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手摆平小曲 这时候,3 楼林珏和小曲共住的套房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工作组内部出了乱子,人们都感到分外的紧张。在家的人,差不多都过来 了。楼下的天龙警察,也在这里进进出出。 后来,赵俊把大家都打发走了,只留下小曲和林珏两个人。他说:“我们把情 况再梳理一下,小曲,你先说说。” “肯定有人进过房间,而且动过机器。”小曲对一脸严峻的赵俊说,“第一, 为了做到绝对安全,我把机器与我的手机连接起来了。除了我以外,任何人在没有 经过允许的情况下操作机器,我的手机都会报警。” “会不会出现偶然的意外呢,比如机器故障?”赵俊问。 “不可能。以我所能达到的技术水平,要解决这个问题,是非常容易的。不是 常人根据传统思维所想象的那个样子。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第二,我刚才已经检查 过机器了,很明显,有人浏览了机器上的记录。这绝对不是什么直觉或者猜疑,而 是确凿的事实。现在,我非常后悔,如果我出门的时候,打开电脑上的视频头,就 什么都清楚了。我曾经这样考虑过,但没有想到,还真会有人关注我这一摊子事。” “机器上的记录,”赵俊关切地问,“有没有什么需要保密不能泄露的东西?” 林珏发现,听到这个问题,小曲有点慌乱,眼睛朝侧面的林珏瞟了一下。因为 这些天以来,她守着机器,什么情况都没有向赵俊提供,在赵俊问到这个问题时, 她不可能不慌乱!但很快,又被她以情绪激动掩饰过去了。“那倒是没有!” “是这样的——”赵俊沉吟道,“我清楚怎么回事了。这个事情本身,对我们 的工作并没有太大的损害。是不是这样,小曲?那我们就不必对这个事故过于紧张, 对不对?现在的问题是,这件事让我觉得,我们工作组驻地,我们工作组本身,看 来也不是铁板一块,这才是最令人担心的。当然也不排除外来的因素。常言道,堡 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如果在我们工作组这只筐子里,确实有一只烂苹果存在的话, 我们必须尽快挑选出这只烂苹果。否则将对我们的工作造成致命的破坏。” 林珏在心里惊呼:“真是无独有偶,他的话与向小光的话如出一辙,都用了烂 苹果这个词。现在的问题是,赵书记压根儿还没有意识到,以他有点儿过时的想像 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意识到,这只烂苹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 她用眼睛去看对面的小曲,这小妮子还一脸的惊恐呢!“这也对,这不是装出 来的,这是真正的惊恐,因为她的秘密,已经暴露了,形势对她来说,是相当严重 的。她用虚假的惊恐,来掩饰她真正的惊恐,只能哄住不明就里的赵俊!” 想到这些,她不禁在心里慨叹:“人哪,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不该有的欲望呢?” 她已经想像出如何摆平这个小女孩的办法了。 赵俊好像突然想什么地问:“林珏,事情发生的时候,丁东那小子在什么地方? 那小子,总是鬼头鬼脑的让人不放心。如果我们要排查我们内部的人,第一个需要 排查的就是他。” “我和小曲出门的时候,我看见他还在他的房间里。我们赶回来的时候,他在 院子里溜达,看起来还正常!”她嘴里这样答复赵俊,心里却感到极大的不安—— 赵俊与丁东之间,有着如此巨大的误会,这是不应该的,这对案子的侦破,也是非 常有害的! “唔。这个人林珏你要好好带一下,要管紧一点,你要大胆行使你的小组长职 权。要注意保持好距离,不要离得太远,更不能离得他太近。大家在一起待的时间 越长,我就越感到那小子不地道。行动诡秘,说话流里流气,一双眼睛像要看进人 的五脏六腑。哼! “放心吧赵书记,我会按您的要求,把丁东管好的,让他在我们工作组发挥更 重要的作用!”林珏先是语带双关,接着话锋一转,“只是,对这个人的认识,赵 书记您可能还需要客观一点,我想您对他还是太缺乏了解了。据我观察,这个人不 仅不坏,还相当不错,是个很有本事的年轻人。关键是怎么用好他……” “行了行了,”赵俊不耐烦地打断林珏,“有的人,根本用不着多了解,落一 下眼睛,就清楚他的德行、斤两。林珏你用不着这样护着自己的部下,虽然只是临 时性的部下。