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黑衣男跟老人并肩走在最前面,两人边走边低声交谈着什么。阿闵等三个年轻 人则是尾随其后,一边故作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四周,一边则是竖起耳朵,全神灌注 地聆听着前方的说话。 然而对方交谈的声音,犹如耳语一般,都压得非常低沉。即使三人把耳朵都竖 得快要转筋,也只勉强听到几个零星的词组,这些模糊的词组,又难以组合成顺畅 的句子,更不用说从中推测出完整的意思。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今晚所发生的事 情,实在太过跷蹊。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黑衣男今夜到访的目的,百分百就是为着 老丈人而来,然而经过那夜高速路上的一场风波,三人对黑夜男的身份都非常在意, 特别是阿闵,对老人与黑夜男的关系更是耿耿于怀,无奈又不好意思尾随得太近, 唯有在心里胡乱琢磨。 回想这么多年,这次可是阿闵第一次,专程来拜访她的父亲,却在中途遇到了 如此耐人寻味的事情,所以自从踏进屋门开始,小伙子就感到浑身的不自在,老是 偷偷注意着老人脸上的表情,希望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猜摸出个蛛丝马迹。然而从进 门到现在,老人连正眼也没有看过他,这令阿闵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明显感觉到, 两人之间的隔阂比原先估计的还要疏远,如何打破这种沟通的鸿沟与误解,实在令 人一筹莫展。一想到这,这个年轻人就不禁苦得暗暗皱眉。 为了不胡思乱想,他唯有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屋内的陈设之上。 古色古香,这是阿闵对老人雅居的第一印象。这里到处摆放着古物古器,各式 各样应有尽有。精致简朴的玉器,原始抽象的铜器,苍劲有力的铁器,林林总总眼 花缭乱。三人本来对奇趣古玩并没多大研究,对那些奇形怪状的物器更是说不出个 来龙去脉,然而那股陈旧的味道、那些时间刻印的痕迹,依然令众人心头肃然,仿 佛进入了时光隧道,忘记了现在身处何时何地。这些文明的遗物无声地彰显着时光 的沉淀,那斑驳残破的外表刻满了历史的道标......穿越了开元盛世、战火纷飞, 在朝代的更替中静静地向世人展示着时间的伟大和生命的短暂。 老人领着众人一路来到里屋,那里是一个小小的会客厅,他招呼众人坐下,就 独自走到隔壁沏茶去了。 邻隔相坐的四个人,均是沉默不语,只能你眼瞪我眼,支支吾吾的没有谁先开 口。想起之前有过不愉快的摩擦,甚至到了拳脚相加的地步,而转眼间却是同坐一 席,任谁都是尴尬难堪。黑衣男环顾了一下,率先想打破沉默的局面,只见他试探 性地裂了裂嘴,随即从胸口掏出一包香烟,看样子是想套个近乎。敏姐、86本来也 是在社会上混到了一定境界,见风使舵的功夫更是修炼得炉火纯青,如今察颜观色, 看得出黑衣男跟老丈人确实是有点渊源,本来就想衬着老丈人不在,先打破芥蒂, 好等过会儿说话也不用躲躲闪闪,只是一直苦于不知道如何开口,唯有傻坐在那里 等着各方的表态,眼见黑衣男有意示好,当然来个顺水推舟,这边一见黑衣男有所 动作,敏姐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掏了一根香烟,扬手就递到黑衣男的嘴 边,86也是默契无比,啪一声点亮打火机,殷切地帮对方点上了火,口中抢先着道 :“这位老哥有怪莫怪,俗语有云不打不相识,兄弟几人初次远行,真是乡下人出 城,凡事小见多怪,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哥大人不记小人过。” 敏姐也是趁热打铁,在一边嬉皮笑脸地奉承道:“一看哥就是做大事的主,小 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此处还请大哥多多包含。” 黑衣男怔了一下,刚掏出的香烟,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这样定在半空之中,姿 势别扭之中充满喜感。