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艾楠和石头来到北边院子的时候,周围除了几声鸟鸣外没有一丝儿动静。艾楠 住过的房间大开着房门,里面没人。艾楠的心有点发紧,她和石头到了隔壁院里, 推开摄影家的房门时,看见他正坐在桌前摆弄他的相机。 “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不太好。”摄影家有点奇怪地望着艾楠。 “你,你没事吧。”艾楠紧张地问,“昨天晚上你没住在那边房间吗?” “为什么不呢,我还要发现婴儿的谜底,当然是住在你以前的房间了。”摄影 家语气轻松地说,“不过一整夜平平静静的,我刚回到这边屋子来的,走时我将房 门开着,让风吹吹潮气。艾楠呀,我说你别害怕了,以前认为那样可怕的小红鞋, 到头来不是一场虚惊吗?这婴儿我想也没什么,我只要再发现这个孩子,还有那个 女人,我一定和她聊聊,我想仍然没什么可怕的。” 摄影家毫发无损,平平安安的状态让艾楠松了一口气,她再次怀疑幺哥的二胡 是否有那种魔力。她将这事对摄影家讲了,她还说担心今天过来已见不着他了。 摄影家哈哈大笑,他说哪有那样玄乎的事,看我过去将幺哥的琴砸了,也不会 有什么伤到我的半根毫毛。他说艾楠你记得吗,那些愚蠢的家伙将我俩弄到棺材边 了,我们还不是平安无事。他说他这个人命大,邪气上不了身,所以他才敢一个人 住在这里。 艾楠的心完全放了下来,摄影家的勇气和自信让她有点惭愧,她已经不相信摄 影家会是死后显形的了,这些都是荒唐的想法。 艾楠对摄影家说你等我一下,然后便走出房门。石头也跟了出来,莫名其妙地 望着艾楠。艾楠说我没事了,石头你回南边去吧,我要和摄影家说一件事。 石头听话地走了,艾楠在徐教授的房间里找到了那本杂志,然后回到摄影家房 间。她翻开那页记载着摄影家蓝墨已死的文章,递到摄影家面前。 摄影家顺着艾楠的指头将那段文字看了一遍,笑得比刚才更开心了。他说好玩, 这些道听途说的作者,等我回北京后要吓他们一大跳。 原来,蓝墨已死是由他的老爸讲出去的。由于蓝墨不继承老爸的绘画事业而搞 起了摄影,并且常年不在北京,也不去看望他的老爸,老人家对他非常气愤。一日, 有朋友将电话打到老人家那里,询问蓝墨的行踪,老人家一气之下对着电话说: “蓝墨死了!别找他了。”说完便压了电话。 “那为什么说你死在井里呢?”艾楠仍然不解地问。 “这就是那些好事之徒的瞎编了。”摄影家说,“我爱拍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 西,也确实拍过一幅水井的照片,那幅作品取名为《水的死亡》,也许,有人便将 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了,这些人的想像力比我还丰富。不行,等到出山后,我得去找 这家刊物澄清澄清。” 事情清楚了,艾楠也觉得这种传闻荒唐透顶。她说:“我也差点将你看做是鬼 魂了。” 摄影家开玩笑说真是鬼魂倒好了,没有人间烦恼,没有生死忧虑,自由自在逍 遥得很呢。艾楠说你怎么知道鬼魂就很逍遥呢,也许他们和人一样的心事重重、到 处流浪而渴望找到归宿呢。 那把古老二胡的死亡预兆没有发生作用,摄影家的死亡之谜也解开了,再加上 来历不明的小红鞋原来是镇东头农家的孩子丢掉的,这三件事使艾楠有一种从噩梦 中醒来的轻松。如果,再能将那个叫麦子的小女孩找到,将夜晚出现在艾楠房里的 女人和婴儿的真相搞清楚,那这个空城似的风动镇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艾楠对摄影家重新恢复了信任,他们一路去水塘边找那件婴儿的衣服。摄影家 说找到之后去镇东头问问,看这衣服是哪户人家的婴儿丢失的,也许,还能就此发 现艾楠房间里的婴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整个风动镇就只有镇东头的人家有小 孩和婴儿。 水塘边,那件冰淋淋的婴儿衣服仍匍匐在水边,艾楠记得这是石头捞起它后扔 在那里的。艾楠拎起它后感到手心里凉气阵阵,便将衣服递给摄影家拿着。 艾楠和摄影家来到镇东头,远远就看见左边山坡上那座孤零零的房子,神奇的 死老太婆就年复一年的睡在里面。