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流氓 这之后的日子里,夏星月进了邻镇的重点初中,楚风雨也上了乡中,虽然 同是一个村,却因为住在学校,不常回来,互相竟然连面也见不上了。 然而,命运的红丝线,似乎早在冥冥之中将他们系在了一起。 若干年后,在县城重点中学的校园里,他们俩又喜剧性地相逢了,那时的夏星 月,已是高二〈1 〉班里最漂亮耐看的女生,而瘦长得像一根杨树杆似的楚风雨, 也成了高一〈3 〉班里小女生们青睐的小帅哥。 他们俩是在食堂打饭时不小心撞到一块,才彼此发现了彼此,那情形,就如哥 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两人的眼珠都瞪得要掉地下了,好一会儿,才不约而同地惊叫 起来——“夏星月!” “楚风雨!”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地“嗨嗨嗨……”笑了。夏星月坐到一个空桌前,楚风雨自 然而然地跟了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哎,你不是不愿跟我坐一块吗?我看看,还流鼻涕不?”夏星月故意坏坏笑 着,两只清澈透明的大眼睛,一停不停地盯着他,长而好看的睫毛忽闪忽闪。 “我……我……”楚风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他知道夏星月是有意臊他,便 连忙反击道,“哎,哎,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们女生就是记仇记一百 年,没劲!” “哟呵哟呵,那个流鼻涕的野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潇洒啦?”夏星月开心 地笑着。 “耶耶耶,你不也一样吗,那个梳两只麻花辫的黄毛丫头,不也成了现在男生 们像蝇子一样追逐的班花了吗?” “去,叫你贫嘴。”夏星月感到自己已经说不过面前的学弟了。 “刚才,我把你的饭菜碰洒了不少,你吃我的吧。”楚风雨不再调侃,慢慢地 把饭盒向夏星月这边一推,他是认真的。 “不用,只洒了一点点,我饭量小,够吃了,你还是自己吃自己的吧。”夏星 月又把饭盒推了回来。 “好吧。” 两人都埋头吃起饭来,吃着吃着,又都忍不住地偷偷瞄上一眼对方,不知是因 为两人正好各自都想到了小时候某一桩有趣的往事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反 正他们又都不约而同地“嘁嘁”地笑了起来。惹得邻桌的男生女生,不时地向他们 投去好奇而又羡慕的眼光。 那时候,学校为抓教育进度,星期天是照常上课的, 每四个星期才放两天假。 这天,刚好是新学期开学以来的第一个放假日,下午放学后,夏星月和楚风雨先后 都往县城汽车站赶,准备乘车回家。 夏星月先到了车站,这时候, 开往乡里的车子已经停在那里了, 她赶紧上车, 选择了一个靠窗口的位子坐了下来,楚风雨晚来几分钟,他见周围没有多余的位子 了,就主动地坐到了夏星月旁边,他笑着说:“班长,这次你总不会赶我走了吧?” 自从上回食堂意外相遇后,两人还是第二次见面呢,是啊,大家学习都这么紧 张,又都是半大不小的姑娘小子了,谁也不好意思刻意地去见谁。 “就是,有的人不长记性,小时候做了这么多年的同桌,打打闹闹的,还没坐 够啊!”夏星月故意板着面孔,眼看着车顶逗他。 “你还说呢,小时候为了讨好你,我上后山给你采了多少山丹丹、蓝鸽子花!” “那我又瞒着老师帮你做了多少回家作业呢,又替你揽了多少桩糗事呢?” “那我还帮你替男同学打架呢……” “那我还……” 说着说着,两人又都“嘻嘻哈哈”地笑开了。 “好吧好吧,你坐吧,以后最也别提过去了。”夏星月开心地笑了。 “好,谁要先提,谁就是小狗!”楚风雨也发着誓。 想不到,这两个童年时代的“小冤家”总算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从时间上推算,夏星月本来应该是上高三了,但由于她在读重点初中时,有一 年染上了甲肝,休学了一年,因此,这会儿只读到了高二。这样,小她三岁的楚风 雨就只差她一届了。 这一路上,车开开停停, 两人的话还是不多,有一搭无一搭的,也许是因为彼 此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都多了一份少年的矜持和羞涩,两人总是偷偷摸摸地你 看看我,我看看你。呵,多么陌生而熟悉的一对同桌啊。 