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晚上.国际大厦酒吧里灯光昏黄,人声鼎沸。 几个穿着裸露的坐台小姐与几个客人在大声猜拳行令,行为不雅。 服务生端着酒水来往穿梭。 在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地方,周伟新与秦婕正在饮着啤酒。看上去他俩都已 经喝了不少酒,样子似醉非醉。 一个服务小姐走过来收拾空酒瓶,与周伟新的目光相遇。周伟新认出是孙红。 他一愣,严厉地问:“你怎么还在这样的地方? ” 孙红十分难为情,辩白说:“我们几个同学用课后时间一起来打工的。刘小 兰的母亲胡阿姨从小兰去世后,一直生病。国资局的苏局长和报社的秦阿姨帮了 她不少。她不好意思,不愿再住院给他们增添麻烦,就回去了。我们得为胡阿姨 挣医疗费呀。”她又低声问周伟新:“周支队,你怎么到这样的地方来喝酒? 我 看你喝不少,别再喝了,回家去吧! ” 孙红沉吟片刻,走到吧台,给交警支队打电话。电话通后,话筒里传来苏红 的声音:“你好! ” 孙红:“苏红姐姐,周支队和秦记者在酒吧里喝闷酒,已经喝很多了,我怕 他们出事。” 苏红着急的声音:“你别让他走了,我马上就到。” 苏红放下电话,刚到大门前,正遇上张虎。他停住车,和苏红说了几句话, 掉转车头跟随苏红而去。 周伟新和秦婕似乎有点儿醉了。三个年轻人大摇大摆走进来。其中一个是跟 踪周伟新的小胡子。他们走到周伟新的桌子前,分头坐下,形成对周伟新和秦婕 的扇形包围圈。 小胡子:“哥们,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周支队长,在省城嫖娼出了名的! 可 以说‘一炮成名’哈哈! ”另两个年轻人跟着小胡子起哄。 孙红送酒过来,发现气氛不太对,赶忙到吧台前去打电话。但电话响了,对 方没人接。孙红无可奈何地放下电话,对一个同事说了几句,匆忙走了出去。 小胡子打开啤酒,喝了一口,举起杯对着周伟新:“周支队,哥们佩服你, 你是东州的英雄汉子,敢在省城嫖娼。哈哈。哈哈。” 周伟新望了小胡子一眼,没有理睬。 小胡子瞪大眼睛:“怎么,你他妈的看不起我? ”小胡子把酒泼在周伟新脸 上,酒水顺着周伟新的脸往下流。周伟新虽然未动,但看得出十分恼火。 小胡子故意挑衅,抓着周伟新的衣领骂道:“你他妈的以为自己真是大英雄。 是英雄还会有今天。给你脸不要脸! ” 另两个年轻人呐喊助威:“揍他,揍他! ” 小胡子又过去抓住秦婕:“妈的,这女人倒很靓! 你姓周的艳福不浅。来, 让哥哥亲一下! ” 周伟新忍无可忍,猛地伸出右拳将小胡子击倒。小胡子骂一声爬起来,举起 椅子向周伟新砸去。另两个年轻人也一拥而上。周伟新左右抵挡不支,头上、脸 上都出了血。 小胡子大骂:“你他妈的再执迷不悟,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接着,又在周 伟新后脑上踢了一脚,周伟新倒在地上。 秦婕奋不顾身地扑在周伟新身上,用身子护住周伟新。 小胡子等三人骂骂咧咧往外走。酒吧里的人一个个惊恐万状,一片混乱。 苏红这时已到了国际大厦门前。她刚把车停好,孙红跑上前拉住她,着急地 说:“苏姐姐,有三个男人在和周支队长、秦记者打架……” 苏红又急又气,向楼上跑。在楼梯口遇上了小胡子三个人。苏红没有注意, 与他们擦肩而过。孙红好像觉察到什么,悄悄跟着小胡子下楼,从窗口看见小胡 子三个人上车走了。 苏红把周伟新抱在怀里,几乎哭出声:“伟新、伟新! ”周伟新睁开眼看了 看苏红,又把眼睛闭上。 孙红这时跑了过来。苏红对孙红说:“快打电话要救护车”。说着,她把周 伟新背起来向外走。 张虎这时也赶到,问孙红:“那几个坏人呢? ” 孙红:“他们开车走了。” 苏红转过身来,又去扶秦婕。 