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风流浪子仍在为失去了凯特。麦克蒂尔南医生这件事感到心烦和恼火。他忐忑 不安地在床上辗转反侧,连续几个小时都没睡着觉。这件事很糟糕!这样一来,就 十分危险。他意识到自己犯下了第一个错误。 这时,有人在黑暗中轻声对他说话。 “你怎么了?没有不舒服吧?” 那女人的声音冷不防让他吃了一惊。他刚才一直是在风流浪子的内心世界里, 此刻他又不露声色地将自己变回到他另外一个形象:一个好丈夫。 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揉捏着他妻子赤裸的肩膀,说:“我很好,没问题。只不过 今晚睡不着。” “我看出来了。你这么翻来覆去地折腾,我还能不知道吗?”她懒懒地说,声 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她是个好女人,也很爱他。 “对不起。”风流浪子轻轻说着,在妻子的肩膀上亲了一下。他一面抚摸着她 的头发,一面想着凯特。麦克蒂尔南。凯特的棕色头发要长得多。 他继续抚摸着他妻子的头发,然而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刚才那些烦心的事情中去 了。他的心事实在找不到一个人去倾诉。再没有别人了,北卡罗莱那是肯定没有, 就连这附近的几个州也没有。 他终于从床上爬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下楼去了。到了楼下,他溜进书房,悄 悄地把房门锁上。 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钟,洛杉矶时间午夜十二点。他拨打了那个电 话号码。 实际上,风流浪子还真有一个人可以去倾诉衷肠——这世界上惟一的一个人。 “是我。”当听到对方熟悉的声音时,他说,“我今天晚上脑子里乱得有点儿 要发疯了。于是,我自然而然想到了你。”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那种疯疯癫癫乱来的人吗?”文人雅士轻轻一笑,说。 “那还用说嘛。”风流浪子已经觉得舒服多了。还确实有人可以听他讲话,听 他倾诉内心的秘密。“昨天我又搞到了一个。听我向你形容形容安娜。米勒吧。她 可真是百里挑一呀,我的朋友。” 五十二 风流浪子再次出击了。 这次又是一个学生。安娜。米勒,一个聪明貌美的女人从她在拉雷夫市北卡罗 莱那州立大学附近的公寓被绑架了。那个公寓是她同她那位做律师的男朋友合租的。 她的男朋友被杀死在床上。这种情况在风流浪子前几次的作案过程中倒还没出现过。 他没有留言,作案现场也没有任何其他线索。在失误了一次之后,风流浪子再一次 向我们证实了他的高超技巧。 我在北卡罗莱那大学医院和凯特。麦克蒂尔南一起呆了几个小时。我们两个很 合得来。我觉得我们正在很快成为朋友。她很想帮助我完成对风流浪子的心理分析 报告,把她所知道的有关风流浪子,以及他所劫持去的那些女人的一切情况都告诉 了我。 据她所知,风流浪子那里扣押着六名人质,包括她自己在内。但有可能还不止 这个数目。 凯特说风流浪子做事十分周密、严谨。他可以在好几个星期之前制定计划,并 且极为详尽地研究观察他所要猎取的对象。 那幢恐怖的房子似乎是他亲手建成的。他在里面安装了抽水系统,一套特别的 音响系统和空调装置。这些似乎都是为了他所劫持的那些女人修建的。由于麻醉剂 的影响,她不可能描述得十分准确。 风流浪子很可能表面上装得和平常人一样,但内心十分怪异。他有十分强烈的 嫉妒心和占有欲。他的性欲旺盛,一晚上可以勃起数次。他狂热地追求异性,竭力 要满足男子在性方面的一切需求。 他能够以自己的方式对别人体贴入微。他也可以做到“浪漫”,这是他自己的 话。他喜欢连续几个小时地拥抱、亲吻他的女人,和她们聊天。他说他爱他的女人 们。 星期三,联邦调查局和达拉谟警方终于同意让凯特。麦克蒂尔南在医院的一个 安全地点第一次和记者们见面。这次新闻发布会是在她病房那一层的一个敞口的走 廊里举行的。 白色的走道里到处都是手拿笔记本的报社记者和肩上扛着小型摄像机的电视台 记者。他们挤得满满当当的,一直到了那个红色的出口路标处。