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俗丽之夜(48) “我知道有很多事可干,但我觉得都是胡说八道,真的。”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干那些蠢事呢?” “为什么?”哈丽雅特说。他们就快要把教堂甩在身后了,哈丽雅特停下来, 强调她说的话,“我告诉你为什么,帕弗瑞特先生。因为当有人请求你发发善心 的时候,你的良心不允许你说不。字典里那些形容人傻的词汇给人带来的麻烦, 比字典里所有其他的词汇加起来还多。让我来鼓励女生们打破规矩,喝到酩酊大 醉,把自己搞得一团糟,还要把账算在我的头上——如果这就叫好心的话,那我 宁愿不当好心人,我要做个有礼法的人。” “哦,我的意思是——”帕弗瑞特先生显然受了伤害。 “我是认真的。”哈丽雅特说。 “我懂你的意思,”帕弗瑞特先生说,很艰难地移动着脚步,“我会尽我的 力量做到最好。你是这样的好心——我是说你一直都很讲礼法——”他咧嘴笑了, “我会尽量——我的天!有人来了。” 一连串拖鞋噼里啪啦的声音从礼堂和伊丽莎白女王楼之间的过道里传来,迅 速向这边靠近。 哈丽雅特灵机一动,退后一步,把教堂的门推开。 “进去。”她说。 帕弗瑞特先生匆匆溜到她的身后。哈丽雅特为他关上了门,静静地站在门前。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走廊对面过来,突然停住了。夜行人轻轻说了一句: “嗨!” “怎么了?”哈丽雅特说。 “哦,小姐,是你啊!吓了我一跳。你看到什么了没有?” “看到什么?你是哪位呀?” “我是爱米丽,小姐。我住在新四方院,刚刚被吵醒。我很肯定我刚才听到 一个男人的声音,就在四方院那边。我朝外看了看,那男人就在那儿,清清楚楚 地站在那儿,他和一位年轻女士一起朝这个方向走。所以我就穿着拖鞋跟出来了 ……” “该死!”哈丽雅特对自己说。不过,最好还是跟她讲一部分真话。 “没事,爱米丽。那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跟我进来的,想看看月光下的新四 方院。所以我们就一起转了转。” (很苍白的借口,但可能比推得一干二净要可信一些。) “哦,我明白了。实在对不起,但这里总是有这个那个的状况,搞得我的神 经很紧张。如果你不介意我这样说的话,这真是不正常啊……” “的确是,”哈丽雅特说,不急不慢地踱步向新四方院的方向走去,那样这 个仆人就不能跟进去了,“我没想到我们会打扰到其他人,真是疏忽了。我明天 早上会跟院长解释的。你这样小心谨慎地出来查看是很好的。” “是啊,小姐,我当然不知道那是谁。院长是一个那么严格的人。有这些古 怪事件的发生……” “是啊,绝对的。当然了。我为我的粗心大意感到万分抱歉。那位先生已经 走了,所以你不会再被吵醒了。” 爱米丽看上去有些迟疑不定。她是那种话不说三遍不算数的人。她在楼梯口 停下来了,又把所有的内容重复了一遍。哈丽雅特很不耐烦地听着,想着帕弗瑞 特先生肯定在教堂里憋死了。最后,她终于摆脱了这个仆人,又走了回去。 哈丽雅特想,真复杂,又很可笑,像滑稽剧似的。爱米丽以为她抓到了一个 学生,我想我抓到了那个搞鬼的人。然后,她抓到了我,同时,我也抓到了她。 年轻人帕弗瑞特躲在教堂里。他认为我很好心,我在保护他和卡特莫尔。尽管我 已经把帕弗瑞特藏好了,不过还是得承认他的确来过这儿。但是如果爱米丽就是 那个搞恶作剧的人——也许她就是——那我不能让帕弗瑞特帮我抓她。这样的推 理实在让人很伤脑筋。 她把教堂的门推开。门廊里是空的。 “该死的!”哈丽雅特也顾不得斯文了,“那个白痴走了。不过他有可能跑 到里面去了。” 她从内门的缝隙里看进去,看到灰白橡木牧师座位前面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于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她突然被猛地惊了一下,她发现那儿有第二个黑影,以 奇怪的姿势坐着,好像是坐在半空中。 “嗨!”哈丽雅特说,借着南边窗户里透来的微光,看到帕弗瑞特先生的白 衬衫晃了过来,“是我,那是什么?” 她从手袋里掏出手电筒,很使劲地把手电筒打开。光线照出了一个阴森森的 东西,挂在牧师座位上方的屋顶上。那个东西前前后后地微微晃动,一边晃一边 慢悠悠地转着。哈丽雅特一个箭步冲上去。 “这些姑娘们的想法还真变态,是不是?”帕弗瑞特先生说。 哈丽雅特打量了一番,那是有人用礼袍裹着枕垫和一条裙子,又在上面加上 了顶硕士方帽,然后用一根细绳拴住接头处吊了起来——这就是那位伟大的设计 师给屋顶做的装饰了。 “还有把面包刀插在它的肚子上,”帕弗瑞特说,“要是我姑妈在的话,她 肯定会说,让我快点死吧。你抓到那个女人了吗?” “没有。她在这儿吗?” “哦,绝对在,”帕弗瑞特先生说,“我刚才觉得应该躲得更隐蔽一些,所 以就进来了,然后我看见了这个。于是我就四处查看一番,结果听到有人从另外 一扇门溜了出去——就在那边。” 他指向大楼的北边。那儿有扇门通向祭器室。哈丽雅特赶紧看了看。门是开 着的,尽管祭器室的门是关着的,但可以看出有人从里面开过了锁。她向外盯着, 一切都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