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天上午,张虎和苏红、刘婷婷刚从东州体育场调查出来。刘婷婷感慨万 端地说:“这个徐开放爸妈都去世了,也是个苦孩子,怎么就残无人道?不可思 议。” 苏红:“问题是徐开放是不是真正的肇事者。” 刘婷婷:“那晚值班的老大爷不是亲眼看见徐开放开了一辆车进来吗?老大 爷只是怕徐开放,没敢过问也没有报案。” 三人边谈边上了车。 刘婷婷:“现在车找到了,嫌疑人也有了,应该能吻合。” 苏红:“不是那么简单。” 刘婷婷:“虎子,你怎么不说话?” 张虎笑了笑说:“意见不成熟,不敢猜测。” 他们到了周伟新的办公室,把调查的情况向周伟新和方正作了汇报。 周伟新:“你们有什么考虑?” 苏红:“徐开放是花园广场肇事逃嫌疑人的可能性很大。” 张虎;“据说他贩毒吸毒也有历史了。” 方正:“如果徐开放是嫌疑人,那田学习怎么解释?给全市人民如何交待? 那可是登了报上了电视,家喻户晓。” 周伟新:“那也要实事求是。通知晚上开全体人员会议。” 晚上,天空下起大雨。周伟新主持全体人员会议布置工作。他说:“我刚来 就让同志们加班加点,不好意思。但是现在案子没有多大进展。市局、市政法委 压力都很大。现在我们来研究一下,下一步从哪个地方寻找突破口。张虎,你说 说吧。” 张虎:“我认为有一个人和一件事值得我们注意,一个人是徐开放的女友阿 静。她可能会与家中联系;一件事是全市所有的邮政局。徐开放临时出走,手头 上不一定很宽松。他假如是有联系人,必然会给他联系。” 周伟新:“我同意虎子的判断。下一步,一边去阿静家乡等候,一边在全市 继续排查。” 果然不出东州公安所料,徐开放在阿静的催促下,第二天上午就来到了南平 某邮政局。大厅里人很多。徐开放和阿静进来后,问了窗口服务员,要了汇款单, 在一起填写。 阿静见徐开放在汇款单上填写的数字是8000元,不满地叫起来:“不是说好 一万元吗,你怎能说变就变。” 徐开放解释说:“咱们吃住行也要用钱。我想先寄8000,过几天钱到了,再 一次性寄个三万五万。” 阿静一脸不高兴。出门后,徐开放在前边走,阿静生气地跟在后头。徐开放 去拉阿静的手,被阿静甩开。又走了几步,阿静看见一家珠宝店。她马上换了一 副笑脸,主动拉着徐开放的手:“徐哥,这有家珠宝店,咱们进去看看吧。” 徐开放:“手头紧,看那干什么?” 阿静:“我也没说要买,就看一眼不行吗?” 徐开放不太情愿地跟着阿静进了珠宝店。阿静挽着徐开放转了几个柜台。她 在一节柜台前站住,不愿离开,让服务员拿了一串珍珠。 服务员:“2800元。” 阿静:“徐哥,我妈早想要一串珍珠,我想买这串。” 徐开放:“我手上的钱不多了。” 阿静:“不行,我今天就要买。你要不给我买,我就找别人。” 徐开放十分不乐地付了钱。阿静喜不自禁地吻了徐开放。 中午,周伟新在办公室和苏红一边吃午饭,一边交谈。 苏红:“徐开放的那个女友叫阿静,过去是坐台小姐,花钱大手大脚。徐开 放在没钱的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向有关联的人要……” 周伟新接上说:“一是铤而走险。二者必居其一。” 朱继承最担心也是徐开放铤而走险。他此刻正在酒店里同黑蛋一起吃饭,不 无忧虑地说:“我现在就怕他铤而走险,惹事生非,那样百分之百会拔出萝卜带 着泥。” 黑蛋:“这小子的性格,急了,可真能做出来。” 朱继承叹了一声气。黑蛋:“朱哥,水泥厂改制的事有进展吗?” 朱继承:“我听北京一个朋友说,张民在北京还活动了其他公司。” 黑蛋:“这个狗日的,拿了我们几百万。他要是做小动作,我把他的头拧下 来。” 朱继承:“你拧下他的头管屁用?他那颗肥猪头值几百万吗?再说,水泥厂 如果按咱们的评估买下来,百分之百可以净赚一个亿。你们以后做事先动动脑子。” 黑蛋惭愧地低下头。 朱继承:“我今晚约了苏常胜。” 晚上.苏常胜应约到了酒店。他看了看桌子上丰盛的饭菜,一脸的不悦。 朱继承笑容可掬:“苏局长,请坐下谈。” 