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 一听到陶喆,小敏的精神就来了:“真的吗?我最喜欢陶喆唱的歌了。” 她忍不住哼起了一首歌:“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忽 然间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你,真的很简单... ” 小敏闭着眼睛轻轻地哼唱,潘天棒跟着和了起来,懒洋洋的,屋里有一种奇怪 的安详感觉。在我们讨论身边危险的时候,突然进入这么一种情调,显得格外异样。 歌词如此敏感,不知道小敏唱这歌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什么,但我知道潘天棒的心 情一定有些复杂。我也禁不住想起那天在金汤大厦楼下要我教她电脑的可爱小女孩, 当然,其实想得多的是牵着她小手的那位漂亮妈妈。 “曾伯,这个陶一珊是什么样的人?和孔二小姐又是什么关系?”也许是突然 觉得在这个时候不妥当,小敏停下哼唱。 “说来话就长了,要从陪都时期的重庆警备司令部稽查处说起。别看那么小一 个处,却是由军统直接管理,官阶不高却权力极大。当时处长就是少将陶一珊。陶 一珊不仅英俊有才,而且年轻有为,是军统红人。他早早升了少将,即使在高官密 集的山洞别墅区,也没有几个人敢惹他。有一天晚上他带着沈醉去办案,车到歌乐 山山洞跨线桥,对面来了一辆车,那辆车开着大灯,晃得陶一珊睁不开眼睛。跨线 桥边就是悬崖,看不清路面是很危险的事情。陶一珊把大灯闪了闪,对方还是不懂 事,对面的大灯仍然晃他的眼睛。 陶一珊气得打开大灯迎上去,差点两车相撞,才都停下车来。陶一珊跳下车, 气得大骂,这时候,对面车里跳下来一个青年军官,陶一珊不认识,但却是我们的 老熟人,猜一猜是哪个?” “自然是孔二小姐!”我当然猜得道,陪都时期山洞那一带高官云集,人人低 调,只有孔二小姐才那么张扬。 “答对了!孔二小姐下车一看,笑了:‘我道是哪个,原来是一个小小的少将! ’陶一珊是老江湖,虽然不认识,但也听出对方来头不小,于是平息怒火,盘问孔 二小姐是什么人。孔二小姐根本不理他,喝令他让道。这个时候来了另一辆车,车 上是重庆那时的警察局长唐毅,陶一珊正想找唐毅帮忙,你们想想看,徐中齐升官 后,唐毅接的班,所以唐毅怎么会不认识孔二小姐嘛。唐毅走过来,根本没有理陶 一珊,直接冲到孔二小姐面前敬了个礼,问了声好。孔二小姐这时才问陶一珊的身 份,然后甩了一句话:‘明天让他来我办公室见我!’ “第二天,唐毅就带陶一珊去了孔二小姐府上,还提了礼物。军统的人都笑话 陶一珊,但陶一珊说:‘我已经算有面子的了,如果你们在,不叫她大姐才怪呢? ’” 小敏和潘天棒笑了起来,我突然查觉到老曾说这事的目的:“老曾,后来陶一 珊升官了吧?” “好像没有,陶一珊去台湾后,任的是警务处长。因为他非常英俊有才,所以 有传说孔二小姐打他主意。但大多数人相信,孔二小姐找陶一珊去只是为了摆摆架 子,让他加深印象而已。” 我的思绪飞得很远,一种担心正在我的心里滋生。 正如孔二小姐叫徐中齐上她车一样,她让陶一珊去她府上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情。这个故事的时间,发生在心心咖啡馆之后,陶一珊当时在重庆是非常吃得开的 人物,军统的能量也远大于警察局,难道孔二小姐又有特殊的事情交办? 陶一珊并没有因此升官,也许孔二小姐要他办的事情他没有积极响应,也许是 年纪轻轻已经做了少将再升官很难,也许,是他没有在限期内办成孔二小姐所交待 的事情。 寻宝取宝,本身是一件隐密的事情,难道孔二小姐就不怕徐中齐私吞?虽然徐 中齐官阶不算很高,但已非常繁忙,具体寻宝是交给小敏爷爷办理的,孔二小姐就 不会多个心眼担心他办事不力? 六十年前的那一天,陶一珊在孔二小姐处接受的任务可不寻常! “你明白了?”老曾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老人家的意思我明白。”我转头对小敏说:“六十多年前,你爷爷身后一 直有人监视着,那个鹰眼老头自认是军统的,那就是多半是陶一珊的部下。有可能 他就是当年被派去监视徐中齐寻宝的人,或者是知情人!” 潘天棒端起泡好的方便面,正准备递给老曾,听到这句话,惊了一下,面汤洒 到了茶几上:“怪不得他弄个了解情况!军统的人从来杀人不眨眼,小敏的爷爷危 险了!” 虽然明知爷爷肯定成功躲过了危险,小敏还是紧张地看着老曾。 “是的。军统的特权很大,白公馆、渣滓洞就是例子。这两个地方都是军统的, 他们抓人杀人,内部有处置权。但是,不知道小敏爷爷用了什么办法,成功地把部 分藏宝瞒了下来。” 我皱起了眉头:“按那个鹰眼老头的年龄看,当年在军统的时候一定很年轻, 职位不高。因此他没有资格跟着去台湾,搞不好是当年潜伏下来的特务呢,能潜伏 那么久,真是厉害角色。” 老曾接过潘天棒手中的方便面,一边吃,一边给我们说:“解放初的时候清查 旧军人,职位在团级以下的如果手上没有血债,去有关部分登记一下,就可以免予 追究。留在重庆的大特务多如牛毛,他这级别躲过清查很容易。但在几十年政治运 动中,他的成份会让他很郁闷的。八十年代后,不再讲成份,也许他做了不少涉外 的案件,安全局才会盯上他。” 安全局盯着他,他却在背后盯着我们,我们盯着藏宝,好一出螳螂捕蝉的戏啊。 一碗碗面端上来,我吃着小敏泡的方便面,却没有吃出什么味道。 大家吃完面,潘天棒抢着收拾,小敏拿出那个装照片的盒子,坐在沙发上看她 祖辈父辈当年的合影,我找她要过那个盒子再次仔细地看。 这个盒子内部的拚花,风格很独特,一般拚花的块,没有这么又碎又小的,似 乎有什么规律,我想,或许小敏爷爷在这拚花里,藏着什么线索,但我看花了眼睛 也找不出名堂。 抱着盒子看的时候,老曾也坐到了我的边上:“你老看这个盒子,是不是有啥 子眉目?” 我正要回答,丢在我身边的一只电话响了,是潘天棒的。我递给潘天棒,他接 过去通了几句话,眉开眼笑起来:“是我救过的明宇成,他明天要回韩国去休养, 说是有重要礼物送给我,让我去沙坪坝取。你们去不去?” 我笑了:“人家外国朋友送你东西,我们去做啥子,难道一人再要一份?” 老曾也说:“我累了,不想再出门,你开车出去要小心一点。” 潘天棒又极力邀请小敏一块去,小敏捧着照片犹豫了一下:“天棒哥,我也很 累了,不想去。宇成感谢的是你,你自己当心一点,已经十点过了,早去早回吧”。 潘天棒遗憾地出了门。 老曾也觉得那个拚图有些奇怪,拿出显微镜查看,但和我一样找不到答案。 小敏看到我们研究那个拚花,也好奇地凑过来:“曾伯、大哥,这个拚花有机 关?” “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这个拚花仿佛有规律。” 小敏接过去:“啊!我来试试吧。”只见她抱着盒子一阵发呆,大约过了几分 钟,她大叫一声:“太神奇了!果然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