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贝乔治的名字在电话簿里有登记。我打电话给他。 “对不起,冒昧得很。”我说:“我有一件私事想见你一下,不知道我现在开 车来,你能不能见我一下?” “请问你什么人?” “赖唐诺。” “好吧,”他说:“想来你就来。我看到你再决定要不要和你谈。” “很公道。”我说。 他住在海滨,我花了点时间找到他的住家。那是个很小的公寓。贝先生、贝太 太都是三十几岁年龄,显然他们没有子女。 “好吧,”他说:“找我有什么事?” “四月十五日对你是不是有特别意义?”我问。 他冷笑一下,“对你有什么特别意义呢?”他问。 “有呀,意义是我在调查这件案子。” “好吧!”他说:“那天我发生一件车祸。” “怎么发生的呢?” “我沿着吉东街开车。在克伦街交叉口时我因为有灯号,慢了下来。由于正在 这时候绿灯亮了,所以我重新加油住前走。 “一个叫封山缪的人开了一辆凯迪拉克偷冲过来。我看到他想抢红灯,看到他 不可能会成功。我猛踩煞车,煞得不够快。冲上去撞了他。” “打官司怎么说?” “没有什么官司好打。” “你的损失怎么办?” “付了。” “你是说姓封的付你钱了?” “实际上是保险公司付了。”贝乔治说:“他们的调查员很公正。他来现场, 我把事实说明。他看到我车子的损伤,问我人有没有怎么样。他带我去医院体检, 把我的车送去车厂,叫车厂修理,交待全部换新,又把车送回来问我是否满意。” “你很满意?” “开起来像新车。” “车子,伤得凶吗?” “我不知道。初看撞得很烂,不过保险公司什么都赔了。” “知道是什么保险公司吗?” “当然。”他说:“大都会保险公司。” “谢谢。”我说:“我不过是在查问不同的保险公司作业的状况。我要看他们 对理赔是否有信用。你确定对保险公司尚称满意?” “当然,满意得很。” 我谢了贝先生,开车回公寓。 葛达芬穿着美丽,神彩飞扬。 “唐诺,”她说:“今晚上我一拿到钱就搬出你的公寓去。我对你为我做的一 切非常感激。我替你把这里清洁了一下。也把厨房和架子上东西整理一下。看来你 住到这里来并不久呀。” “是不久。”我告诉她:“不太久。” “你买了很多日用品,根本连包装都没有打开。” “没错,我希望有不少吃的东西,我需要的时候不必临时出去买。但是我又时 常在外面吃饭。” 她看我一下,她说:“唐诺,碰到你是我的运气。事实上,你是我见到男人中 最绅士的。” “妳从来没有把我这个地址,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吧?”我问。 “老天,没有。自从来这里,我一直告诉别人,你见到我的那家旅社算是地址。 我一拿到钱,立即要去那里开一个房间。” “也没有人知道怎么和妳联络?” “没有。祇有我和他们联络。” “他们叫你今晚上要干什么?” “他们叫我要在九点五十分钟正,到蒙拿铎大厦的大门口。他们会派人接我去 那律师的住宅。那律师会给我三百元钱。据说地方是在好莱坞的什么地方。” “达芬。”我说:“帮我一个忙。” “什么?” “不要去了。” “不要去?” “是的,不要去。” “但是唐诺,我已经完完全全破产了。你是知道的。我已经开始做这件事,我 也给了他们口头供词。正如你所说,他们用了我的口述供词,也许已经在调解这件 车祸了。为什么,唐诺?为什么不要去,我需要这笔钱呀!” “用这种方法赚钱,不是好办法。”我说。 “乞丐还有选择吗?” “多少还是有权的。何况妳不是乞丐。” “什么意思?” “你有家。”我说。 “在哪?” “这里。” “喔,唐诺,不行。我……怎么啦,唐诺,你不会是……再不然你真的……?” “什么?” “想搬来一起住?” “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妳可以把这里当家。我自己另有住的地方。” 她向前一步直视我的双眼,她生气地说:“唐诺,你要我住在这里,你出去和 别的野女人住在一起。” “我没有别的野女人。”我说:“我说我另外有地方可以住。我生活在这个城 市里,我有朋友。妳可以住在这里住到有办法自立。我可以给妳零用钱,厨房里有 足够吃的东西。足够吃一段时间。” “我注意到了。”她若有所思地说道:“新买的许多罐头食品,连口袋都没有 打开放在地上……唐诺,告诉我,那个女孩子,你真的很爱她吗?” 我大笑道:“妳们女孩子都一样的。想到风就是雨。现在我要妳把今晚的约会 忘了,从今以后,不再和这批人发生关系,我会留心一点,看这些人在想什么。” “但是,唐诺。