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楼下有些奇怪的事正等着他们。他们看见了玻璃密封的后门走廊处,萨凡娜 正和奥克斯利两个较小的孩子在一块。她似乎正在跟他们玩什么游戏,一会儿拧 某人耳朵,一会儿比手划脚。奥克斯利最大的女孩站在墙角,面无表情地在一旁 观看。“打哑谜呢,”米歇尔看了出来。“我不认为萨凡娜喜欢那样逗小孩玩。” “我想在某些方面,她比人们想的要幼稚得多,”金说。 奇普?贝利和桃乐丝在起居室一个远远的角落低声交流着。艾迪站在旁边跟 托德·威廉斯聊得正起劲。托德虽然没有参加葬礼。但他不会错过葬礼后的美食。 正在这时,埃米莉和露露手挽手走下楼梯。所有脑袋都转过去观望。 “我怎么想起阿波马托克斯战役中的李将军和葛兰特将军了?”哈瑞低声说 道。 奇普?贝利立刻丢下桃乐丝迎着埃米莉向楼梯走去。为客人提供食物的梅森 站在后边不远处。 “猎狗开始团团转了,而房子的前任男主人才刚刚躺在地下,”哈瑞评论道。 “奇普?贝利也是?”米歇尔说。“我可不那样认为。艾迪说过,他母亲并 不喜欢那个男人。” “当一个富婆情夫足以成为一种激励,至少可以努力尝试改变她的想法,” 金淡淡地说道。 可是,埃米莉显然有别的打算。她穿过那两个男人,径直走到金这一组人面 前。 走过来时埃米莉冲哈瑞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和露露见过面,哈瑞,所以也 不用麻烦我介绍了。” 金觉察到埃米莉说这番话时眼里闪着一丝异样的光。 “我很高兴你已经跟她成为熟人,埃米莉,”哈瑞回答。“这看上去真是一 条积极的道路。” “应该说我们已经做了心与心的交流。”米歇尔看着露露,握紧了她的手。 “我真是愚蠢,盲目,不公平,我已经跟露露进行了沟通。”她紧盯着那个女人。 “我们谁也无法让我们的丈夫再回来,但我保证只要我在周围,你和你漂亮的孩 子们就不会缺少什么。” “十分感谢,贝特夫人,真的十分感谢。”看上去和听起来露露现在十分理 智。 “我知道。请叫我埃米莉。”她转身对着金和米歇尔。“我希望你们能在案 子上取得进展,”她说。 “每天都有,”金回答。 她好奇地望着他,但什么也没说。 “我们来这里有些事想跟你谈谈,”金说。 “知道,艾迪告诉过我。好吧,我哪儿也不去。” “别让报纸把你击倒,埃米莉,”金说道。 “报纸?如果我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咨询陌生人,我只问 我自己。” 普希拉·奥克斯利忽然冲上来,手里是一大盘堆满的食物和一杯葡萄酒。 “亲爱的,”她对埃米莉说,“谢谢你提供的一切。怎么样,我一直就跟露露说 你是一个高尚的人。是的,宝贝,就那一天我还在说,如果世界上能多几个埃米 莉?贝特,那世界将会变得多美好。” “妈妈,求你了,”露露说道。可普希拉继续唠叨。 “现在你和露露成了朋友,你还把我们带到你漂亮的家,并且说你会照顾孩 子们。哎呀,当我们失去我们可怜的朱尼尔时,我不知道我的女儿会怎么办。” 她硕大的胸部一起一伏,沙哑的声音在嗓子里打转。干得可真漂亮,金寻思着。 “妈妈,我有工作,很好的工作。孩子们不会挨饿。” 可惜普希拉太专注了,不容否定。“现在我会继续留下来帮助露露和所有事 情,在你持续的支持下让新房子完工,哎呀,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两行眼 泪顺着她松弛的脸颊滑落。“虽然你我都是母亲,可我没法告诉你我的痛苦得到 了多大的缓解。”说完这些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金这位行家而言,这真是叫人惊骇的时刻。可在她充满感情的表演结束后, 他想,这个女人应该有自己的电视秀才对。 “很高兴我能帮上忙,普希拉,”埃米莉礼貌地说。 普希拉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也许你不记得了,你曾经到过西维吉尼亚的绿 蔷薇酒店,我服侍过你。” “哦,我记得很清楚,普希拉。” 普希拉怔住了。“哦,你还记得?那么,再次感谢。”接着普希拉就像来时 一样快速离开。 艾迪和贝利插了进来。 “今天的招待真不错,埃米莉,”贝利说。 “尊敬的凯莉做了漂亮的工作,”她回答。“他有很多很棒的原材料。博比 过着非同寻常的生活。” “星期六我会去看一场艾迪的重现演出,”贝利说。 “你将演那一出?”米歇尔问。 “米德顿附近的西得克里克战役,”艾迪回答。“谢南多厄方面菲尔·谢里 登的军队和河谷方面犹八·厄尔利的军队。通常这会在十月份举行,但今年提前 了。”他低下头,然后又看着米歇尔。