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对他进行教育,回头让我来找他,是该找他好好谈 谈了。这一向太忙,没有顾上,哼!” 赵俊的表现,让林珏差不多要发作了!她这个人不发作便罢,发起作来,总书 记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别说一个赵俊。但碍着身边有个双重身份的小曲,她才好不 容易忍住。 赵俊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和注意事项,大家就散了。 林珏说:“小曲呵,我们还是逛我们的街去吧,中午我请你吃饭,为你压惊!” “这……” “没事!事情已经发生了,又已经过去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走,跟大姐出 去,逛逛街,吃个饭,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小曲还是显得心事重重,林珏拉着她的手,走出了房间。 她们在街上随便逛了逛,小曲一点劲头都打不起来。林珏说:“我们找个地方 坐坐,吃了饭再回去。” 小曲看看表:“还早嘛,林大姐,我们还是回宾馆去吧,我心里有点乱。” “我想找你谈谈。”林珏变得严肃起来,“你还是安下心来,跟我一块去坐坐。 有些事情,对于你来说,非常重要,它会决定你一生的路该怎么走。” 小曲闻言,年轻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恐。 这种惊恐,随着后来发生的事情,很快升级到崩溃的地步。 当林珏带着小曲走进那家曾经与丁东来过的金海岸茶楼的包厢时,丁东已经接 到林珏的通知,提前在这里恭候两位女士了。 “你怎么在……”小曲的声音开始颤抖。 “是的,”丁东说,“我在这里等你们。我想跟你讨论一下你那套监听设备的 问题。手脚做得不错嘛!” 小曲转身想走,林珏一把将她推坐到沙发上:“哪里走,你这小妮子,烂苹果? 今天,你不把问题说清楚,别想出这个门。” 小曲哇的大哭起来。 丁东说:“哭吧哭吧,哭够了咱们再来谈问题。先让悔恨的泪水冲刷一下你心 灵上的罪过吧。因为你,我和一些人已经是几次死里逃生了,还有人因为你的罪过, 已经牺牲了性命。如果我能够行使道德法庭的法律,我现在就会一枪崩了你的。小 小年纪,就敢干这样的坏事,胆子不小呵。” 小曲还是大哭不止。 林珏不耐烦了,喝道:“够了,别老做出这么个死样子。再这样,我可要揍人 了!” 丁东觉得,眼前这两个女人,都算不上美人,这是她们的共同之处。她们的不 同之处,是林珏在发怒的时候,脸蛋照样看起来舒服;而小曲在哭泣的时候,那张 脸蛋显得比平日里更加丑陋。这可能是某一种审美原理所产生的特殊效应吧? 哭声减弱了一些,由嚎啕大骂改为了小声抽泣。 “说吧,”丁东的声音像一个正襟危坐的法官,“谁指使你那样做的?他们给 了你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曲老半天也不回答。 林珏皱起双眉,抡起巴掌,想给她来一下:“你不会不知道监守自盗这个词吧, 你做的事情,比监守自盗还要恶劣,知道吗?你是在杀人!哼!再不说,信不信我 会揍你?” 丁东摆摆手,说:“放心吧,她会说的,她正在组织词语,她不能不说!不说 要坐牢,说了,还有立功的机会。” 果然,毕竟小曲还嫩,没过多久,心理的堤岸就崩溃了,当场来了个竹筒倒豆 子,说了个痛快—— 还没有到天龙来,她在省城偶然认识的一个青年老板,就主动来找他谈天龙的 事。讲明了请她帮忙。 偏偏这个青年老板,出手阔绰,各方面条件都相当好,在此前的交往中,家境 不好、个人条件也平平的小曲,已经对他由吸引、仰慕而痴迷。 这个年轻老板名叫刘若云,正是天龙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刘大江的小公子。这个 年轻人从著名的湖南大学建筑工程学院毕业之后,短短两三年时间,就奇迹般发展 成了全省最大的建筑承包商,并成为省城美女们环绕的青春偶像! 他当即送了她一套全新的、已经装修好的公寓房。房子有168 平方米,坐落在 风景如画的人造花园小区。连同装修,这套房子价值接近一百万。还不仅仅于此, 刘老板甚至暗示只要小曲能够帮到自己的父亲,可以考虑吸收她成为富有的刘家新 的成员! 