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你的意思是,蓝啬身上的那个刺青,足以证明他是这个什么绿街的神秘组织 的一员?”阿闵疑惑地问道。 86点了点头,“大刘是这么说的,不过想想也是,一般人再牛,都应该不会在 嘴唇上纹上字,要知道嘴唇可是人体神经比较集中的地方,而且还是牙床夹缝的那 个位置,咝......”他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又打了个寒战。 阿闵狐疑地摸了摸鼻头,这是他思考的习惯,他继续问道:“绿街的这些传闻, 大刘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不知道。”86若无其事地说道。 阿闵奇怪的盯着86,问道:“什么叫不知道,大刘没说吗?” “大刘有说,但那时候我急着来找你,所以没听到。” “我噻!”阿闵“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一个手指就比了过去,嘴上骂道: “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说,就知道浪费时间在这里磨蹭,你这个混球实在太不像话 了,走,他们在哪?现在就过去跟他们会合。” “急个啥呢,我好心过来看看你,还带吃带喝的,你这没有良心的家伙,谢谢 都没有一句就跟我比手指,我跟你说,以后再得什么淋病了,可别来求我......” 86起身,边带路边嘟哝道。 “你才淋病呢!神经病......”阿闵低声骂着,一边急步跟着86往前走,“对 啦,蓝啬手里死死的握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不会是绿街这个组织的暗号吧?”阿 闵突然想起那个黑幽幽的物体,联想起绿街这个古老的组织,再结合电视小说里的 那些固定的情节,不禁对这件在尸体上发现的物事异想天开的联想起来。 “没有,大刘也不知道。”86摇了摇头,“你那时候不是用手机照了几个照片 吗?索性发送到老人家那里,他见多识广,问问他就最好了。” “对。”阿闵一拍脑袋,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忘记了,他连忙掏出大刘分发的 那个高科技军用通讯器,边走边把照片发到老人家那边。86带着阿闵离开了办公大 楼,来到旁边的一栋五层建筑,两人一路小跑上了三楼,然后到了大楼最深处的一 个房门前,86门也不敲,直接就开门而入,阿闵看了看镶在门楣上的房名。 刑侦室。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房间里面。 只见诺大的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宽阔的工作台,台上堆满了资料,而四面 墙都没有窗户,其中向里的整一面墙都是特殊的落地隔音玻璃,在墙的另一面,很 明显就是一个隔离的审讯室,一个犯人正坐在审讯室的中央,他的头顶吊着唯一的 光源- 一盏工业吊灯,灯光由上往下,把那人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影之中。 房间里除了李警官,还有大刘等人,此刻他们正半依着中央的工作台,抽烟的 抽烟,沉默的沉默,目光都不期然的集中在那人的身上。见两人进来,各人纷纷点 头示意,大刘好心的问道:“小闵,身体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事没事,我没有错过什么吧?”阿闵望了一下玻璃外的那个人,认出他就 是陈志军。 “刚刚好,李警官正准备问话呢。”大刘下巴往陈志峰的方向动了动。 此时,李警官坐到工作台前,拿起了麦克风,“我们开始吧!” “喂喂。”李警官对着麦克风调试了一下,只见陈志军身体动了动,看来声音 系统正常运行中。 “陈志军。”李警官沉声读出对方的名字。 房间里一阵寂静,陈志军听到声音,静静抬起头来,头上吊灯的光芒,照射在 他桀骜不驯的脸庞上,突出的眉骨泛起了阴影,把他的眼睛,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一条疤痕由眼角延伸到太阳穴,他一动不动,除了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表明他 是血肉之驱以外,整个人就跟一尊石刻的雕像毫无两样。 “陈志军......”李警官重复了一次他的名字,而后者仍然纹丝不动。 “......何万全已经把所有事情招出来,是谁叫你们去医院抢走陈丽娟的?” 陈志军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没有听到李警官的提问。 “是谁叫你们杀....... 杀了张国的?动机是什么?”,“除了张国,除了何 万全和黄浩然,这件事还有谁参与其中的?”李警官盯着陈志军,一条一条问道。 陈志军没说话,甚至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对任何事 都毫不关心。 “啪”,李警官一拍台面,厉声道:“陈志军,沉默也没有用,那个晚上,我 亲眼看到你枪杀了张国,说,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 李警官厉声之下,陈志军有了反应,他微微抬起了头,眼睛从黑暗中露了出来, 那是一双红筋满布的眼睛,眼神空洞而无物,瞳孔只是望着虚无的前方,一眨不眨, 也没有一点生气,彷如一具失去生命力的行尸走肉,而嘴唇依然紧紧合闭,完全没 有张开的意思。 “是......是张华吗?”李警官往后靠在椅子上,声音都颤抖起来。 