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警察决心要快快到达一个地方是不难的。他们在生气,非常生气,令人怕怕。 “不错,不错。”狄警官一面走进来,一面看到这场面说道:“好一个家居享 受……赖,你的客户常给你做急救工作,是吗?” “这是一次意外的享受。”我说。 “好了,少给我饶舌,也不要再管你这张脸了。坐起来,我们有话问你。” 菲丽弯身替我把脸上泡了药的热毛巾一条条拿开,我在长沙发上坐直。 “赖唐诺,”善楼说:“我对你公司一直很友善,我知道你是个鬼计多端的杂 种,但是我一直在对第一次和你对阵的狄警官说你的优点,我说你会玩鬼,但从不 说谎,我说你祗要答允别人的就一定办到,绝不骗人。” “这次我有说谎吗?还是骗人了?”我问。 狄警官说:“哈雪薇什么都招了。” “好呀,”我说:“我觉得她应该招的。” “慢一点,”他说:“她招的……和你告诉我们的正好是一百八十度的不同。 老天!你是知道的,齐莫谋想要那两尊玉菩萨,叫哈雪薇去拿,她拿到了一尊给他, 所以他给她一千元支票,她要去拿另一尊,他也会再给她一千元。” “天哪!”我用尽一切表情来表现自己的无知和突然明白过来,我说:“你的 意思原来哈雪薇不是主脑,主脑是齐莫谋,哈雪薇不过是他的工具?” “是的,”善楼不齿地接嘴道:“现在,我们要说到真正,真正,很有意思的 一件事了。” “什么?”我说。 “齐莫谋跳得火冒三丈,他说废纸篓里的玉菩萨一定是你塞进去栽赃于他的, 他说你一定是一开始藏在门廊什么地方,在进来的时候你假装不舒服,拿了它带进 屋里来,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抛进废纸篓里去的。 “我回想起来,也想起你曾站在废纸篓的附近,而且我当时的确听到闷闷的一 声,带点纸张的沙沙声,就好像一尊玉菩萨落进废纸篓的声音。 “齐莫谋说最后一次宴会所失窃的一尊玉菩萨,你早已找到,而且在你手里, 你故意把你手里的一尊抛在他家里,伪称是三个礼拜之前失窃的那一尊,现在他要 请律师控告我们非法逮捕,恶性故意迫害,栽赃诬陷和其它的。 “这狗娘养的想不到政治背景和后台硬得很,警察局长要我和守泰明天早上九 点钟去他办公室面报,这怎么得了。” 我说:“当然,齐莫谋为要脱罪,一定要把事情推到别人头上……你们两位大 人运气真好,竟带了我一起去,要不然他岂不推在你们头上,说玉菩萨是你们栽的 赃。” “要找出答案也不困难,”善楼说:“而且非常简单,哈雪薇承认东西是她偷 了放在白礼南照相机里,但是给你先拿到手了。” 我一分钟不说话,他们两个站在那里盯住了我责怪地看着我。 善楼说:“我们要你从照相机里拿出来的那一尊玉菩萨,而且现在就要,你交 得出来,我们就有话对齐莫谋说,我们就能把这件案子联贯起来,否则,齐莫谋和 他律师会笑我们给你耍了,我们也跟了你惨。” “假如这真是你搞的鬼,”狄警官狠狠地说:“我会亲自招呼你,这一次我要 叫全世界的热毛巾敷到你脸上,你的脸也永远还原不到老样子……绝不吹牛!” 我叹口气,说道:“我不懂你们警察为什么对有背景的坏蛋放个屁相信到这种 程度,我想假如我不在场,齐莫谋说是狄警官栽的赃,你宓善楼会不会相信他。但 是因为他指控的是我,你半夜三更追到这个地方来……好吧,我们一起去拿我保管 的玉菩萨。” “在哪里?” “在我公寓里。” “去吧。”善楼说。 “其实我可以明天一早……” “我说我们现在走。”善楼说。 我站起来,一面把衬衣领口扣起,向菲丽说道:“老板说要我现在走。” “我听到他说的了。”她说:“唐诺,你能走得动吗?” “喔,当然。”