一切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梦见了天堂一样,对唾手可得诱惑难耐的财富,对无 论哪个角度都堪称优秀的条件,她感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欣喜若狂地暗自 庆幸“灰姑娘”的出头之日终于到了。她想起大学时所目睹的那些来校园接人的奔 驰、宝马、卡迪拉克,想起一个又一个美女傲然钻进车里时,自己曾经有过的巨大 屈辱、失落。 这一切,就要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了,就是死,也要过上一把老瘾呵!瞎子把胡 琴不要了,还怕你抠了我的眼睛?保尔* 柯察金说过,人生最宝贵的就是生命,这 生命,人只能得到一次!生命都可以舍弃,又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不能舍弃呢? 她在来天龙之前,已经把自己仅住30多平米房子的父母,接进了新居。为了自 己一生的幸福,她已经打定主意要铤而走险了。 到达天龙以后,向前的人把她单独约到外面谈过一次,给他的任务,就是对工 作组封锁天龙方面的通讯信息,同时通过监听,给向前的人提供工作组的活动情况。 这样一来,她所负责的那一套设备,就成了为向前所用之物。工作组本来想通过这 套昂贵的设备获得信息,却反而让其成为了自己最大的绊脚石! 她的话,让丁东和林珏都震惊不已。 这样的事,别说实际生活中少,即使从事侦破工作的人,一辈子也所见不多。 丁、林二人又都那么年轻,基本上没有什么所谓的阅历可言,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 的事,自然震动不小!他们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正常的思维。 “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林珏说,“这件事该怎么办?你漫长的人生之路,后 面该怎么走?” “我不知道,林大姐,”小曲哭丧着脸,乞求林珏道,“你给我一个主意吧, 我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丁东说:“有一个主意你自己是可以拿的,那就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从此 放弃通过犯罪手段获得不义之财的观念和行为。否则就只能正常进入法律程序,标 志着你本来可以十分美好的人生之路,到此结束。好好想一想,自己拿主意吧,我 们等着你。我们会以充足的耐心,等待你打定好主意,然后我们再跟你谈后面的事 情。” 像丁东和林珏的沉默一样,小曲也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终于,在他们等得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时候,她再一次开口说话了。 “当然,我非常希望得到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除了这,我还会有别的路可走 吗?” “那就好!”丁东说,“只要你作出这样的选择,吃下定心丸。后面的事,就 好办。简单得很,从现在起,你可以利用你的特殊身份,帮助我们来对付刘大江、 向前他们一伙,尽快侦破天龙系列命案。这样,如果你表现得好,戴罪立功,我和 林珏都会想办法让你免予刑事责任,不仅保全了你的职业,而且保全了你的声誉! 具体怎么做,你是通讯技术方面的专家,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3 个人从茶楼走出来回到宾馆的时候,一路上都默默无语。饭是吃了,可3 个 人都没有吃好。丁东为了缓和气氛,还特意说了个段子:一只蚂蚁爬在大象的脖子 上,可高傲的大象根本不把那只蚂蚁当回事。其它蚂蚁便齐声朝那只蚂蚁高喊,掐 死它!掐死它!小样……丁东的意思,是想通过这个有点好笑的段子,告诫小曲不 要像自不量力的蚂蚁们与强大的国家作对,可林珏和小曲都笑不起来。触目惊心的 事件,让3 个受到震惊的年轻人,谁都吃不下这餐饭。 直到出门走到街上,3 个人都溶入喧嚣的市声,才逐渐变得自然一点。 一场重大的危机,终于迅速化解。一个崭新的结构与布局,已经轮廓分明。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