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将这一切写下来是阿丽的主意。在她驾车返回温尼皮格的前一天早上,她坐在 我床边对我说:“把它写下来。先拟个提纲,再往下写。你用不着找人来帮你分析 案情,你只需要休息,然后抽点时间来琢磨琢磨。此外,”说到这里她眉飞色舞, “当你在所有专家的候诊室中,闲得无聊的时候,一家杂志会叫你有事干的。”最 初跑了几趟后,我终于不用去找那位神经病专科专家治疗了。那是一位和蔼的剪着 平头的大夫。他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给我听,让我明白了病情。 由于控制传导神经冲动的酶被杀虫剂阻止进入神经系统,所以我的神经系统处 于受刺激状态,这就直接或间接地引起了我所有的症状。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迫不得已再问他。 “当然啦,先必须远离有机磷酸盐,”他严肃地说,然后又笑着说:“对不起, 我说的是多余的话。阿丽早对我说过了。杀虫剂并不是你自己弄到屋里来的。反正 我不打算用什么贵重药——注射一些维生素B12 针剂,再为你开一些口服复合维生 素B ,加上良好的饮食和多休息,锻炼养生。这就是我为你提供的治疗方案。加拿 大足球赛季已告结束。我认识一位跑步教练,他可以帮助你训练——加强你的肌肉 功能,负重抬腿以及锻炼你的腿旁腱。他会把你锻炼得结结实实的,克尔本太太, 只有一点不利的,就是他是歌星贝蕾·曼尼罗崇拜者,他总是接二连三地听她的磁 带。”于是我的生活就这样周而复始:注射维生素、吃饭、休息、锻炼肌肉和写这 本书。阿丽说对过去的事我应当多琢磨、反省,但也要适时地休息,“工作时间不 能过长,”她说,“当心患综合症——每30 分钟测一次脉搏,还要定时检查你的 大小便。新年前后会有许多有意义的活动,但即使到那时,你也不要参加任何社交 活动。”我照她的话做了。我们党的首脑会议召开了,我没去参加。一位来自本省 西南部的,激进的青年农民当选为我党的领袖。在省里各党党派的竞争中,他没能 为我党赢得执政权。不过,从长远来看,他可能是我们的理想人选。 克里格·伊文森提了他的名,朱丽却未在场。 还有两周就是圣诞节了。我收到了一大堆出席庆祝会和各种聚会的邀请函。我 不打算出席。伊安过去常厌恶地称这段时间为“喝玉米威士忌酒和患沙门氏菌引起 的疾病的季节”。梅卡和格里格下周将回家来,阿丽和莫特也会在圣诞节前夕到我 家。莫特已经在商业区一家驰名的老宾馆订下了圣诞节的晚餐。这是我结婚以来第 一个不煮火鸡的圣诞节。不知怎么的,也觉得很有意义。 大多数时候都是彼得和安格什在家做饭,有好几次我们也邀请朋友到家中聚餐。 大约在“奶奶公寓事件”(我的朋友米勒·米勒德是这样称呼它的。) 发生后的头一周里,男孩子们很担心他们干不好家务活,可是现在我们各自都 已经对这种生活模式习以为常了。男孩子们更是得心应手。他们有时候是一个人回 到家,有时候则是一块回来,倒在床上,互相揪扭嬉戏,待新闻节目播过去;我责 问他们为什么不能好好呆着,还抱怨他们不知道我需要安宁。 不管怎么说,我们每个人都重新担当起从前的角色,生活也就恢复了老样子, 我们为此心情都特别舒畅。 阿丽叫我谢绝一切社交,在家安心养病,可我却觉得难以从现实生活中超脱出 来。从我收到的圣诞卡中,我知道了别人的许多事情。往常,我总是把贺卡从信箱 中取出来,撕开,瞄一眼签名就算了,可是今年,我仔细地读了这些贺卡,不光是 搜寻些信息,而是要找出字里行间的意思来。 现在我手边就有许多贺卡,我翻来覆去地读着。有一张是石印的,上面印有奥 斯古德大厅,那是豪沃德·道汉尤克从多伦多寄来的。卡片是放在他寄来的一条丝 围巾内。他说他将在多伦多度过圣诞假,新年之初将回来,但却只字不提玛蒂。 特利·肖从狱中感化中心写来一张便条。对我寄给她的一件小礼物表示感谢。 她还说伊芙心理复原的希望甚小,但毕竟现在这个季节是创造奇迹的时节。 海达·麦考特的贺卡是她亲手做的。其图形是温拿波·比得①墓碑图案的拓本。 (用她的话来说“是我在海外时为一些特别要好的朋友制作的”。) 随贺卡她还寄来了一封信,在信中,她还规劝我不必为那个“折磨人的男孩子” 过分伤心。 萝利和马克·伊文森寄来的是通常那种有漂亮的耶稣诞生图的贺卡。贺卡内页, 在一个椭圆形的剪口后面,有一张马克和萝利以及他们儿子柯雷的照片。柯雷坐在 他母亲的膝盖上,转脸朝着他的母亲;萝利则低头看着儿子,她的脸上容光焕发, 充满了自信。我看了觉得很奇怪,倒像是她寄来的圣诞卡封面上圣母玛丽亚的像。 最后一张是又大又漂亮的贺卡,上面有一只灰色的鸽子,口中衔着橄榄枝,在 灰色的天幕下飞翔。内页用凸起的字母打印出下面的字: 愿世界和平,祝福所有的人 致以节日的祝贺 住房虫害防治所敬贺 愿我们的名字名符其实 ① Venerable Bede 温拿波·比得(673 —735 )英国历史及神学家。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