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之五 潘多拉之匣(十一) “但,但你不能仅凭我写错了答案,就认定我是凶手。”袁彬妄图辩解什么,不远 处的警察仿佛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正在向他们靠拢。 “当然,在其他方面,你做的很好,几乎没留下任何破绽。人们一开始想到密室, 总会认为凶手不是从门那里进来的,这样,能从窗口进入的梁娴成为了最受怀疑的对象。 其实,这里面包含了一个错误的前提,就是已经锁了门的孙耀祖不会自己去开门。凶手 就是利用了人们的这点心理,名正言顺地从大门进入孙耀祖的房间,再杀死孙耀祖。” “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凶手在第一次将扑克牌送到孙家的时候,没有全部拿走 三张牌,而是只拿走了代表孙耀祖的那张。其实,这种麻烦是大可不避的,凶手如果早 已计划周详,将三张牌全部抽走反而更稳妥一些。” “孙耀祖的死法更让我觉得奇怪,如果凶手是名正言顺地进入孙耀祖的房间,那为 什么凶手能够出奇不意地在孙耀祖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杀死孙耀祖。难道凶手真的是 从窗口进入,但如果是这样,凶手最大的可能就是梁娴。按他的体型,入室杀人,孙耀 祖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抵抗,或者真如警察所说,梁娴使用了那种将铁丝套在孙耀祖头上 的方法,出奇不意地将其杀死。要是真是这样,那么孙耀祖应该是在与凶手没有任何交 谈的情况下,直接被杀死的,那么,梁娴为什么又要分二次将牌拿走。” “这种混乱的想法,让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孙耀祖没有抵抗,难道他料定凶手不 会杀他,或者凶手做了一些行为让他很放心,没有完全的防备。” “从时间上来看,第二张牌和第三张牌的抽走时间是星期六的晚上到星期天孙耀宗 遇害的这段时间。我刚才也说了,凶手这样做令我感到非常奇怪,难道凶手就是喜欢这 种麻烦的举动,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联系起来想想,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会不会 是,凶手一开始决定的杀人对象就只有孙耀祖一个人。其实,与后面两起凶杀案相比, 确实可以看见一些区别。在后面两起凶杀案中,凶手使用的工具,并不是事先准备好的, 而是就地采用的厨房里的工具,难道凶手早就料到厨房里有他所需要的一切,包括星期 六才临时买的老鼠药?” “所以,我认为,凶手确实对第一起凶杀案是早有预谋的,而且早就准备好的,当 然,分尸的菜刀每个家里面都分有的,凶手如果想到这点,也没有准备的必要。而对于 第二起和第三起谋杀案,凶手却没有准备,也就是说,星期六晚上以后,凶手才开始了 他的后两起谋杀计划,拿走了所需的那两张牌,而且他碰巧发现,厨房里有他要的所需 器材,所以,他就顺势利用了那些东西。如果第一起凶杀案是有预谋的,那么凶手利用 窗户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你们想想,凶手虽然决定了凶害孙耀祖的方法,但是,他怎 么就会知道孙耀祖一定就会住二楼的那个房间,房间的事情是临时决定的,就连方阿姨 也无法肯定,因为孙耀祖最后不是依自己临时的兴趣决定的吗?如果孙耀祖住在三楼, 那么,凶手怎么从窗户进入?可见,凶手一开始就并没有打算利用窗户,而是利用门, 因为他有确实的把握,孙耀祖会为他开门。” “凶手为什么这么有把握孙耀祖会为他开门,为什么杀死孙耀祖后,他又决定增加 两个牺牲品。星期六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凶手起了后两起谋杀案的杀机。” “想想孙耀祖奇怪的反应,我觉察到,也许,凶手是从孙耀祖的口中得知了某些事 情,而起了后续的杀意。而孙耀祖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和凶手的谈话,认为凶手不会杀死 自己,从而放松了警惕。” “那么说,孙耀祖死前和凶手有过交谈之类的接触。