周伟新被打伤的消息很快传到在省委党校学习的马达那里。 马达立即给刑警支队李伟打了个电话:“他们的犯罪气焰十分嚣张。周伟新 的生命安全时刻受到威胁。对! 你马上派得力的同志,对周伟新实施保护。” 马达放下电话,余怒未消。他想了想,又拨通电话:“方正同志在吗? 我是 马达。周伟新今晚在酒吧遭到不法之徒的袭击,伤势很重住了医院。我认为这是 对公安机关的蔑视和挑战。对! 周伟新虽然不在公安机关工作了,但他还是一个 公民,还拥有一个公民应有的权力。你抓紧把殴打出租司机王大道的事查一查。” 一向软弱的秦富荣,听到秦婕和周伟新被打伤的消息,也很恼火。他到了医 院,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秦婕,气不打一处来,喝斥道“我多次让你不要和姓周的 小子来往,你就是不听,还和他一起到酒巴喝酒,太过份了。” 秦婕没说话。秦富荣转身走了出去,气冲冲地去周伟新的房间。周伟新正在 打吊针。苏红、张虎等人围在周伟新病床四周,关心地望着周伟新。 张虎:“他妈的,欺人太甚! 真是一群疯狗! 现在专案组也撤了,案子也算 了结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会是这种结局。 周伟新:“谢谢大家。我一个人做事一人当,不敢连累你们。我请你们回到 各自的岗位上去。我现在深深感受到,工作着是一种幸福,虽然苦一点累一点, 但很充实,很有精神。你们要是还把周伟新当作朋友,就听我一句话:好好工作。” 秦富荣原来想指责周伟新,看到这个场面又止住了,换了话题说:“小周, 你好好休息吧。你们还年轻,要看得长远些。” 周伟新抱歉地说:“秦秘书长,对不起,让您跟着受惊了。” 秦富荣感慨万端地说:“你们这一代人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值得钦佩, 但是不要忘记,人毕竟是在生活这个铁笼里,往往撞个头破血流甚至于粉身碎骨, 也未必能冲出去。所以,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好了,你们先安心住院养 伤吧。” 秦富荣的一番话,让周伟新和所有在场的人无不感到惊讶。他出去以后,病 房里沉寂了好大一会儿。 张虎对同事说:“走吧,让周伟新同志好好休息休息。” 病房里只剩下周伟新和苏红两个人。周伟新为了控制着感情的闸门,不让它 奔涌而出,故意把头转向窗外。 苏红:“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人。” 周伟新冷淡地望着苏红,说:“人是最容易改变的。尤其是人的感情最容易 改变。” 苏红:“伟新,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我知道你是冤枉的。” 周伟新:“谁说我是冤枉的? 我这是作茧自缚。我已经认了错。我既然做了 对不起你的事,请你离开我远远的。我这个人不值得你再爱! 我已经打算同秦婕 结婚了,请你原谅我! ” 苏红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扑在周伟新身上,哭着说:“不,我不相信,我不 相信。” 周伟新无动于衷,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 病房外,张虎正要推门,看见病房里的情景又转身离开了。 周伟新冷淡地对苏红说:“你回去吧。以后,咱们还是少联系。” 苏红:“我不想再离开你。” 周伟新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生气地说:“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苏红还要说话,护士走进来,对苏红说:“同志,太晚了,病人要休息,医 院也要关门了。” 