苏常胜:“我还有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朱继承:“苏局长,水泥厂那边我们已经投了上千万……” 苏常胜愣了一下,好像对朱继承的话感到震惊。他看了朱继承一眼,认直地 说:“朱总,你要相信我们会秉公办事。” 朱继承:“我不能不急。听说还有的公司在四下找关系。” 黑蛋:“他们再找关系,还有苏局长你的关系硬吗?朱哥早说了,有你苏局 长,在东州这块地上,他是稳操胜券。” 苏常胜很坦然地说:“我的意见,包括我们国资局的意见,是要实事求是评 估,公开挂牌销售。同时,我们选择对象时,一定要兼顾企业效益、职工利益、 社会稳定等多方面的目标。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黑蛋刚要说话,被朱继承用手势制止了。他端起酒杯给苏常胜敬酒:“苏局 长,吃了饭找个地方,兄弟们乐一乐。” 苏常胜:“不了。我还要去看马奶奶,她最近一直不好。” 黑蛋大发感慨:“不就一个瞎老太太吗?你管她吃管她住就不错了,没必要 天天像孝子一样。你看看你为了她,失去多少难得的欢乐机会。” 苏常胜勃然大怒,狠狠地甩了酒杯,起身向外走,一边对朱继承说:“好好 管教管教你的兄弟,你要是管不了,我替你管。” 苏常胜走后,黑蛋莫明其妙地问:“他为了一个瞎老太太,怎么动这么大的 感情?” 朱继承:“你小子他妈的不讨人喜欢。那个瞎老太太,在他心目中百分之百 是上帝。” 苏常胜上了车还怒气未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他开了一阵车,又在一个 小摊前停下,要了一瓶啤酒,一饮而尽。这时,他看见一幅广告,画面上是一位 老太太在给一个女孩子穿外衣。他的眼前浮现出在北方农村时的往事。 那是一晴朗的日子。苏常胜在帮马奶奶晒粮食。他低着头,闷闷不乐。马奶 奶好像感觉到什么,问:“胜子,这几天奶奶没听你唱,也没听你讲故事,是不 是又有什么事了?” 苏常胜诚实地说:“我爸我妈不让我给你说。” 马奶奶:“对奶奶还有什么秘密?你要是不说,以后别来找奶奶了。” 苏常胜天真地:“我说了,您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马奶奶点了点头。 苏常胜:“奶奶,队里不让我上学了。” 马奶奶:“为什么?” 苏常胜:“他们说我爸是坏分子。坏分子的子女不能和贫下中农的子女一起 上学。”说完,苏常胜哭了。 马奶奶抚摸着他的头,安慰说:“胜子是男子汉,不哭。你上学的事,奶奶 找他们去说。” 苏常胜高兴了:“奶奶,他们都怕你,你一说准行。” 马奶奶果然去找了村里的头头。经马奶奶一说,苏常胜被批准入学了。第一 天放学后,他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跑进马奶奶家,对马奶奶说:“奶奶,我又 能上学了。” 马奶奶拿出一件外衣,帮苏常胜穿在身上,亲切地说:“秋天了,别受凉。” 苏常胜的泪水夺眶而出。 苏常胜从回忆中醒来。他擦了擦泪水上了车。车到国资局大楼下,他停好车, 上了电梯。开电梯的人说:“苏局长,有人放了东西给你。说是你要的材料。” 苏常胜接过一个鼓鼓的大信封,进了办公室,他打开信封,里边掉下几沓钱, 有美金,有人民币。他脸色大变。他想了想,拿起了电话,叫来了局纪委书记, 义正词严地说:“你把这件东西交给市纪委。这些人太恶劣了。” 局纪委书记当晚写了一篇新闻稿,发到《东州日报》的电子信箱里。 第三天,《东州日报》在一版显耀位置上登了这篇文章:“拒腐局长苏常胜”, 并配有苏常胜的照片。 丽丽看到报纸,十分高兴,读给马奶奶听:“苏常胜发现那笔钱后,丝毫也 没犹豫,马上打电话给纪委书记。他让纪委把钱上交市有关部门。他说:‘党和 人民给我们的权力,是用来为人民服务的,而不能成为谋私的手段。