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十点钟,我离开卜爱茜的公寓。我感到一切已有不少好转。双氧水在抓破的地 方除去了一阵阵的刺痛。一天紧张,现在好过了好多。世界到底是美好的,人也不 全是坏的。 当我走向我停在路边的公司车去的时候,我看到一点红光。一个男人坐在驾驶 盘后在吸烟。 我犹豫了一下。 “嗨,姓赖的。”他说:“坐进来,我们有个地方要去。” “你是什么人?” “警察。” “我今天一天都和警察在打交道。” “那可好,你可以说今天一天一夜都在和警察打交道。” “可不可以不去?” “那就大家不太好看。” 警官移开一点,说道:“我让你自己来开车,别耍花样。” “朋友,”我告诉他:“下午我和宓警官在一起,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了,我… …” “好了,”警官打岔说:“姓赖的,我已经帮了你不少忙了。我十五分钟之前 到达这里,我可以立即把你逮出来,但是我决定多给你半个小时。宓警官说,他要 你和柯白莎在十点三十分到他办公室,我可以先带你进去请你坐一下冷板凳。你看 到了吗?是我给你机会。你不能再要求什么了。” “可以,”我说:“我谢谢你。” “这才象话。” 我开车,直接来到总局,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分。 柯白莎坐在宓善楼办公室中,善楼已经和她仔细谈过,她在害怕。 警官把我带进去。 “哈啰,小不点。”善楼说。 “真巧,真巧,”我告诉他,一脸惊奇。“想不到又见面了。” 善楼不理我,他对白莎说:“还是小捣乱的老样子。是他使妳失去了执照。不 知道他以后到什么地方去做小丑,我也许会买他一张票去看看的。” 善楼转向警官:“他身上有家伙吗?”他问。 “我没搜。” “搜这忘八蛋的。” “赖,手举起来!” “等一下,”我说:“你们没有权力……” “我知道,我知道。”善楼说:“但是我们可以把你当证人先暂时收押一下, 你身上每件东西就得放在一个信封里,先由我们保管一下。一个小时之后,我可以 释放你、把东西还你。你要吃敬酒还是罚酒。” 我把双手举起。 警察用手自上至下搜我身,在上衣口袋口他停住了手动,“这里有东西!”他 把我一包指纹都拿了出来。 “什么东西?”善楼问。 “不管你事。”我说:“这又不是武器,再说……” “拿过来。” 警官把东西递过去。 善楼粗鲁地把信封撕开,看到里面的指纹拓印,“嘿,嘿!还真有这东西。” 他说。 宓善楼转向白莎:“我说对了吗?我告诉你这家伙又骗了我、也骗了妳。那是 典型的唐诺式玩法,他要取得我信任,告诉我有这样一件东西存在。把我带到爱奇 蒙旅社,翻开电视机又说东西丢了。其实,东西一直在他手上,这叫备而不用。” “东西并不是一直在我手上,”我说:“我也是才弄回来。” 善楼狞笑道:“你可以替电视台写剧本了。你是我见到最能吹牛不打草稿,无 中生有的人了。你给我坐下来,慢慢告诉我,你是怎么弄回来的?” 我说:“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不会有什么好处,但是我可以老实告诉你。” “说呀。”善楼说:“不要打哈哈。你以前说故事不必先拖时间的。” “我没有拖时间。” “那就说呀!” 我说:“敲诈的事,完全是别人设计好的陷阱,诬害我的主角是希嘉露。她有 个朋友自我办公室拿到一张信纸,撕下上半段放我抽屉中,把下半段带回给她。 “希嘉露或是他的男朋友陆哈登自报纸上剪下字来,凑成一封敲诈信贴在半截 信纸上。他们请了一个私家侦探,私家侦探利用了一个他熟悉的警官。 “计划周全了,他们来到爱奇蒙大旅社。希嘉露一个人进来,装成对我非常好。 她抱住我,把我抱得很紧,塞了一千元现钞进我裤子后面口袋。 “她进门之前,先很小心地把长裙撕了一条裂缝,把裂缝握着不使我看见。她 在我脸上抓破一条伤痕,把衣服脱下,自己把奶罩弄断,拉了嘴大叫。” “我知道,我知道。”善楼说:“每次我们抓到敲诈意图强奸的犯人,都是如 此这般说的。女孩子有性暴力,要强奸男孩子。