我说:“我现在好得多了。” “明天就见得到黑眼圈了。”她说。 “那到没关系,我经常会有黑眼圈的。”我告诉她:“目前我耽心的是可能有 一根肋骨断了,可能须要用胶布黏起来。” “你等一下,我给你请个医生来,唐诺,假如……” “算了,我们要走了。”善楼说:“唐诺急着要把那尊玉菩萨交给我们。” “等一下,”我说:“我并没有说要把玉菩萨交给你们,这尊玉菩萨严格言来 是皇甫夫人的财物。两且……” “这玉菩萨是证物,你和我一样清楚。”善楼插嘴道:“你无权扣留证物。” “但是,”我说:“这既不是失窃之物,为什么是证物呢?” “你什么意思?” 我说:“雪薇告诉我,是皇甫幼田要她拿的。” “是吗?”狄警官说:“她也用这个理由来搪塞我们过……但是祗维持了两分 钟。” “有什么办法!……她告诉我,我相信了她。” “去你的相信,”狄警官说:“她和你交换了一个条件,她要你支持她皇甫幼 田要她取这个玉菩萨的说法;你要她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另外一件事情……”他 自己停住不说下去。 善楼说:“我们最好少讲话,守泰,我们快去拿那尊玉菩萨。” 狄警官怒视着向我。他说:“好的,我们就走一次这家伙公寓看他有没有玉菩 萨,要是十分钟之内他拿不出来,我希望你把他交给我,警官。” 我们三个人一行走向电梯,皇甫菲丽忧虑地看着我。 “我马上回来,”我告诉她:“不要上床,把电梯放在下面,跟柜台上关照一 下。” 她向前几步:“唐诺,这是进下面接待室的钥匙,你拿到。” “假如他拿不出玉菩萨,他不会回来,不是在医院里就是在牢里过夜了。”狄 警官说。 “走吧,小不点,”善楼不耐地说,伸手抓住我上衣后领,强制我快快进入电 梯。 我们到了二十楼,又转大厦电梯下楼。警车就在门口等着。 两个警官在驶向我公寓的时候,都不开口。 我们上楼到我公寓房门口,我把门打开,自己向边上一站,来一个日本式鞠躬。 “两位绅士请。”我说。 我把灯打开,在前面一步的他们突然停步。 “怎么回事?”善楼说。 “怎么啦?”我问。 他们站向一侧,使跟在后面的我可以看到房里情况。 “老天,有人偷我东西!”我叫道。 善楼和守泰交换眼神。 我快快经过他们来到一只桌子前,看向被撬开的抽屉,一睑沮丧地看向他们两 个。 “完了,被拿走了。”我说。 善楼摇摇头:“小不点,我觉得你一定又是在出什么花样。” “什么意思我在出花样?”我生气地说:“我也该有点公民的权利!我的家, 被人洗劫了。你们两个吃公事饭的站在这里,说什么我在出花样。因为我是个私家 侦探,并不能说我一定要受你们这些气。假如你们说我会玩花檬,就是我要告你们。 是的,我要控告你们两个人。 “不过你们两个还有弥补的办法,你们忘记我是个私家侦探,把这件公寓窃案 侦破一下又如何?” 善楼看向狄警官。“这家伙讲的不是没有道理。”他说:“我们弄个指纹专家 来看一下。” 狄警官空洞嘲弄地笑了两声:“浪费更多的时间?” “祗是替自己保个险,免得事后有口舌。” 他走向电话和总局联络。 指纹专家到达后,我指向厨房水槽上威士忌空瓶。 “这不是我的。”我说。 “什么不是你的?” “那只酒瓶。” “这个我相信。”善楼对狄警官说:“这小不点有女人在一起的时侯会喝一二 杯,但是从来没有烂醉过,我打赌他公寓里从来不会有瓶装的酒。” 他转向指纹专家:“查一下看。” 指纹专家在瓶上刷粉。“一大堆新留的指纹。”他说。 “统统采下来。”善楼说:“再把唐诺的指纹采下来,看看是不是他自己留在 上面的。” 他们取了我的指纹;他们替整个公寓刷了粉取指纹;除上瓶子上特别的指纹外, 整个房子祗有我和清洁妇的指纹,其它指纹一概没有。 “这只瓶子奇怪得很,我看是栽赃。”狄警官说。 “当然,极可能是栽赃。”善楼同意他:“但是我们照书本上程序来,尤其我 们的对象是这个姓赖的家伙。我再告诉你一次,这家伙什么都懂,不要留口舌。” “他以为什么都懂,”狄警官说:“等我再教训他一点,他就知道要学的还多。” “来吧,小不点。”宓警官说:“你跟我们去总局。” “这只酒瓶上指纹真多。”指纹专家说:“相信已经够做指认的了。” 我说:“修理我的是二个大人,假如他们有前科照片,我相信我指得出其中一 人。” “好吧,小不点,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服侍你到没有话说。”善楼说。 深夜一点三十分,我从一大堆前科犯照片里,找出了一张脸来。 “这张有点像。”我告诉狄警官。 “好吧,聪明人。”他说:“我们来对一下指纹。” 十分钟之后,狄守泰警官的态度完全不同了。 “指纹对不对?”我问。 狄警官斜着头,慢慢摇一下,他说:“这家伙的指纹是在酒瓶上。天知道,唐 诺,也许你没有骗人。” 我大声松口气,“还好老天有眼。”我说:“至少我们现在知道我有的一尊玉 菩萨那里去了。” “瓶子上还有其它指纹,”狄警官说:“”我们不要半途而废了。“ “你爱怎样办就怎样办。”我告诉他:“以我看来,我的立场是一个公寓被小 偷光顾的市民,我有权要警察采取行动。” “你会见到的,你会见到的。”狄警官说:“不要火烧屁股的样子。” 他们让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二十分钟,然后宓善楼和狄守泰一起回进办公室来。 “小不点,我们把你的人找出来了。” “怎么样?” “你认出来的那个人叫封来利,是假释出来的犯人,目前住在六十一街九六一 一号,他依限向假释官报到,从来没犯错,他现在有个电视修理的好工作,他对电 子很在行,这对他假释也有帮助。 “但是,他在牢里的时候,和一个姓乐叫吉美的关在一起,那个姓乐的有个外 号叫‘不在场小乐’。因为他做案子都安排好不在场证明,而且每次得逞。 “有一件事对你太有利了,唐诺。姓乐的小子,他的指纹也在酒瓶上,这把他 们两个牵在一起了,这两个人牵在一起,你想还会有什么好事情。 “再说,这个六十一街九六一一号地址,几乎就在齐莫谋住的卡尔顿道房子后 面。所以,你懂我什么意思了吧。” 我点点头。 “我有一个办法,”善楼说:“照目前的情况,假使你能向我们控告封来利和 乐吉美,又假如你再签张口供单,宣誓揍你的人就是这两个人,我们就可以请张搜 索状。” “我为什么要签什么东西?”我说:“你们为什么不肯负一点风险?” “唐诺,你听我讲。”善楼几乎有点祈求了:“这件事我们已经陷得太深了, 我们一直祗靠着‘是你说的’……整个这件事我们有危险性,而且陷得我们脱不出 身来了。我们希望能破案,但是又不敢再把头伸出去。现在,你既是私家侦探,但 也是普通标准公民。你的公寓挨小偷光顾,你又知道哪两个人是小偷。做个好人, 你签张控诉状,签张口供说你认为是那两个人偷你的家,让我们可以搜他们的家。” 我看向狄警官:“我不知道到底我要不要和你们合作,今晚上我被别人踢来踢 去太多次了。” “唐诺,千万别怪到守泰的头上去。”善楼说:“守泰祗是个循规蹈矩,不会 变化的警察,早些时候他把你误解了。” “我没听见他这样说呀。”我说。 狄警官深吸一口气。“赖,今晚早些时候我是对你误解了。” 他说话的样子好像所有牙齿都拔出来了一样。 “好,”我告诉他们:“听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