越是有权, 越要珍惜权力,用好权力……’” 马奶奶:“胜子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苏常胜也看到了《东州日报》。他看了一眼,就扔在一边,想了想,拨了一 个电话:“婕,有件事请你帮帮忙。我想请你们报社给我们做个专访。” 秦婕:“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宣传吗?怎么又热起当新闻人物了?” 苏常胜的声音:“不是我热衷于当新闻人物。我是想配合这次国企改革,加 强国有企业改革的宣传。” 秦婕:“我帮你搞个策划吧。晚上有事吗?” 苏常胜的声音:“我先去马奶奶那儿看看。老太太不愿住院,回家了。” 秦婕笑了:“我真搞不明白,这些老人家都那么恋家。我爸也是这样。” 苏常胜:“胡小凤大姐那里你盯着点,如果医生认为需要做手术,就一定动 员她做。” 秦婕:“她老是担心医药费住院费。” 苏常胜想了想,说:“我晚上去看看她吧!” 晚饭后,苏常胜到了医院,刚走进胡小凤的病房,同病房的老太太就对他说 :“先生,你怎么才来?你媳妇出院走了。” 苏常胜大吃一惊:“什么时候走的?” 老太太:“刚走一会儿,你应当能遇上她呀。” 苏常胜扔下带的东西就向外跑。到了楼下,遇见了秦婕。秦婕见苏常胜慌里 慌张,问道:“胜子哥,你干什么去?” 苏常胜告诉她胡小凤出院了。她一愣:“说好明天动手术的,怎么就出院了? 我想一定还是因为住院费和医药费的事。” 苏常胜拉着秦婕,跑到大门外,四下找了一会,没见胡小凤的踪影。苏常胜 又气又急,汗流满面。秦婕用手巾为苏常胜擦了擦汗,安慰他说:“胜子哥,你 也别着急。胡大姐走不远。咱们到车站去看一看。” 他们二人到了通往郊区的汽车站。车站里人山人海,找人真是大海捞针一般 困难。两人分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胡小凤。苏常胜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秦婕 上了车:“快,到刘小兰的墓地看看。” 刘小兰的墓地在南郊一座公墓。因为天空有月亮,苏常胜一下车就看见墓地 中间位置有一人。他的脚步突然一下变得沉重起来。秦婕看出苏常胜的情绪变化, 上前扶了他一把,一起向墓地走去。到了跟前,果然是胡小凤。胡小凤看见他们 来了,也站了起来,抽泣着说:“苏局长、秦记者,你们不要再为我的事忙活了。 我,我的命不好,丈夫走了,女儿走了,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苏常胜低着头。 秦婕生气地说:“胡大姐,你这样做能对得起小兰和她爸吗?现在撞死小兰 的嫌怨犯还没有归案,你能心安理得地走吗?” 苏常胜用手擦了擦脸。 秦婕:“再说,苏局长为你跑前跑后忙活,就是想让你治好病,再为水泥厂 的改革发展作贡献。你要是走了,别有用心的人还不知造谣说苏局长害得你。” 这句话,对胡小凤振动很大。她握住苏常胜的手,无不悔恨地说:“苏局长,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听你的,回医院。” 秦婕松了一口气。 路上,胡小凤问苏常胜:“苏局长,我们们改制的事定了吗?” 苏常胜:“你放心,我们绝不会牺牲企业和职工利益。” 胡小凤高兴地说:“有苏局长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把胡小凤送回医院,返回的路上,秦婕问苏常胜:“你当时怎么会想到胡小 凤在墓地?” 苏常胜:“感觉告诉我的。” 秦婕:“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苏常胜:“情,还是一个情字啊!国人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其实,多少英 雄是为情倒下。这个情并不只是美人。” 秦婕深情地看了苏常胜一眼。 苏常胜:“秦叔叔这几天怎么样?” 