全副武装的警察也 来到现场,以防万一。在整个新闻发布会上,尼克。拉斯金和戴维。塞克斯警官始 终在凯特身边寸步不离。 凯特。麦克蒂尔南已经成了全国闻名的人物了。现在公众将亲眼看到这位从那 幢恐怖的房子里逃出来的女人。我知道,风流浪子此刻也一定在看着她。我只希望 他没有和我们在这医院里面。 一名身材强健的男护士推着凯特进到了那喧闹、拥挤的走廊上。医院方面坚持 要她坐在轮椅上出席新闻发布会。凯特穿了一件肥大的印有“北卡罗莱那大学”字 样的运动裤,上面是一件普通的白色T 恤衫。她头上褐色的长发闪着亮光,脸上的 青肿已经下去了许多。“我已经快恢复到原先的模样了。”她曾对我说,“可是我 感觉上和原来不一样,亚历克斯。内心的感觉不一样了。” 当护士推着那笨重的轮椅快要走到麦克风跟前的时候,凯特使在场的每个人大 吃一惊: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自己走完了剩下的那段路。 “你们好,我是凯特。麦克蒂尔南。这你们都知道了。”她对一大堆记者说。 这些人现在都尽量往前挤,想更加接近这位大名鼎鼎的证人。“我这里有一个非常 简短的声明。在这之后,我保证不会再给你们大家惹麻烦了。”她的声音坚定有力, 对自己显得很有把握。至少所有在场的人都有这个印象。 她讲话中的诙谐和幽默引来了人群的一阵笑声。有一两名记者试图向她提问, 但很快就被周围的声音淹没了。医院这段走廊上到处都是照相机的闪光灯和劈劈啪 啪按动快门的响声。 凯特止住了讲话,走廊里再次出现了相对的寂静。大家最初以为这种场面压力 太大,使她受不了。站在她不远处的一个医生朝她走了过去,却被她一个手势止住 了。 “我很好,我真的没事,谢谢。如果我要是感觉到头晕什么的,我会像个模范 病人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到轮椅上去的。我保证,我可不会硬充什么英雄好汉。” 此刻,她看上去确实对自己很有把握。她比大多数医学院的学生和实习医生年 纪都大,看上去真像个正式的医生。 她的目光向四下巡视了一会儿,仿佛是有些好奇,或者还有几分惊愕。随后, 她为这片刻的耽搁向人们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是要把自己的思路理清楚……我 想尽量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告诉你们,我绝不会隐瞒任何东西。不过我只能做到 这些,我不会回答媒体的任何问题。我希望你们能够尊重这一点。我的要求不过分 吧?” 凯特。麦克蒂尔南在电视摄像镜头前从容镇定,很有风度。她在这种场合下竟 然能如此轻松自如,简直和职业演员不相上下。我发现她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做到 非常自信,而在某些其他的时候也会像我们大家一样脆弱。 “首先,我想向那些失踪的家属和亲友说几句。请你们不要放弃希望。那个号 称风流浪子的人只有在他那套明确的要求受到违背的时候,才会真正下毒手。我破 坏了他的规矩,遭到了他的毒手,但我还是设法跑了出来。在我被囚禁的地方,还 关有其他的女人。我对她们的关切之情是你们所无法想象的。我确实相信,她们现 在仍然平安的活着。” 记者们拥挤着,越来越往凯特。麦克蒂尔南身边凑。即使是倍受折磨之后,她 仍然具有一种磁石般的吸引力。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的气质所感染了。她在电视镜 头中显得非常出色。我知道公众一定很喜欢她。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她尽一切可能,试图减轻那些失踪女子的亲人们的恐惧。 她再次强调她本人之所以遭到伤害,是因为她破坏了风流浪子立下的规矩。我想, 凯特这样做,也许是在向他传递着这样的信息:惩罚我吧,与其他的女人们无关。 我一边瞧着凯特发言,一边心中问着自己以下的问题:他是只选择那些最出色 的女人吗?他所选择的女人是否不仅外表漂亮,而且在其他方面也与众不同呢?这 意味着什么呢?风流浪子的用心何在呢?他是在玩着什么样的游戏呢? 