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柯白莎满脸的笑容。 “伙伴,恭禧你了。”她说。 “喜从何来?”我问。 “当然是圆满达成任务了。” “任务既未完成,而且也不圆满。”我告诉她。 她脸上挂不住,她说:“你在说什么呀。” 我说:“这一类的工作,不可能那样就算了事的。” “乱讲。”她说:“一切顺顺利利。” “妳怎么知道?” “我们雇主来过电话。” “他怎么知道的?” “贝夏浓告诉他的。” “贝夏浓怎么会知道他的联络方法的?” 柯白莎研究了一下,她说:“没错,她应该是不知道的。一定是他打电话给她 的。” “这时候打电话到酒廊去找小姐,未免太早了点吧。”我说:“大部份小姐工 作都到深夜,出去吃晚饭,然后在汽车旅馆过夜。早上九点之前去找她们,是找不 到的。” “喔!也不必自以为是。”白莎说:“那家伙告诉我他付过她一千元钱。给一 个酒廊女侍应生一千元,你爱什么时候给她电话,就可以什么时候给她电话。” “他说什么?”我问。 “他说每件事情已经顺利完成。他会在一小时之后到我们这里来,给我们一些 小奖金。他说要不是给了那女孩一千元,他会更慷慨一点的。这种钱对你言来赚得 太轻松了。” “轻松?” “不轻松吗?老天!”白莎提高声音地说,“你带一个漂亮女人去汽车旅馆, 在那里住一个晚上,我们公司拿进两仟元。你还想什么?嫌她不好看吗?” “好看。”我说。 “曲线怎么样?” “曲线优美,腿部秀美,眼睛美极了。” “你这浑蛋真幸运。” “一点也不,白莎。这是一件谋杀案。” “又如何?” “千万别小看了警察。” “嘿!我又做错什么了?” 我说:“我祇是告诉妳,别小看了警察。” “好吧,我不小看警察。这又如何?” “妳的朋友,宓善楼,”我说:“他……” “他来了。”善楼像曹操一样在门口接嘴道。 白莎从椅子上抬头望他,她说:“你怎么可以不经过通报,自己闯进来?” “是我告诉妳的总机不可以通报的。”宓善楼说道。 “你太喧宾夺主了。”白莎说:“那个总机小姐是我雇的!” “这次她非听我不可。” 善楼站在我们房门口,露着牙齿在笑,宽肩挡住了整个房门,他的确是个能干 的警官,目前他一直在愉快地欣赏白莎的窘态。 “你来干什么?”白莎问。 “我要你们摊牌。” “摊什么牌?” “唐诺昨晚在玩什么把戏?” “把戏?” “其实我们也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不必装傻。” “那你问唐诺自己,”白莎说:“我倒不知道,这个地方已经给警方肃清到如 此程度了。小伙子随便约个漂亮妞去开房间,还要向警方备案呀?” “本来明文规定这是违纪的。不过这件事情不同,你没有通知警方不打紧。整 个警方还是会冲着你们来的。” 善楼走向一把椅子,自己坐下来,自口袋中摸出一支雪茄,塞进嘴去,但是并 没有点火。他自我的脸上看到白莎脸上,又还过来看到我的脸上。 “好吧,”他说:“有什么说什么吧。” 我说:“我把这马子带去汽车旅馆。谁知道马子上星期六晚上和另外一个男人 也在那里住过店。那男的付过两三天的房租,也许他认为这是一个长期抗战的派对。 又正好上个星期六是龙飞孝被发现被谋杀的一个晚上。他就死在那旅馆的游泳池里。”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善楼问。 “我被人吵得无法入睡。”我说。 “太糟了。”善楼说:“据我所知,弟兄们不多久就离开,随你们去干任何事。” “这样吗?” “几乎这样,是不是?” “为什么你说几乎?”柯白莎问。 善楼转向她,同时把雪茄移到嘴唇的另外一侧。他说:“这些弟兄好奇得很。 你也不能怪他们,付税的人就是要他们多多好奇。所以我们留下一个人来看我们唐 诺小小的幽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显然的,后来并没有什么发展。” “怎么会?”白莎问。 “不到半个小时那女的离开了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了。这女的好像有这 个习惯。” 白莎看向我,一双眼皮啪啪地搧呀搧的。 “之后,”善楼说:“这小子溜出门来,看看四周,打了电话招来了另外一个 女人。” “另外一个女人!”白莎大叫道。 “是的。”善楼说。 “他妈妈的。”白莎喊道。 善楼说:“我们也会推理的。唐诺到那里去,不是和贝夏浓幽会的,他是有任 务去的。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了,他把夏浓送走,又把他真正要约会的女人弄来。 “唐诺的约会倒是真舒服的,旅馆的房租是有人付了钱的。理论上一定会来打 扰的人已经来过了,留下来的都是唐诺自己的美妙时刻了。” “那个骚女人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白莎问。 “当然我们知道的,”善楼说道:“我们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吗?