车到乡里后,离家还有十几里地呢,这中间,还要翻越一条七八里长的西何岭。 因为没有交通工具,他们只能徒步前进了。这时,两人又为走路的事犯了难,这乡 里不比县城,认识的熟人多,并排走一起吧,怕担心被人说成是小两口一块儿相跟 着回娘家,这要是传回村里,两家的大人肯定要气死。这些年,为争水的事,两家 都吵翻了天。要是分开走吧,两人又都说不上话。 看来,为了“避嫌”,他们只能一前一后拉开距离走。 楚风雨想让夏星月先走,他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夏星月呢,却想让楚风雨先走, 她在后面跟着,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夏星月作了让步,她气呼呼地说:“好! 我先走就我先走,你别跟着我,一百米之内不许让我看见你的影子!” 出了集镇,再穿去二三个村庄,公路就变成了便道,行人也渐渐稀少起来,等 便道变成了羊肠小道,四周便空无一人了,再往前行十来分钟,一条长长的窄窄的 西何岭就横亘在两座绵延的大山中间,这里,已成了真正的荒郊野外。 要爬岭了,夏星月心里又开始条件反射似地害怕起来,这些年,在这条阴森森 的荒无人烟的山岭上前前后后发生了好几起凶案,隔三差五的,还常有劫人钱财, 侮辱妇女的流氓出没。 因此,早些年夏星月上初中的时候,每次来回都是靠父亲接送的,为这,父亲 可没少费了心,每个周末,父亲都要早早地来乡汽车站接她,再用自家的毛驴把她 接过岭,第二天返回时,又专程赶着驴子,把她送过岭。 可这一二年不同了,她上的是县城中学,且学校放假是自定的,父亲根本不知 道她哪天回家。再说,她也大了,不想再让家里人那么费心拔力地来回接送她,她 开始坚持独自一人过这条长岭,可每次一走到这儿,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为 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她只好减少回家的次数,有时碰上必须回家取些钱物时,她都 是胆战心惊地一路小跑着过岭的。 好在天遂人愿,这一年多来,她提心吊胆地一个人来来回回好几躺,都没有碰 上什么坏人。而今天就不同了,有了老同学楚风雨作伴,她的心里就更踏实多了, 她回头看看楚风雨,不禁笑了。这不是一个现成的不花钱的“保镖“吗?看来,我 以后再也用不着慌慌张张地过岭了。 她又回头去看看拉在后边的楚风雨,见这位小老弟还在一百米开外慢吞吞地走 着呢,心里就不由笑骂开了:“哼,这野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让他隔一百 米还真一百米,要搁以前啊,他早兔子一样跑没影了。” 好吧,先等等他!她在山脚下的一个转弯处停下来,擦擦汗,紧紧鞋带,待她 亲眼看见楚风雨走到离她五十米的距离时,她才又开始向岭上进发,她知道,这么 近的距离,真有什么事,她只要喊一声,不怕他楚风雨不上来救自己。 山路弯弯,鸟语花香,山道上秋色正浓,野枫叶和樟树叶也开始变黄、变红, 扎根在石缝里的五颜六色的野山菊也随风摇曳,把整个山峦装点得分外绚丽。 夏星月已经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爬了十几分钟了,她看到路边怪石磷峋,草木 繁多,小水沟里流水潺潺,不由得心旷神怡,想不到自己走了这么多回,到今天, 才发现这片山野的美丽。 她回头看看,还是没见楚风雨的影子,心里就嘀咕:“这家伙,这么死板!” 心想,算了,就在这等等他吧。她把背包放下来,走到近前的山泉边,用双手掬一 捧清亮亮的山涧水,喝一口,真甜,她又拿水撩起来洗了一把脸,一阵山风吹来, 她感到阵阵清凉,她开心极了,张开双臂,忘情地喊开了——“哎——哎——哎— —” “哎——哎——哎——”大山母亲报以悠远地回应。 “好漂亮的妹子哟,哈哈哈!”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浪笑。 夏星月回头一看,吃了一惊,两个穿着牛仔裤的男人,一胖一瘦、一前一后地 出现在她面前。那个胖子阴阳怪气的,脸上荡着一副琢磨不透的神情,瘦子一脸凶 相,还故意用手捋一下那一撮长长的小胡子。她吓坏了,本能地回过身来,抓起背 包,就想往岭上面跑去。 “别走呀,妹子,陪哥哥们玩玩,哥这几天,什么油水也没捞到,真苦闷着呢, 你来啦,正好慰劳慰劳哥们。”胖子说着,张开双臂挡住了她的去路。 “哼,想走,你走得了吗?!”瘦子从后面一把扯住了她的背包带。 “你们干什么?我要喊人啦!”