他们已经有了我的证词。他们利用我和保险公司妥协,正如你 一开始说过的。” 我说:“那个在蒙那铎大厦的办公室,祇是一面墙上的一个小孔。任何人可以 走进去,租一个小办公室,租一天,租一个星期,租一个月,甚而祇租一小时。妳 可以十二点钟用到一点钟,那办公室就如妳自己的办公室一样。 “妳的工作完了,另外一个人进去,那办公室就变成了那个人的。当然,有人 以周计算,租几周的。反正这是个唬人的办公室,在前面的女郎管制所有的一切业 务。她要收租金,她管接待,必要时她还管文书秘书工作。” 达芬想了一下,她说:“要知道,他们不过是暂时为调查一件车祸要个办公室, 你总不期待他们弄个永久性办公室吧?” “为什么不可以。假如他们是有地位,有声誉的保险公司,还有一位如此讲究 尊重律师伦理道德的律师。当然应该要有一个象样……” “不行,唐诺。”她打断我话说:“我已经走了那么远了。我要走完全程。我 是一个希望自己靠自己为生的女人。对于你已经帮我的忙,我感激;但我不要依靠 你,我也不喜欢占用你的公寓,把你推在外面。 “再说,”她加上一句:“我毫无理由依赖你一辈子。” “好吧!”我告诉她:“妳有妳的生活方式。我对这件事不过多了一层疑心。 我觉得这件事非常非常的不正常。” “唐诺。”她说:“你自己在这件事中到底占了什么位置,始终也没有告诉我 呀。” “什么叫我占了什么位置?” “你到那里去要领那三百元钱。他们不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唐诺,告诉我……你见到那车祸吗?” 我向她笑笑,我说:“我见到那广告。” “唐诺,你那么急需要钞票吗?” “我是削尖了头到东到西钻的人。”我告诉她:“我总可以东弄点钱西弄点钱 花花。我看到这样一张广告,对我来说是一种挑战行动。” “唐诺,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除了对我说过的之外,还有很多没有对我说 的。” “但是妳不肯照我的话去做。” “不行,我非去不可。” “好吧,”我说:“我现在就带妳到离蒙拿铎一、两个街角的地方去。妳自己 走一点路过去;今天晚上妳还是住这里。回来的时候妳自己进来,钥匙留妳那里。” “唐诺,那时你会在哪里呢?” “我告诉过妳。我另外有地方可住。” “唐诺,你可以……这样说……我是说……唐诺,我简单一句话,我不能把你 锁在门外。所以今晚上我不住这里,这里我给你整理好了,你搬进来,一切都会很 舒服。我会拿到那三百元,我又决定省一点用,我会在蒙那铎附近找家小旅社,订 一个房间,我希望那里价格便宜,而且是正正经经的旅社。” “我随妳。”我说。 她有感地说:“看来我在今夜之后就不会再见到你了。我们像是阳关道,独木 桥,各走各的。反正大城市一下把我们都吞服了。两条直线不知什么时候再有交叉。” “不过能遇见和认识妳,总是我的荣幸。”我告诉她。 她说:“我不想在一辆停在大街的汽车里,和你说再见。” “那妳想在何时何地跟我说再见呢?” “现在?这里。” “妳不是要我开车送妳去……” “当然,我不是指这件事而言的……我是在说和你说再见。” 说完,她把双臂抱住我颈子,用一半力量把身子吊住我,把脸凑过来,她说: “唐诺,你是好人……你是……现在这世界上已经找不到了的好人!我要谢谢你。” 她把双唇印向我的,给我一个感激之吻,但是因为双方的愿望层次转高,而且 停留在那较高的层次,超出了预期的时间。 当我们分开的时候,她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看道:“唐诺,你对我还是十分陌生, 你……” “妳说陌生是指什么?”我问。 “我不知道,你从来不主动争取,从不占人便宜,你不会……反正……你这小 子不会泡马子!” “每个男人都应该泡马子吗?” “当然应该的!男人应该主动的,女人应该站在选择前来泡马子的地位上。女 人可以拒绝,也可以接受。” “所以妳对我陌生,有如我是另外一种人或动物?” 她大笑道:“我怕你是那一种……男人……不喜欢女人的男人。” “现在呢,妳认为……?” “老天,唐诺,我差点被你闷死,你也使我活络起来!走吧,不走不行了。我 们还有正经事要做。我刚才不过是向你说再见,乘有机会的时候正式向你说再见… …我现在在这里的一段工作告一段落了……唐诺,你拿那只箱子,我拿那只皮包和 大衣,我们可以把这些东西留在旅馆里。” “妳不肯就此罢休。” “不行,既然已走那么远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既然妳已经决定了,我们走吧。”