她是唐诺先 生的秘书小姐。” “这……我……真是要命!”白莎说。 “奇怪吗?”善楼说。 “不见得。”白莎说:“一点也不奇怪……我倒不知道他们已经那么……不过 我知道他们在眉来眼去的。对我言来,我是不会去管他们的。老天!每当唐诺看她 一下,她骨头都会轻一点……”她转向我:“所以下半夜你是和她在一起过的?” 我什么也不说。 过了一下,白莎打破沉寂道:“这又怎么样,他们两个都是大人,他们知道自 己在做什么。” “妳还不懂得个中奥秘。”善楼说。 “有什么不懂的!”白莎道。 “由于唐诺的下半夜是和他自己的女人过的,所以更证明了我们的理论:唐诺 上半夜的做作,这为了生意。现在我们要的是你们这件事雇主的名字。” 柯白莎生气地看着我。 “贝夏浓是一个挺不错的女人。”善楼说:“据我们看,她并不出卖什么东西。 有的时候她很大方,如此而已。我们不管这种事。 “无论如何,她不会有钱去雇一个私家侦探,和她一起出游,实行一个预先设 计好的计划。于是,这更加使我们好奇,在这件事幕后的到底是什么人?” “也许她请人不是用金钱来偿付的。” “这一点,当然我们是考虑过的。”善楼说:“不过我们排除它的可能性了。 祇要妳还是这个侦探社的资深合伙人,随便什么生意一定是现钞。现在请你们告诉 我,你们背后是什么人出钞票。” 柯白莎摇摇头:“你知道我们不能说。” “这是件谋杀案。”善楼道:“你们不可以顾左右言他,他是什么人啊?!” 柯白莎看向我。 我摇摇头。 善楼说:“消息绝对不会自我们警方漏出去的,不过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我说:“祇有这件事我们不能告诉你。” 善楼的脸变黑了。他把下颌咬紧,雪茄向上翘起了一吋。“小不点,这一次我 是绝不会让你过关的。”他说。 白莎道:“善楼,这件事胡来不得,那个家伙是个有太太的人。他目前处境十 分尴尬,他的声誉重要。” “我们会保护他的好名誉。”善楼说:“我们拚死保护他的名誉,好不好?我 们就是一定要知道他是谁。我们祇调查一下,问他几个问题。妳可以再向他收点钱, 说是和我们讲好,绝对不会把他名字漏给新闻媒体一个字。” 白莎又看向我。 我说:“我们真的不能这样做,善楼。这个人一样有权告我们,我们也会被吊 销执照的。” “他不过可能告你,我是绝对可以吊销你们执照的,这一点,你们给我弄清楚。” 他直接了当地说。 “用这一个理由,你就办不到。”我说。 “也许可以,也许不能,但是我可以找别的理由的。对一件那么重要的谋杀案, 你们私家侦探知道的不可以闭口不说话的。” 白莎道:“这个人到我们这里来寻求保护。他付钱也为了……” “闭嘴,白莎。”我说。 白莎怒气冲冲地看着我,闭上了嘴。 善楼站起来。 “好吧,”他说:“敬酒不吃,你们总会吃我罚酒的。我是一定要知道的,我 知道之后,一定会记住今天早上你们是怎么对付我的。” 白莎道:“假如你们真能保护他,也许我们可以问问他愿意不愿意把名字告诉 你们。” “我答应保护他,当然,一定要他没有犯罪才行。”善楼说:“否则,我自己 会把他分尸的。” 白莎道:“善楼,一个小时之后给我们一个电话,好吗?” 宓善楼把他的大手放在门球上,他考虑地把眼睛瞇成一条缝。突然他说:“好 吧!”一面出门去。 我等他走出去很久,不可能再听到房间里的说话时,仍旧轻轻地对白莎道: “打电话给任加同。” “不必,他马上会到。” “就因为如此呀,不能让他来。” “为什么?” 我说:“是妳闯的祸,妳叫善楼一小时后打电话来。那表示妳在一小时之内会 和妳客户联络。他知道像这种事实在太敏惑了,妳不可能和客户在电话里讨论。善 楼会监视这幢大楼,我们一定要阻止任加同来才行。” “不行,一点办法也没有,”白莎说:“他已经在路上,快到了。” “好,”我说:“我现在下去,在大厅等他。我看到任加同,我会塞一张纸条 给他,叫他去别的办公室,千万不能来看我们。” “万一被善楼捉住你在捣鬼的话,他会揍扁你的。”白莎说。 “让他揍好了。”我说:“保护客户是我们职业道德第一项。” 我随便找张纸,写了几个字:“警方在监视我们办公室。你照旧去电梯,去我 们上一层的楼。那一楼有一位所得税问题专家。进去问些问题。在我们告诉你可以 之前,一定不要到我们办公室来。有事可在以后电话聊络。” 我离开办公室,乘电梯下去到大厅。我直接走向大厅的香烟摊。 我曾经听到过这里管香烟摊的金发小姐相当自由。五十元一晚上,祇要有汽车 接送,到任何地方都可以。 既然是有兼职的,过去聊聊天不会有问题的。 结果,传言并没有错误。 我买了包香烟,做作着要谈谈生意。我站在柜台的一角,她一面应付客人,一 面有空的时候走过来聊天。 快要决定成交的时候,任加同自大门进来。他一心要走向电梯,所以没有见到 我。我走过去匆匆撞到他,把纸条塞进他手里,口里说一声“对不起”,在他反应 过来之前快速地走出大门。 我没见到有任何人在留意。 我希望“插旗”的人会留在我们办公室那一楼附近。宓善楼不可能在那么短时 间之内召集那么多人,又在大厅,又在我们那一层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