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越阿姨的伤脚发炎,终于不能行走。眼看着自己成了累赘,越阿姨多次提出回 乡下老家修养。李丹自然不同意。要知道,越阿姨年轻守寡,无儿无女。这些年对 待欧家的人和事尽心尽力。在李丹流泪的时候,她是最好的倾听者。无论从道理, 还是情感角度,李丹都不能在她生病时弃之不顾。李丹了解越阿姨的心情,安慰她 :早把你当姐姐看,妹妹为姐姐做什么,还用客气吗?越阿姨这才安心养病,回乡 下的事情没有再提起。 院落疏于打理, 少了整洁,添了返璞归真的风韵。金灿灿的落叶铺垫小路,枯 萎的树枝裸露着丰硕的果实,沉甸甸地演绎秋天。 关于小纯上学的问题,欧百庭和李丹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争执的结果是决定权 归于当事人。小纯对于校园并没有渴望,但是自由诱惑着她。小纯回到了久违的校 园,原本应该上大学的岁数,却滞留在高一。对于失踪,小纯解释说:迷路找不到 家。没有人追究她的具体去向,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那个梦很久没有出现在夜晚。小纯的朋友也逐渐多起来,多半是学校的同学。 但是小纯刻意和她们保持距离,无法和她们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小纯小心保 守着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呵护着自己。其他同学说说笑笑,小纯试图把自己 溶入中间,但是她仍旧停留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面,徜徉在梦境中,寻找到心灵安 宁。 小纯的学习成绩很糟糕,没有人责怪过她。 小纯在奶奶家看到了阵容庞大的奖状和奖杯,上面的名字无一例外写着欧小纯。 墙壁上如越阿姨所说,贴满了照片,偶像的海报。小纯分辨不出哪一个是林琳, 随意从墙上撕下几张,揣起来。奶奶家里的京巴犬围着小纯拼命摇尾巴,粉红的舌 头舔着掌心,让小纯联想到夏侯彬。奶奶病得很重,第二次去看望,已经处于弥留 状态。奶奶拉着小纯的手,仍然问着第一次见面的问题,你姑姑怎么没和你回来。 最后奶奶喊着姑姑的名字,向小纯说着对女儿的思念,昏沉入睡。 奶奶家就是越阿姨所说的老屋,小纯在那里长大。 奶奶在梦里去世,脸上安祥,没有痛苦挣扎而留下的狰狞表情,仿佛只是睡去。 小纯流不出一滴泪水,失忆抹杀了亲人离世的悲伤。葬礼后,小纯把奶奶的京 巴犬带回了家。京吧犬叫波波,据说是小纯给它取的名字。波波连续几天不吃不喝, 终于如愿追随主人去了天堂。小纯把波波埋在了屋后菜园旁,时常去看望,无非是 找一个躲避众人的正当理由。 葬礼上,张雨晴早早到场,摆出夫人的派头,招待宾客。欧百庭顾全大局,避 免闹出事端,隐忍不语。李丹向小纯解释:她是个疯子,别理她。张雨晴趁机发作 起来,撕打李丹。欧百庭叫来保安,把张雨晴赶出去。波波冲着奶奶的遗体奋力跳 跃,希望可以最后亲近主人。小纯听着张雨晴叫嚷着离婚的字眼,声音渐渐远去。 他们离婚了,在小纯失忆之前。 越阿姨恢复了健康,屋里屋外井井有条。 深秋,只有中午的阳光是舒适的。小纯坐在秋千上,沐浴温暖,驱走骨头里面 的阴冷和疼痛。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