夏星月吓得浑身发抖,她知道碰上了流氓,这 个楚风雨,怎么还不来呢?。 “喊吧,喊吧,你不喊,哥哥我们帮你喊。”那个胖子故意扭着身子,嗲声嗲 气地叫了起来,“抓流氓啊——抓流氓啊!” “来啦,哥哥我来啦,哥哥我来救你啦!”瘦子一唱一和、装模作样地怪叫着。 “走,陪大爷我们玩玩!”两个家伙一边一个拽着夏星月的胳膊,拖着她往山 里跑。 “楚风雨——楚风雨——快来救我,快来!”夏星月终于使出吃奶的力气,高 声叫喊着,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野中听起来是那么惊慌和无助。 “别叫了,这地方啊,连鬼都不来,还来什么楚风雨、醋溜鱼呢?”两个流氓 一边高声地淫叫着,一边开始贪婪地在她的身上乱摸。 “啊——啊——流氓,走开,走开!”夏星月一边惊叫着,一边反抗着,她突 然哭着骂了起来,“楚风雨,你个混蛋,你个胆小鬼,你见死不救,楚风雨,你死 到哪儿去了……” “住手——!”一声断喝,把两个流氓吓了一跳,也把夏星月吓了一跳,她扭 头一看,笑了,是楚风雨。 “哟荷,还真有人!”毕竟是做贼心虚,两个流氓听到声音时慌了手脚,但等 他们回过神来,看到站在面前的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瘦高个小男生时,就又来劲啦。 “去,小屁孩子,就你,也敢坏老子们的好事,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胖 子盛气凌人地用手指着他,威胁着说。 “小子哎,你才断奶几天啊,也敢在这里吓唬你爷爷,你要敢上来,老子就一 刀宰了你!”瘦个子也凶相毕露,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中已挥舞着一把亮闪闪的匕 首。 “呸!你们两个流氓阿飞牛什么牛,她是我们的同学,我们后边还有一大帮同 学呢,你们谁要敢欺侮她,我就一棍子劈了谁!”不知什么时候,楚风雨的手中, 多了一根碗口粗两米来长的棍子,他一边“呼呼”地左右晃动着,一边还故意朝山 下喊着:“宋迪威、夏灿苗、赵大兴,我们班的男同学你们快上来呀,这儿有两个 流氓想欺侮我们班的女同学!快!” “兵不厌诈”,这一照还真灵,两个歹徒信以为真,开始显得神色慌张起来, 可还没等他们回顾神来,面前的瘦弱少年楚风雨,突然“啊”的一声大叫,来了个 先发之人,他挥动着棍子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前去,对准那个瘦子的大腿就是一棒。 “哎哟——”瘦子大叫着跌倒在地,那把亮锃锃的匕首也掉出去老远,他双手 捂着受伤的大腿,身子不断地扭动着,发出了一迭声的嚎叫。 见此情状,胖子一下子就瘪了气,他连忙放开夏星月,退到一棵树边,用手指 着他:“你……你别……别乱来,我可什么都没干。”说着,就往旁边的山坡上跑 了几步。 “宋迪威、夏灿苗、赵大兴,我们班的男同学你们快上来,这儿有两个流氓想 欺侮我们的女同学!快!要快!”楚风雨一边高声叫着迷惑他们,一边丢掉棍子, 一手拉起已经晕头转向的夏星月,转身就向岭上跑去,他说:“我们快走!”。 这时,被吓傻了的夏星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竟被他一把拉倒在地。 “快跑,等歹徒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时,他们肯定会追来的!”楚风雨急忙贴 着她的耳朵急促地说道,夏星月这才醒悟过来,她被楚风雨拉着快速向岭上跑去, 很快地,后面传来那个瘦子大声的叫喊声:大哥,我们上当了,他们只有两个人, 快追……“ “嘭嘭嘭——嘭嘭嘭——”不知什么时候,主卧室卫生间的门被人使劲地敲打 着,而沉浸在回忆中的夏星月竟全然没有发觉,“哗哗”的流水声也确实掩盖了一 部分声音。 “嘭!嘭!嘭!嘭!嘭!嘭……”显然,外面的人显得不耐烦了,开始用手擂 门,并大叫起来:“夏星月,开门,开门!” 这粗暴的叫声一下子把夏星月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中,她打了一个冷颤,眼前 的人物便一个个全消失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显然,镜子里的这张脸比刚才化妆 前妩媚靓丽了许多,只是口红有点抹出唇边了,她急忙拿卫生纸擦去多余的部分, 再拧紧了水笼头,一切收拾停当后,才转身开了门。 