他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两人,变脸速度可以 如此之快,才短短几分钟功夫,已是反客为主哥前哥后,如果不是被摘铁饼般一记 重拳击中的胸窝,现在仍然隐隐作痛,他还不敢断定眼前这一幕,到底是不是出现 了幻觉。不过黑衣男也是圆滑机灵之辈,观人口面辩人性色,电光火石间已经换成 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语气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于是乎,三人当场拍肩搭 背,俨然是相逢恨晚,就差杀鸡结拜为义兄义弟了,谁又会想到一刻钟前,这些人 还互相斗个死去活来。 众人正是谈笑风生,这时老人已经彻好茶,挺着茶壶走了进来。见大伙如此熟 络,都很是奇怪,正待发问,86已经向三人打了个眼色,起身就接过老人的茶壶, 口中抢先道: “老丈人不必客气,我们只是过来随便坐坐,顺道探望一下你老人家, 不过时间太紧,没带什么礼物,还望别要见怪。”说完麻利地帮众人倒了一圈泡茶。 “顺道?”老人狐疑地望了阿闵等人一眼,没有作声,似乎是在等待他们解析 刚才大门外的事情。 “那是天色太暗,俺们眼神又不好。”敏姐说着,又就望了望大刘,“糊里糊 涂地跟这位老哥就摩擦开了。不过俗话怎么说,不打不相识,为这事我就先向这位 大哥陪个不是。” 老人家狐疑地望了黑衣男一眼,欲言又止,黑衣男忙尴尬地拍了拍后脑瓜,哈 哈一笑,道:“误会,刚才实在是天大的误会,哈哈。”说完又拿起桌上的茶杯, 像敬酒一般的手势,举到众人眼前,首先一饮而尽,然后再双手一拱,高声道: “小姓刘,各位叫我大刘就行,我是老教授以前的学生。” 阿闵也是陪着笑,坐前跟大刘亲热地握了握手,道:“刘大哥又来了,小小误 会何足挂齿,我见大刘哥身手非凡,做事又雷厉风行,不用问肯定是部队里培养出 来的优秀人才,国家有你们真是民之大幸......”听到阿闵一席话,大刘立即脸色 发青,这小伙子分明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一时像鱼骨在梗。唯有支支吾吾的傻笑 着,一边脑里飞快地想着如何回应。阿闵趁此机会偷偷望了一眼老丈人,见对方还 是一脸的茫然,于是乎暗自舒了口气,但转念又想到,老人表面看来虽是毫不知情, 但世上绝不会如此巧合,这中间肯定是有着某种关联。 阿闵见大刘坐在那里,嘴里还在支支吾吾的极不自在,场面一下子陷进了冷场, 想到他始终是老丈人的学生,闹得僵了,也不好收拾。于是忙打了个哈哈,打岔道 :“刘大哥为国为民,可说是鞠躬尽瘁,忙中有错,怪只怪咱们兄弟三人鼠目寸光, 就请大哥多多包涵。” 大刘见阿闵一笔带过,心里暗舒了口气,忙道:“各位老弟,之前有什么得罪, 在这里,我刘某人先向三位道个不是。”说完真的站了起来,当着老丈人的面就又 向三人举起茶杯,再次以茶代酒一饮而尽。几个家伙见大刘态度真挚,心里也很是 过意不去,就再没有说些什么,还对他的为人添了几分赞赏。 老丈人听着众人的对话,句句含沙射影,骨中带刺,唯独是自己被蒙得云里雾 里,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大是不悦,话锋一沉:“好你们这几个小家伙,不要在 我面前兜来兜去的。小子,你这次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阿闵被老丈人冷冰冰的目光,盯得全身好不自在,两只手放这也不是,放那也 不是,十足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准备接受父亲严厉的斥责,他不安地低着头,轻 声问道:“她......她近来好吗?” “很好,她很好,你有心了。”老人语气冷淡,不留一点委婉。 阿闵抬起头,他心里思潮起伏,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但这可是这一年来,唯 一关于她的消息,不禁紧张得站了起来,语无伦次地道:“她......我想....... 我想见见她。” “没有这个必要!”老人从牙缝中冷冷地崩出几个字,没有半分余地,就这样 拒绝了小伙的请求。阿闵听罢,当场呆若木鸡,老人斩钉截铁的语气,犹如千钧的 重锤,把阿闵这些天来心底的幻想击个粉碎。