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本想半夜十二点就爬起来去看看那个烈日伴月的,毕竟自己参与了侦破,正像 一个猎人想尽早地看到被击中的猎物,但一睡过去便由不得自己,直到有人使劲地 摇她的肩膀,她才勉强睁开了睡意惺忪的眼睛。 从省厅派下来的那两位女警跟她一起搬到了新的宿舍,而且从今天起不再去街 上巡逻,随时对她尽保护之责。其中的一位按照江队长的叮嘱,准时叫醒了她。 估计前两夜的情况就是这位警察妹妹透露给江队长的。也许是受了刑警的感染, 方胜男现在无论对什么事都想来一个判断。这个判断一闪而过,她也就利利索索地 翻身下床。 此刻是早晨七点整,随便洗巴洗巴梳梳头,也耐不住性子一口馒头、一口小菜 再一口稀饭地进早餐,她便奔了出去。出了门才想起昨晚换了住处,周围的一切都 很陌生,一时不知该怎么走才能到达刑警队。昨天晚上挪动的时候,江队长让那两 位女警忙活着,叫上她到她家里看了看,离开的时候要了她几个茶杯,返回来便把 她进了这个新的住所。 那位警察妹妹紧跟着她出来,让她上了汽车,开了好长时间才来到了刑警队的 门前。 进了刑警队,方胜男直奔位于墙角的铁栅栏。一般刚抓来的嫌犯都关在那里, 但是眼前的栅栏里却空空如也,除了一条长椅和几张脏兮兮的硬纸片之外再无他物。 方胜男好生奇怪:是事关重大押到了别处,还是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这 些天蹲在警察窝里,多少也听到过一些有关押解的故事。有些罪犯狡猾得很,知道 自己罪责难逃,在押解途中会用尽浑身的解数,或蒙或骗或冒死一博,警察稍有马 虎,肯定上当。有的案子就是在押解这道环节上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错误,结果延长 了结案时间,本该得到的嘉奖却变成了批评甚至处分。 方胜男转身到审讯室,审讯室里也空无一人。继而走到江队长的办公室,但刚 要敲门,门却自动打开了,露出江队长的一副笑脸。 “小方啊,就知道是你,急巴巴的。”江队长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跨出双 腿随手带上房门,“知道叫你来干啥吗?还先跑到笼子那儿,再瞧瞧审讯室。让你 把头想烂了恐怕也想不出来。说实话,这件事连我们都很吃惊。” 江队长向刑警队的大门挪动着脚步,方胜男紧随其后着急地问:“那人是不是 跑啦?是不是用别的招再抓一次?” “瞧你聪明的。”江队长得意地笑着,“先上车。” 汽车离开刑警队,出了市局的大门,跑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一家私人诊所停 了下来。诊所的卷帘门关得严严实实,江队长掏出手机说了一句话,接着里面便有 了响动,卷帘门随之开启。 江队长让那位女警呆在车里,然后冲方胜男笑笑,说:“这是一位老法医开的 诊所,烈日伴月就在里面,进去吧。到里间瞧瞧,别吓坏了也别高兴坏了就成。” 诊所的外间放着一张诊断床,床的一头有一摞卷起的被褥,显然昨晚有人睡过。 床的旁边立着一把椅子,坐着与方胜男住同一室的另一位女警,一见她就冲她显得 特别高兴地笑笑。方胜男纳闷,昨晚不是一起搬进新宿舍的吗,她什么时候跑到了 这里? 纳闷归纳闷,此时烈日伴月才是她最感兴趣的。方胜男从江队长的言语和表情 感觉到了点什么,但又不敢相信。长期以来,一直有个猜测或者说一种愿望在她心 里存放着,从未消失过,不过一直处在恍惚之中,始终没能得到一个证实的机会。 此时,眼前的一切使这种猜测再一次活跃起来,变成了飞跳而出的感觉,而且瞬间 膨胀到最强烈的程度。然而她又觉得几乎不可能,烈日伴月怎么可能是…… 方胜男迈开大步,三下两下奔到里间的门前,等不及伸手推门,整个身体已迫 不及待地扑了进去。 进入眼帘的先是透着晨光的窗帘,方胜男连忙转身,才见另一头的墙边摆放着 一张单人床。床上躺着一个双眼微闭的女人,此时开门的响动使她努力地抬起了眼 皮。 果然是田芬! “田芬!”方胜男哭号着扑向床头,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好朋友,如同在梦里一 般。 “胜男!”田芬泪如泉涌,淌过两腮,也染湿了朋友的面颊。 多少天难熬的时光,多少天生与死的折磨,多少天精神与肉体的劳顿,多少天 担惊受怕又如醉如痴的期盼还有多少天梦牵魂绕的牵挂,顷刻间一一汇成了百感交 集。两人抱在了一起,哭在了一起,眼泪流在了一起,悲喜交加的心情紧紧地重合 在了一起! 生死重逢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滚烫的热泪倾泻着彼此的思念、彼此的关爱。 一旁的女警陪着这对患难知己默默抽泣,江队长这位五尺男儿也忍不住擦擦潮 湿的眼睛。 一阵抱头痛哭之后,方胜男发觉田芬气弱声细,双臂软乏,整个身体都显得筋 弛力懈。一抬头,才注意到床边立着一个静滴架,上面挂着一个输液瓶。里面的液 体已经滴完,输液管和针头缠绕在挂钩上。 江队长向方胜男简要地说起了这次行动的经过。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