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10点35分,白莎开车带我到薄公馆一条街之外把我放下。天下着漂漂细雨。我 提着手提箱,走一步箱子撞一下我的腿。薄家是一排百万富翁住宅中相当好的一家, 有铺了碎石的车道,装饰用的树,宽大的建筑,有仆人侍候。 管家当然没有听到我有车子开进去。他看一下我毛毛雨沾着的帽沿,问我是不 是赖先生,我说是的。 他说薄先生要马上在书房接见我,他会替我把箱子拿去我的房间。 我进去,薄先生和我握手,开始介绍。薄太太比她丈夫年轻很多。她胸大,股 大,是肉弹型的美。去掉15磅才会更好看。目前嘛,衣服里面的身体东突西突。显 然的,她不能静下来。她喜欢把身体动个不停,摇呀摇,震呀震的。她的眼睛有兽 性的活力。她上上下下看我,在我看来像是用手在摸我。她和我握手。话自嘴中倾 巢而出:“我看这是好利唯一有过的一次正确意见。我想我自己也应该参加来训练 训练。最近两年我自己增加了太多体重。我在发现自己有高血压之前不是这样的。 我现在时常有头痛,又不时有心痛。医生说我不可以运动。不过我相信只要他把我 高血压控制,心脏病治好,准我运动,我一下就会瘦回来的。赖先生,我看你身材 保持极好。你根本不重。” 她停下来,只够让他先生介绍一个叫卡伯纳的男士给我。卡伯纳是个40几岁天 性快活的大胖子。他生成了一对含泪的鱼眼,厚厚的手,喜欢拍别人的背。他穿了 一身裁剪极好的衣服,像个见人说人活,见鬼说鬼话的推销员。使大家发笑是他的 座右铭。他有三重下巴,他笑的时候,三重下巴都会发抖,都会喜气洋洋。两侧面 颊上的肥油,在他微笑时会向上拉,把眼睛变成窄窄的一条缝。但是假如你仔细看 他窄缝里的眼睛,知道他眼睛并未改变。眼睛还是水汪汪,睿智的,有观察力的。 薄太太赞许地向他看看。他对她很殷勤的。 我在想,薄太太和卡先生在某一件事上一定是有关连的。他们俩有很多共同的 地方——一他们喜欢生活中美好的东西。他们为自己喜欢而生活。 薄太太好像始终没有把我放松。她说。“你看来半磅肥油也没有。你个子小, 但身体一定非常好。” “我尽量保持体态而已。” 卡伯纳说:“好利,看来我会做你们健身房的第一个顾客。我最近量了一下体 重,自己都不相信会那么重。” 薄太太说:“伯纳,你还好,运动一下就可以复原了。是的,我也要运动。血 压一控制住我就去运动。瘦一点,又能像赖先生那样结实,会有多好——不过我看 起来,你做职业的摔角手会太轻了一点吧?” “教练。”我纠正她说。 “我知道,想来你一定是顶尖的好手。好利说你和一个日本职业柔道高手对决, 你把他像5毛钱一样摔出去。” 薄好利镇静地看着我。 “我要自己说就不够谦虚了。”我说。 她尖声地笑。肩膊,横隔膜,跟了她笑声颤抖。“喔,难得,难得。年轻人能 谦虚真是难得。小洛会同样的这样说的。小洛也谦虚。薄先生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小 洛。” “你儿子?”我问。 “是的,他是个非常好的孩子。我以他为荣。他从基层干起,是凭自己能力, 勤健工作。他现在成了一个公司的总经理。” 我说:“真是了不起!” 薄好利用眼光自酒杯上缘瞪了我一眼。 卡伯纳说:“我倒不愿意说小洛是一个做生意的天才,但是我个人从来没有见 到过一个年轻人,能那么快吸收新的技巧。” “干得不错,是吗?”薄好利含糊地说。 “不错!”卡伯纳大叫道:“老天!他是——”他看向薄好利,不再说下去, 两掌一摊好像在说,喔,有什么用。他吐出长长一口气。 “真高兴有人赞美他。”薄好利说。听得出一点真心也没有。 