苏红踌躇了片刻,见周伟新没有任何表示,带着委屈走了。 周伟新痛苦地闭上眼睛。 周伟新病房和秦婕的病房在上下两层楼里。第二天上午,秦婕到了周伟新病 房,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周伟新:“周支队,白建设现在在上海,这是 他的单位地址、电话。” 周伟新:“我想出去一趟,不知你能不能与我同行。” 秦婕:“没问题,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陪着。”接着,秦婕又问:“周支队, 你为什么不把想法告诉苏红呢? 她对你是一片真心。” 周伟新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婕:“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周伟新:“我也在想办法。” 秦婕:“单位来电话,领导叫我回去谈话。我想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外边 对我们的反映,以便随机应变,采取对策。” 秦婕没想到这次与她谈话的是秦富荣,而且是在报社社长办公室。秦富荣的 神情十分严肃:“你是新闻从业人员,又是东州小有名气的记者,应该注意自己 的一言一行。你看你现在搞得一塌糊涂,什么第三者、什么酗酒打架,像什么样 子嘛!” 秦婕看着秦富荣,没有说话。 秦富荣:“婕儿,你到底要干什么吗?周伟新要干什么吗?” 秦婕刚想对秦富荣说出自己和周伟新的计划,突然想到那天见秦富荣和朱继 承在一起的情景,又把话咽了回去。秦富荣有点急了,拍了桌子:“我是你爸, 现在又是你的领导,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信任。你要知道,爸时刻担心你的安全。” 秦婕有点感动了,对秦富荣说:“爸,请您也给我一点信任。我不会做对不 起您,对不起记者这个荣誉的事情。” 秦富荣直截了当地问:“你和周伟新在一起干些什么呢?” 秦婕:“准备结婚。” 秦富荣:“你真的打算和他结婚?” 秦婕坚定不移地回答:“千真万确。” 秦富荣唉叹一声:“他现在可是一个没有工作的人。你和他结婚,今后怎么 生活,考虑根子了吗?准备好了吗?” 秦婕顺水推舟地说:“爸,你不能用你那一代人的眼光看我们。我喜欢周伟 新,因为他身上的男子汉气息,男子汉气质。至于他做什么,与我喜欢他没什么 关系。” 秦富荣气急败坏地说:“他甚至于没有脸皮在东州混啊!” 秦婕:“那我们就走,离东州远远的。这样可以吧。您老人家眼不见心为烦。” 她说完转身就走,不忍再看父亲失望的目光。 下了楼,刚出报社大门,苏常胜的车从她身旁经过,看见她后停了车。苏常 胜:“婕,到哪儿去,我送你一程。” 秦婕想了想,踌躇一下,上了车。 苏常胜十分矛盾,想了想,问道:“婕,我想问你,你和周伟新真的……” 秦婕想了想说:“这是我个人的事。” 苏常胜有点儿恼火,故意说:“婕,你就不怕受姓周的牵连?” 秦婕:“你让我怎么办?再等你十年、二十年?姓苏的,我今天终于认清了 你的自私、虚伪!” 苏常胜:“他可是个流氓呀。你怎么和流氓混在一起了。我真为你难过。” 秦婕一怒,说:“停车!” 苏常胜停了车。秦婕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苏常胜望着秦婕的背影,一 脸的恼怒。 晚上.东州一个茶社里,虽然装修十分豪华,但人很稀少。 苏常胜和秦富荣在喝茶谈事。秦富荣:“胜子,秦叔叔对不起你,没有把事 情办好。现在婕儿又对不起你,背叛了你。” 