他拚命反抗,女孩子把自己衣服撕 破。” “这并不表示我身上发生的不是那个样。” “没有错。”善楼说:“不过这表示我们对你说的没有什么兴趣。这等于是太 太和丈夫吵架了,突然她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她丈夫死在地上,手枪在 她手中,她大叫,约翰,约翰,但是约翰不会回答她,约翰死了。” “不必举那么多见识,”柯白莎对善楼说:“我早已过了上床时间了。你到底 想怎么样?” 她又转向着我:“我招谁惹谁了,我?”她说:“你可以找律师和我算清楚, 我们拆伙,但是,你不可以用这种鬼办法使我的名誉受损,整个公司垮掉呀!” 善楼说:“白莎,这件事中假如妳是无辜的,我会还妳公道的。所以我把妳请 到这里来一起听一听小不点,他到底有些什么话要讲。小不点,现在由你继续讲, 不过要讲些新的,不可再用陈年老调搪塞。” 我说:“由于这封信的确不是我送给希嘉露的,所以我知道她一定得托一个她 信得过的人去偷信纸,和把信头放在我办公室抽屉里去。 “我问我秘书卜爱茜有没有什么人在我们办公室逗留过,她告诉我有个女孩子, 她十分想见我,在我们办公室等了又等,等了很久。 “我带了爱茜,我们去报馆数据室,我们一张张看有希嘉露的档案照片。我们 找到了普伊莲正是我们在找的人。我们找到普伊莲的单独照片,更确定她就是来我 办公室猛等的人。 “所以我到普伊莲家去,问她急着找我有什么大事。我正在快要问出结果来的 时候,陆哈登进来了。” 宓善楼有起兴趣来了,“陆哈登来要什么?”他问。 “我不知道他来要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他来要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来不 要什么。他见到我在里面,把我赶出来,同时他一定把伊莲的嘴封闭起来,今后谁 也别想自她口中得到实际发生的状况。” 善楼一份份地在他桌上审视我所拓下来的指纹。 “懂了,懂了。”他心不在焉地说:“你的秘书指出在你办公室逗留的人是普 伊莲?” “对的。” “这些指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直留在身边?为什么逗得我团团转?” “我告诉过你这些曾经在我手中,也告诉过你这些从我暗藏的地方又被人拿走 过。” “又来了。”善楼说:“我就为这种事不喜欢你。唐诺,柯白莎愿意和这办公 室合作,你总是在当中作梗。祇要有孔,你都乱钻。” 我说:“我没有给你说谎过,每次我钻出来的孔,还不是让你们警察可以循线 得到功劳。你不肯听,我又有什么办法?” “好了,好了,”善楼说:“你喜欢指导我们怎样做个好警察,我们喜欢由我 们自己来做。现在,你给我好好交待这些指纹的事,唐诺。” 我说:“陆哈登把我赶出普小姐的公寓。他开一辆折篷跑车,我决定冒一点险。” “为什么?” “因为,一定是有人回到爱奇蒙旅社我的房间理,才会把我藏起的指纹偷跑了。 不可能是希嘉露,因为她也在总局做记绿,我是如何欺负她又想强奸她云云的。也 不可能是那私家侦探,因为他们不会希望他知道太多内情的。更不可能是警官,否 则你早知道有这件事了。既然在场祇有这四个人,陆哈登一定是那个回去找这东西 的人。我祇是伸手进那篷车的手套箱,这东西可不就在里面。” 善楼用他手指尖轮流敲着桌面,看看他的手表,拿出一支雪茄,塞进嘴里,没 有点火,两只眼睛瞇了起来。 “最有兴趣的事,就是你每次编故事总是编得那么活龙活现,不知道你老习惯 的人,被你骗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这一次有一点不同,我知道假如这件事是 假的,你不会把你的女秘书爱茜也拖进来。我问你一句话,有关普伊莲的事,和你 怎么找到她地址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我说:“一路都有人证。” “陆哈登,嗯?”善楼问。 我什么也不说。 “这些你弄下来的指纹,”善楼说:“你都记有姓名的,看得出是你手笔。