秦婕奇怪地问:“你问什么怎么样?” 苏常胜掩饰地说:“你和秦叔叔的关系啊!” 秦婕动情地说:“我发现爸爸苍老了。其实,我在心里早已原谅了爸爸,理 解了爸爸。只是,有时候面子上下不来,不肯给他认错。” 苏常胜也感慨万端地说:“你妈病重时,秦叔叔去医院是少了些,以至于你 妈去世时他也不在跟前。但他的确是工作太忙。你妈去世这么多年了,你都长大 了,秦叔叔到现在也没有找个小的,一方面是怀念你妈妈,没人能取代你妈妈在 他心中的位置;一方面是为了你,他怕找个小的,如果与你相处不好,对不起你。” 秦婕一边抹着泪水,一边点着头,接上说:“这几天,我感觉爸有些不对劲。” 苏常胜吃惊地问:“怎么了?” 秦婕:“说不上来,只是有一种感觉。” 朱继承最头痛的是怎样攻破苏常胜。他找了一份苏常胜的简历和几张照片, 放在桌子上反复研究。 张民来了个电话。张民在电话中告诉他,已见到赵书记,赵书记的态度是苏 市长在家主持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水泥厂的改制问题,请苏市长处理。朱继承 放下电话,心里老大不痛快。他打电话让黑蛋过来。黑蛋一进门,看见朱继承一 脸的愤怒,惊奇地问:“大哥,是不是徐老八又惹你生气了?”。 朱继承开门见山地说:“苏常胜这小子真他妈的不可思议。我说给他五百万 ……” 黑蛋:“朱哥,他说什么?” 朱继承:“妈的,我百分之百也想不到他那么正经。他竟然骂我!” 黑蛋;“他会不会嫌少?” 朱继承:“我看百分之百不像。” 黑蛋:“他爹是市委副书记、市长,他也不少那点钱。” 朱继承:“看来,咱们也不能用一种目光看共产党的干部。否则真有可能出 现走错庙投错胎的事。” 黑蛋:“那个姓秦的秘书长和他就大相径庭。” 朱继承:“不,我感觉姓秦的不像是为自己搞钱。去年给他的三十万,听说 他给了西山县的一个贫困山村。” 黑蛋:“那都是做做样子。后来咱们给他的,他不也都收下了吗?” 朱继承边说边向外走;“打球去。” 二人一起下了楼,上了车,朱继承说:“赵书记对张民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会不会是对苏市长的暗示?” 黑蛋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朱继承:“交警支队那边有什么新动向吗?” 黑蛋:“听说刑警支队的人又到歌厅找小姐调查了。” 朱继承:“妈的,什么意思?” 在交警支队门前,周伟新正在给陈刚、刘婷婷送行。 周伟新:“你们到了阿静的家乡,首先要取得当地的支持。一定要注意保密, 不能打草惊蛇。同时,你们也要注意身体。别回来时个个瘦得像条棍子。” 陈刚和刘婷婷笑着上了车。方正看着陈刚和刘婷婷上车,神情有点儿不自在,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门反锁上,点了一支烟,大口大口地抽了几口,看得出 是在作思想斗争。最后,他还是拨了个电话:“朱总,周伟新已安排人去那个徐 老八身边的女人家乡外调。” 朱继承刚到高尔夫球场。接了方正的电话后,他有点儿心慌,招手让在一旁 的黑蛋过去。 黑蛋:“朱哥,有什么事吗?” 朱继承:“你说对这个徐老八怎么处理?” 黑蛋想了想,说:“你安排他走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你想,他带了个女人, 能走哪里去。现在都信息年代了,公安不出门就能查着他。我看,把他处置了吧。” 朱继承沉默了片刻,沉重地说:“你让我想一想。他毕竟是我兄弟,为我们 拼过命,坐过牢,这事也是为了我们。” 黑蛋不满地说:“大哥,你没有多少选择。” 朱继承:“你打个电话,订个房,中午同方正一起坐坐。” 中午,方正一见到朱继承,就不安地说:“朱总,我想了想,还得给你写张 借条。我要是不写借条,那笔钱今后就说不清。上次20万,这次10万美金,那可 不是小数字。” 