摄影家一看见这座房子时就停下了脚步,他凝神 望着,脸上有一种莫名向往的表情。正在这时,有一个人从那房子里走了出来,是 胡老二,他什么时候从山中回来了?摄影家对着远处大声叫着胡老二的名字,胡老 二停住了。 艾楠和摄影家走上斜坡。胡老二憨厚地笑了笑,他说他来给老太婆烧点香。每 次进山前和从山中回来,他都要来此敬香的,他要老人家保佑他的妻子在地下平安 快乐,同时保佑他能找到那头作恶的黑熊。 胡老二还说他在山中遇见刘盛和徐教授了,还有蕨妹子和他们在一起。蕨妹子 是进山给母亲上坟后遇见刘盛和徐教授的。 “刘盛还好吗?他们找到古化石没有?”艾楠关切地问。 “刘盛很好,只是晒黑了点。”胡老二说,“他们在野牛岭搭了个帐篷,说是 那一带裸露的岩石特别多,不过还没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 艾楠问:“他们几时回来?” 胡老二说他们还没有回来的打算吧,他们还在帐篷边烤野味给我吃,刘盛说他 都快变成一个猎人了。蕨妹子教给他一种捕捉野兔的方法,看来他们都很快乐的。 艾楠“哦”了一声,感觉刘盛已经将她忘记了。她想起出门时刘盛说过,这次 去葬老爸的骨灰,也算是一次长途旅游,我们几年没轻松过了,出去后我一定让你 玩高兴。艾楠想到这点,委屈得差点要哭。 胡老二看见摄影家手中的婴儿衣服,便问是怎么回事。摄影家将事情的经过讲 了一遍,胡老二连连摇头说这里十多户人家没有婴儿,惟一坡对面的曾大嫂有一个 吃奶的孩子,但她已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多日了。况且,曾大嫂在家的时候,也不 会到镇西边的水塘去洗衣服。守在我们这里就有几条水沟,从来没有人跑那样远去 洗衣服的。 “这里的人家有不少孩子吧?”艾楠问。 “这还用问?男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老人和妇女,小孩子也是家家都 有。怎么?问小孩子做啥?”胡老二有些奇怪。 摄影家讲了在院子里遇见三个小孩的事,说是想来找找这3 个孩子证实一下是 否是镇东头的。 “他们说是住在这里的?”胡老二有些不相信地问。 摄影家肯定地点头。 “不会吧,这里的孩子从不去疗养院的。”胡老二说,“我们这里谁家的孩子 哭了,大人就会吓唬他说,再哭就把你丢到疗养院去!小孩立即就不哭了,他们都 怕去那里。” “为什么会这样呢?”艾楠好奇地问。 胡老二说,很多年前,也就是疗养院刚空置下来不久,有一个小孩跑进里面去 玩就再也没有出来。天黑了,镇东头的大人们打着火把进去寻找,无数个一模一样 的四合院转得大家晕头转向,最后也没找到那孩子。一年后,孩子的忌日,这孩子 的母亲做了一个梦,看见自己的孩子正在疗养院的一个院子里吃芭蕉。第二天,这 个女人约上几个亲戚再进疗养院寻找,结果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这孩子,只剩一堆 骨头了,是衣服的碎片和鞋子证明死去的正是这个孩子。从此,这里的家家户户都 会警告孩子不要去疗养院里玩。 摄影家不以为然地说:“可是,我确实看见了三个小孩子的,两个男孩,五六 岁的样子,一个女孩,大概有3 岁多,我还将小女孩以前掉了的鞋子还给她。他们 对我说是住在镇东头的。” “肯定不会有这种事。”胡老二说,“你还认得那些孩子吧?我陪你挨家挨户 去找找。” 摄影家说当然认得。这样,胡老二便陪着摄影家和艾楠向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 十多户人家都走遍了,摄影家没有发现他见过的孩子。除了已锁上房门回娘家 去了的曾大嫂,各家也没有婴儿。有几个妇女看见摄影家手中的婴儿衣服还显得很 害怕,她们说水塘里捡到的衣服得赶快扔了才好。 回疗养院的路上,艾楠的心又缩得紧紧的了。她问摄影家确实听见三个孩子说 他们住在镇东头吗?摄影家说绝对没错。这是怎么回事呢?小孩子不会说假话的, 摄影家也皱着眉头纳闷起来。 “不会是鬼孩子吧?”艾楠突然说道。摄影家震了一下,他说不会有这种事吧。 他表示不会害怕,还要单独住在院子里观察。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