我告诉她。 我拿了那只箱子,她拿了其它东西下楼来到车前,我把东西放在后座,开车来 到旅馆,给那管行李的小帐告诉他我们要把行李留在这里两个小时;我又把车开到 旅馆后面让葛达芬下车。 她又和我道了一次再见,完全不管我们的车子正好停在消防栓之前,完全不管 路旁的行人都在凝视,也不管车子的引擎仍在转动。是一次更热烈的再见,最后她 因为缺乏空气而和我分开,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我。 她说:“我总觉得你不对劲。” 我问:“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退缩在后,你怕自己发动任何事情。你反倒要我来主动。” “自那一点知道我退缩在后?” “你把你我之间的事看成……看成……是一种做生意协定。我也曾经一度想你 是他们一窝,保险公司的人……是整个事件的一个安排。但是……我又想想,认为 不会。我祇知道不知为什么理由你退缩在后,不使自己牵进什么事里面去。” “这一点使妳困扰?” “当然使我困扰。女孩子不喜欢遇事退缩的男人。而你除了退缩外,在你脑袋 底里还有很多不让人知道的想法。也可能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你的……习惯…… 不能算习惯,反正我有一度在想你有同性恋。” “妳现在不会再这样想了吗?” 她大笑道:“我已经好久没有尝到那么热烈的吻别了……老天,我说好要九点 五十分,分秒不差到达门口的。这里过去还要走一条半马路呢!再见了,唐诺。” 她又匆匆地吻了我一下,一下把车门打开,跳到马路上,快步的跑向大厦去。 我让她跑过街口,然后我把车子开动,移到能够看到蒙那铎大厦进口大门的位 置。 贺龙站在门口在等她。看到她半跑过来,贺龙不耐地看向他自己的手表。我看 到她走向他,靠近过去,很快地说着话。 贺龙用手掌托住她的手肘,带领她步向停车场。 我把车发动,停在一具消防栓旁,等着他们出来。 我没有等候太久,出来的车由贺龙在开车,是辆林肯,她坐在他身旁坐位上。 我把车跟过去,先看清车子的牌号,立即又把车慢下来远远地跟着,以免他知 道有人在跟踪。 我知道对方是极小心的人,我也知道这件事被发现的话,整个事件就真的砸锅 了。但是,这也是对整个事件加以了解唯一的办法。 我自觉这件跟踪工作办得十分得体。我有时把车灯变小靠路旁行驶,有时离他 近,有时离他远。 就在我有一次离他远了一点的时候,我把他跟丢了。我赶紧加油向前,却还是 找他不到。 我在附近转圈子,我一条一条横街去找,我用尽一切我知道的方法,就是再也 找不到那辆大林肯。我低估贺龙了,他一定知道自己被追踪了,是他在逗着我玩, 是他看准了时机把我甩掉了的。 我必需要好好用心想一下,但是脑筋不太够用。 那辆车不可能是由大道一直向前了。他一定在我不注意时向左或向右拐弯了… …多半是向右。当然,他也可能一下回转向后去了;不过,最可能是弯到侧街去了。 假如,贺龙真的已经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一旦他把我甩掉,他会连续做几个动作, 我再要找他反正已不可能了。万一,他并不知道有人在跟踪他,那么他一定在什么 附近地方把车子停下来了。 假如车子一直没有停,而在开向目的地,我反正也没有希望再找到他了。现在 唯一还能找到他的希望,祇有一个……那车子停下来,停在什么地方了。所以我沿 着一条一条横街,再开车看一次。二十分钟过去了,突然我听到警笛的声音,我把 车停在路侧,把车头灯熄了。 一辆警车飞快地向我车旁经过,走得很快,警笛声撕破寂静的夜空。 我恨自己为什么让她跟了那批坏蛋走。我恨自己太小心,致使我跟踪的车子会 自手中溜掉。我也恨自己会使自己的侦探社接手这样一件不上路的案子。 我要看警车去哪里,我自后向前追赶,开得很快。 向前才走了三条街,前面警车突然紧急煞车,转入一个车道。 这下子我面临考验,唯一的方法当然是继续向前前进。 当我经过警车转入的车道时,我放慢车看了一下车道里房子的路牌号码。我看 大概是一七七一号;但是时间祇是一眨之间,不能完全确定。我也瞥见那警车已停 妥在房子前面,两位警员已下车,一位在向前门走近,另一位显然是想绕到房子的 后门去。 我的车子已经冲过车道口。 