方正把已经写好的借条拿给朱继承,被朱继承挡住了:“方支队,你这是什 么意思,不相信兄弟还是怎么的?” 方正:“你借钱给我,我和我媳妇已经感恩不尽了,怎么能要你的钱?” 朱继承:“方支队,老大哥,你是百分之百太天真了。这钱早已让你女儿用 了。再说,我就是说给过你钱用,有什么凭证?你要给我写借条倒是给了我凭据。 你好好想一想, 还要不要给我借条?还有,就凭你和嫂子那点收入,这辈子你 能还清吗?我劝你还是想开一点。” 方正叹了口气。 朱继承:“来,喝酒。” 方正:“你不收借条,我就不喝了。” 朱继承:“好,好,我收下。” 方正见朱继承把借条放进包里,才放心地同朱继承喝酒。 不一会,方正有些酒意,起身向外走。朱继承在扶着方正下楼时,悄悄把纸 条又放进方正衣袋里。 方正满面通红,跌跌撞撞地回到交警队,上楼差点儿被一台阶绊倒。张虎恰 巧从后边走来,上前扶了他一下。方正一甩胳膊:“去,我还没到看不清路的时 候。” 张虎白了方正一眼,先一步上了楼。 张虎进了周伟新的办公室,不满地说:“周支队,我发现方支队这几天情绪 不佳。我刚才上楼时,见他东倒西歪,满脸通红,一嘴酒气。看样子刚喝了酒。 咱们不是规定中午不准喝酒吗?你得处理,要不怎么叫一视同仁。” 周伟新笑了笑说:“是要一视同仁,但有时还要区别对待。” 方正这时走进来,张虎生气地起身离开。 周伟新给方正倒了一杯茶,平静地问:“方支队,要不要躺一会?” 方正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心里不好受,多喝了几杯。”说完,他竟 嚎啕大哭。有几个同事在门外边看边议论。 “方支队一定是没当上正的,心里不平衡。” 周伟新挥手让同事走开。回头再看,方正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周伟新无 可奈何地笑了笑,拿件衣服披在方正身上。突然,他发现方正衣袋里掉下的一张 纸条。他想了想,打开看了看,神色一下变了。那正是方正的借条。周伟新把纸 条放回方正的衣袋里,又把自己的大衣给方正盖上。他然后去找苏红,在走廊里 看见张虎在和苏红说话。 周伟新走过去,对苏红说:“苏红,你晚上到方支队家看看,他们夫妻之间 是不是又闹矛盾了。你劝劝他爱人,多理解他。” 苏红为难地说:“我不会劝人,怎么给他爱人开口。” 张虎:“是呀,苏红还得你劝呢。” 周伟新:“苏红同志,这可是革命任务。” 苏红:“好吧,我试试看。” 张虎:“我刚才与陈刚那一组联系了一下,他说已经与当地的同志接触。当 地的同志大力支持。现在就等阿静与家里联系。” 周伟新点点头,说:“他们也辛苦了。” 周伟新和苏红一起向外走。 周伟新:“我到局里找一下马局长。” 马达正在看文件,周伟新推门进来:“局长。” 马达:“伟新,坐。” 马达给周伟新倒了杯茶,问:“有什么进展吗?” 周伟新点了点头:“已经越来越近了。” 马达:“你可抓点紧。苏市长盯得很紧。上次说田学习错了,苏市长生气要 撤你的职。” 周伟新:“局长,我想给你谈谈方正的事。” 马达一愣。 马达:“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周伟新摇头。 马达拉着周伟新在沙发上坐下,说:“小周,坐,说说怎么回事?” 周伟新把发现方正向朱继承借钱的事向马达作了汇报。马达听周伟新讲完, 感到震惊,在地上中踱着步子沉思着。 周伟新:“我现在担心的是方正被人控制。那样,对我们破案会产生不利影 响。” 马达边听边点头:“这样吧,现在一时不好找证据,再观察观察。我们已按 苏市长的要求,把给方正检查和做手术补贴的报告交上去了。我再催一催秦富荣 秘书长。” 傍晚,南平某宾馆。徐开放在睡觉。阿静打开徐开放的包看了一眼。 徐开放睡意朦胧,不高兴地说:“你干吗?” 阿静:“你天天在宾馆睡,钱一天天少,我看你到最后,连宾馆的大门都出 不去就让人抓了。” 徐开放听到这里,一下子坐起来,吻了阿静一下说:“英明。我现在就给他 们打电话。”