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之三 傀儡(七) 星期五,一早,班上的气氛怪异到了极点,大家一声不吭,仿佛一个被人吹到顶点 的气球,任何多一点的动作都会使它爆炸。就连班长张濛也神色不安,心事重重。 早自习的时候,柳萋萋迟到了,不过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 张濛与孟凡凡耳语了几句,就出去了。 孟凡凡神色沉重地走到讲台上,领着大家早读,不一会儿,张濛领着班主任李老师 来了,那个矮胖的小老头也只是说了几句知情和遗撼的话,倒是张濛紧接着说的一些话 令班上的气氛微微舒展了些。 中午放学,柳萋萋一个人呆在教室里,她本来平时的行为就很怪异,所以没有任何 同学注意到她。只有郑思神不动声色地坐在座位上,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你又想干什么?”吴小羽奇怪地问。 郑思神指了指柳萋萋,对吴小羽耳语:“你留下来看着她。”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吴小羽不满地叫道。 “这是任务。”郑思神瞪了吴小羽一眼,吴小羽只得乖乖听话了。 回到宿舍,仍只郑思神一人,方明伟不知所踪,秦残雨却钻了进来。 “帅哥死神,今天过得怎么样?” 郑思神盯着秦残雨,却不言语。 “怎么了,难道我有那么漂亮吗?”秦残雨笑道。 “你为什么骗我?你说是张濛害了你,但张濛当时和其他班委在一起,根本没有害 你的时间。” 秦残雨沉默了片刻,仍咬着牙说:“是他害的我。” “是吗?你是在替谁掩饰吧。” 秦残雨没有吭声。 “其实你是在为谁,我大概可以猜出来。”郑思神意味深长地说。 秦残雨抬起头,她的面部表情非常奇怪,“如果你只看表面现象,你会后悔的。” 然后,她消失了。 下午上学的时候,郑思神揪准机会问吴小羽:“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她在教室里坐了一中午,根本哪儿也没去。” “就她一个人?” “连只苍蝇都没飞进来,整个中午就她一个人,哪儿也没去,饭也没吃。” 郑思神不出声了,吴小羽却抱怨起来:“我可是也没吃饭的啊!” “晚上请你吃好的。”郑思神安慰道。 星期五的下午,放学后,初中楼一片静寂,落日的余辉洒在那黑洞洞的建筑上,在 建筑物的一边投下巨大的阴影。 突然,一个女生出现在了初中楼的入口处,她向两边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人注 意到了她,于是,她下定决心,走进了这幢建筑。 十五分钟后,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然后以急剧的迅速下坠变大,当它完全显 出人形的时候,它已经重重地落在了初中楼前的水泥地上。很沉闷的一声,就像钢琴上 的低音琴键,奏出了生命中最后的一声叹息。 最先发现的是一个高三的学生,他大叫起来,然后,学校又开始了不平的波动。 郑思神这时恰好不在学校,他和吴小羽一起到外面吃饭去了。 等他回到学校时,警车和救护车都已经来了,现场已经被隔离了起来。 郑思神给吴小羽递了个眼色,吴小羽叹了口气,就去了。 等吴小羽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一进屋,他就嚷道:“终于结束了, 杀秦残雨的凶手找到了。” 郑思神站了起来,“找到了,是谁?” “是柳萋萋,没想到吧。” “怎么,是她?”郑思神有些吃惊,“难道,那个阁楼?” “对。”吴小羽点点头,“在那个阁楼上留下那些东西的也是她。” “那她被抓起来了?” “抓起来了,人都死了,还抓什么?刚才跳楼的那个人就是她。” “她跳楼了?”郑思神又吃了一惊。 “是这样的。”吴小羽细细道来:“警察在初中楼的楼顶发现了一封信与一本日记, 信中的内容是:我杀了秦残雨,我不想活了。察看那本日记,发现上面写着柳萋萋的名 字。后来确定,楼下的死者就是柳萋萋。而那本日记上,则记载了她在高二楼的阁楼上 的事,于是,警察又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阁楼,搜出了一些东西。刚才在警局,警察 通知柳萋萋的父母来认物,他们认出那个睡袋和其他的一些东西都是他们曾经买给柳萋 萋的。于是,警察就询问了柳萋萋今天下午和在秦残雨死的那天下午,也就是昨天放学 后的行踪。柳萋萋的父母说,今天下午柳萋萋放学后没有回过家,而昨天下午他们都在 外面打麻将,昨天要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才回家,回家的时候柳萋萋已经回来了。不过, 柳萋萋的母亲倒证实,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她回家了一趟,那时柳萋萋并不在房中。” “具体的是这样,柳母说,柳萋萋平时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很少踏出 房门一步。昨天晚上九点,她回到家中,柳萋萋的房门紧闭,她以为女儿回来了,也没 在意。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她一接,电话那边说是柳萋萋的一个同学,问柳萋萋在家 没有。打开女儿房门,她这才发现,女儿不在房间内。她就答电话说,女儿还没有回来, 对方就挂了。过了一会儿,正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又来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女生,说 是柳萋萋的同学,柳萋萋现在在她家里,可能晚上不回来了。然后,柳母就出了门,继 续打她的麻将去了。在十二点的时候,她和柳父回家,一看,女儿又回来了,不过把自 己关在房里。他们当时也没在意,就睡觉去了。” “第一个电话是男是女?”郑思神问。 “不清楚。”吴小羽摇摇头,“柳母说声音有点低,有点怪,听不出是男是女。” “不过这并不重要。”吴小羽接着说:“至少可以确定,在秦残雨被害的那天,在 六点二十五分到六点四十五分,没有人看见柳萋萋从高二楼出来的原因,她很有可能躲 在阁楼里。” “那她杀害秦残雨的动机呢?” “这个日记上倒有记载,上面好几处都写着,被秦残雨欺负的事,写她恨死秦残雨 了。你没看见她写那些话,把秦残雨当成杀父仇人一样。而且,日记里还写,说她被人 欺负,在班上没有一个朋友,内心非常痛苦,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想自杀等等”现在 警方准备将日记和遗书的笔迹与柳萋萋的日常笔迹对照,看那本日记和遗书是不是柳萋 萋写的。但是依我看,可能性极大。” “等等,你说遗书是放在信封里的?” “对啊,一张薄纸,叠得整整齐齐,塞在信封里。信封没封口,压在日记本里。” “小羽,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啊?” “没什么啊?” “既然柳萋萋把自己的日记当成遗言的一部分,为什么她又专门写一份遗书?她完 全可能将遗书的内容写在日记里啊?” 吴小羽想了想,“我倒觉得,像柳萋萋那么怪的女生,会做出什么事是不能用正常 人的眼光来衡量的。你可别忘了,她一个人曾在那间阁楼里过夜,光想想就觉得不正常。” “柳萋萋,柳萋萋……”郑思神慢慢地踱步,“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