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我吓得退了一步。原来那女人的脸上居然覆盖着一层面膜! 我平生最害怕的事情之一,就是长头发美女盖着面膜出现在我面前,特别是这 样的荒郊野外,就象一部恐怖片的场景。因此,那几秒钟我处于一种大脑空白状态, 没有伸出手去接那个铁盒。 “快点哟,拿倒起!你们这些人,要钱不要命!财迷心窍老唛?我最烦做你们 这种人的保姆!”女人不耐烦地把盒子塞到我手里。 听见女人说起重庆话,我神智才恢复正常。我相信,当时我接过盒子时手一定 在发抖,因为我的声音也在抖动:“谢谢你,你是,你是哪位?” 女人没有理我,转身撕掉面膜,扔到本来就垃圾遍地的草中,然后走向崖边。 一探手,她扯着黄桷树根几下就攀上了悬崖。在崖顶上,那个女人丢下一句话: “那些人我只能赶走一时,不能赶走一世,你们好自为之!” 女人说的话,让我心中一凉:我倒底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在参与寻宝,还是真的 希望发笔横财? 老曾和小敏在藏经楼被绑起来,已经是一个危险的警告;接着老曾的家被闯入, 搞得不敢回家;如果刚才没有那个女人暗中保护,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转身向回走,平房住的那个捡垃圾的青年向外张望着,然后向房里招了招手, 一个老人走了出来,是那个防空洞里住着的独眼老人。 老人对我说:“刚才好吓人啊,一个女人拿刀逼我出来,我才跑到这里来躲一 下,你们没有出事吧?”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心里只庆幸还好那些人没有伤害这个孤身流浪的老人。 我摸出一张百元钞票给独眼老人说:“老大爷,我马上去看看他们,你的家当 可能被那些人打坏了,我赔给你。” 说完,我就快步向回跑,老人还在后面叫我,我没有回头。 回到洞前,三个人正坐在洞口的石阶上,老曾在指导小敏处理潘天棒的创口。 我连忙上前看他们的伤势。 老曾虽然年龄大,却反应很快,被打到地上时,就势滚了一下,虽然头和手擦 破了皮,却似乎没有伤筋动骨。 小敏被扭了手臂,只是酸痛,看她照顾天棒的样子,应该没有受伤。 潘天棒就麻烦了,他的腰好象直不起来,头和腿到处是擦破的小伤口。 小敏正在用湿纸巾给他清掉伤口上的污泥。 见我回来,潘天棒第一句话就是:“追到没得!”老曾问的是:“那女的是哪 个?” 我摇摇头,心情有些复杂。 小敏对我说:“罗哥,还是不要追了,那些人我们不能惹的。” 老曾说:“今天这个事情不好耍,我们要马上把天棒娃儿送到医院检查一下, 他太重,我们先休息一下再动他。” 我帮助老曾处理他的擦伤,小敏则坐到地上,让潘天棒的头枕着自己的腿,潘 天棒痛苦而幸福地轻轻呻吟着。 独眼老人走回来了,边走边说:“你们这样人,在找啥子宝贝哟,搞得象演武 侠电影一样!” 然后,老人把那一百元钞票递回给我:“年轻人,我白天才捡垃圾和讨饭,晚 上不上班。” 我很意外,没有接钞票,对老人说:“老人家,你没有人照顾,留倒起嘛,伤 风感冒好买药。” 独眼老人很固执地一把塞给我:“我从来不看病,早就活腻了,只是阎王爷不 要我。” 老人随后走到潘天棒面前:“小伙子,我给你看看。”估计是老人身上异味很 大,小敏皱起了眉头。 老人伸出很脏的手把潘天棒的腰摸了一遍,然后说:“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只是扭伤。你们可以扶他下去。” 被老人摸的时候,潘天棒对着我呲牙咧嘴,不知道是被捏痛了,还是被异味熏 的。 告别独眼老人,我尝试扶着稳重得超过200 斤的潘天棒,沿着石阶一步步下山。 至少休息了十几次,才把这家伙运到山下洗车场。 我开着潘天棒的车,送他到中山医院挂了个急诊,折腾了一小时左右,确认他 只需要卧床休息。我准备送他回家,他却执意要住老曾那里,说是怕父母着急和追 问。 在老曾家里,大家安顿好潘天棒,围在他床前,才想起那卷传递线索的纸。 小敏从牛仔裤口袋把纸卷拿出来,纸卷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她拿在手里看着它, 没有展开,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我不想解开这个新的谜了,曾伯和罗哥。刚 才我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情太危险了,我决定回上海,不想再寻宝了。” 潘天棒一下就坐了起来,又痛得躺了下去。 小敏摸摸他的头,温柔地说:“天棒哥,我不是马上走,要走也得等你身体好 了再说。” 小敏把手上的纸卷递给老曾:“请你帮我保管,我怕我会忍不住打开它。” 我叨上烟,沉默不言,也许小敏这样做是对的。她爷爷留下的东西,也许有巨 额的财富,却带来了难以预料的危险。而我自己的小公司,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已 经耗了过多的精力在寻宝上。 曾经想过,帮助小敏寻到宝,分得一笔巨额的资产也有利于公司发展,但现在 面临的风险越来越大,开了四张图都还没有得到收获,再寻下去,会不会是一个正 确的选择呢? 潘天棒看起来心情很复杂,没有表态。也许,他并不是想寻什么宝,只是喜欢 小敏,但如果不再寻宝,小敏可能会回上海,他才开始的感情就此断掉,肯定心有 不甘。 老曾说话了:“我很理解小敏现在的想法,可以停一下,想清楚再说。我从来 就没有缺过钱花,再给我一千万,我也是象现在一样的过法。寻宝这个事情对我来 讲,只是退休了找个耍事而已。现在遇到危险,那个家都不敢回去,确实也不好耍 了。” 停了一下,老曾接着说道:“但是,我老头子倚老卖老,多一句嘴。如果能找 到巨额的财产,对于你们和我意义是不同的,你们一辈子可能过上不同的生活。我 觉得做人,做事奇--書∧網,都不应该遇到困难就轻易放弃。所以今天不要下啥子 结论,休息两天再说为好。” 外面开始下起大雨来,小敏接了水给潘天棒擦身体,我则和老曾避到客厅,给 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老曾拿着小敏递给他的纸卷问我:“你想不想打开这两纸图呢?” 我心里想得不得了,嘴上却不能承认:“没有想好之前,这张图开不得,一有 线索,我们都会忍不住继续下去的。” 老曾说:“那个高道人,可以守着小敏叔叔留下的盒子十年不打主意,那是修 道修出来的。这个线索在我手上,我哪里有那种道行控制好奇心?迟早忍不住的。” 我点点头,在这一方面,我和老曾是一种人。 小敏知道这类线索的解法,自己不留着却交给我们,估计她也抵挡不了解密的 诱惑。 点上一支烟,老曾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就象在欣赏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 过了半晌,突然开口说道:“其实,危险并不象小敏想的那样大,只是我们没 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而已。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一定能让那伙人不再骚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