他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此时 老人却是站起身子,对他再也不作理会,只是另外换成和颜悦色的表情,摆出一个 送客的姿势,对着敏姐二人道: “两位小哥,今夜不好意思,我跟大刘有点要事商 量,恕不远送了,改日再接待两位到寒舍吃个便饭,以表歉意,失陪失陪。” 敏姐二人见老人婉转地下了逐客之令,而自己是外人,也不好意思强留,只好 拉起还在发呆的阿闵,准备告辞。阿闵却是僵坐在那里,犹如木鸡,多少个日夜的 想念,多少个日夜的牵挂,如今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他是多么想得到他的谅解,是 多么想知道她的近况。而结果,得到的却只是一句冷冷的回复,他突然感到心如刀 割,感到束手无策,一股无名的怒火直烧得他两眼通红。然而阿闵不知道应该怪责 谁,更不知道需要怎样去努力,无助使得双手握拳,指骨啪啪作响,愤怒使他双眼 通红,头上青筋暴现。 阿闵直挺挺地盯着面前的老人,眼看就要失去理智。 敏姐两人惊觉他失常的举动,怕对方会做出什么傻事,连忙一声告辞,半拉半 推地把阿闵架到屋外。 月夜星稀,站在寒风之中,阿闵对着身前的大树就是一拳。 然后又是一拳,碗口粗的大树被打得沙沙作响,阿闵疯狂地发泄着,直到精疲 力歇,才颓然坐在地上,失望、愤怒、悲哀、无助,如打翻五味瓶,种种感觉袭上 心头,那种痛楚比血淋淋的双拳还要痛个千百倍,他颓然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86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能站在旁边不断的拍打着对方的肩 膀。敏姐则是叼着香烟,静静地蹲在路灯之下,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两人都没有 做声,眼前对于阿闵来说,什么安慰也是空话,最好还是让他把情绪镇定下来。俗 话说,再坚强的堤坝,不发泄也会被洪峰冲垮。 过了一会儿,阿闵失神的双眼才开始稍微平复,他颤抖着站了起来。其实这个 结果,一直都在他意料之中,只不过内心仍然存在一种侥幸,希望结局能够改写, 然而到最后,一切还是像想象中的那样没能转圜,唯有深深地叹了口气。86见状, 拍了拍他肩膀,劝说道:“走吧走吧,改天再来,可能今天时候不太对。”阿闵心 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只觉得全身都像散了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 疲累,86还想劝说,敏姐却左右望了望,神秘地插了句:“不!就是今晚!” 听到敏姐突兀的说话,阿闵与86莫名其妙地互相望了一眼,心中奇怪正要发问, 敏姐却把了手指嘘了一声,然后向车内指了指,两人立即会意,纷纷钻进车里。关 好门窗,敏姐又往小楼望了一眼,一边搓着冰冻的双手,一边低声说道:“我上次 不是说过吗?那个大刘八成是个军佬,现在看来是一毫不差,虽然刚才见老人的神 态,表面上对那晚的事情毫不知情,但我相信,世上之事绝不会如此凑巧,这中间 肯定存在某种实际瓜葛......”敏姐还未说完,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86就一拍大腿, 附和道:“对,我老早就这么认为,敏姐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在这里埋伏, 等那个大刘一现身,我们就先上去把他敲晕,接着严刑逼供,到时肉随......” 敏姐不屑地望着86,习惯性地比了一个手指,轻蔑地打断道:“一介武夫,这 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不干,而且你认为这样就能够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了么?退一步 来说,即使我们把他凑个半死,他屈打成招,说出个大概,你又怎能确信他的话是 真是假?总不能把老丈人也办了,来个面对面对质吧?”他舔了一下嘴唇,继续说 道:“再说大刘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嘛,这样对他,不忍心......而且 日后他向老人家打小报告,追究起来阿闵这女婿可是要上虎头闸的。” 86听罢就一个中指就还了过去,道:“看你刚才神秘兮兮胸有成竹的表情,还 把我骗上你这辆都快能申遗的破车,原来就是跟我废话这些?