徐开放拨通电话后,带着情绪说:“朱哥,你们要是再不管我,我 可就回东州了。我说到做得到,反正也不是我撞死了人,也不是我的车。” 他放下电话后,阿静心神不定地问:“徐哥,你们还有人命啊?” 徐开放:“我没有。” 阿静:“你是不是说那个朱哥?” 徐开放拉下脸说:“你别问那么多。知道多了不如知道少,知道少不如不知 道。”他看了阿静一会,又问:“阿静,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 阿静一惊:“徐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预感要出事?你是他们 的兄弟,他们也会对你下毒手吗?” 徐开放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悲观失望,说:“他们这些人很自私,如果挡 了他们的发财路,亲爹亲娘他们也会搬掉。” 阿静大惊失色:“徐哥,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呢。你不能离我而去。” 徐开放有点不高兴:“你们这些女人真他妈无情无义。我算是看透了。你们 只认钱不认感情。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只惦念你需要的钱。” 阿静:“徐哥,你这话我不爱听。我们这种女人认钱有什么不对吗?感情值 几个钱?感情是有钱有地位的人玩的,不属于我们。” 徐开放不耐烦地转过身:“我出去买点东西。”他在超市转着,挑着食物。 一个公安进了超市,徐开放吓得赶忙向外走。走了很远,见那个公安没有追他, 他才松了口气,坐在一个石椅上。他抬起头时,看见了公交车候车亭上的通辑令 和他的照片,又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起身离开。 苏常胜在马奶奶家吃了晚饭,和马奶奶在房间里坐着聊天。 马奶奶:“胜子,你又做好人好事了。你爸妈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苏常胜:“奶奶,您不是也经常教我做好事吗?” 马奶奶:“是呀。人在世上,不能太贪。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 你就不用去想。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多少人死在一个贪字上。你 做得对。” 丽丽向苏常胜使了个眼色,苏常胜起身说:“奶奶,我走了。” 苏常胜并没有离开马奶奶家,而是进了丽丽的房间。丽丽:“苏哥,我听说 当官的都贪,你为什么不那样,收了钱还交公?” 苏常胜:“我怎么回答你呢。我也问你一个问题,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喜 欢花钱?” 丽丽笑了,说:“我怎么知道别人。我是该花的才花,不该花的不花。苏哥, 你是不是怕我花你的钱?” 苏常胜:“傻丫头。” 苏常胜要走,丽丽抱着他不让。苏常胜急了,用劲一推,把丽丽推倒地上。 丽丽一愣,流下泪水。 苏常胜急忙向外走。丽丽又上前抱住他:“苏哥,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是个 孝子,要回家陪父母。我是舍不得你。” 苏常胜没理会丽丽,开门走了。 丽丽委屈地哭了 苏常胜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秦婕家。 秦婕已经洗完澡,一边梳头,一边等候苏常胜。 苏常胜在外边敲门。秦姨赶忙开了门,一下子抱住了苏常胜。 苏常胜轻轻推开秦婕。秦婕不解:“胜子哥,出了什么事?” 苏常胜:“没什么事。” 秦婕:“是不是还是因为马奶奶的病?” 苏常胜点点头:“这老太太真怪,一听说住院就嚷,好像医院是龙潭虎穴。” 