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故意不回办公室去。我也不在我常去的地方出现。 我走进一家小的法国餐厅,要了点冰咖啡和冰淇淋。在这里客人都是老客人, 他们不会在饭后希望客人早点离开的。 我买了第一版的晚报,尽量吸收有关费岱尔被谋杀的资料。 费岱尔律师是律师行业中杰出人士之一。他的客户大都是政界人士。他很少出 庭;事实上,他最出名的本领就是能使客户尽量不必出庭。所以,他的客户都是有 出大钱,但是不喜欢抛头露面的。 费律师有一幢宏大的房子,他一个人住。仆人是通勤上班的。他是个鳏夫,实 际上还是个隐士派的人物。平时活动也限于几个昂贵的俱乐部。他有钱,有地位, 有派头,容易被人接受,自己修饰整齐……但是他自己总像是在探求真理似的。 他是个读书狂。在他自己家中有个搜集完整的图书馆,装满了书。在他卧室中 老式的真皮沙发椅,合适的读书灯,使他夜晚在卧室里看书时非常舒服。 费律师的朋友描述,他有好的电视和音响,他祇看新闻,社评和气象预报。除 此之外,他从不看娱乐节目,他的空闲时间都花在读书上。 他家二楼有一间房间被布置为书房,大部份公事都在书房里办的。谣言说很多 他的客户都希望晚上来访他,坐在他楼下图书馆的沙发椅上,向他述说案情,就是 不愿大白天到他费律师市区的办公室来。 费律师在死亡之前,已确定证实曾在屋里和什么人大声吵架。致于引起律师不 快的到底是男是女,尚不能确定。也可确定费律师是被点三八口径转轮枪射击致死 的,但杀人凶手显已把手枪带走,以致现场并没有凶器留下。 初步调查发现,命案发生时费律师似乎正准备外出,因为就在二楼楼梯口的一 张小桌上放有手提箱一只,手提箱里全部是近市郊一块坡地建设计划准备投标的底 价。在这个建设计划中,费律师是法律顾问。 这些标单尚未最后封口,但信封口上已经写上“机密”,在没有到开标时间, 本来也不应该示之于人的。 由于藏这些标单的手提箱摆放的位置,警方认为那晚上费律师是准备把这些底 标,先带往这坡地建设委员会之中那一位官员家中,先去私下讨论一下的。坡地建 设委员会官员都说,像费律师这样一个体面的人,假如为任何事要约会与他们个人 见面,倒是不会令人惊奇。不过,实际上每个人都强调当晚他们和费律师并没有约 会。 不过,警方认为,那只手提箱放在这样一个位置,祇有两种可能。一是费律师 准备下楼,带了手提箱出去,和一位或几位坡地建设委员会官员互换一下意见。另 一是费律师准备在下楼时把手提箱带进图书馆,在那里他可以和来访的一位或几位 官员交换一下意见。所以,警方希望坡地建设委员会中每一位官员,都能主动提供 一下他们这一晚的行动与时间,尤其是他们不在家的时间到哪里去了。 委员会中的马学维委员对警方如此说词,十分不满。他说:“这太过份了。似 乎是要我们提供不在场证明似的。”他最后的决定是“我绝不会在这一点上,像他 们所说的那样去做”。 警方有消息指称费律师家中总是存放有大批现金。在税务及管理遗产官员会同 下,房子内的保险柜被打开,发现里面计有十五万元现钞。费律师存放大数目现钞 的原因,绝不是逃避付税,因为他据实申报,付税,收入也都存入银行,然后大批 大批的提出现钞。 大多数人都知道,费律师经常和一位或数字议院外的游说团体中人物保持联络。 当然没有人提得出证明,确认他们是谁,但是这些游说团体祇认得大批的现钞,有 钞票他们就给“结果”。 有时候,钞票也用来作“竞选捐款”。 费律师也常常不忌讳地告诉自己的朋友,像这种“捐款”,他时常对好几个政 客提供。事实上,本州岛有不少大政客也时常参考费律师的建议,作发言的依据。 警方已经找到致命的子弹,那是发射自点三八口径的柯特转轮手枪。 凶器应该是转轮枪,因为凶器如果是自动手枪,现场应该留下有子弹的弹壳。 现场并没有发现弹壳。依照听到费律师在家中与人生气把声音提高,又和他人争吵 的邻居们证词,他祇听到一声枪声。 有一位邻居听到其中还夹杂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警方也不排除开枪的凶手是女 人的可能性。 报纸把费律师塑造成一个中年,受敬重的律师,不但在本市,而且在本州岛政 坛上具影响力。在死亡当时,由于他宁静的家居生活受到侵害,他发了脾气,也和 人因吵架,而被谋杀。 我把报纸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怕有什么消息漏掉。 那位雇用达芬的人为什么会知道那只手提箱会在那小桌上?也许是费律师告诉 过他。也可能因为费律师要在图书馆见人,或上二楼书房研究,所以他把这些资料 自办公室带回家,放在那小桌上,在要用的时候,方便一点随手可得。贺龙知道他 有这习惯。 情况变成这样了,达芬怎么办? 她是否专门被选来去做这一件偷窃文件的工作的?也或许她拿错了一只箱子? 还是……她拿的箱子正是他们要拿的,没有错?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性。 报上说的这笔投标底价,大致约有八十万之巨。 那么,那四万元是先给别人的“保证金”,以便这方一面可以得标。 达芬的假证词,不但把她自己交给了制造这件阴谋的人,而且一旦事败,她站 在证人席所说的话,都会因为自己曾经愿意做伪证受雇于人,而不受别人的信任。 我用完我的餐点,再打邓先生给我们的第二个电话号码。接电话的女人告诉我 邓先生现在不在,他与一个客户在吃中饭有事情讨论;假如我可以留下姓名电话, 或是任何要转告他的,她都可以代辨。她说他要四点左右才能回来。 我说:“好吧,我有一件事,请妳转告他。告诉他,我找他是有关报上的一件 广告。告诉他我会再来电话的。” “请问你尊姓?”她问。 “姓邓。”我说。 “不是,我是说你尊姓。” “告诉他我姓真,真假的真。” “是的,我会告诉他的。” “你也可以告诉他我姓很多。有的真,有的不真。”我把电话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