对面没有任何回应,现场静到极点,李警官愤恼的拍在了桌面上,和大刘交换 了一个眼神,经验告诉两人,要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任何东西,绝对是困难透顶的, 甚至乎现在,要从他口中听到一句话,也显得如此徒劳,除非,除非能找到一个突 破口。 但突破口究竟在哪里? 李警官试探着开口道:“陈志军,我告诉你,你现在犯的可不是一般的罪行, 就是单谋杀已经是极度重罪,你这样的态度,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对方又低下了头,把自己隐藏在明暗的光影中。 各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束手无策。这个家伙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犯了杀头的 大罪,即使再怎么配合,就算逃过了最重的刑罚,也必须在方寸的牢狱里度过下半 生,换句话来说,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重则被剥夺生命,轻则被剥夺自由, 对于这样一个未来已经完全注定是绝望的人,只要是他不说,任何人难以从他口中 得到什么。 虽然明知道是多余,李警官还是不停的软硬兼施,但由此至终,陈志军都没有 再抬起头来。 “陈志军,我最后问你一次,除了你,究竟还有谁参与其中......”李警官显 然是失去了耐心,他其实不再对陈志军抱有任何的幻想,只是尽最后的努力,徒劳 地问了这一句。 不出所料,陈志军还是如顽石难开,一动不动。 “呼”,李警官点燃一根香烟,喷了一口,隔着一团烟雾,他盯着眼前这个男 人,感觉如老鼠拉龟,无从入手, 唯有再翻了翻桌面上的资料,一边自言自语的问 道:“你认识一个叫蓝啬的男子吗?”他没有期望陈志军会回答,在场没有一个人 期望陈志军会回答,所有人都是漫不经心地等待那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 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陈志军的反应,会是如此之大。 一听到“蓝啬”这两个字,陈志军触电般整个人弹了起来,他一头顶在厚厚的 玻璃墙上,双眼圆睁,眼神里充斥着惊恐、愤怒、无助,整个人由于激动过度而颤 抖不已,从他口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蓝啬......” 陈志军突如其来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大伙都被陈志军疯狂的举动 怵在当场,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个雕像般沉默的人物,忽然无缘无故的变成一只惊弓 之鸟,就因为一句话,不,就因为一个人名。 好一会儿,众人才回过神来,互相打了个眼色,看陈志军的反应,这个蓝啬, 对于他来说肯定是非同小可,如果说有什么能令这个守口如瓶的男人激动如此,那 么蓝啬,绝对就是令陈志军开口的突破口。 众人正是狐疑间,只听到“啪!”的一声,原来陈志军见这边没了反应,情急 之下居然用前额碰在玻璃上,已引起对面的注意,一条血丝立即从他额角顺流而下。 “蓝啬!他在哪里?找到他了吗?”陈志军失神地咆哮到,眼看又要把头撞在玻璃 上。 “停手!”李警官生怕陈志军自残,连忙厉声制止,“坐下!我再说。” 说来奇怪,自从陈志军听到蓝啬的名字后,这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终于对外界 有了反应,一听到李警官的警告,他居然真的坐了回去,只不过嘴上依然重重复复 地说着那句话。 “蓝啬,他在哪里?” 大刘跟李警官对望一眼,各自心中都泛起了疑问,看来这个蓝啬跟这个陈志军, 除了在陈丽娟失踪案上担任着不同的角色以外,他们之间更有着不同寻常的瓜葛。 李警官踌躇着要不要告诉陈志军蓝啬的死讯,大刘却指了指话筒,示意自己来 说,李警官点了点头,把麦克风推到大刘跟前。 “蓝啬究竟怎么了?”陈志军再次鼓躁起来。 “他没事......”大刘撒了一个谎,众人注意到,当陈志军听到蓝啬安好的消 息后,居然平静了下来,而眼神之中更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大刘看到陈志军表 情的变化,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也不急于追问,只是暂时关闭了麦克风,坐在那里 摸着下巴,脑袋里飞速思考着。而众人也从陈志军刚才的表现中,捕捉到某些耐人 寻味的味道来。 “我想面对面的跟他谈。”大刘望向了李警官,跟他征询道。 李警官点了点头,他明白大刘的意思,好不容易才让陈志军开了口,现在正是 乘胜追击的最佳时机,或者就能循着突破口把那些还没有弄明白的地方串联起来。 大刘得到李警官的同意,就走了出去,很快,众人只听到开门的声音,隔着玻 璃墙,大刘出现在审讯室里面。陈志军瞪着眼睛,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疑惑地盯着 眼前这个精干高瘦的平头男子,眼神之中既有警惕,又有愤恨。而大刘,也收起了 平时亲切宽厚的笑容,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冷峻表情,双眼厉如寒星,居高临下的 盯着坐在那里,同样目光森森的陈志军。 斗室之中,气氛越来越萧煞,犹如两头野兽狭路相逢,随时拼个你死我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