这 里有姓龙的,这里有个ⅩⅩ,ⅩⅩ是什么人?” “我们当事人。” “告诉他,我们当事人是谁?”白莎说:“这是件谋杀案,我们混在里面已经 不对了。我们保护我们的当事人也够……” 善楼把一只手抬起,把手掌对向白莎。“等一下,等一下,白莎。” 白莎话被打断,生气地看着他。 “我不要你们做好人。”善楼说:“你们不必告诉我当事人的名字。我们早就 知道了。” “你知道是因为你早就把白莎摆平了。”我说:“她不过是做个样子,以后可 以说是我讲出来的。” 房门打开,一个警官带进来的人是:脸都吓白了的任加同。 善楼向我笑笑,“你继续,你继续,不要让杂务中止了你的报告。” 我坐回到椅子里,什么也不说。 任加同看看善楼,看向白莎,又看向我。“你们出卖了我,你们……” “闭上你的嘴。”我说:“你再说话就是出卖自己了。” 善楼向任加同说:“如此说来,你是认识这两个人的啰?” 加同考虑了一下。他说:“是的,我认识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能不给我 一个罪名把我拉到这里来。” “我们不能?嗯?”善楼说。 “是的,你们不可以。” “你不是来了吗?” 任加同不开口。 “现在,让我先来告诉你,为什么你会被我们带来这里。”善楼说:“然后由 你来开口下半部戏。” 善楼自口袋中拿出一只信封,自信封中又拿出那张我写给任加同的字条。 善楼说:“你可以看到,这张字条已经团成一团,而且抛掉过了。我们找到, 把它铺平。 “任加同,这字条是你抛掉的,是你把它塞在电梯前高高的烟灰缸顶层的沙里 的。地点是白莎办公室楼上一层的电梯口。 “那天早上,白莎楼上那所得税问题专家的会客登记册上,祇有你一个名字。 “显然,你对这一类突发事件的处理还嫩得很,所以你登记的是自己真的姓名, 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所得税问题,付了二十元大洋,自以为是,就溜之大吉了。 “现在,请你来说,你这一方的故事是怎么回事?” 任加同用舌尖把嘴唇润一润,无助地自善楼看向白莎,又从白莎看向我。 我不舒服地在椅子中扭动一下,调整一下位置,以肩膀挡住一下善楼的眼睛, 轻咳一下,把一双手指竖起来竖在我嘴唇当中,示意任加同要保持静默。 他心不在焉,他没有看到我的指示。 “怎么样?”善楼问。 “好吧。”任加同说:“我遇到了一件可能引起丑闻的状况,偏偏我的情况又 不能让丑闻发生。星期六晚上,我和一位小姐在亲亲汽车旅馆。一切不很顺利,我 又喝多了酒,醉过去了。事后我知道警方在找星期六所有在那里待过的住客,我实 在又不便曝光,我雇用唐诺星期一去那同一房间,假装是我回来了。 “他去了,星期二早上我打电话去他们公司,恭喜他们完成任务。我说好要去 公司付清欠款,并且给些奖金,在大厅遇到唐诺,他塞了这张纸条给我。我在电梯 中读了这张纸条,上楼到那税政问题专家办公室,问了几个问题就回家去了。” “星期六晚上,你在汽车旅馆里?” “是的。” “有一个女的?” “是的。” “什么名字?” “贝夏浓,她是蓟花酒廊的女侍应生。” “你是有太太的?” “有。” “喜欢鬼混?” “没有……这件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发生的。我和这个女人有过两三次的 闲聊,这一次她很有意,我又是自由着。女的一加油,我就有意……反正阴错阳差 就如此而已。” “进了旅馆又如何?” “一切不如想象那么有劲。” “她怎么样?” “放我鸽子走了。” “你怎么样办?” “喝醉了,醉过去了,醒回来头痛如裂,开车回家。” “什么时候?” “你问我到家?” “是的。” “正好天亮之前。天边有一点亮光的时候,我正好到家。” “用你自己的车?” “是的。” “然后如何?” “然后什么事也没有,直到我听说警方准备一个一个客人住过那旅馆的,要查 对一下身分,我就慌了。我找到夏浓,问她能不能替我阻挡一下,她要知道我的计 划。我告诉她我要找一个人使警方相信他就是我们登记的那个名字。由她来回答警 方的问题。” “她同意了?” “有一个条件的。