那你就继续给我们讲 讲,为什么大刘会跑到千里之外,趁着月黑风高对我们找碴?还有它......”86指 了指阿闵胸前的天珠,说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为什么会为了它而乔 装打劫?” 敏姐道:“我知道了还在这喝西北风我不是有病吗?所以我个人认为,若要弄 清前因后果,我们不如兵行险着,趁着今晚月黑风高偷偷摸进去,听听他们在商量 些什么?说不定就能水落石出。不过......”敏姐望了望阿闵,向他征求意见。毕 竟现在是私入民宅,而且还是阿闵老丈人家,肯定要先让阿闵表个态。 “呸!”86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刚才谁还他妈的嚷着违法乱纪的事可不干, 敢情现在私闯民宅就不犯法了?一听就知道你是* 的料......不过这次事态特殊就 先原谅你一下,这办法我看行。”说完也是望着阿闵,等待他的反应。 阿闵犹豫地点了点头,对于大刘的身份,他还是非常在意,而且这中间的关系, 阿闵也很想知道个来龙血脉。三人主意已定,纷纷走出车外,左右打量着,一边拿 出手机、钥匙等金属硬物,通通放在车上锁好,敏姐又把车钥匙藏在车子前轮下, 观察下周围,见附近一片沉寂幽黑,没有半个人影,简直就是作案的黄金时间,衬 着星光黯淡,三人摸到小楼侧墙,见这里刚好路灯照不到,真是上帝保佑。黑暗中 阿闵与敏姐立即架起手梯,86助跑两步,一借力就抛到护墙上,只见他两手一摸墙 头,用力一勾,整个人就吊了起来,然后引体向上般慢慢上提,上半身越过墙头瞄 了两瞄,见无甚反应,随即对墙下俩人低声说了句:“能进!”。 其余二人听到86的呼喊,互相打了个眼色。阿闵架在最下面,敏姐叠罗汉般又 攀上了近四米的墙头,最后阿闵再倒后几步,加速冲到墙前跃起,在墙上垂直踏了 一步猛地借力,就勾住了墙上两人的掌心,三人同时用力,瞬间全部爬上了护墙。 说到这种攀爬方式,他们在小时候都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当时就是为了偷邻居大 叔的琵琶果,想不到多年后的今天又派上了用场,要知道只有无数次的合作,才能 如此的默契无间,如此的无声无息。 这边厢阿闵刚翻身上了墙头,86就率先溜到下面隐蔽好,他向两人点头示意安 全,两人于是往下一跃,身体前倾,猫起身子落地顺势一个前滚翻,泻去坠力,就 这样,三个血气方刚的小子,就无法无天地溜到别人的花园之中。 小伙子们蹑手蹑脚的摸到刚才偏厅的窗户前,各自蹲在窗户下,纷纷侧起耳朵, 偷听里面的动静。 大刘的声音隐约从屋中传来:“老师,这次真不好意思,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 ......” 老丈人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透露着焦虑与责备:“大刘啊大刘,你平时做事不 是很有分寸的么?为什么这次,却这么鲁莽呢?当初我是怎么说的?想办法把东西 找回来,但你却是弄得这么高调,现在倒好了,扮起车匪路霸来了,实在太不像话, 你知道刚才我看见你被人家按倒门前,还吓了一大跳。” 大刘尴尬地干笑两声,语气中无不显示着对这位老恩师的尊重,“老师,一切 全是我的错,是我太鲁莽,才把事情搞到这个地步,我一直以为那东西,九成是在 那个小子处,所以我们已经把他住处翻了个底朝天,却怎么也找不着,这几天见他 好像要外出远行,一时急起来才想出这个馊主意,谁知道他们......差点赔了夫人 又折兵。” 老丈人听闻愕然道:“什么,他们几个居然有这本事?出乎意料,出乎意料。” 老人沉吟了一下,继续道:“我真想不到那小子居然跑到北京来,看来他对我女儿 用情真的不浅......”说完这话,屋内传来长长的叹息,“年轻人就是不懂得放弃, 真希望他不要重走我的老路!” 听到此处,三人面面相觑,果然,大刘那天绝对是针对着他们,而且目标已经 是眧然若揭。阿闵把项脖中的宝贝掏了出来,三人在月光下一边竖起耳朵聆听,一 边仔细端详手中之物,然而凭借他们几个的见识眼力,瞪了半天还真的参详不出个 所以然来。 大刘的声音又再响起:“那晚我带了几个随行的部下,以为衬着月黑风高,就 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天珠拿回来,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差一点就被人打得满地找牙, 现在想起来真是失策! 