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之三 傀儡(九) 星期一的下午放学后,初中楼的楼顶上,站着一个人身。 落日的昏黄的光照在他那苍白得出奇的脸上,在他高高的鼻梁的一侧,打下了深深 的阴影。他细长的眼睛眯缝着,嘴巴闭得紧紧的,额前的短发略为有些翘起,露出他的 额头。此刻,他额下的双眉微蹙,就像在解着一道颇有难度的数学题。 “他们会来吗?”问话似乎从他周围的空气而来,当然那是一个正浮在他上方的男 生,眉语清秀,五观极为端正。他的眼睛里正流露出一丝疑惑。 “会来的。”郑思神淡淡的说,“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 过了一会儿,通向楼顶的那扇门果然开了,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他 们的手里都捏着一张纸条,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情,是疑惑?是警觉?是 胆怯?是无惧? “是你!?”他们看见郑思神,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郑思神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是张濛和黄笼晴。 “这是什么意思?”张濛扬扬手中的纸条,而黄笼晴则有些畏缩地低着头,站在张 濛的后面。 纸条上写着:“我知道你的秘密,放学后于初中楼楼顶见。” “就是那个意思。”郑思神冷冷地看着他们:“我只是模仿你们对柳萋萋做过的事,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黄笼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而张濛却一下子笑了:“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其实你们也是写了一张字条给柳萋萋,内容大概是关于她在阁楼上的秘密吧,然 后等她来后,你们就从这个楼上把她推了下来,留下她的日记和遗书,伪装成她自杀的 假象。”郑思神冷冷地笑了笑,“我猜的没错吧?” 张濛脸上的笑略为凝固,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不过,他眼中透出了一种凶狠 的光茫,就像一头看见了猎人的野兽。 “柳萋萋的遗书很奇怪,为什么她要单独写一张纸,而且上面的笔迹又确实是柳萋 萋的,这就更奇怪了。但是,有一种可能,日记确实是柳萋萋写的,但那封信,却不是 她写的,是有人伪造的,那为什么字迹相同。其实翻翻柳萋萋的日记,就能找到答案。 因为,“我杀了秦残雨,我不想活了。”这样的字完全可以从她的日记里找到,她不是 写过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想自杀吗,她不是写到过秦残雨吗?对于一个看过她的日记 的人,完全可能想到从她日记的内容里截取这些字,来组成遗书的内容。当然,这样一 封遗书只能蒙在一个个的字上,依样画葫芦写成。”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杀死柳萋萋的人一定知道柳萋萋阁楼上的秘密,而且他一 定到过阁楼上,看过柳萋萋的日记。” “所以,杀死柳萋萋的前提就是,要取得她的日记,并伪造好遗书。但那封遗书是 什么时候伪造好的呢,是在秦残雨死之前?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两起谋杀都是早有预谋 的了?凶手一开始就想杀死秦残雨,再嫁祸给柳萋萋,然后再杀死柳萋萋。那么,当时, 凶手一定是躲在阁楼里。这又不对,如果凶手躲在阁楼里,那么柳萋萋一定不在阁楼里。 如果柳萋萋回家了,或是在别人那里,那会不会出现一种情况,就是有人会证明秦残雨 死时柳萋萋不在犯罪现场。我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我知道柳萋萋在六点十分以前 就走了的。那会不会,凶手不是躲在阁楼里面,那他会在哪里呢?当时在二楼的单独一 人的,只有黄笼晴,那黄笼晴会不会是凶手。但如果黄笼晴是凶手,她早有预谋,那为 什么她会将自己置于备受怀疑的地位,难道她一早就肯定,她嫁祸柳萋萋的计划一定能 成功?这点,我在柳母接到的那两个奇怪电话上,又想不通。很明显,第一个电话是在 打听柳萋萋是否回家,而打电话的人,并不能肯定柳萋萋在哪里。如果她不能肯定柳萋 萋在阁楼上,那又会像上面那样,出现有人会证明秦残雨死时柳萋萋不在犯罪现场的可 能。” “我怎么想,都觉得,遗书不会是在秦残雨死之前就伪造好的。