苏常胜:“秦叔叔,我已经很感谢您了。至于秦婕,也是我先对不起她,让 她等了我那么多年。只是,她和周伟新搞在一起,我心里不平衡,不服气。” 秦富荣:“胜子,事情已到这一步,你也别和她计较了,是好是坏,是她个 人选择的,我们都尽到了责任。” 苏常胜:“您觉得她真的和姓周的好了吗?” 秦富荣:“我劝过她,也骂过她,还要用组织手段处理她,她就是不听。这 样看来,她是对姓周的铁了心了。” 苏常胜思考了一会,又问:“周伟新想干什么呢?这小子不像放弃了。” 秦富荣:“我看他也没有什么能耐了。” 苏常胜:“周伟新会不会拿秦婕作掩护,为了达到别的目的?据我所知,他 和苏红的感情很坚实,不是那么容易拆散的。如果是那样,受伤害的不仅是苏红, 秦婕也会受更重的伤害。还有,他可能会危害到我们。” 秦富荣:“不至于吧?我让张晓也试探了婕儿。她给我说婕儿的确是铁了心。” 苏常胜:“秦叔叔,您的那辆车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秦富荣摇头。 苏常胜:“那车到底是谁的?” 秦富荣叹息说:“这车是海南一个包工头送的,他叫白建设。” 苏常胜一惊:“是你介绍给我们局建楼的那个姓白的?” 秦富荣点头。 苏常胜一下子站起来恼羞成怒地说:“这么说您和姓白的关系不明不白,那 辆车是姓白的送给您的?” 秦富荣慌张地摆手:“胜子,你听我说。我秦富荣跟着苏市长多年,都没有 做过对不起他的事。白建设当初来东州承揽工程,是省里一位白建设的老乡,也 是省政府领导给苏市长打的招呼。苏市长不想让你知道太多,影响你对官场的印 象,所以安排我给你说。姓白的事后通过朱继承送了一辆车给我,就是出事那辆 车。姓白的指明要送给你或者你父亲,我严词拒绝了。他就把车放在了朱继承那 里。” 苏常胜:“那您为什么要借我那辆车用?” 秦富荣:“因为你说去省城告状,又不要人知道。我猜得出你是干什么事情。 用政府机关的车不行,用其他部门的车也不行,所以我想到了朱继承。我原想让 他随随便便借辆车给你用,就半天时间嘛。没想到他别有用心,专门借了那辆车。 我更没想到你会肇事。我听说你肇事后,心里很紧张,也很慌乱。如果你去自首, 无疑会坐牢当囚徒。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今天的成就,付出了多少艰苦卓绝 啊!省里正要考察你,有的说提为副市长,有的说提到省直机关。我想如其让你 去坐牢,当囚徒,不如让你继续进步、发展,将来为社会多做贡献。如果真的要 坐牢,也得我这个老头子去。我自然想到找朱继承。没想到,朱继承一口应允。 再后来朱继承办了几件过火的事,我才感到事情不像想象的那样,而是越来越大 了。” 苏常胜长叹:“早知这样不如自首了。” 秦富荣:“现在,我们唯一就是帮助朱继承把事情处理好。” 苏常胜:“周伟新会不会追车的线索?” 秦富荣:“他们就是找到姓白的也没有用。车没有户口,牌照也是假的,姓 白的可以什么也不承认。” 苏常胜不满地说:“秦叔叔,您怎么越来越糊涂了。我当时撞了人为什么要 跑?一是赶着带马奶奶去看病,一是赶着给秦婕过生日,而重要的一点是怕这车 来路不明,给您引来麻烦,也给我引来麻烦。因为我是背着市领导去省里告状的。 现在,要是姓白的供出车是通过朱继承送给我的,那不是一切都完了。” 秦富荣:“胜子,你放心吧,到了关键时候,秦叔叔会一个人承担下来。我 马上去找姓朱的,让他去找姓白的。” 国际大厦酒吧间,已经喝得有些多的周伟新起身去卫生间。 小胡子示意打手甲也跟着进了卫生间。周伟新假装呕吐,打手甲厌恶地从卫 生间里出来。周伟新想了想,从卫生间出来。 秦婕在周伟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周伟新点点头,挽着秦婕向外走。