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序的序 风不停的在吹,我站在舍身崖前已经1 个多小时了,我真的很想跳下去,这 个念头在我心中蕴藏了许多年了,第一次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好像刚刚过而立之 年。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我已经不大清楚了。人的岁数大了,很多事情总是重重 迭迭,记得模模糊糊了。我曾经是一个很有为的年轻人,有过远大的抱负。再准 确点的说,我曾经是和你们一样的正常的有血有肉的年轻人,我有所有人都有的 喜怒哀乐。做正常人的感觉真好。可是,这一切都过去了,自从那个雨夜我为了 一个传说,“九老洞”里有九转灵芝,进入了不该进入的那个洞穴,我的正常人 的生命就结束了。在那里我遇见了一具僵尸,它在我迷路三天后快要死的时候 “救”了我。我依然记得那双眼睛,充满了怜悯和无奈,而他梦中呓语般的声音 则在从那以后的每天午夜,让我汗流浃背的从梦魇中醒来。它只是不无哀婉的对 我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从现在开始,你将一个人度过无数个世纪的不眠之夜, 你永远也不会死、不会老,因为你也和我一样,是一具僵尸。。。。。。”。 第一节 寻找 “杨涛,你TMD 的那还站在那边干什么,想找死啊,还不赶快给王总摄像, 靠,真是TMD 一个白痴。”我赶快打开背包拿出索尼摄像机,对准了不远处正在 搔头弄姿的胖女人拍了起来。那天李助理拍着我的肩膀一脸烂笑的告诉我,要我 陪王总爬峨眉山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小子又变着法子收拾我。我在公司里虽然不 大不小也是个高级策划,但得罪了这个娘娘腔,给我穿小鞋那也是迟早的事。这 我不奇怪,我本来可以不来的,但一想到离开这个公司我又要找工作,我实在是 不想两三个月又换公司。我来成都打工也快3 年了,(不过不能算读书的时间, 我依稀记得我现在有成都的5 、6 所高校的文凭,年限从上个世纪40年代到90年 代。)我实在是懒得换地方了,所以我选择了屈服。当然,我内心中还有一个不 可告人的秘密,就是,我也很想回到我最害怕可又是最想回到的地方,我要去找 那具和我一样的僵尸。那个“救”了我却让我切齿痛恨的“人”。我不记得我找 了它多少次了,“九老洞”里到处都留有我刻的恶毒的字眼。可它自从“救”了 我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甚至不记得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了。我要找到他, 一定要,我无数次发誓。这也是我回到成都打工的原因(成都离峨眉山不到200 公里)。我要问他,不,是求他,把我变回人,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至 少它也要告诉我,这个世界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是我的同类。最近的这50年我已经 不敢交朋友了,我见到了太多次的自己的爱人老死在怀中,那份痛苦有谁能够体 会。我感觉再这么下去我这具僵尸就要发疯了,谁可以做我的朋友???天下之 大好像却无人回应。 “小杨,过来扶我一下,我脚上打了好大一个水泡。搞快三!”我愣了一愣, 赶紧跑过去,王总的半边身子使劲儿靠着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天,她好像有 150 斤,个头还不到1 米6 。难怪同事背后都管她叫“乌克兰pig ”。 “李助理,你去给我叫一个”滑竿“(在四川待过的人都知道,两根长竹竿 中间绑一个竹制的躺椅,由两个人抬着,峨眉山上有不少,价钱还很便宜。)过 来,走不动了,累死我了。” 李助理跑得像兔子一样快,我看得直摇头,这就是TMD 人。我扶着,应该是 抱着王总在路边的石凳子上坐下。虽然只有10几米的路程,我却感觉得到气喘如 牛。王总怜惜的看着我,从挎包里掏出一叠“心心相映”牌子的湿巾帮我擦了擦 额头,示意我也坐下。 “小杨,你是哪里的人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不记得了” “啊?” “哦,不是的,我是说很久没回去了,所以生疏了,我家在重庆,就我一个 人了。”我赶忙解释道。刚刚一溜神随口就说出了心里话。唉!家乡?亲人?那 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真的不记得了,我只依稀记得那会儿我有一根又粗又长的 大辫子,师父叫我到峨嵋山挖药,我当时其实早都过了成家的年纪了,但还是光 棍一条,因为穷,好像是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把我卖给了师父当学徒。。。。。。 “哦,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我定了定神,屏住了呼吸,这个胖女人身上 的香水味实在弄得太多了,太难闻了。 “成都理工大学,以前的成都地质学院”我想了想选了最近毕业的一所大学。 “你有26吧” “嗯,27”我小心翼翼的回答,心里却在想后面加个零还差不多。 “我看着你总觉得很亲切,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年轻的时候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大哥哥,你长的很像当年的他。” “我?” “是的,不过他从来没正眼看过我,那时我还太小,只有13岁。唉,一晃都 30多年了。” 我好奇的看了看身边的这个胖女人,“王总您是那里的人?” “我就是本地人,峨眉县的,也就是现在的峨眉山市。奇怪吧,我这个本地 人却要你这个外地人当向导。” 我诧异的盯着她,“告诉你也无妨,我记得13岁的时候,我和姐姐到峨嵋山 来玩,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他,怎么说呢,他看起来比你还忧郁,我还记得那天下 着小雨,他一个人打着伞从小路走来,消瘦却又很有男人味的脸庞,他在我身边 站了一会儿,温柔的对我说,到现在我还认为那是最动听的声音‘小妹妹,下雨 了,还不早点回家,爸爸妈妈等着你呢。’然后他把伞递给了我。那把伞我至今 还保留在家里,那是把老式的油纸伞,你们这些年轻人可能没见过的。” “你们就见过一面?”我不禁问道 “是的,从那以后我年年都要来峨眉山,可我再也没见过他。” 我觉得背脊发麻,我也有三十多年没来过峨眉山了,难不成,不会这么巧吧, 我真的不记得我给过哪个小女孩子一把伞了,不过她说得真的好像和我有点联系。 “王总,滑竿来了。”老远就听见了李助理那尖声尖气的声音 “真不知道怎么对你讲这么多,好了,你扶我起来”王总看我的眼神特别的 温柔,我仿佛觉察到什么。 我回头看了看舍身崖,知道我终究是跳不下去的。因为那只是对人类意味着 死亡,而对我呢,也许只有痛苦,痛苦的等死而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