不过现在也好,东西放在他们身上,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 来可以增加一点安全系数,这事我们也不用着急,至于另外一枚,目前也稍微有了 点线索,一年前,小姐她......”说到这里,大刘欲言又止,而窗外正在偷听的阿 闵,却是激动得浑身一激灵,差点没喊出声来,这个在高速公路上对他施袭的不明 来历的男子,居然提到了那个让他梦回牵绕的爱人,这是之前阿闵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立即把耳朵竖得像个狐狸一样,把精神都集中在两人的谈话上。 大刘迟疑了一下,看来他对这个话题也很是避忌,只听见老丈人叹了口气: “接着说,不用吞吞吐吐的,现在我可是什么都看透了......”语气中透露着无尽 的唏嘘,阿闵听到这里,也是抿着嘴,眼神中透出一丝黯然。 “关于那天珠的下落,我们首先就怀疑起那场车祸,于是乎调查了那司机的来 历。那家伙姓康,名宁,四十岁左右,原是粤北山区一名普通的农民工,父母都不 在了,没有兄弟,没有子女,家中有一妻,平时安分守纪,以在城里做不锈钢铁皮 工程为生,表面上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然而当我们调查了出事当天的公安监 控录像,却发现了几个疑点,第一,康宁当时是驾着一辆民用小货车,却在路口处 徘徊了有二十分钟之久,随后,当女孩从巷子中跑出来的时候,他才加油跟上,可 见,他的目标其实非常明确,并不如口供所述,是一场单纯偶然的交通事故;第二, 女孩从路口跑出来的时候,是跌跌撞撞的,看起来是身体非常不适,虽然回放不是 很清晰,但是我们注意到,她在整个过程中,不时回头张望,从当时的状况我们提 出一个假设,她可能,正被某些......某些人在追赶;第三,根据交警方面的现场 鉴定记录,加上监控录像的实时计算,我们甚至用电脑模拟了现场的车速情况,推 测出当时康宁的车速根本不会超过十码,现场连刹车痕都没有,按我的看法,以当 时那种情况那种速度想把人撞成植物人的机率,不能算没有,但是绝对不大,而以 当时的视野跟车速来依据,同时推翻了这场事故的偶然性,换句话说,可以百分百 肯定康宁是冲着女孩而来。当然,我不敢说她昏迷的原因就不是康宁造成的,我只 是从另一个角度提出一个作为尝试参考的观点-就是女孩在撞击前就几乎﹑或者已 经失去了知觉,后来我跟当时的主治医生接触过,他也认为这个可能性非常高,因 为以当时女孩的临床报告来看,她全身上下只有非常非常轻微的软组织挫伤,也不 见其他外伤,脑部扫描也没有任何异常,她身上的擦伤,很可能是晕倒在地时造成 的;第四,从录像里,我们看到刹车后,康宁的动作有点古怪,他迅速下车并跑到 已经躺在地的女孩的跟前,可惜摄像头视野有限,清晰度又差,加上时间又是晚上, 看不清他当时的具体的动作,但无论如何,他分明就是想从你女儿身上搜索什么, 在这之后,我还从录像上观察到一处非常奇怪的细节,当康宁最后站起来的时候, 头部方向刚好正对着女孩跑出来的那条巷子,那一刻他像触电一般全身一振,随着 就是无缘无故地一屁股跌在地上,联系起她之前的情况,我认为,当时康宁肯定是 看到某些尾随女孩的人,以至于把他吓得双腿发软. ”说到这里,三人感到大刘语 气急速,并紧张地呼了几口气。 “你的意思是说,那次意外,我的女儿成了康宁跟另外一伙人同时跟踪的目标? 这....... ”老人语气中也是充满了不解与疑虑。 “是的,于是我们就深入调查那个康宁,结果发现,车祸发生前,他回了老家 一趟,按他村里人的说法,他回去得很匆忙,连夜就把老婆接走。他们离家的日子, 刚好在车祸发生前一周。另一方面,从康宁的一个比较相熟的同乡口中得知,他一 直在城里租了一个小单位,作为平时不锈钢加工和居住的落脚处,康宁平时都是独 自生活在那里,可惜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康宁已经退了房子,据闻他退房的前一个 晚上,曾经报警,原因是那个叫闵的小伙子找上门去,两人一度发生摩擦。事情到 这里就失去了线索,而那辆肇事的小货车,被发现遗弃在一个城乡接壤处的废品站 旁边。从所有这些看来,这事情不像想象中简单,那家伙不知何故,突然就隐姓埋 名,人间蒸发......”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