已经进车道那警车中的两位警官一定是专心于快快赶到现场,他们并没有注意 到我的存在。 我松了一口气。又把车子高度加油前进。 突然,警笛声又再度响起,两条街前另一辆警车转进路来,向我的方向对面开 过来,开得很快,红灯在闪,笛声呜呜乱鸣。 我又把车慢行移向道旁。 我们在住宅区里。这条路平时车辆不少。警车的灯号、警笛,为的是警告其它 在路上的来车。我把车移向路旁后把车停下,事实上有规定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来车 的车子必需靠边暂停以使警车可以通过。但是今夜车子不多,我变成了一个目标了。 我可以见到一位坐在后车座的警官,自车窗在看我。然后,突然地前行的警车 紧急煞车。 我假装没注意到这一切,在警车一通过我车侧,我就把车开离街侧,开始正常 向前行走。这些做作没收到什么效果。警车来了一个紧急回转。警笛又响起。闪烁 的红灯照得我车内都成红色。 我又再次把车移向街侧。 警车开到我车旁。 “临检一下,对不起。”一位警官说:“看一下行车执照和驾照。” “我有犯什么规吗?”我问。 “祇是临检一下而已。”那警官说。 这时警车的后车门打开。出来是宓善楼警官。他向我看一眼。“嘿。这不正是 我们的大侦探吗?”他说。 “哈啰,警官。”我说。 “小不点亲自出动!”善楼说。 那向我要驾照的警官问善楼道:“你认识他?” “喔,当然。”善楼道:“他是个私家侦探,他办过的谋杀案比我们凶杀组小 警官可多得多。小不点,你在这里搞什么鬼?” “我不在搞鬼,我在工作。” “多巧。在这里做什么工作呢?” “我来这里想见个人。” “那个人什么名字?住那里?” “我不知道。他叫我沿汉密街大概一七○○号那个方块到一○○○号之间慢慢 走,他会来找我的。” “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那是电话约定的。” “喔,有人叫你这个时候到汉密街来,沿了街走,他会出面找你的?他不给你 名字,你就跳进汽车,来了?” “不完全如此,不过大致也差不多。” “我不相信!” “我没叫你相信呀。” “老实告诉你,”宓警官道:“在汉密街一七七一号才发生一件谋杀案。也就 在你后面两条街的距离。有人开枪毙了一个顶尖出名的律师。我们应无线电的招呼 赶来,竟见到你这小子在这附近搞呼。正巧,不是吗?” “你在说我是凶手吗?” “不是。”宓警官说:“你不笨。不过我不排除凶手是你客户的可能性,反正 你和这件案子一定有什么关联。” “我和这件案子没有什么关联。”我告诉他。 “你现在和这件案子有关联了。”他告诉我:“你给我上车,跟了我们去那一 七七一号;我们本来也是去那个地方。你一起去,等我把那边情况了解后,我有话 要问你。也许给你点时间,你会想起一个比较可以使我相信的说法。” 善楼回进他自己的警车;我们各把车子回转,我跟了他的车,又来到那幢第一 辆警车转进车道去的大房子来。 我看到房子前除了第一辆警车外已经另有一辆加入,所以宓警官的车子变成第 三辆到达的车子了。 附近的房子都把灯亮起了,大房子前已慢慢聚起凑热闹的人们……有些胆小的 邻居,也把头自自家的窗口伸出来想看个究竟,看不清楚的,看到外面人多了,就 也干脆跟了出来。 善楼说:“赖,你等在这里,千万别想开溜。你也不要乘机问三问四。你就给 我老实地等在这里。” “我是不是被捕了?请说明一下。” “这样说好了,”善楼道:“你祇要再走错一步路,你就真的被捕了。” 我讥讽地问:“原因是我正好开车经过这附近?” “不单是你开车经过凶杀案附近,”宓警官说:“而且因为你是我平生所见最 会把自己搞进凶杀案去的私家侦探。你胆大,你有天份,你不依常规出牌。最混蛋 的是你现在已经是全市出名胆大,有天份,不依常规出牌的私家侦探。所以比较厉 害的疑难杂症,人家不找别人要找你,而你会接手。 “老实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被吊销执照。总有一天你不会每次手气都那么好。” “你说这里面发生了谋杀案?”我问。 “我还没见到尸体。费律师……费岱尔,大大有名的律师,你听到过吗?” 我摇摇头。 “他是了不起的一个律师。不过他不大出庭。他是属于躲在幕后的人物。你可 以称他为政治律师。现在我把他背景告诉你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知不知道有这 样一号人物?” “完全没听说过。” 