我估计这名凶手一方面十分迷恋女色,另一方面又无法容忍比他智力低下的女 人。而且我感觉到,他渴望着得到最最出色的女人的亲近。 凯特的话终于说完了。她眼睛里热泪盈眶,像闪闪的露珠。“我的话讲完了。” 她低声说,“感谢诸位把我的话带给那些失踪的女人的亲属。我希望这会对他们有 些帮助。请不要提出任何问题。对于发生在我身上一切,我现在仍然不能完全记得。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了。” 先是一阵不寻常的沉默,没有一个人提问。对此,她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接着, 记者们和医院的医护人员突然一起向凯特鼓掌致意。他们知道,正如风流浪子早已 知道的一样,凯特。麦克蒂尔南是个极不寻常的女人。 我担心,风流浪子此刻也在为她鼓掌吗? 五十三 凌晨四点钟,风流浪子在一只崭新的、蓝灰两色的背包里面装满了食物和其他 一些生活必需品。他要到他的秘密藏身处度过一个盼望已久的上午。他还专门有一 句话来形容这种特殊的游戏:死亡之吻。 一路上,无论是在汽车里还是在密林中行走时,他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他那个最 新的猎物安娜。米勒。他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他今天要对安娜做的那件事。他想起 了斯科特。费茨杰拉德曾经写过的一段话,一段既精彩又贴切的话:最初的接吻是 由第一只雄性爬虫动物舔吮着第一只雌性爬虫动物开始的。本意是在赞誉她的身体 像他昨晚作为晚餐吃掉的小爬虫动物一样,使他垂涎欲滴。这一切难道不是生物的 本能吗?滴答滴答。 到了秘密住所之后,他把音响开到最大的音量。里面是滚石乐队那最精彩的《 乞丐的宴席》。今天,他需要听这种强烈的充满反抗精神的摇滚乐。米克。贾格尔 五十岁了,对吧?他自己才三十六岁。现在该轮到他过过瘾了。 他脱光了衣服,站在一面大镜子前,欣赏着自己匀称而强劲的身体。他把头发 梳到后面,然后穿上了一件闪闪发光的手绣丝绸睡衣。那是他从曼谷买来的。他让 睡衣前面敞开着,暴露着自己的身体。 接着,他挑选了一个不同的面具。面具非常漂亮,是从威尼斯买来,专门为这 种特殊时刻准备的。这是一个充满了神秘的爱的时刻。现在,他终于准备好了去见 安娜。 安娜这个女人相当高傲,总摆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但又极为漂亮。他一定 要尽快将她制服。 此刻,他肉体和精神上的感觉是任何其他时候都无法比拟的:他的神经在震颤, 心脏在悸动,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处于一种彻底的兴奋状态。他带了一瓶热牛奶。 另外,在一只柳条篮子里,还有一个特别为安娜准备的、意想不到的礼物。 其实,那是他本来准备送给凯特医生的。他本想和凯特医生分享现在这个时刻。 他刚才把音乐开得很响,目的是为了让安娜知道应该做好准备了。这是个信号, 他自己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一瓶热牛奶、一根前面敞开口的橡胶管、柳条筐里那可 爱的礼物。好戏就要开场了。 五十四 风流浪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娜。米勒,周围仿佛充满了喧嚣和狂吼。他身边的 一切似乎都在兴奋地企盼着什么。此刻,他似乎感到自己有些身不由己。他一反常 态,更显得温文尔雅了。 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这件艺术品——这是他的杰作,他心中暗想:安娜从来 没有以这种样子展现在别人面前过。 安娜。米勒躺在楼下那间卧室的木地板上。她全身一丝不挂,除了那条项链。 那是他让她戴的。她双手被一条皮带反绑在后面,屁股下面垫着一个松软的枕头。 安娜的两条漂亮的长腿被系在房梁上的绳子吊了起来。她的这副样子正是他想 看到的。他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眼前的这副景象。 