他们乘 坐的出租车到了医院楼下,周伟新正要下车,秦婕拉住了他,示意他看看窗外。 周伟新向外看了一眼,只见苏红正在医院门前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看一眼 周伟新病房的窗口。周伟新犹豫了片刻,扶着秦婕下了车。他见苏红迎着他过来, 故意把脸转一边。这时,他看见跟踪他的小胡子的车子已走在不远处停下。 秦婕:“你抱抱我,别让哪些人看出什么破绽! ” 周伟新犹豫了一下,抱住了秦婕。苏红看到这情景,眼中涌出泪水,扭头跑 走了。 秦婕和周伟新一起进了医院。秦婕:“伟新,我们快点儿行动,快点儿结束 吧。看着苏红痛苦的样子,我心里比她还痛苦。再这样下去,我觉得对她的感情 犯罪。” 周伟新:“我何尝不痛苦!可是,人不能怕承受痛苦。否则就将一事无成。” 苏红悲痛地一路上流着泪。直到进了家,泪水还没干。 孙敏从屋里出来,看了一眼。她进屋后对苏礼说:“红儿这孩子也够苦了。” 苏礼翻了个身,长长地叹了口气。 夜里.省城通往东州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警车在飞驰。 坐在车后座上的马达不时看看表。他与方正通完电话后,心里仍是十分不安, 躺在床上反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连夜赶回东州。到了东州,他又马不停蹄地 到了医院。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在路上就和医院的熟人联系好了,到了医 院,换上一身白大衣、戴着口罩,打扮成大夫查房,进了周伟新的病房,他才摘 下口罩。 周伟新激动起身和马达握手。 马达:“伟新,你受苦了。” 周伟新:“马局长,这点苦算什么。只要能破了‘9 。9 ’案,再大点的苦 我也能吃得下。” 接着,周伟新把的计划向马达作了认真地汇报。 马达边听,边认真思考。周伟新讲完,马达一针见血地说:“你这个计划很 好,但是有漏洞。比如时间安排上就不周密。你必须创造和秦婕离开东州最充分 的、最必须的理由,否则,你出不了东州。” 周伟新点了点头。 马达:“这样吧,你好好想一想。我也帮你创造些客观条件。” 马达在与周伟新握手告别时,再三强调:“”小周,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生 命。只有生命健康,才能更好地为党和人民工作。“ 马达乘坐电梯到了楼下,电梯门一开,突然惊呆了。他看见张虎、陈刚、刘 婷婷等十多个干警,以及胡小凤、孙红等一些群众在电梯外等着他。 胡小凤:“马局长,周支队长是被人冤枉的。你一定要主持正义啊!现在, 像周支队长这样的好人,是老百姓的福气。” 孙红:“马局长,撤周支队的职,你知道吗?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吗?” 马达无法回答,也无法表态,心里十分痛苦。 胡小凤:“我们水泥厂职工宿舍失火的事情也过去几天了,你们查得怎么样 了?” 张虎看出马达的为难,帮着把胡小凤等人扶到一边,给马达让开了一条路。 马达上车后,马上给刑警支队李伟打了个电话,约他在高速路出口见面。 李伟正在和几个同志研究水泥厂失火的案情,接了马达的电话,以最快的速 度赶到了高速公路出口处。马达一见面,就严厉地问:“水泥厂失火的情况搞清 楚了吗?” 李伟:“我们通过这几天的调查,已经有了初步结论。水泥厂的火是从三楼 一个职工家引起的。他家在阳台上晾的被子和衣服,被风卷起后与电线接触,引 发火灾。但主要原因是因为电线已经十多年没检修,严重老化。” 马达:“这样说,厂里也是失职啊!对工人群众的生命财产不关心。” 李伟:“是这样!我们给市里写了报告。市里有领导说水泥厂正在改制,不 宜把事情搞得很复杂,影响改制。” 