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刘明生走了以后,龙大夫在建筑工地上住了下来。 他有些奇怪,弟弟龙霄云过去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长性,却不知道为什么,对那间 荒废的木头小房子那么感兴趣,整天整天地躲在里面不出来。 自从那天晚上,弟弟让他和刘明生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之后,龙大夫就觉得弟 弟变得有些神秘起来。他有一种直觉,或许弟弟真的能够帮他找到答案。 他试图去和弟弟沟通,想从弟弟那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可是他非常失望, 弟弟甚至比以前还不善与人交谈。 他用过去经常跟弟弟说的话,来吸引弟弟的谈兴。可是他很快发现,那些过去能 够把弟弟逗得哈哈笑的话题,如今竟然像耳旁风一样毫无用处。 弟弟好像是变得更傻了。他有时候躺在那张破木床上发呆,有时候对着那些破钟 发呆…… 龙大夫告诉刘明生,就在你走之后的第5 天,我就看见……你们说的鬼了。可是 我现在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那其实根本不是鬼,你们以前看到的那些,也根本不是 鬼。 刘明生一头雾水。 龙大夫说,第5 天,我看到了一个我过去的病人。 刘明生不解,你过去的病人? 龙大夫说,是的,他今年开春的时候刚刚死去。 刘明生更加不解,那还不是鬼? 龙大夫说,一开始,我也以为他是鬼,我害怕得不敢跟他说话,可是他看见我了 …… 当时,龙大夫和弟弟正在小木屋里,离那个鬼非常非常近。 龙大夫嘴唇都开始哆嗦了,他尽量地往下躲,可是那个鬼已经看到他了。 鬼十分不悦地对龙大夫说,你跟踪我? 龙大夫只好慢慢抬起身子来,但他对鬼的问话迷惑不已。 鬼皱着眉,说,你上次不是说我已经好了不用老有人跟着了吗?怎么现在你自己 来跟着我? 龙大夫小心地搭腔,我没有跟着你…… 鬼问,那你来干嘛? 龙大夫说,我陪弟弟来这里玩玩,没想到会看见你……你在这里干嘛? 鬼不解,问,这里有什么好玩?又说,我跟我表哥来这里看看地,他打算开发这 片地……鬼转头看看后面的建筑工地,接着说,这么大一片地荒了这么久,真是可惜, 我表哥这次搞开发,对咱们封河县来说可是个大事呀! 龙大夫看看那已经盖起一半的房子,迷惑极了,说,现在搞开发? 鬼说,现在?在我表哥有这个想法之前,有人想到过要利用这片臭荒地吗?没有 吧? 龙大夫问,你表哥是谁? 鬼说,哦,我还没告诉你,他是荣兴公司总经理时荣兴。 龙大夫失声惊道,时荣兴? 刘明生听到这里也失声惊道,时荣兴?时荣兴开发这片地不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吗? 龙大夫说,问题就在这里,我的病人一直在说两年前的事情,而且他好像根本就 没有看见那些已经修到一半的房子,他一直在说那是荒地…… 刘明生笑,难道他做了鬼还神经有问题? 龙大夫说,他不是鬼。 刘明生看着他。 龙大夫说,他只是两年前的他,那时候,他还没有死! 刘明生张大了嘴,你是说,你看到的是两年前的他? 龙大夫点头,说,这也可以解释,他以为我在跟踪他,所以感到不满的原因。两 年前,他刚刚结束最后一个疗程,当时,我的确告诉他,只要按时吃药,不用再有人 跟着他了,他的病已经几乎好了…… 刘明生接道,可是他竟然在那里看见了你,以为你亲自在跟着他? 龙大夫点头,不错。但是他眼前的那片工地却还是两年前的那片地,所以他一直 在说是荒地。 刘明生奇道,这就奇怪了,他能看到两年后的你,却看不到两年后的工地…… 龙大夫说,这也是我还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但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 病人突然朝后望了一眼,答应了一声,等等我就来……然后他告诉龙大夫,我表 哥叫我了,再见吧。 龙大夫跟着说了一声再见,但他根本没有听见任何叫声。 病人转身走了,龙大夫望着他的背影,他走了几步,大约十米远的时候,突然不 见了。 龙大夫惊呆了。 刘明生也惊呆了,说,在你眼皮底下消失了?那还不是鬼? 龙大夫说,我当时也没想明白,可是后来,第二个星期的时候,我又看见一个鬼, 这一次,我找到了解释。 龙大夫和刘明生坐在车上,他一边走一边描述着那一幕事实。 他说,那也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当龙大夫在和他交谈的时候,他们意外地发现 地面似乎隐藏着一条线,走出那条线,那个人就消失了,重新走进来,那个人就又出 现了。 龙大夫带着刘明生奔向那条线,他指着几颗小石子说,就是这里。小石子是他特 地在那天做好的记号。 刘明生听着这个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仿佛坠入了云里雾里。他蹲下身子摸摸那 片地方,毫无异样。 刘明生问,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 龙大夫摇头,说,我的解释只限于猜测,这条线,可能是一条隔断生死的线,死 去的人,可以通过这里回到从前,让我们看到从前的他们…… 刘明生沉思良久,问,那个死去的人的详细情况能跟我说说吗? 龙大夫说,他只是我认识的一个普通人,就连我也不十分了解他。 龙大夫在说谎。 因为那个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龙大夫也并非不十分了解他。事实上,那根本是 一个对龙大夫来说记忆深刻的人。 那个人是张晓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