她说,我要是要请私家侦探来顶我这个角色,一定得请赖唐 诺。她见过唐诺,喜欢唐诺。她说由唐诺做主角,她肯和他在一起相处一晚,其它 一身是肌肉的私家侦探,她都不喜欢。这当然使我有点困难,我一定得求唐诺,不 能随便去找一个别的私家侦探。” 善楼说:“你看唐诺,要是你早告诉我这些,我会保护你的当事人,我也会保 护你的。现在你自己弄得混身是鸟屎。假如柯白莎肯和你划清界线,和你拆伙,我 应该保护她今后开业的执照。至于你,你私家侦探的事业到此为止了。你比一只兔 子更不可能有申请执照的资格。” 善楼拿起那些指纹,对我问道:“这些指纹怎么说?” 我说:“里面有贝夏浓的指纹。里面有龙飞孝的指纹。里面有指纹,我认为是 希嘉露的。我尚没有时间对照。” “整个事件很可能是安排好的。”善楼说:“但是,假如龙飞孝的指纹会在那 房子里找到,对龙飞孝的案子真是太大的一个突破。” “他不在那房子里。”任加同说:“除了我和贝夏浓之外,里面不可能会有任 何别人。” 宓善楼思索地看向我。他说:“这个小忘八蛋伪造证据是有可能的……” 善楼转头向那另外一位警官,“把这家伙弄出去印一套指纹出来。”他说,一 面把头扭向任加同:“把指纹带回来,我先查一下这一部份唐诺是不是在吹牛。” 他拿起电话说:“把龙飞孝的指纹拿进来。我立即就要,我们龙飞孝档案里有 一套的。” “我反对你们取我的指纹。”任加同说:“这根本是太……” 善楼把头向门的方向扭一扭。 警官把手抓住任加同的手臂,他说:“走吧。和我们合作没有错,你总不想你 的照片上报纸吧。” “老天,不行。”任加同说。 “与我们合作就不会有这些困扰。” 任加同没有再发表意见,跟了他就走出去。 白莎对善楼说:“善楼,你等一下。假如唐诺说的都是实况,你为什么一定要 取消我们的执照呢?” “鬼才说我不可以。”善楼说:“侦查谋杀案是警方的事,绝对不是私家侦探 的工作。当唐诺在那房子里弄到龙先生的指印时,他应该立即跑到警方来向我报告。” “我打过好几道电话回办公室,留话我要立即找你。” “没错,”白莎说:“他有如此做。” “但是你没有打电话总局,说是要找我说话。”善楼说。 “是没有。” “为什么?”善楼问我,一面咬那没点火的雪茄。 “因为,”我说:“我想你一定自己要这件功劳。我知道你们单位办事的方法。 像龙飞孝那件案子,至少有一打的人在你后面,想戳你一刀,自己破案,争个功劳。” 善楼的眼睛瞇起来。他看向我,在思索着。“那么多的做作,为的是我们的友 谊?”他讥讽地说。 “那么多的做作为的是我们的友谊。”我告诉他:“我知道你常帮我们忙,这 次我要帮你一个忙。” “现在,我们再来讨论。”他说:“这些指纹都是你在那房子里拓起来的,除 了你,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这些指纹来自那房子里面。假如不私自动手,由警方派 人来工作、照相,就成为证据。但是,现在,你不但破坏了证据,而且在被告律师 诘问下,连一毛钱也不值。” 我说:“当时我怎么可能想得到里面有龙飞孝的指纹,我祇不过是小心一点, 把指纹留下,必要时保护我自己用的。” “什么时候发现龙飞孝的指纹也在里面?” “当我从验尸官那里拿到他的指纹之后。” “你为什么要去找验尸官拿龙飞孝的指纹?” “我的目的,是想证明当时在房里的人,没有一个和龙飞孝这件案子有关联。 为了如此,我一定要拿到他的指纹,证明房子里没有他的指纹。我觉得十分震惊, 竟然发现我收集到的指纹中有一枚是他的。” “你在说谎,你一定有消息。” “好吧,我是在说谎,我是有消息。” “当时你就该通知我。” “当时告诉你,正好你可以笑我。”我说:“叫我去跳湖。” 善楼咬他的雪茄。 一位警官进来,带进来一套指纹。善楼拿出一枚放大镜开始比对。 他尽可能保持脸部没有表情,但是咬雪茄咬得越来越用力。雪茄不在嘴里的一 头翘起落下有如钟锤。 他直起背来,放下放大镜,看向我说:“你这小忘八蛋。你在玩什么把戏,我 不太清楚。不过姓龙的指纹的确是符合的。” “我说过符合的。” “我知道你说过。”善楼说:“你也说过其它很多事。有的我相信,有的我不 相信。