马达若有所思。 李伟:“局长,根据你的指示,我们配合周伟新对‘9 。9 ’交通肇事逃逸 案的侦查,也有了突破性进展。现在正千方百计落实证人证据。不过,难度比较 大。” 马达:“那你们就抓紧时间吧!早一天结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们的战 友就少一天痛苦。” 李伟郑重地点了点头。 清晨.苏红住的房间。房间装饰得朴素典雅。墙上悬挂着苏红和周伟新身穿 警服的合影照片。 苏礼走了进来,把几张照片递给苏红:“这是你嫂子刚从国外寄来的。噢, 我年纪大了,想小孙孙的心一天比一天迫切。” 苏红一把抢过照片,看着,吻着苏常胜儿子的照片。 苏礼:“红儿,你最近见了小周吗? ” 苏红:“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 苏礼:“听说他现在还私下里搞一些侦察和调查活动。有的领导很恼火。他 周伟新现在是一个平民,再搞公安机关职权的活动那可是犯罪行为啊。你见到他 的时候,告诉他一声。” 苏红望了苏礼一眼,不解地问:“爸,你今天给我说这些,我是该感谢你呢 还是反对你呢? ” 苏礼叹息一声走了出去。苏红想了想,穿上衣服也走了出去。 孙敏正在收拾餐桌,看见苏红向外走,喊了她一声;“红儿,吃饭了,你去 哪里?” 苏红头也没回,出门后,还重重地把门关上。 孙敏愣了一会,脸上的泪水流了下来。 苏礼在楼上看着这一经过,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苏红直接到了交警支队。当时,方正和张虎都在队里。 方正掏出烟:“虎子,抽一支吧! 不要让女人管得这么死。人们都说,丈夫 丈夫,一丈之内为夫,一丈之外她奈何不了你! ” 张虎没搭理方正。 方正抽着烟,问:“虎子,周支队有啥想法呢? ” 张虎:“他能有啥想法,他和姓秦的马上要结婚了。” 方正:“苏红到现在对周伟新还执迷不悟。难道她不知道周伟新在干什么? ” 张虎说:“自古红颜多薄命。这情字谁也说不清。”他边说边向走。 苏红进屋后,看见方正也在,就把张虎拉到院子里,开门见山地说:“虎子, 我觉得你和伟新都把我当作外人看。你们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张虎摇头。 苏红沉默了一会,故意说:“我爸要给我介绍一个男朋友。是市直机关的一 个副处级干部,北大的研究生。” 张虎急了,问:“你答应了。” 苏红:“我还在考虑。我想周伟新既然对不起我,我为什么还要和他处下去 呢? ” 张虎忙打断了苏红的话:“苏红,你千万不能那样做。周支队长……”他发 现苏红在看着他,又改口说:“现在找个研究生、市直机关的没什么劲,一个月 就那点工资,不养老不养少。再说,你们也没什么感情基础。” 苏红得意地笑了,指着张虎的鼻子说:“你这个虎子呀! 你心里的小九九还 能瞒了我。快告诉我伟新现在想做什么。你知道他的身份已经变了,再做以前工 作范围内的事,容易授人以柄? ” 张虎:“我这几天也没见到他。” 苏红:“我现在又发现了一个新线索。”她把对朱继承的看法给张虎说了: “我怀疑徐开放的女朋友就被他藏匿在那个公寓里。” 张虎:“这个案情很重要,但是不能让方支队知道。他和姓朱的有往来。” 苏红点点头。 方正在屋里把张虎和苏红的一举一动也全看在了眼里。苏红刚才得意的一笑, 让他着实大吃一惊。他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好多事情。他猛抽了一口烟,拍一拍自 己的脑门。然后,他直接给秦富荣拨了个电话:“秘书长,我看苏红没有什么不 开心啊!” 秦富荣不解的声音:“老方,你是什么意思?” 方正:“我怀疑张虎是他们的联络员。” 