那,为什么他要和凶手交谈呢, 为什么他肯和凶手交谈呢?而且,他还为凶手打开了大门。” “孙耀祖来到孙家以后,并没有与你们四人有过正面的交谈。那凶手是怎么向孙耀 祖传递信息的呢?难道凶手以前和孙耀祖就有交集,只是我们不知道。” “孙耀祖房间面向后院的窗台下面,发现了一些烧过的纸。很明显,有人想要隐瞒 纸上的信息,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于这点,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如果有人从楼下将 纸扔进孙耀祖的房间里,这样,也可能传递信息。纸很轻,但只要想想办法,如包上块 石头,也可能做到。而且,只要用一把火,就能将这个工具消失殆尽。如果是这样,凶 手将自己掌握的信息,而且这个信息很有可能对孙耀祖有威胁作用,写在纸里,约定晚 上一个时间到他房间里详谈,那么,凶手顺利进入孙耀祖的房间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到了约定时间,凶手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拿上准备好的器具,进入了 孙耀祖的房间。也许,他是先用什么方法危胁孙耀祖,那把菜刀倒是挺好的道具。然后, 孙耀祖被迫向他透露了某些信息,很有可能就是这些信息,让凶手起了后面两起案件的 杀机。” “也许凶手假骗孙耀祖,只要他说出实情就不会有事。但很明显,凶手背弃了这个 承诺,也许他就是乘孙耀祖大意转过身的时候,用钢丝勒死孙耀祖的。然后,他破坏孙 耀祖的颈部,也许在那时,他就有了要嫁祸给梁娴的想法,而将铁丝故意染上鲜血,作 成了活结状。但是,毕竟,缢死和勒死对脖子造成的伤害是有不同,考虑到梁娴的身体, 最万无一失的做法就是掩盖勒死的痕迹。” “真正让我有所觉察的其实是孙耀宗中毒的案件,有人会认为,凶手乘着黑暗将牌 压在了盘子下面,那下毒的时候也一定在那个时候了。这种想法很正常,我也曾这么想 过。不过后来,我觉得,那次灯泡烧掉事件怎么看也像是偶然的,也就是说,凶手并没 有事先料到小客厅会出现暂时的黑暗。那么,计划在蛋糕里面下毒也是偶然的了,难道 说,凶手随身带着毒药,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放到孙耀宗的食物里去。那么,在那个黑 漆漆的时候,凶手认为时机已到,于是在蛋糕里面下了毒。如果这样想,那凶手在下毒 之前,也是就灯泡烧坏之前,是完全不知道这个时机的存在的,那他肯定不会去刻意观 察茶机上摆放的蛋糕碟的位置,注意,当时我们所有人的蛋糕碟都是放在茶几上的。但 要记住自己放的位置,同时还要记住别人摆放的位置,以便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将毒下 到孙耀宗的蛋糕里,这似乎要经过准确的观察,毫无准备,只是在黑暗中临时起意,这 样成功的机率似乎不大。但是凶手却成功了,干的非常成功,而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 注意,就像他对孙耀宗的碟子所在的位置了如指掌一样。就是这件小事,让我有了怀疑。 不知怎么,我总在想,会不会是凶手在灯熄以前早已经注意到了孙耀宗的碟子,而他之 所以如此注意,是因为他想要确认,孙耀宗不会拿错别的碟子,也许他想,如果出错的 话,他也可以临时提醒。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他早在灯熄之前,就是孙耀宗的蛋糕里 面下了毒,而他剩下的工作,就是确保孙耀宗将那有毒的蛋糕吃下去,然后,乘大家不 注意的时候留下那张桃花K。哪知道,临时的灯灭反而让他有了更好的展现那张桃花K 的机会。” “那蛋糕里的毒是什么时候下的呢?蛋糕是在吃中午饭的时候切好,然后放到盘子 里的。那个时候,应该还是无毒的。然后,就是孙耀祖的人头事件,再然后,就是我们 上楼到孙耀祖的房间里查看,最后,就是我们离开房子,回到院子,后来,警察介入其 中。在这整个过程中,谁有机会单独一个人,在当时摆在大厅里的蛋糕上面下毒呢?回 想回想吧,当我们来到孙耀祖的房间的时候,是谁最后一个上来的?不正是袁彬你吗? 你故意拖拖拉拉,走在最后,当时的你,不正好有足够的时间将毒下在孙耀宗的蛋糕里 吗?” “最后一个案件,也就是现在的事件。