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听完江凯国对田芬突然死亡的分析,梁子想了想,说:“你的推断我基本同意, 这件事也正好证明了海顺公司的确有问题,查它没错。另外,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 不要过多地自责,毕竟你对田芬是不是检举人,先前只是一种猜测,还没有完全认 定。你是神仙,能先知先觉?当然,如果你已经弄清楚了田芬的身份而没有采取必 要的保护措施,那不等你自己责怪自己,我这就饶不了你,先给你个处分再说。就 此打住,不提啦,说案子。我听着你对那些材料的下落,有点儿吃不准。也就是说, 他们是既拿到了材料又杀死了田芬,还是因为没拿到材料才下了毒手,依你的判断 到底哪一种的可能性大?” 江凯国说:“两种可能性都很大。要说他们从田芬那儿没得到材料才杀死了田 芬,这说得过去。因为他们是商人,尽管不法也还是钻在钱眼儿里的商人,而且在 一块儿优秀民营企业的招牌下,钱正赚得欢实呢,为啥要轻易地杀人?除非别人握 住了他们的把柄,捏住了他们的命脉,否则,绝不会轻易采取那种极端的手段。他 们是什么人?他们是靠着歪门邪道以正人君子守法商人的外表干着走私勾当的人。 如果从田芬那儿已经夺走了对他们不利的证据,还用得着杀人,给自己埋个地雷吗? 没有了证据,检举人就成了空口说白话,如有需要,把检举人说成是造谣诬陷,简 直轻而易举。也许到不了这一步,检举人就已经缄口不言了,因为无凭无据地再干 下去,肯定会弄个头破血流。所以说,他们是因为没得到材料才杀的人。 “但是再一想,又好像他们拿没拿到材料跟杀不杀检举人,不应该存在着必然 的联系。田芬的突然死亡让我们感到意外,就是因为我们低估了他们的胆量和狠劲。 你想,贼胆大到了敢产业化走私的人,会有啥事做不出来?夺回了证据就不杀人, 没夺回证据才不得不杀人吗?假如他们只要找到了对他们不利的证据,就可以放检 举人一条生路的话,那岂不是给他们自己留下了一条尾巴?哪怕他们有千条妙计, 给检举人制造出一个多么糟糕的处境,不还得打麻烦吗?再万一出个纰漏呢?他们 肯定能想到这一点。所以我认为,两种可能性都有。也许,他们已经夺回了那些账 本;也许,他们什么也没得到,甚至连放在哪儿目前都不知道,当然这也是我最希 望的。” 梁子看看江凯国,笑着说:“有道理。考虑周全点儿对我们随后的行动有益无 害,更重要的是,进一步认识到了对手的心狠手辣。我倒倾向于前一种推测,也就 是他们因为没有得到材料才恼羞成怒地杀了人。他们毕竟是商人,杀人也毕竟不是 一件小事。虽然材料究竟在哪儿他们也不得而知,但杀死田芬就等于切断了田芬与 我们的一切联系,就有可能保住他们的秘密,从而尽可能地使我们的行动无果而终。 当然,那些材料依然是他们的一个心病。” 江凯国点点头表示赞同:“墙缝里的蝎子,又贼又狠!” 梁子接着说:“按照咱们现在的判断,应该说我们跟对手现在都处于想抢先一 步拿到材料的状态,就像前面有把刀,谁都想拼命地扑过去攥到手里,谁先攥得到, 谁就占据主动。现在唯一对我们不利的是,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你得多加小 心。” 江凯国说:“办案子,我们总是在明处,对手总是在暗处的,我早就习惯了, 无所谓。咱就磨随驴转,将计就计吧。” 梁子问:“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干?” 江凯国答:“借水行船。他们只有找到那些材料才能算是彻底消除心头隐患, 也才能睡个安稳觉。我就派几个人踩着他们的脚印往前走。有他们指路,不愁找不 到证据。从今天起,就开始跟踪、监视。” 梁子说:“没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该用啥手段就用啥手段。不过,要做 黄雀就得紧紧盯住螳螂决不眨眼,还得顾及全盘。” 江凯国说:“这是一条大鱼,我准备动用全部的力量打好这一仗。码头和几个 加油站按原来的部署继续进行,丝毫不丢松;另派几个人分别跟踪他们的主要人物, 包括监视、监听,二十四小时不歇气;至于他们财会部的那些账目,查与不查一个 样,那都是专门做给人看的假账,我就煞有介事地接着弄弄,当个烟幕弹使使。你 看怎么样?” 梁子说:“行。另外,你还得派人弄清楚田芬的死亡地点和死亡经过,调查、 取证。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的命脉。上监控的事,我马上去找局长签字,你快填个 表。只要上了监控,一切都好说。” 江凯国顺手拿起一张申请表,一边填一边说:“梁子,这可是个惊天的大案, 往后的日子肯定很紧张,够刺激,很过瘾,你不想过来也享受享受?”说话间表已 填妥,递给了梁子。 梁子接过表,说:“咋能不想呢?这么诱人的案子。不过得先想好个理由,别 让吴局长给一口回绝了。就上监控这事,还不知道他愿不愿签字呢。不行我再往上 找,反正得想办法让他非签了不可。就这样,我走了。” 梁子一脸的凝重,但刚走到门口又转回了身,问江凯国:“哎,光说公事了, 你啥时候去我家?别把指定接班人的事给耽误了啦,啊?” “哟,啥事?我咋想不起来啦?”江凯国诡秘地一笑,看梁子瞪起了眼睛才停 止了撩逗,“不就是你儿子上公安大学的事吗?记着呢。后天给学校送志愿表,我 就后天上午去。你装病别上班,我装着去看你,等把弟妹哄转了,就让你儿子马上 填志愿,填好了志愿立马出家门,即便弟妹中午或者下午明白过来,也生米做成熟 饭了。只是你得做好迎接再次‘罢工’的准备,想好咋样赔礼道歉,顺利过关。” 梁子离开之后,江凯国拿起电话赶紧跟赵探长联系,想问问海顺那边有没有值 得注意的情况。赵探长告诉他海顺已经通知了各部门下周举行追悼会,看样子规模 很大,姓郝的要亲自致悼词。员工们显得很平静,即便田芬工作过的财会部,也没 有出现因一位同事的突然死亡而引起的闲谈杂议,很不正常。另外,后勤部的所有 人员一直忙出忙进,好像死去的不是一个普通职员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也不 正常,显得有点过分。赵探长问正在忙活的人,公司有人死了是不是都这样?被问 到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回答说,作为海顺的一员,应当一切听从公司的指示,而不 该问为什么。 赵探长所汇报的情况证实了江凯国对田芬死因的判断,于是他放下电话奔出刑 警队,跳进汽车,“嗖”的一下冲出了市局的大门。他想过去实地观察一下那里的 气氛,找找感觉,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加细致、更加直接的发现。 天气晴朗,阳光充足,正好此时早晨上班的车流高峰刚刚过去,他开大马力向 海顺公司一阵狂奔。刚开出去一段,手机响了。他腾出一只手连忙接听。是在一个 加油站蹲坑的警员打来的。 “江队,这儿今天的情况很奇怪,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