二十九 江风拂面,带来阵阵泥浆的味道。 我和小马、涵涵妈妈来到蚩尤庙废墟时,依杏已经在等我们了。她一席白衣, 怅然矗立在江边,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动。 涵涵妈妈怅然地注视着蚩尤庙废墟,如同在思考这一片荒凉中的秘密一般。她 踩着断裂的砖瓦,跨过一堵堵低矮的碎墙,最后走到一处高地上。 这块高地很小,可能是当年放置什么东西的基座。 在确定废墟周围没有其它人以后,涵涵妈妈扒开了高地上层的土。我看到黑色 的土壤被推移到两侧,然后,在土层下面,慢慢露出一块暗红色的木板。 涵涵妈妈放下挖土工具,蹲在地上一动一动地凝视着木板。小马耸了耸肩,我 和依杏则满脸都是问号。 涵涵妈妈抬起头:“很多年以前,吴老因为无法忍受十年动乱的压迫,带着妻 子回到石岩背村,他彻底放弃了考古事业,和妻子过着平凡而简单的生活。曾经的 理想都破灭了,能让他感到欣慰的,只剩下他最爱的妻子。他们常常一起站在江边, 面对潮起潮落,看绚丽的日出和壮美的日落。这块高地,就是他们当年观赏风景所 站立的地方。” 受到了涵涵妈妈的话的影响,我不自觉地望向眼前静谧的衢江,从这个视角看 过去,一切真的很美。 涵涵妈妈继续说:“然而好景不长,回到石岩背村的第二年,吴老的妻子因病 离开了人世,吴老失去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这块高地,则成了他最痛苦也最 快乐的回忆。” “爷爷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这个地方。”依杏轻轻地说。 “有一次我和吴老来废墟考察,吴老触景生情,忍不住说出了他和妻子的故事, 那天就在这块高地上,吴老黯然地站了很久,他告诉我,这里有他的一切,是他的 精神支柱。 “所以,我相信石板一定埋在这里。”说完,涵涵妈妈掀开了木板,木板底下 又是一层土。我们一起动手,迫不及待地把土刨向两边,直到土层下面露出了硬物。 小马用刷子清理掉硬物上面的土粒,硬物的质地和轮廓变得清晰起来。看着这 个充满着石材的质感和遗物般沧桑的物体,我忍不住叫出声来:“我们成功了!” 是的,六块石板,正静悄悄地躺在土坑中间,从1992年到现在,它们已经与世 隔绝了14年,尽管与之前的几千年相比,这个数字是那样微不足道。 时间仿佛产生了错觉,回溯几千年的时光,上古和今世,两个差异巨大相隔久 远的时代,因为这些石板而衔接在一起……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