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他想。 于是,他着手去做了。 大部分热牛奶已经被灌进了她的体内。他是从那根敞口的橡胶管将牛奶灌进去 的。 她的样子使他想起了艾奈特。贝宁。只不过她现在是属于他的了,她不是什么 虚无缥缈的电影中的形象。她能够使他忘掉自己在凯特。麦克蒂尔南那件事中的失 败。他想要尽快忘掉那件事。 此时的安娜已经不再高傲了,也并不是那么不可侵犯了。他一直热衷于研究, 需要怎么做才能摧毁掉一个人的意志。通常,这并不需要费太大的事。在这个世界 上,不堪一击的胆小鬼和被宠坏了的娇气包实在太多了。 “求求你把它拿开,不要对我这样!我一直都规规矩矩的。难道不是吗?”安 娜苦苦哀求说。她那张面孔是那么楚楚动人——在快乐的时候如此,在悲伤的时候 更是如此。 她说话的时候面部动作十分明显。他想把这表情记在脑子里,把这珍贵的时刻 的一切都印在脑子里。那些微小的细节日后他将回昧无穷,比如说她臀部倾斜成怎 样的角度。 “它不会伤害你的,安娜。”他认真地说,“它的嘴巴被缝起来了,是我亲自 缝的。这条蛇并不可十白。我是绝不会伤害你的。” “你太狠毒了。”安娜突然冲他喊叫了起来,“你这个虐待狂!”他只是点了 点头。他一直想看到安娜真正的一面,现在他看到了:又是一个盛气凌人的女人。 风流浪子看着牛奶慢慢地从她的肛门流了出来。那条黑色的小蛇也露头了。那 甜甜的牛奶味儿吸引着它在卧室的木地板上向前爬行。这是一幅绝妙的景观,是一 幅美人和野兽的真实写照。 那条机警的黑蛇爬到安娜的身体旁边,先停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将头向前探去。 蛇头一下子钻进了安娜的体内,接着。它灵巧地弯曲蠕动着,继续向里面钻。 风流浪子仔细地观察着安娜的那双美丽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世上有多少人见过 这种场面呢?有多少人体验过这种感觉呢?这些人当中,又有多少人至今还活着呢? 他是在泰国和柬埔寨的一次旅行中,第一次听说过这种扩张肛门的方法的。现 在他亲自尝试了。这使他的心情舒服多了,大大缓解了他为凯特和其他那些损失所 感到的烦恼。 这就是他要在这个藏身之所玩的那个精彩刺激的美人游戏。他喜欢玩这些游戏, 他无法让自己放手不干。 任何其他的人都无法制止他,无论是警察,或是联邦调查局,或是亚历克斯。 克劳斯博士都没有办法。 五十五 凯特对于那天从地狱中逃脱出来的情形仍然无法回忆起来。她同意接受催眠术, 至少她不反对我来为她实施催眠术,尽管她认为自己生性太强,不易接受这种试验。 我们决定深夜的时候在医院里进行。这时她人已经疲倦了,也许会更容易进入状态。 催眠术的实施可以是个相当简单的过程。首先,我请凯特闭上眼睛,然后让她 做缓缓的、均匀的呼吸。今晚也许我终于能够见到风流浪子了,也许从凯特的眼里 我可以看到他是怎样作案的。 “吸入新鲜空气,吐出废气。”凯特说,大多数时候她仍然保持着她的幽默感, “我说的对吧,克劳斯博士?” “尽量让你的脑子空出来,凯特。”我说。 “我怀疑能否办得到。”她笑着说,“这会儿脑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就像一个 很老的阁楼,里面有许许多多从未打开过的旧橱柜和皮箱。”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 困倦。这是一个好征兆。 “现在请你从一百往后倒数,什么时候想开始都可以。”我对她说。 她很快就进入了催眠状态。这也许说明她对我比较信任。这种信任更加使我感 到责任重大。 凯特现在完全顺从了。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想对她造成伤害。最初的几分钟 里,我们像她清醒时一样聊天。从一开始认识起,我们就很喜欢聊天。 “你还记得被风流浪子关在那幢房子里的情景吗?”我终于问了她一个诱导性 的问题。 “记得,我现在能记起不少了。我记得那天晚上他来到我家里;我现在可以看 到他抱着我穿过一片树林,到囚禁我的地方。