薄太太其实是声音低而有引诱力的,但是当她兴奋的时候,她的声音会高一个 音阶,冲出她嘴,有如机关枪开火。“我认为这是太了不起的一件事了,更何况他 谦虚得要命。他向来从不谈他的工作。他感觉好利对他的工作没多大兴趣。我打赌 你不知道他们最近一次的罢工,好利,你也不知道小洛他……” “我自己办公室里工作也忙不完。”好利打断她话说。 “但是,你实在应该和小洛多相处一下。你知道,做了没收农场投资公司总经 理的小洛,到底有不少机会学习怎样去做生意。其中很多经验一定会对你有用的。 好利。” “是的,亲爱的。不过,每次我回家,都累得不想再谈生意了。” 她叹口气,“喔!你们这些生意人。小洛就和你一个德性。你们一句话也不肯 随便出口。” “他现在在哪里?”我问。 “和他的销售部经理苏派克一起在弹子房里。” 我又向薄太太家常敷衍地说了些话,她握住我的手,一时也没放下来。好不容 易脱手下来,薄好利带我走下一条长走道,下了一道梯子,来到另一条走道。我看 到一侧是一间娱乐室有一张乒乓桌,另一侧,也有一个房间,传出撞球相撞声,和 低低的对话声。 薄好利打开门。一个男人正准备要去出一球,他屁股靠在桌上,身体前倾。看 到薄好利进来,他说:“哈罗!一家之主来了。” 这是丁洛白,丁洛白前额斜削,直鼻,眼睛像廉价的玻璃弹珠——一水灰色, 但蒙着一层肥皂泡。盯着他眼睛仔细看,好像真会看出气泡来。他脸上没有真正的 表情,我越看他越想起自我满足的小丑广告。他穿了无尾常礼服,不太热心地和我 握手。 苏派克显然有事在心,所以心不在焉。他认为我们进来得不是时候,所以含糊 地说了一下“高兴见到你们”,也不准备握手。他两只眼睛生得很近,其他倒是不 错的,卷发,嘴唇很好看。他比丁洛白年龄稍长一点。 次日清晨的7 点钟,管家把我叫醒。我梳洗整齐下楼来到健身房。那是在弹子 房后面,一间很大的空房间。闻起味道就可以知道它从未被使用过。设备倒很好, 有一个拳击袋、单双杠、掷瓶、哑铃、举重器材,几个帆布垫,在底下尚有一台拳 击场地。拳击手套都挂在架子上。我走过去看看,褪了色的价格标签仍挂在变黄了 的绿绳子上。 我穿的是球鞋,网球短裤,和运动背心。薄好利进来的时候,是包在一件浴袍 里的。他把浴袍脱下,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拳击短裤。他样子难看极了。 “好吧!”他说:“新的开始。”向下他看看自己的西瓜肚子。“我看第一个 目标是把肚子变小。”他走到举重器材前面,把部份重量自铁杆上取下,然后喘呼 呼地和剩下的重量拚命。过了一下,他放下举重器材,走过来问我,“你自己不运 动?” “不。”我说。 “我也不想。但是现在不做不行。” “你为什么不试试坐着的时候坐直———从坐姿开始。” “我坐下的原因是要自己舒服。窝在椅子里,才是我最舒服的坐姿。” “去吧,再做些运动。”我说。 他看我一眼,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是没有。他又去举重。不一会他走向磅秤, 自己量一下体重。 他走向帆布垫,他问:“昨天那日本人示范给你的动作,你能做几个给我看吗? ” 我看他说:“不行。” 他大笑,把浴袍穿上。于是我们坐下来,闲聊,聊到合适的时间,淋了个浴, 穿好衣服,准备用早餐。 早餐后,薄好利去办公室。11点钟左右,我见到雅泰。雅泰才起来早餐。她显 然已听到我是谁。“请进,我吃早餐时,你就陪陪我好了。”她说:“我正想找你 谈谈。” 看来是一个混熟的好机会。我走过去,扶住椅背,让她就座。我自己坐在她对 面。我陪她喝了一杯又加奶又加糖的咖啡。