秦残雨的死,并不 是一场预谋,而更像是临时起意。” “如果遗书是在秦残雨死之后才伪造的,而秦残雨是死于临时起意,那凶手一定是 在那之后才取得了柳萋萋的日记。如果柳萋萋的日记在阁楼里,那么,秦残雨死后,凶 手一定进过阁楼,并拿走了柳萋萋的日记。星期四晚上,我在十一点十五分以后,曾到 过阁楼,那时,日记还在。如果凶手是在那之前进入阁楼,伪造好那封信,有点不太可 能。所以,凶手一定是那之后才,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十五分之后,到的那个阁楼。而学 校在晚上十一点就锁了校门,所以,我推断,凶手是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五,才到的阁 楼,并取走了柳萋萋的日记。” “这点,在其他一些证据中也得到了相证。星期四晚上,柳母在晚上九点回过家, 那时,她接到了两个电话。前一个电话声音不明,很明显对方作了手脚,内容是问柳萋 萋在不在家,而后一个电话,则明显是一个女声,内容是说柳萋萋晚上不回家了。为什 么这两个电话会出现如此大的差别,而更奇怪的是,柳萋萋的父母在晚上十二点回家后, 却发现柳萋萋回到了家中。我一直想不通,如果说,前一个电话是因为,凶手并不能肯 定柳萋萋是否在阁楼中,因为如果杀秦残雨是临时起意,那么嫁祸柳萋萋肯定也是之后 才想出来的。所以,凶手并不知道柳萋萋当时是否在阁楼上,他要通过电话确定柳萋萋 是否回家。那么,为什么后一个电话如此肯定柳萋萋不会会家了呢?后来,我得知,高 二楼曾经在八点半以后被锁过,而且直到校门关了后才打开的。凶手很明显知道这一点, 甚少他知道,晚上八点半后,高二楼被锁了。我想,第一个电话,使凶手肯定柳萋萋在 阁楼中,而他知道,高二楼被锁了,如果柳萋萋在阁楼中,那么,她一定回不去了。再 加上柳萋萋曾经在阁楼中过过夜,所以,他肯定,柳萋萋会在阁楼上过夜,而他此刻, 还没拿到柳萋萋的日记。于是,他不得以,打了第二个电话,这个电话,其实是他为柳 萋萋找的不回家的借口。”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柳萋萋事先并不知道高二楼会被锁,也就是说,如果柳萋 萋并没有打算在阁楼上过夜,这次过夜只能算是意外情况。按照正常的想法,如果柳萋 萋事先没有对父母撒谎,父母必然对她夜不归家产生怀疑,那么担心女儿的父母必然会 连夜奔找,那么,柳萋萋阁楼上的秘密很有可能爆光。如果秘密暴光,那凶手很有可能 拿不到日记,那样,他就不能伪造柳萋萋的遗书,也就不能实行他的计划。” “这样一想,情况就很简单了,如果秦残雨死于临时起意,那么,当时一个人呆在 一班的黄笼晴最有嫌疑,而为了摆脱这种嫌疑,黄笼晴只有嫁祸给柳萋萋。那么,黄笼 晴是什么时候拿到柳萋萋的日记的呢?” “注意,凶手并不知道柳萋萋其实回到了家中,他认为柳萋萋还在阁楼里。那么, 如果他要拿到日记,他就必须确定柳萋萋不在阁楼里,而确定柳萋萋不在阁楼里的办法 就只有知道柳萋萋在哪里。而柳萋萋在星期五,是在早自习开始以后才来的。所以,她 的行踪应该是早自习开始后才确定的。我查了黄笼晴星期五的课,全部都是在教室上课, 而且,她并没有迟到早退,上课的时候,也没有谁以任何借口离开过。也就是说,她根 本不可能利用上课时间拿到日记,当然,下课更不可能。那唯一可能的时间就是中午和 下午放学后了,对于下午放学后,我们知道,柳萋萋星期五下午放学并没有回家,也就 是说,凶手一定约她在初中楼见面。而不久后,她就从初中楼上掉了下来。如果假设, 凶手约柳萋萋的时间是在他拿到日记并伪造好遗书之后,也就是在凶手有万全的准备之 后,那么,下午放学后再取日记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这样,只剩下中午的时间了,但 是,中午,柳萋萋一直都呆在教室里,如果黄笼晴要去阁楼,她一定会先确定柳萋萋的 位置,而整个中午,并没有任何人来找过柳萋萋。” “于是,我猜想,一定有第二个人,而就是这个人,去阁楼取走了日记。但这第二 个人是谁呢,谁有可能帮助黄笼晴呢?于是,我想到了你,张濛。我记得,你在上早自 习的期间,也是就在柳萋萋到教室不久后,出去过。你似乎是去找班主任了,但是,你 完全有可能利用这段时间去阁楼取出日记,不是吗?” 郑思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张濛,而张濛的表情就像一头被困于陷井中的野兽,他那斯 文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恼羞成怒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小孩,看见自己辛苦搭建的积木房 子被别人一推而倒。 