看门人倒在了敞开的看守室的门前,旁边发 现了曾恩的手机,曾恩的手机上令人奇怪地只有一个通话号码,而那个与之通过话的手 机又在不远处发现。最近的一次通话时间是在今天晚上大约八点四十分的时候,也就是 王姨离开厨房以后。而曾恩现在正在被警方拘留,根本没有可能来到现场,留下他的手 机。所以这一切,说明什么呢?” “在看门人抓住曾恩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看门人是从自己的口袋里将曾恩 的手机拿出来的。如果是这样,根据看门人贪财的个性,他极有可能将曾恩的手机据为 已有。而曾恩的手机,又说明什么问题呢?” “曾恩被抓那天,他是爬墙进来的。那时候我就感到非常奇怪,如果说,曾恩从来 没有来过这个房子,那他怎么知道孙耀祖住在哪一间屋?而且,就算来过,也是不可能 确切知道孙耀祖住在哪一间的,而且,大门是从内锁着的,就算他进来,他怎么进入屋 内。他的一切反应,就像是有人告诉他,要偷偷进来,然后再怎么怎么样。如果是这样, 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现在的问题是,那部手机倒底是不是曾恩的,如果是他的,为什么上面只有一个 通话号码,就像是专门用来与某人通话一样。” “我认为,这部手机是某个人交给曾恩的,而这也是曾恩来到新希县的原因。曾恩 要找孙耀祖,说不定,他以为,与他通话的而让他偷偷潜入孙家的那个人正是孙耀祖。” “但是,很明显,孙耀祖不会做这种事。因为与他通话的那部手机是现在才找到了, 是由某个人在使用,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也就是说,凶手有可能假借孙耀祖 的名义,通过种种间接途径给了曾恩这部手机,而就用这部手机和他联络,让他晚上偷 偷潜入孙家。目的,也许是要将杀死孙耀祖的事件嫁祸给曾恩。但是,出乎意料,曾恩 在爬墙的时候被看门人抓住了,于是,凶手的计划落空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进一 步嫁祸给梁娴。” “到了这个时候,事情真是太出乎凶手意料了。没想到看门人将曾恩的手机拒为已 有,而看门人,却是凶手准备要下手的目标。” “以后的发展,真是闭着眼睛也能想出来。为什么看门人会在看守室门口被杀,而 且,很明显,当时他正拿着曾恩的手机。看门人不是认为这部手机是曾恩偷的吗,凶手 不正是可能利用这一点,以找到手机就会重酬等诱饵诱骗看门人。晚上八点四十分的时 候,凶手给看门人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也许是告诉他,他在某个时间要来领手机了,请 看门人作好准备。地点也许在前几次的交谈中已经详细告诉了。然后,凶手从厨房里取 出凶器,来到了看门室的门口,敲响了房门。看门人以为那人已到,打开房门,却没想 到,迎接他的是死亡之约。” 郑思神静静地叙说着,就像在讲一个平淡的故事。警察们已经围在了人群周围,他 们非常奇怪地看着这个高中生般模样的男孩在那里似模似样的侃侃而谈。 袁彬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似乎想说什么话,但始终插不上嘴。其他人,也带着惊异 的感情静静地听着。 时钟,敲响了十一下,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街上寂静无人,几辆警车停在大 宅门口,车顶上的灯光不停地旋转,发出鲜艳刺目的光茫。就在这无边无缘的黑夜中,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轻轻地飞上了高高的院墙,他将自己不动声息地隐藏在黑暗 中,沉稳地注视着院内发生的一切,他仔细地听着郑思神所说的每一句话,然后,脸上 露出了莫名的笑意,那模糊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赞许的神色。然而,在他的双眸中,却 闪烁着冷酷的光泽,当他的眼神落在其他的人身上的时候,那种冷酷演变成一种杀戮的 残酷,就像捕食的狮子看见了自己的猎物。 空气中,血惺在一点一点凝结,然而,没有人注意到,郑思神没有,吴小羽也不例 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