秦婕:“我找马奶奶说过。她说不想让你为她花钱。她说你的收入也不高, 老婆孩子都在国外,花费太多。” 苏常胜感叹地说:“老太太从另一个方面充当了我的监护人。我爸爸妈妈经 常告诫我,当官不要贪。可老太太从来不说,而是默默地做。有几回我去,看到 她都是吃咸菜。” 秦婕:“你不是给她找了个小保姆吗?” 苏常胜:“小保姆那里能说得动她。” 秦婕也很感动:“胜子哥,有这样一个老奶奶也是一种福气。” 二人沉默了一会。秦婕问:“胜子哥,你出国的事申报了吗?” 苏常胜:“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秦婕明白苏常胜的意思,说:“胜子哥,你就放心去吧,不要为我担心,我 已经长大了,成了老姑娘了。再说,你去了又不是不回来。” 苏常胜抱紧了秦婕。 秦婕:“胜子哥,咱们出去走走吧。” 苏常胜看了看表,点点头。二人起身向外走。秦婕刚拉开门,孙红站在门外。 她问:“孙红,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苏常胜见状,说了一句:“我在楼下等你。”然后下了楼。 秦婕和孙红进屋后,秦婕给孙红倒了杯水:“孙红,来喝水。” 孙红接过杯子:“秦记者,我们算是老朋友了吧?” 秦婕:“是,是,咱们当然是老朋友了。” 孙红:“朋友之间是不是无话不说,是不是应当相互帮助?” 秦婕:“孙红,朋友之间应当信任。不管你有什么样的事,既然你找到我, 就说明你把我当成好朋友。我希望你有话直说。” 孙红:“我想问问如果当初我没有向苏红和你说实话,那算不算犯法?法律 怎样治我?我希望你实话实说。” 秦婕:“你还没说什么事情,我怎样帮你分析啊。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 帮你分析,帮你找有关部门咨询。” 孙红;“刘小兰出事的第二天早上,有人找过我。”“ 孙红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当时她正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同宿舍的一个同学在 看书。阿静走进来,问:“孙红在吗?” 孙红看了阿静一眼,想不起在哪见过,问道:“你是谁?” 阿静:“我是刘小兰的表姐。我想找你有话说。” 孙红的同学见状,走了出去。徐开放接着也走进来。孙红发现不太对劲,一 边站起来,想向外走,一边紧张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 徐开放:“小妹妹,你不用怕。我们是来向你了解一个情况。你如果如实地 向我们说了,我们会给你一笔钱。如果你不如实说,那就会遭遇不幸。” 孙红:“你们想问我什么?” 徐开放:“有人说你昨晚看见了那个肇事车司机的模样,是不是真的?那个 司机是个什么样的人比如他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穿什么样的衣服?” 孙红警觉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徐开放:“我们是干什么的并不重要,对不对,关键是你到底看没看见?” 他说着,掏出一把匕首,在孙红脸前晃了晃。 孙红吓得脸色大变,忙说:“我没看清。那时候那样紧张,没顾上看车里边, 再说,车子里没开灯,什么也看不见。交警问我的时候,我已经如实告诉他们了。” 徐开放:“那好,我就相信你一回。不过,我把话说前边,如果你把我们找 你的事告诉公安,那么你就等着去地下与你的同学相见吧!” 孙红看着徐开放和阿静走出门,一屁股坐在床上,抬头看了看刘小兰的照片, 失声哭了。 秦婕听孙红说完,拿了条毛巾让她擦了泪,安慰她说:“孙红,你不要太难 过太自责。” 孙红:“我觉得我太软弱了。我对不起小兰,对不起你们。” 秦婕:“那两个人你还记得吗?” 孙红:“记得。” 秦婕:“走,我现在带你去找周支队长。” 