而她自己喝的是黑咖啡,吃了3 片脆饼 干,和抽纸烟。假如吃这种早餐可以吃出这种身体来,世界上所有女人都愿意照学 了。 “怎么样?”她说。 我记起薄好利说我当如何自处,不要太勉强。“什么事怎么样?” 她大笑道:“你是新来的教练?” “是的。” “看起来根本不像个拳击手。” 我什么也没说。 “我继母告诉我,打拳不靠重量,而在乎速度。她说你快如闪电。总有一天我 想看你表演一下。” “我是在训练你爸爸,你看他像个打拳的吗?” 她又看了我一下,“我懂了,你为什么选柔道,一定是很有兴趣。” “是的。” “他们说你非常好。要最好的日本人才能和你作对来比。” “倒也不见得。” “但是你经常和日本人比赛?” “有时。” “昨天爸爸有没有见到你把一个日本人摔出去?” 我说:“我们能不能不说我,换一点别的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呢?” “你。” 她摇摇头。“清晨这个时候,谈我绝不是有兴趣的题目 “你喜欢慢跑吗?” “不喜欢。” “我喜欢。我现在要去来一次长而快的慢跑。” 他爸爸给我的指示十分清楚。我要先和薄雅泰混熟,赢得她的信任,让她以为 我能处理任何困难事件,转而说出她自己有什么困难。如此说来,我自然应该打蛇 随棍上,换言之、我应该去慢跑。 慢跑的第一阶段,我除了确信她身材美妙,眼睛是棕色的,嘴唇一笑,眼睛也 会笑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了解到。她有马拉松的耐力,爱好新鲜空气,轻视一切 传统。过了一下,我们在树下坐下。我什么也没说。她不断地说,她恨追求财富的 男人,她恨知道内情有目的的人。她觉得婚姻没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父亲是笨蛋, 受了第二次婚姻的约束。她恨她继母。她说她继母的儿子丁洛白是她继母的珍宝, 在她看来不过是活宝一个。 我认为当天有这种成绩,已经是不错的了。我送她回家,赶去白莎在等着我的 街角。她带我到桥田那里去。桥田又教了我几招怎么抓,怎么擒,叫我一再反复演 练。练习结束时,由于前一天训练,今天的长途慢跑,和认真的训练,我好像和一 只猩猩打了10回合大战一样。 我告诉白莎,薄先生是个明眼人,我们实在没有继续向日本人学习柔道的必要。 白莎说学费已经先付了。我无论如何要学,除非我说得出特别理由。我警告她,每 天她来接送我会引起别人疑心的。我又告诉她既然薄先生是说好付计程车费的,我 应该乘计程车来回。她告诉我,公司营业情况由她来决定,她送我回薄家,正好赶 上晚餐。 晚餐非常的不舒服。食物倒是不坏。侍候太多了一点。我必须像擦位的通条一 样直直的坐在那里,假装对薄太太在说的一大堆事情感到兴趣。丁洛白装成是个筋 疲力倦的生意人。薄好利把吃的东西翻来翻去,心里有事,自己不知道在吃什么。 薄雅泰预定10点钟要出去参加一个舞会。饭后她坐出去坐在一个围了玻璃的太 阳浴走道上,准备闲聊一个小时。 天上有半月,空气是温和柔适的,她心中有困难待决。她没有说出来这是为什 么,我看得出她希望有人陪着。 我不想讲话。我把椅子调整到舒服的位置,只是坐在那里。我看到有一次她把 双手握紧拳头,全身紧张又神经质。我把手伸出去。摸到她的手,给她轻轻一捏。 我对她说:“一切慢慢来。”当她轻松下来,我把手就拿开。 她很快望向我,好像男人肯自动放开已经握住她的手,是不太常见的事。 我什么话也没说。 快到10点,她上楼换衣服。那时我已知道她喜欢网球,喜欢骑马,不喜欢羽毛 球。她喜欢游泳。