善楼说:“当然,你认识他的话,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当然,绝对。”我告诉他。 善楼恨牙牙的看我一下,自顾走进房子里去。我就坐在车里等。 警官,警察进进出出。我可以听到停着的警车中无线电来往的通话。过了一下 宓善楼出来。他走向我的车子。“现在你想起什么要告诉我的了吗?”他问。 我什么也不说。 “这样,赖。由我来问你几个问题。这是官式的,正式的问题。要知道,我是 在办一件谋杀案。凡是向办谋杀案的警察说谎,就是做伪证。做伪证有什么结果, 你应当明白。” “我也先告诉你。”我说:“就算你在调查一件谋杀案,法律并没有给你权力 可以问一大堆无关的问题,更不能希望一个私家侦探违反他雇主的利益,或是出卖 他和雇主之间的隐私。好了,你现在可以问我有关谋杀案的问题,祇要我知道的, 我绝不骗你。 “再说,假如你问我的问题,会使我失信于客户,或是与这件谋杀案无关的, 我可能会答非所问的。” “我要问你的问题,你不可以答非所问。”宓善楼说:“我先试一个问题给你。 你在这附近逛多久了?” “我祇是沿街而下,我和警车到达时间差不多,我为了让警车,就靠边开。那 时我认为看到的第一辆到达的警车,现在看来有一辆已经先它而来了。” “这一个问题,你回答得很对。”善楼道:“驾车的看到你在他后面。现在问 你,你是单独一个人在车里吗?” “我是单独一个人在车里。” “你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我来和一个人碰头。” “你说那个人用电话和你联络,要你到这里来见面?” 我说:“我告诉过你的故事有点缩编,也经过修改的。事实上,我在替一位先 生办理一件机密任务。他用电话局没有登记的号码和我联络,他也给了我定金。” “什么形式的工作?” “和一件汽车车祸有关。至少我目前所知是如此的。” “费岱尔和这件案子有关吗?” 我摇摇头:“我完全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毫无关系。” “凭什么?” “因为,这一件车祸案子,早就已经结案了,而且……” “结案了?” “是的,庭外和解,结案了。” “那为什么还要调查?” “因为我的雇主要我调查。” “为什么他要叫你调查一件已经结案的案子?” 我说:“这就是全案中最最叫我伤脑筋的一环。不过我相信我的雇主是对一连 串相似的案子发生兴趣,要我调查的祇不过是多件当中的一件而已。这件案子与保 险有关。我想是有一群人,想出了一套特别的方法,想吃保险公司。” “我要你雇主的名字。”善楼说。 “我不方便给你他的名字,因为他和这件事毫无关系。” “但是这有地缘关系……你在这一地区逛来逛去。” 我说:“我没在这里逛来逛去。” “那么你是在这里干什么?” “我老实说,我是在跟踪一辆车子,我相信我使那驾驶起了疑心。我们来到大 路,我相信我们会沿大路开很久。我故意把距离拉大,因为祇有我一个人在跟踪, 但我把他跟丢了。” “在那里跟丢的?” “大道向后五条街口。” “怎样跟丢的?” “我和他距离太远了,远到怎么跟丢都不知道。两三辆车对我而来,车头灯照 得我耀眼。车子过去,我突然见不到我要跟的人了。我想他一定是转弯了,所以我 就转进住宅区碰碰运气。” “什么样子的车子?” 我把双眼看向他双眼:“一辆四门轿车。” “浑蛋,你明知我问你什么样子的车子,不是这意思。什么牌子?你既然在跟 这辆车子,你一定先看他车牌。” 我说:“假如能证明,这和凶杀案有关,我会告诉你的。但是那辆车没有停在 汉密街;他没有在这附近随便那条街停下来。我现在想来,他根本没拐弯,它一直 向前走了。我想那驾驶起疑心了,所以把车加油一直走,把我抛掉了。” 宓警官说:“这一次我就姑且让你过门,那是因为我暂时还没有捉住你什么特 别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对你这种人,我早已领教过,每次你乱搞八搞,都是客户 第一,这也没什么错。不过混进谋杀案去的时候,警方不喜欢你这种做法。 “你是有权保护客户,但是这种案子警方有权知道每一点详情。 “现在你给我滚!” 于是我就滚。 我不能确定警方有没有派人跟踪我,所以我为安全着想,就开车直接回我本来 的公寓。连新租来的公寓的附近也不敢走近。宓警官也许派人跟踪我,我的新公寓 尚不到曝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