孙红:“周支队长他们会原谅我吗?” 秦婕点了点。下了楼,秦婕看见苏常胜还站在楼下,抱歉地说:“胜子哥,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咱们明天再见吧。” 苏常胜笑笑:“明天再联系吧。” 秦婕和孙红上车后,孙红看了看正在在路上走的苏常胜,问:“秦记者,那 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吗?” 秦婕没有回答。 孙红:“他是一个好官。胡阿姨天天夸他。对了,我还听说他多年如一日赡 养一位老奶奶。现在这社会,像他这样的干部真是难得。你有这样一位朋友,也 值得骄傲啊!” 秦婕笑了笑。 苏常胜和秦婕、孙红分别后,没有打的,而是一个人在大街上慢条斯理地走 着。苏红恰巧开车经过,看见苏常胜,停下了车:“哥,我一看你走路的方向, 就猜得出你是从秦婕那儿回来的。秦婕为什么没送你?是不是闹矛盾了?” 苏常胜:“去!你以为就你和周伟新懂得珍惜。” 苏红:“哥,你没什么事了吧?陪我吃饭怎么样。” 苏常胜犹豫一下,上了车。苏红问:“哥,说实话,你为什么不离婚,同秦 婕结婚?你知道你们这样,你痛苦,她也痛苦。如其你们两个人痛苦,还不如让 我嫂子一个人痛苦。” 苏常胜:“谈何容易。” 苏红:“有什么不容易?要是爸妈那边有阻力的话,这个堡垒我帮你炸掉。 我看,还是你的问题。你为了自己的名誉,不敢冒天下大不违。其实,你错了, 完全错了。现代社会,人们更关注的是情感,是情感质量。你和秦婕是真心相爱, 社会理解你们、支持你们的。” 见苏常胜摇头,苏红生气地说:“我要是秦婕,早就不理你了。她还那么痴 迷不悟。” 他们到了一个小吃摊,坐了下来。苏红点了几个菜。 苏常胜:“你和小周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办?” 苏红:“手头这个案子就够忙活的了。爸也天天让秦秘书长催促破案,周伟 新的压力很大。现在那有心事办婚事。” 苏常胜:“案子有进展吗?” 苏红:“目前还没有太大的进展。” 吃完饭,苏红说:“哥,今晚你买单。” 苏常胜笑了笑:“我要是能买单,就不会步行了。” 苏红:“看,看,那有你这样寒碜的局长。我要回支队。哥,你自己打车回 去吧。”说完,她掏出10元钱给了苏常胜。 苏常胜:“转告小周,让他注意休息。” 周伟新在办公室里听孙红讲完,沉思了一会。 秦婕:“周支队,那一男一女会不会是徐开放和他的女友?” 周伟新点点头:“从孙红讲得迹象看是他们。” 秦婕:“他们究竟能逃到哪里去呢?” 此刻,徐开放和阿静还在南平那家宾馆。阿静边哭泣边埋怨:“你骗我。你 说不出一个月就能拿到一大笔钱。” 徐开放:“阿静,我真没骗你。当初,我以为把车买了,怎么也有个十儿八 万,没想到出了事。” 阿静:“你不是说你帮朋友做事,朋友给你钱吗?怎么不见你朋友的人,也 不见钱呢?” 徐开放:“他们要等事情平静一些再来。不是给你家已经寄了8000元吗?我 想也应该收到了,你明天再给家里打个电话问一问”。 在西南某地邮政局。陈刚和刘婷婷正在邮政局调查。邮政员拿出一张汇款单, 交给陈刚和刘婷婷。陈刚看了看,上边的邮戳是南平市。他对邮政员说:“同志, 请帮我们复印一份。” 邮政员:“怎么,你们要把汇款单带走?这不行,我们有行业规定。” 陈刚:“不,这钱你们要送到陈静家中。不然就会打草惊蛇。” 邮政员表示理解,给他复印了一份。从邮政局出来后,兴高采烈的陈刚马上 给周伟新打电话汇报。 周伟新接到电话,立即开会布置任务。 周伟新:“陈刚、刘婷婷来电话,已从阿静家当地邮局发现了汇款单,经鉴 定,笔迹是徐开放的。汇款地址是离我们不到100 公里的南平。估计徐开放和阿 静现在还在南平。陈刚、刘婷婷已直接乘飞机去南平。我、苏红、虎子马上赶到 南平去。马上准备,10分钟后出发。”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