黄笼晴慢慢蹲在了地上,她掩面哭泣,声音中带着一种痛苦。 听见了哭声,张濛反而像是惊醒一般,突然恢复了镇静。他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什 么,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挂起了不屑的微笑。 “你说得是很动听,可是,那全是无稽的猜想,不是吗?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证 明是我们杀的柳萋萋,是黄笼晴杀的秦残雨吗?” 黄笼晴在听到张濛最后一句的时候,身体颤抖了一下。 郑思神看着蹲在地上的黄笼晴,她仍在不停地哭泣,声音比那天看见秦残雨的尸体 的时候,要大得多。那时,她的哭声仿佛被压抑住了,而今天,她就像失掉了心爱洋娃 娃的小女孩,伤心痛哭。 “小晴。” 听见郑思神的称呼,黄笼晴突然抬起头来,哭声哑然而止,她用红肿的双眼看见郑 思神,她不明白,为什么郑思神要用那个曾经令她那么耳熟的声音称呼她。 “秦残雨是这样称呼你的吧?”郑思神对着她笑了笑,“你们的关系很好呢。” 黄笼晴的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她的嘴微微张开,双眼无神地看着郑思神。 “为什么你要杀死秦残雨,我之前看见过你们在一班谈话,那时,你们不是还好好 的吗?” 黄笼晴一下捂住了耳朵,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要再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 “住嘴。”张濛止住了黄笼晴的话,然后带着讥讽的表情看着郑思神,“如果你没 什么话说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郑思神咬了咬嘴,他的脸色略为阴沉,但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静静地看着张 濛拉起地上的黄笼晴。 黄笼晴的脚似乎有点软,起来的时候,她步态略为不稳,于是,她紧紧地抓住了张 濛的胳膊。 郑思神突然想到了什么,也许是那样。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那样做?他有些 不解,但是,只有试一试了。 “等一下。” 张濛回过头,他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还有什么事?” “你和黄笼晴是恋人的关系吧?”郑思神慢慢吐出这句话。 “是又怎么样?”张濛倒是很干脆地承认了,黄笼晴则埋下了头,似乎她对这种关 系感到羞愧。 “黄笼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秦残雨会在开会的时候突然找你。为什么,她 对你的态度变得那么大?”郑思神的语气就像他亲眼见到过一样,他注意到,黄笼晴的 身体明显地被这句话震动了,看来,自己猜对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张濛有点着慌,他似乎不想郑思神再说下去。 “班委们说,秦残雨一进教室脸色就有些不好,五分钟后就找借口出去了。我知道, 她是去找你了,而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后来就变了,这中间, 一定发生了什么。她走进二班教室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对她说过什么话,但是,我知道, 有一个人,一定对她说了些什么,那就是她改变的原因。而那个人,就是当时去找她的 张濛,你仔细想想,不是吗?” 黄笼晴抓着张濛的手一下子松开了,她慢慢向后退了几步,定定地看着张濛,满脸 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难道是你告诉她的,怎么可能。” “你别听他胡说。”张濛的表情似乎有点尴尬,“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黄笼晴,你仔细想想,除了你和张濛,还有谁会让秦残雨对那件事那么深信不疑?” 郑思神缓缓地说。 “你给我住嘴。”张濛一下子冲着郑思神喊道。 “你怎么能那样做?”黄笼晴满脸的绝望与痛苦,她冲着张濛叫道:“你知不知道, 你那样做造成的后果。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你,你害我杀死了自己最好的 朋友!”她一下跪在地上,余音消失在空气中。许久,她开始抽泣。张濛站在一旁,他 看着黄笼晴的脸开始变得僵硬与冷酷。 “那天,本来小雨很伤心,她说,张濛要和她分手。”黄笼晴的声音就像在做着忏 悔一样,“我在一旁安慰她。我知道,我是最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一边和自己好朋友的 男友交往,一边还要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地安慰对方。但是,我是个胆小鬼,我不敢 告诉她。从小我就是个胆小鬼,我不像小雨那样独立有主见,我只能躲在她的后面,虽 然别人都说小雨脾气不好,但她对我却很好,什么事都帮我撑腰,如果我没有爱上张濛 就好了,那样,这一切都可以继续了。但是,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于是,我只能瞒 着小雨,我害怕,我害怕她知道后会怎么样,我害怕她不再理我了。后来,她去隔壁教 室开会,我一个人有些无聊,就想出去走走,没想到,刚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小雨就从 教室里走了出来,她直直地冲向我,她问我,为什么我要抢她的男朋友,为什么我要做 出这种背叛她的事。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我听得出来,她很生气,我很害怕,我不知道 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她突然扬起了手,我怕她打我,于是下意识地推了她一下。我只 是推了一下,没想到,她就那么从楼梯上直直地摔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黄笼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鼓起说下去的勇气,“然后,我慢慢地走回了教 室,我心里很慌很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警察问完话后,我找张濛商量,我只 知道,我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一 个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的胆小鬼。张濛告诉我,他知道柳萋萋的一个秘密,他可以帮助 我脱罪,本来我很犹豫,但张濛告诉我,他看见是柳萋萋把我们交往的秘密告诉小雨的, 他说,柳萋萋是罪有应得。而我,居然相信了他的话,居然自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在 为小雨报仇。现在想想,柳萋萋怎么会知道我和张濛在交往,我真是一个笨蛋。后来, 我就听了他的话,守在高二楼外,而他则去打电话。高二楼被锁后,我有点慌,不知道 下一步该怎么办,于是,我就去找张濛,这时,他告诉我,他已经知道柳萋萋一定在阁 楼里了。当我把学校的情况告诉他后,他想了想,又叫我打了第二个电话,他说一定要 原声,只有女声才不会让对方起疑。第二天,他拿到了柳萋萋的日记,伪造好遗书,然 后,偷偷写了字条,约她放学后到初中楼的楼顶,然后,我们就把她,把她推了下去。” “你这个蠢货!”张濛突然恶狠狠地骂道,“你知不知道说出来的后果。我真是没 想到你居然会这么蠢。” “你为什么要骗我。”黄笼晴仿佛没听到张濛的话。 “骗你,我还玩你呢。”张濛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的声音变得凶狠而无情,“一开 始,我就没喜欢过你,我之所以和你交往,只是因为你是我女朋友的好朋友。” “为什么?”黄笼晴的表情略为呆痴。 “因为,我想看看你们两个女人为我争风吃醋的样子,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这 样的游戏,才显得有趣啊。” “游戏,你只把这一切当成游戏吗?”郑思神看着张濛,神色严峻。 张濛冷冷地一笑,他的眼中,闪出一种奇异的光彩,“为什么不是游戏,整个生活 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游戏,一场强者与弱者的游戏。” “你计划杀柳萋萋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那个,”张濛略带得意地看着郑思神,“虽然开始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料到秦残 雨居然死了,如果她没死,我本来计划由她来逼柳萋萋自杀的。但是,黄笼晴的行为也 令我开始了一场更刺激的游戏,而我,是生活的强者,所以理所当然主导这个游戏。” “包括别人的生命?”