除非我一步步亲自证明,否则我宁可保持怀疑。” “你以为我要骗你什么?” “老实说,我不知道。”善楼说:“不过我听到太多次,白莎说你是有脑筋的 小忘八蛋,连你自己也相信了。这一次你在冒险,你想占点便宜。我不知道目的是 什么。不过我不准备入你的圈套。而且我还要找种种的预防,不能叫你得逞。” 带任加同出去的警官也带了一套指纹进来。 善楼拿到那指纹,选了几个我拓下来的用放大镜来研究,突然他皱起眉头。他 放下放大镜,看向我,把雪茄自嘴中拿出来,右手两只指头夹住了雪茄指向我,好 像这样可以加强他语气似地说:“小不点,你忘八蛋。这下我们逮住你了。整个指 纹的事是你伪造的。你造出一个故事希望我们放过你!” “你说什么呀?” “那些任加同的指纹,”他说:“根本不相同。” “不相同,”我叫出声来。 “就是。” 我说:“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弄错的。” “我开始也认为你不会弄错的。”善楼说:“现在知道你没有弄错,你在弄鬼。 你弄出这样一个弥天大谎,希望自己能脱钩。你在伪造证……” “里面还有不少个指纹我取是取下了,可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看看是不是会 是任加同的。也许我在什么地方弄错了。” 善楼想了一下,把湿兮兮的雪茄放回嘴里,又开始对指纹。 “我来帮忙,”我说:“我……” “去你的。”善楼看都不看我,“你不可以接近这些证据。你不准摸这里任何 的东西。” 十分钟后善楼抬起头来,摇摇头。“没有一个对的。”他说:“这里面没有任 加同的指纹。” 白莎说:“但是任加同自己说他在那里。他……” “他当然在那里。”善楼说:“所以,这可以证明唐诺交出来整套的指纹根本 是骗人的玩意儿。是一套伪造以期自己脱钩的同花假顺。” 善楼看向我,“小不点。”他说:“这一切都你自找的,我看你会自作自受。” “等一下,”白莎说:“善楼,你等一下。这件事有点不对劲。唐诺不会做这 种事的。” “我以为妳和他已经划清界线,要拆伙了呀。”善楼说。 “我是讲究公正的人。”白莎说:“我希望我们对他公正。” “我告诉妳,唐诺会得到什么公正待遇。”善楼说:“妳可知道什么叫醉猫窝?” 白莎的表情一定是没有听懂善楼的意思。 “我来告诉妳什么叫醉猫窝。”善楼说:“他们把街上烂醉的人带回来抛在窝 里。他们都醉了,吐得一身一地,也吐在别人身上,自己身上。他们叫、吐、打呼、 乱吵,他们诅咒、打架。 “现在,妳喜欢的唐诺将被我们放到那个窝去。到明天早上,假如他能证明自 己没有醉,我们就再说。目前我觉得他醉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说任加同的指纹在里 面呢?要不是他醉了,他不会说这些指纹是从亲亲旅馆第二十七号房里取来的。 “也许唐诺要在那窝里留上两三夜,使他自己清醒过来。到时候,他也许会记 取一个我可以相信的故事,我就放他出来。” 白莎道:“善楼,你不能这样对他!” “看我能不能,妳看着好了。” “好,”白莎发狠道:“看你逃得过公道吗?” “什么叫公道?公道能阻止我这样做吗?”善楼咆哮地问白莎。 “我就是公道,我要阻止你这样做。”白莎咆哮回去。 善楼说:“柯白莎,妳听我说。妳和他这小忘八蛋合伙,其实自从他参加妳公 司之后,妳一直被抛在刀山上油锅里。他的毛病就是有孔就钻。这次他把你们公司 的执照快要变成废纸一张了。是我在给妳机会,让妳自救。为了老朋友,我抛了一 个救生圈给妳。妳要聪明的话,应该感激我,紧紧抓住它,我自然会给妳护航。妳 也回妳的正当、受尊敬、平静的私家侦探业务。其实妳根本不适合这种小丑跳墙一 样的生活。” 白莎说:“这件事我越想其中越有问题,你要把唐诺抛进醉猫窝,我就不要你 的救生圈。” 宓善楼说:“柯太太,妳已经不再有妳的执照了。” “宓善楼,你去妳的,你这个狗娘养的!”白莎大喊道:“你也许不知道,你 也快被开除了。” 善楼对警官说:“把她弄出去。把这小不点送到下面窝里去,让他去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