假如不是为了她老头子,她会把这幢大房子夷为平地。她认为她 继母对她父亲的工作不利。她认为有人该把她现在那弟弟送去印第安。我也不说对, 也不说不对,什么也不说。 第2 天早上,薄好利在想举重时,发现他的肌肉疼痛。他说这种事急也是无用 的。他把浴袍穿上走过来和我一起坐在帆布垫上抽起雪茄来。他想知道我查到些什 么了。 我告诉他没有。他说:“你不错,雅泰喜欢你了。” 我们一起用早餐。11点钟雅泰出来。薄太太佳乐总是在床上用早餐的。 下午,我还是陪她去慢跑。雅泰又告诉我一些她继母的事。薄太太有高血压症, 医生说她不可以兴奋。医生站她一边,哄她,拍他。她认为父亲应该把卡伯纳撵出 房子去。她说她不知道我怎么会让她开那么多口。看样子我很了解别人,也像她那 么关心爸爸,关心到她想哭了。 她警告我,假如薄太太有什么要求,不论怎样不合理,我应该敷衍她,否则她 又要叫她医生来检查,发现她血压高一点了,而把一切归罪于我,我只好滚蛋了、 我认为她并不喜欢我滚蛋。 我良心上很不好过。 两点钟,柯白莎又在等我接我。日本人把我东摔西摔。完工时,我像一件衬衣 被抛在洗衣机里,上援下揉,拿出来随便往身架上一挂一样。 我溜回去晚餐。一切如昨餐一样,只是雅泰像是哭过了。她很少和我说话。晚 餐后人无所事事,只是不回寝室,怕她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雅泰一点也不隐藏她对卡伯纳的想法。她说,他原则上是在替她继母做一件生 意。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件什么生意……也根本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件什么生意。雅 泰说他们两人都恨她。她认为她继母在怕一位卡伯纳认识的女人,有一次她走进图 书馆,正好她继母在说:“没关系,随便你怎么办好了。我对这些三心两意浪费时 间已经烦透。你可以想到假如我和她易地相处,她会不会像我对她那么好。我要你 去—一”卡伯纳拚命咳嗽暗示她进来了。薄太太抬头望,中途停止说话,赶快说些 别的掩饰一下。 告诉了我这些,雅泰静默了一下,她有感地说事实上她不该告诉我这些事。但 是由于不知道的理由,她就是对我有信心,她相信我对她父亲一定是忠心的,她又 说假如我要和她爸爸做什么生意的话,一定要防着点她继母、洛白和卡伯纳。于是 她又说起寇医生。寇医生是时髦的家庭路线医生。每一次她继母因为吃多了不舒服, 他都会如同小儿麻痹流行一样紧张,和病人如同身受。她只告诉我这一些,就不再 说话了。 我说:“说下去。” “说什么?”她问。 “说完它呀!” “说完什么?” “所有我应该知道的。” “我说得太多了。” “还不够。”我说。 “你什么意思。” “我是要和你爸爸做生意,他要投资我一大堆钱。我要希望他的投资有很好的 利润,我将来一定要和薄太太相处,我要知道该怎么办。” 她匆匆地说:“你别去逗她,根本不要去理她。你记住,千万千万别……” “别如何?”我问。 “千万别对她投任何信任票。”她说:“假如她也想要你教她运动,千万别单 独和她一起在健身房。” 我犯错,大大地笑道:“你以为她会—一” 她转向我,生气万分。“我告诉你,”她说:“我知道她。她是一个贪得无厌, 野兽样狡猾的人。她无法自制。血压高也因为贪吃和放纵引起。自从爸爸娶她后, 她体重加多了20磅。” “你爸爸,”我说:“可绝不是傻瓜。” “当然他不是,但是她已经摆出了一个方法,没有人能打垮她了。每当她要什 么东西,而有人阻止她时,她强调地自己激动得不得了。然后她打电话找寇医生。 