郑思神眼中闪出一道寒光。 “生命?那是弱者的生命。在我的游戏规则中,弱者只是强者的棋子。古往今来的 事实,不都告诉我们这个道理吗?战争的胜利者被人传颂,而战争的失败者遭到唾弃。 强者可以随意征战别人的领地,而被后人尊为王者,帝王。而弱者,只能任由强者摆布。 历史上,一直如此,现实中,不也是这样的吗?”张濛的语气就像在发表一篇演说,他 的眼神里,透出一种病态的狂热。 “他是个疯子!”吴小羽目瞪口呆,脱口而出。 张濛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古怪的笑容,他看着郑思神,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 “你想干什么?”郑思神感觉不妙。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那,我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他面露凶像。 “那你打算把黄笼晴怎么办?” “她,我自有办法要她乖乖听话。” 张濛扑了上去。 二秒过后,一个人已经躺在了地上,不醒人事。 吴小羽吹了一声口哨,“你的功夫比起当初又更进了一层啊。” 郑思神不屑地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癞皮狗一样的张濛,拍了拍手,“当初,我只是用 了一成功力。” “那现在呢?” “十成。”郑思神狠狠地说:“我对畜牲绝不留情。” 黄笼晴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了,她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眼睛看着不知的一 处,仿佛在想着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郑思神问道。 “我想去自首。”黄笼晴轻轻地说:“如果我再坚强一点,柳萋萋也不会死。我想 变得更勇敢些,至少,我要先学会有勇气承担自己所做的一切。” 说完,她慢慢地向楼顶的那扇门走去,走到门口,却又站住了。 “其实,我最害怕的,就是小雨她不原谅我。我对她做了那么过份的事,我想,她 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 黄笼晴回过头,想对郑思神笑笑,泪却流了下来。然后,她消失在了门口。 吴小羽叹了一口气,转头对郑思神说:“小神,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 “为什么柳萋萋要回家呢?失踪的背子又是怎么回事?” 郑思神淡淡的一笑,“你不是曾经说过,有人可能从高二楼的二楼窗户跳下去吗? 那个窗户离地有几米,一个女生如果想要跳下去,还是有点恐惧。于是,她一定是先把 背子丢在地上,然后跳到背子上借以缓解冲力。至于柳萋萋为什么要回家,具体原因我 不清楚,但是有一个细节,那就是,高二楼没有厕所。” “噢,我知道了。”吴小羽心领神会。 “你在那里还要呆多久?”郑思神突然叫道。 吴小羽莫名其妙地四下张望,只见一个女生从楼的一侧浮了上来。“秦残雨?” 秦残雨脸上一笑,“又见面了,还真是巧呢。” “是吗?”郑思神双手交叉在胸前,“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才大有启发呢。” 秦残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人嘛,总是要到死后才清醒一点。” “那你恨黄笼晴吗?” 秦残雨摇了摇头,脸上有一种淡然的忧伤,“一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故意推我下 去的,我早就原谅她了,其实,要不是我一时冲动,受了张濛的挑拨,她也不甚于犯下 现在的错误。所以,我一直很担心她。” “那就是你不走的原因?” 秦残雨点点头,然后她又露出了充满活力的笑容,“但是,我现在可以走了。不过 临走前,还是想来向你们道个别。谢谢你帮我收拾了那个败类,你那几招,还真是帅啊。” 郑思神看着秦残雨消失的背影,突然问道:“你下辈子想干什么?” “我想当个像你一样的男生,那样就能保护小晴了。”秦残雨已经消失在空中,她 的声音却留了下来。 “你一定会的。”郑思神轻轻说道,眼睛却不觉停在吴小羽的身上。 落日已经消失在了天边,但那抹淡淡的红却仍不退去。两个少年站在楼顶上,围绕 着他们的气流,拂起其中一人的短发。透明的天幕预示着,明天,将会是一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