秦富荣:“他们指得是谁?” 方正:“周伟新,还有你女儿秦婕。” 秦富荣那边沉默了。 方正放下了电话。他突然莫明其妙地笑了。 秦富荣接了方正的电话,却紧张起来。他很清楚,方正的电话无疑是在暗示 他周伟新并不老实。但是,他对此又不完全相信。周伟新现在是一介平民,他能 做什么?秦富荣很清楚,一个做官的人一旦失去了权力是什么样的情形。于是, 他打电话告诉朱继承,不能只忙于收购、挣钱。他最后说:“一旦命没了,再多 的钱是别人的,再漂亮的女人也是别人的。” 朱继承答应再认真查一查周伟新和秦婕的行动。但朱继承也说了一句很有份 量的话:“女儿是你自己的吧?! 第三天午饭后,周伟新和秦婕在医院的后院花园里散步。 周伟新点燃一支烟,拿在手里,看着烟雾升起,但没有抽。很明显,他是在 思考问题。 秦婕关心地问:“周支队,你是在想苏红吧?” 周伟新点点头,神情充满了忧伤。 秦婕沉默了一会,坦诚布公地说:“我也是女人,而且被情感困扰的时间更 长。因此,我非常理解苏红现在的痛苦。” 周伟新犹豫一会,问道:“秦婕,能不能问你一个纯属个人隐私的问题?” 秦婕敏锐地觉察到周伟新心理,大度地笑了笑,反问道:“是关于我和苏常 胜吧?” 周伟新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 秦婕:“说起来话就常了。我只能用两句话来表达或者说开窍一下我和他之 间的情感问题。一句是,我是真心真意地爱着他,我而且相信他也是真心真意爱 着我。一句是,人是情感的囚徒,一旦进了爱情的笼子,很难挣脱。” 周伟新:“假如有一天,你发现你爱的人做了他不应当做的事,或者说你不 愿看到的事,你能挣脱情感的笼子吗?” 秦婕想了想,略带为难地说:“实事求是地说,这不是一句话能回答的。但 是,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我绝对不会和他一起去做不愿看到的事!”说完,她 又想起了什么,迫切地问:“周支队,你是不是对苏常胜有什么想法?比如,姓 白的曾建过国资局的办公楼,苏常胜会不会从中受贿?” 周伟新掩饰地说:“我只是随便说说,还不是从你的情感问题引起的。” 秦婕虽然不相信周伟新的话,但没有追问。 二人沉默了一会,周伟新说:“秦婕,我想和你商量,咱们是不是在东州办 完婚事再走?” 秦婕先是一惊,继而明白了周伟新的意图。但是,她没有马上回答。 周伟新:“你是不是不同意?” 秦婕:“我最担心的是苏红。她该多痛苦啊。我们有什么理由伤害她呢?能 不能有两全其美丽的办法?比如,到了外地再举行婚礼?” 周伟新思考了一会,说:“那样也好。我这些天既想了,也观察了,只能委 屈你,当然也一定会伤害苏红。不过,我相信她以后会理解。你呢?对苏常胜的 感情还放不下吧?” 秦婕没有正面回答,把眼睛转向窗外。 周伟新:“秦婕,你考虑好了。我可不想让你也痛苦。” 秦婕:“我想给常胜说明白。他也会理解。” 周伟新赶忙制止:“不行,你不能给他讲明白,就像我不能对苏红讲明白一 样。” 秦婕回到病房后痛苦地思索。她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了。最后,她决定还 是给苏常胜通个电话。电话通了,她告诉苏常胜,自己要到外地地去了。 苏常胜沉吟片刻,问:“是和周伟新一起吗?” 秦婕:“是。” 苏常胜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挂上了电话。 秦婕的泪水流了下来。 苏常胜刚放下秦婕的电话,给苏红打了个电话:“苏红,是不是还在为周伟 新生气。我不是告诉过你,和这种人,没必要。我刚才接秦婕的电话,她这几天 就要和周伟新去外地结婚了。” 苏红一惊:“不可能。” 苏常胜:“这消息千真万确,是秦婕告诉我的。他们没有脸在东州结婚,只 有到外地去。