他仿佛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抱起来 了。” “凯特,请向我形容一下你们穿过的那片树林。”这是我们谈话中的第一个不 寻常的时刻。她又回到了风流浪子身边,又一次处于他的控制之中,又一次成了他 的囚徒。我突然之间感觉到这医院是如此的寂静。 “树林里实在太黑了。那些树木很密,很可十白。他带了一只手电筒,用绳子 挂在脖子上……他强壮得让人难以置信。我觉得他的身体就像一头野兽。他把自己 比作《呼啸山庄》里的赫斯克里夫。他觉得,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所干的事情, 都很浪漫。那天晚上……他悄悄地对我说,那样子仿佛我们俩是一对情侣似的。他 说他爱我,他的话听上去……很有诚意o ” “凯特,关于他的事你还记得些什么?你能想到的任何情况都会对我们有帮助。 慢慢想,不要急。” 她把头转动了一下,好像是在瞧着我右边的什么人。“他总是戴着不同的面具。 有一次他戴了一副仿制的面具。那是最可怕的一个。它叫‘死亡面具’。因为医院 和停尸所有时将它戴在那些严重毁容的死者脸上。” “这个情况很有意思,请你继续讲下去,凯特。你说的这些对我们的帮助太大 了。”我说。 “我知道,他们可以根据人的头颅制作这些面具,几乎任何头颅都可以做出来。 他们先拍下照片……在照片上面盖一层摹写纸……把五官画下来。然后他们根据图 画制成面具。在电影《高尔基公园》里有这么一个死亡面具。它们一般不是用来给 人戴的。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来了这些面具。” 很好,凯特,我心里暗想,继续说下去吧。“你逃出来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她。我想稍微引导她一下。 对我的问题她似乎第一次感到有些为难。她的眼睛睁开了一下,仿佛是我惊扰 了她那并不沉稳的睡眠。随即,她又闭上了眼睛,右脚在床上快速地拍动着。 “那一天的事情我记不大清了,亚历克斯。我想,我当时被麻醉药搞昏了头, 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关系。你能记得什么都可以,你做得很好。你有一次说,你踢了他一脚。 你是踢过风流浪子吗?” “我是踢了他一脚。速度不是很快。他痛得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在这之后,出现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突然,凯特开始哭了起来,先是默默 地流泪,接着呜呜地哭出声来了。 同时,她的脸上开始冒汗。我觉得,这时应该把她从催眠状态中唤醒。我不明 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使我感到有些担心。 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怎么了,凯特?出了什么事?你不舒服吗?” “我丢下那些女人自己跑了。最初我找不到她们,后来我的头脑非常混乱,我 把其他人丢在那里了。” 她的眼睛睁开了,眼眶里含着泪水,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她把自己带出了催眠 状态。她的确是个意志坚强的女人。“我为什么感觉到这么害个白?”她问我,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太清楚。”我对凯特说。这事我想以后和她细谈,不是现在。 她避开了我的目光,这可不大像她的性格。“我可以一个人呆一会儿吗?”她 轻声说,“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谢谢你。” 我离开了病房,心里仿佛对凯特有一种负罪感。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刚才哪些地 方不对。这是一桩多重凶杀案。目前为止,我们还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