门外,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毫无表情的脸庞,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 男人,他站在门外,像一尊黑色的铁塔,黑风衣、黑西装、黑领带,脑门上,还搁 着一副宽大的墨镜,活像一个冷面杀手。 这个人就是做了她四年丈夫的徐文斌。 她只好对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不冷不热地说——“你回来了。” “嗯,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开门?”他的声音冷得像一块冰。 他已经转过身去了,突然,他又转过身来,从脑袋上取下了墨镜,不认识似地 盯着她看,像打量着一件重新发出光泽的工艺品,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好,很好, 很漂亮,想不到,你终于开始为我打扮了!”说着,不由分说地用手捧住夏星月的 脸,在她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你干什么!”夏星月像受到了莫大的污辱,使劲地一把推开了他。在推开他 的同时,她闻到了一股热哄哄的酒菜的恶臭味,她的胃里迅速的一阵泛酸,差点没 吐出来。 “哼!,臭婊子,你还来劲了,看我等一下怎么收拾你!”徐文斌说着,就进 了卫生间…… 夏星月坐在床上,她把一边的灯关了,她闭上眼睛,此刻,浮现在眼前的全是 她和楚风雨在一起的影子:童年的他们在校园里嬉戏吵闹;少年的他们牵手奔跑在 故乡的山岭上;长大后的他们亲密地依偎着,一起漫步在城市的街头…… 她翻了一个身,她想把楚风雨这个家伙从脑子里赶出去,可她越这样,他的身 影却越在她眼前晃荡,还不时地冲她发出宏亮的叫声:“班长——” “星月姐——” “星月——”…… 她听到了来自卫生间里的“哗哗”的流水声,她很清楚,知道这个像公牛一样 强壮的畜牲,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任这个畜牲糟蹋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简直疯了,跟一个猪 狗一样的东西过了四年,并且,还心甘情愿地受了他四年的性虐待……今天,说什 么都不能让他得逞了,她狠狠心,把床头柜上那把锋利的小剪子放在枕头下。 水声停了,一个健壮的公牛一样的家伙出现在了她面前。 “亲爱的,来吧!”眼前的公牛发出了温柔的叫声,她只看见一堵白得晃眼的 “肉墙”倒了下来。 她用手死死挡住了这堵墙:“别碰我,我不舒服!” “哟呵,还来劲了,告诉你,能伺候老子是你的福份!”“肉墙”里突然长出 两只手来,一把将她的手推开了。 “不行!绝对不行!”夏星月一下子坐起来,斩钉截铁地说,她从枕头底下取 出了那把小剪子,指向了那个两脚动物毛茸茸的胸膛。 “哼!臭婊子,你吃了豹子胆了!你想对抗老子!你想谋杀亲夫啊!”一霎时, 那一堆“肉墙”很快又还原成一头暴怒的公牛,他动作敏捷地一巴掌打在夏星月的 脸上,还没等她呻吟着回过神来,夏星月握剪子的手已被他反拧在背后,他夺过剪 子,嘴里还骂着,“跟老子玩这一套,老子宰了你!” 那头愤怒的充满了雄性激素的野兽终于一下子压在夏星月的背上,一个“狗爬 式”,粗鲁地进入了她的身体,更加发狠地施展着他的淫威,夏星月在下面又痛又 难受,她被这个失去了人性的畜牲,压着动弹不得,伤心、屈辱的泪水一滴一滴地 跌到床单上,她只好不停在内心里骂着——畜牲!畜牲,我要杀了你…… 就在这时,那头“公牛”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没有理睬,继续发泄着他的 兽欲。 “嘀——嘀——”铃声像有意要跟他作对似地,顽固地叫着,他嘴里“哼哼叽 叽”地骂了一句,但还是伸手去接了。 他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他也开始慌了神,却对着电话大骂道 :“混蛋!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为什么现在才报告!” 他一下子放开面前的“猎物”,跳下床,赤裸着身子,像没头苍蝇似地在地下 转了三圈,又怪里怪气地看了夏星月一眼,才气冲冲地对着电话说:“好了,知道 了,你通知他们,在老地方等我。对,就现在。”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