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三个早上,我能囫囵地睡着,但是意识里还是非常地警觉,就这样,两周 后,我的体重明显下降。人也瘦下来,在镜子里看自己,眼圈发黑,深陷进去, 皮肤惨白。 但是,两周内,还是有收获的,我注意到王大毛有一个熟客,这个熟客被称 为穆三爷,中等身材,每次来开着一辆半旧的红色夏利车,据说是做服装生意的, 但是一看就是无所事事的那种,因为高度近视,背后人家都叫穆瞎子,王大毛平 时很少和人说话,就和这个穆瞎子有很多的话说,穆瞎子来搓澡的规律我还没有 掌握。但是每次来都和王大毛有很多的话说。从躺在搓澡床上就开始说,一直到 肥皂打完了,冲洗干净了,下了搓澡床,才算说完。而且都是嘀嘀咕咕。 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先不主动上前听他们说什么,以免露出破绽。 除了这个穆瞎子,还有一个叫王梅的按摩女。在这个浴池按摩女分两拨,分 的很清楚,一类是大多数来自南方的从事按摩的女孩子,她们在一楼大厅服务, 只按摩,不从事性服务,而另一拨以东北人为主的按摩女则长期在三楼的贵宾包 房里从事按摩,与性有关。 王梅在一楼,和众多扬州的女孩子在一起,不上三楼,所以显得有点特殊, 他们原来都在北京,据说赚的比这里要多的多,但是北京待不住,总是查,各种 各样的证件办了很多,但依然待不住,只要一开会,就被查,没办法,经人介绍 来到这里。 王大毛和这个王梅经常会在一楼大厅客人少的时候窃窃私语,能看出他们俩 人的关系不一般。 而王梅则和一个叫张娜娜的扬州按摩女关系密切,当然,这些名字肯定都是 假名,在这个环境里,没有人用自己的真名。他们的真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除 了犯事以后跟警察打交道的时候会说出来以外,再也不会跟任何人说。虽然一楼 大厅的按摩于性无关,但是不老实的客人再加上喝多了的客人,会在按摩的时候 动手动脚,污言秽语,多过分的举动都能做的出来。基本上也算是准性服务了。 客人会有忌讳是因为在一楼大厅里,人多,不敢太放肆。还有按摩一次四十 块钱,客人心里也知道这几十块钱沾不了人家多少便宜,想沾便宜,楼上,正经 的花钱,怎么沾都行。 王梅在浴池大家都叫她小梅,据说是海拉尔人。张娜娜在浴室被称位娜姐, 说话办事雷厉风行的,心直口快,地位仅次于阿珠。按说,在银台收银的老板的 表妹应该多管点事情,但是这个表妹大学毕业以后一直要考公务员,考了多年了, 没考上,临时给老板帮忙,没人把她当正经人顶事,如果她哪天不干了,去当公 务员了,收银的事情应该就是阿珠。 老板的老婆我没见过,据别人说来过这里,跟老板吵过,还干过架。 这两周,王大毛没接过一个电话,也没打过电话。也没有梦游。和他交往密 切的这个穆瞎子很快就被查出底细,他有贩毒嫌疑,已经安排人在跟踪他。 两周内,有收获也有失望,在浴室里我接待人无数,有生意人,记者,嫖客, 公务员,无业游民,附近居民,学生等等。什么人都有。而且看的都是赤裸裸的, 一丝不挂的,真是把人都看透了。尤其是在情色面前,大多数人都会露出最真实 的嘴脸,很少有能扛的过去的。 那天遇到一个头发梳的跟牛舔的一样亮的青年,仔细看也得三十岁了,但是 保养的好,乍一看跟二十多岁一样,在北方,剃平头板寸的比较多,象这样梳着 个油亮的大背头的少,所以我多看了他几眼,他也多看我几眼。他那天带着五、 六个人来洗澡,后半夜来的,喝了不少酒,他请客。 后来,我在报纸上见到这个人,他正在组织一个演唱会,算是个经纪人兼老 板,整天和一群歌星们打交道,是个很有道行的人。我没认出他,他认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