我想今后他们回东州的时间可能不会多。” 苏红扔下电话,回到交警支队,直接找到张虎,问道:“你告诉我周伟新在 哪里。我要见他,有话给他说。” 张虎摇头。 苏红一边向外走,一边说:“我自己去找他。” 苏红出去后,张虎急忙拨通周伟新的手机:“周支队,苏红好像很大的火, 要找你和秦记者。” 周伟新:“虎子,我明白了。咱们按原计划行动。” 周伟新放下电话,示意秦婕先出去。他往床上一躺,像是睡熟了的样子。 苏红怒怒发冲冠地走进来。她拉开周伟新的被子,厉声问道:“周伟新,你 今天必须给我一个明白。” 周伟新望着苏红没说话。 苏红:“你为什么不见我?” 秦婕这时进来,劝苏红说:“苏红,这里是医院。你在这里吵影响多不好。” 苏红:“我不用你管。你和我哥有过结,就想着法儿整我们家的人。没有你, 伟新不会现在这个样子。” 秦婕有口难解,一时语塞。 周伟新见状,把秦婕拉了出去。苏红更是恼怒。她跟到秦婕房间,指着周伟 新说:“周伟新,你好自为之。我永远不想再见你!”她说完,气冲冲地下了楼。 秦婕示意周伟新去追苏红。周伟新追了出来,一直看着苏红进了附近的一家 舞厅。 舞厅里人山人海。苏红在疯狂地跳舞。周伟新在远处看着苏红,犹豫一会, 最终没有走过去。 两天后,东州机场。周伟新和秦婕在登机。机场停车场小胡子的车里看到后, 给黑蛋打了电话:“黑哥,这回你让老板放心吧。我亲眼看着他们上了飞机。现 在,飞机就在我的头盘旋呢。” 黑蛋的声音:“我已在目我地等候他们了。” 小胡子大吃一惊:“黑哥,怎么回事?” 黑蛋得意地笑了一声,说:“这才是老板的超人之处。好了,我不在家,大 哥可能把那个女人交给你看着。我可警告你那是大哥的人,你小子千万别动。” 小胡子:“黑哥,兄弟我心里明明白白。” 苏红到了交警支队,张虎刚刚进屋,正在倒水。她拉着张虎追问:“虎子, 伟新在哪儿,我有事必须向他说明白。” 张虎:“他已经走了。” 苏红大吃一惊:“走了,马局长知道吗?” 张虎摇头。 苏红:“马局长现在在哪里?” 张虎:“听说他为检查经贸洽谈会保卫工作,回东州来了。” 苏红拉上张虎,边向外跑边说:“走,咱们找马局长去。” 马达不知周伟新已离开东州,听了苏红和张虎的汇报,十分生气,说:“周 伟新怎么能这样做呢?他吃得亏还不够吗?” 张虎:“他说不想给你增加麻烦。他想搞个眉目再向您汇报。” 马达沉吟了一下,说:“你们快回去吧。我知道了。” 苏红急了:“马局长,伟新他们随时可能都会有危险,你怎么无动于衷呢?” 马达:“他和秦婕是外出找工作的,还有可能结婚。换了你在我这个位置上, 你怎么办?难道还要派人保护他们?” 苏红又气又急,又无法反驳马达,转身就向外走。 马达问张虎:“方正同志知道周伟新他们走了吗?” 张虎点头。 马达想了想,说:“你去把苏红拦回来。” 张虎出去后,他马上打了一个电话:“叫刑警支队李队长马上到我这儿来。” 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他自己知不知道有危险啊!” 周伟新和秦婕在广州机场下了飞机。周伟新对秦婕说:“咱们要在广州住几 天。这几天还得做些结婚成家的准备工作。” 秦婕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们走出机场,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身旁。二人上了车。 不远处,黑蛋也发动了车。 出租车出了机场,上了高速。出租司机突然喊了一声:“周支队长”,让周 伟新一愣。 出租司机说:“我姓韩,是广州市局刑警队的。我们接到东州市局电话,领 导让我保护你们在广州的安全。” 周伟新感动地说:“谢谢你们。”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