寇医生总是紧急赶来,好像性命交关似的。然后他自己在这家里轻手轻脚用脚尖走 路,直到他的概念传给每一个人为止。然后他要找出来这次罪魁祸首是什么人,再 用专业的味道说薄太太激动时其实不是她自己,她绝不能再受刺激了,假如他能使 她有几个月的安静,她高血压会好的,然后可以开始运动,减肥,又回到她自己。 但是如果她和别人一争辩,所有医生的工作都会付诸流水,要重新开始。” 我大笑道:“一定屡试屡灵。” 由于我大笑,她又生我气。“当然万试万灵。”她说:“打不破她的。寇大夫 说,她是对是错都没关系。我们都不该和一个病人去争。所以我们都要依她。于是 她更自私,更被宠坏。脾气更不易控制。更——” “那卡伯纳如何?”我问:“他依她吗?” “卡伯纳,”她嗤之以鼻地说。“卡伯纳他做屁个生意,他是专挑爸爸不在时 来的。他也许说生意骗得过爸爸,但是休想骗我。我—一恨他。” 我表示,她爸爸一定知道怎样应付这种局面。 “不见得,”雅泰说:“没有人逃得过。一开始她就把他缚住了。现在这一套 已经万试万灵了,她不顺心,寇医生就赶来拿根橡皮筋扎她脉膊量血压……你也许 没看清,她是在做一切的准备,要在离婚的时候可以提出精神虐待来。她会说爸爸 非常残忍,不给她休养,不和寇医生合作使她能早日复健。当然医生是她的,肯为 她作证。目前爸爸能做的尽量的合作,等候机会自然的来到。这意思她终会有不小 心……唐诺,到底是你在叫我讲,还是我自己发神经在讲个不停。” 我感到自己的不好意思更甚了。 此后,她没再多说什么。有人打电话找她,她在电话上不太喜欢和对方讲话, 我自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挂上电话后,她用电话取消一个约会。 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坐到日光浴走道去。心里非常不好受。 过了一下,她走出来,自上向下望向我。虽然暗得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我突 然感到她在鄙视我。“原来如此!”她说:“是吗?”’ “什么?”我问。 她说:“别以为我什么也不懂……你,体能教练……你想不到我会去查每天下 午来接你那辆车子的牌照号码吧。查查就知道车主是什么人……柯氏,是私家侦探 社。大概你真正的姓是柯吧?” “不是的,赖唐诺确是我的真名。” “算了。下次我爸爸假如想请一个私家侦探,要假装是教练,至少应该清—个 有点像的。”她像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 在地下室里有一个电话分机,我走下去打电话给柯白莎。“这下好了吧,”我 说;“给你弄砸了。” “什么意思给我弄砸了?” “她想看看什么人每天下午接送我,她在街角等,看到你车号,查了一下…… 那是用公司名义申请的。” 我听到白莎吞口水的声音。 我说:“为了些计程车的蝇头小利,你牺牲了100元一天的进帐。” “这样,好人。”白莎说:“你一定要想一个办法,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肯 的话,你一定有办法。白莎要你来工作,就是为的这个,养兵千日呀!你要为她着 想。” 我说:“不可能了,谈也别谈了。” “唐诺,你一定要,我们这笔钱损失不起呀。” “你已经损失。” “你还有办法可想吗?” 我说:“我不知道。你把车开出来,在一向等我的地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