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没开口。 哈瑞说,“老犹八是邦联方唯一没有投降的将军,对吗?” “没错,”艾迪说。“他遵照法律在维吉尼亚落矶山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是啊,至少在战争后他赢得了光荣的口碑。” “我想艾迪和我在一起待的时间会更长些,”贝利说道。金觉得这个男人表 现得太过明显。 “我期待着,”艾迪似乎是发自肺腑地说道。 你可真是个会撒谎的人,艾迪。金心想。 埃米莉上前一步握住儿子的手。“你怎么样了?” “期望会有更快乐的日子,妈妈。” “或许你和桃乐丝应该到别处去散散心,只要去别去就行。” “好的,也许我们会去的,”艾迪回答。可他显然对此不感兴趣。 金注意到奥克斯利的孩子们已经进来,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当露露迎上他们, 金欠身走向吧台,端了两杯葡萄酒朝后门廊走去,他要去看看仍然独自一人待在 那儿的萨凡娜。 年轻女子正坐在沙发上盯着房间一头壁炉里的熊熊火焰。 “漫长的一天吧,萨凡娜,”他静静地说。 她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谁后笑了。他递给她一杯酒,在她身边坐下。“一 杯帕梅尔堡能为你的灵魂带来享受。这是很好的法国葡萄酒。” “帕梅尔听起来不像法语,”她边说边盯着酒杯里的人影。 “他是威灵顿的一位英国将军,大约在1814年带着他的军队来到波尔多并留 了下来。他获得了一项财产,就是后来所说的帕梅尔堡,然后开始生产葡萄酒, 并慢慢证明葡萄酒就像钢笔一样,比刀剑更为强大有力。” “我对葡萄酒的了解不多,”她说。“我只是一个爱玩、爱喝可乐的女孩。” “一个人永远不会因为爱玩、爱喝可乐而做错事,但如果你对葡萄酒感兴趣 的话,我将很乐意帮帮你,尽管就算在家,你也能学得到。你父母拥有储藏了上 万瓶酒的地窖。我第一次参观时几乎嫉妒得晕过去。”他抿了一口酒,见萨凡娜 仍盯着壁炉。“我看见你和奥克斯利的孩子们在一起。” “她们是漂亮的小家伙,”她静静地说着,一边玩弄一串珍珠。“最小的那 个,玛丽?玛格利特,刚到这的时候又哭又闹,可怜的孩子。她真的想念自己的 父亲。我带她们到了外边,母亲和奥克斯利夫人想单独谈谈。” “看起来她们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 “我真的认为是朱尼尔干的。”她的眼里忽然闪现出泪光。 “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 “我知道前几天那次我没帮上什么忙。” “你那时还惊魂未定呢。当你想说的时候,我就在这。” 她茫然地点点头,紧张的指头拨弄着那串珍珠。他等着她开口,但她却没有, 两眼只是盯着壁炉。 他最终起身准备离开。“如果你需要什么,不管是什么,尽管给我电话。” 她抬头看着,抓住了他的手。“你为什么不结婚?” 一开始他以为她在开玩笑,可马上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他说,“我结过婚,是很久以前的事,可那并不适合我。” “我想有些人或许本来就该独身一人。” “你该不会认为自己也属于这一类人吧?” 她摇了摇头。“不。但我想父亲应该是。” 金不解地再次坐了下来。“你怎么会这样说?”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埃米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想这会儿有人想见你, 萨凡娜。” 两人这才发现她正站在门口盯着他们。 萨凡娜顺从地站起身。“再见,西恩。” 他看着母亲带着女儿离开,自己则又在房间里找到了米歇尔。哈瑞已经迎上 埃米莉和萨凡娜,在远处的角落跟她们聊着什么。尽可能多的探听消息吧,哈瑞, 金想,因为我已被击败。 “有何有趣的事情吗?”米歇尔问。 “萨凡娜是一个困惑的女孩。她了解某些事情,但没能说出来。” “用你的魅力啊,西恩。她对你很热情。” “噢,你是这么想的?” “别这样。男人碰上这种时总是如此不善察觉。” “那你这边又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受邀请参加艾迪的下一场重现演出。我会和奇普一起去。” 金双手抱胸盯着她。“真的吗?” 她回盯着他。“没错,是真的,怎么了?” “女人碰上这种事总是如此不善察觉。” “得了吧,他结过婚了,西恩!” “是的,他结过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