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鲁宾见面两天后,我到宣传部开一个会,宣传部和组织部上下楼,会议半截 我溜了出来,我想见见柯亮。我来到组织部。他的办公室锁着门,问旁边屋的人, 说是他出差了。我问多会儿走的,说是走了几天了,大概也快回来了。中午我给他 家打了个电话,他老婆接的,说出差没回来,我说他回来后给我来个电话,她说行。 第二天上班路过报社旁那个小花园时,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回头看竟是柯亮,他 好像是刚从旁边花池子里闪出来,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我看他头发老长,面色土 灰,十分落魄。我问:”听说你出差了,刚回来?“ 他苦笑一下:“出什么差?骗他们呢,停职反省了。” 我明白了:“为项巧巧的事?” 他点点头。我说:“走,到我办公室坐坐。” 他说:“算了,咱们还是外边吧。” 我说:“也行。” 我俩走进小花园,找一条石凳坐下。他掏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支,我说:“你 又开始抽烟了?” 他说:“没办法,愁事缠身。” 我说:“愁什么?别愁,前几天我见鲁宾了,我也是这样劝他,事情总会闹清 楚的嘛。” 他深深地低下头,吐了一口烟:“清楚不清楚对我都一样,鲁宾大不了让囚几 天,回头还当他的经理,我彻底完了,损失惨重,我让这小妮子整个给毁了。” 我说:“案子里没事。”他说:“影响太大,组织部是呆不住了,市委机关也 够呛,我也想下海了。” “跟鲁宾一块干?” “再说吧,我和鲁宾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他笑笑:“我俩整个一对大笨蛋。” “你俩的事就别提了。听说还有一个男人和项巧巧有染。” “我俩笨就笨在这儿,都闷在鼓里,还他妈互相格斗呢,好像人家项巧巧除了 我俩就没别人了,结果让人打了短平快。直到最近她怀孕,我逼问那孩子是不是鲁 宾的,她才招出了那个王八蛋。” “这人你见过?” “岂止是见过,我还认识他,和他开过好几次会。” “是吗?” “这小子是市税务局一个处长,叫马光,挺年轻很能干,背景也不小,已内定 为局长接班人。那天在茶馆,项巧巧正陪我喝茶,突然有人点她,而且要立刻过去, 这令我大为恼火,我问项巧巧他是谁,她说是马光,我怒不可遏,站起来就往外冲。 项巧巧死死地把我拉住,她说你们男人有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斗不过他, 他的势力我知道。再说你们都是政府的人,为我打起来脸上都无光。项巧巧的话让 我冷静下来,我听了她的话,从旁门溜了出去。后来我感觉项巧巧是个很有头脑的 女子。“ “她是怎样认识这个马光的?” “这事我也问过项巧巧,起初她不跟我说,我打得她满脸花也不跟我说。可这 次我躲马光后,她把我约出来,给我讲了她和马光的事。说起来真有点意思,项巧 巧从四川到这儿后。先到劳务市场找活,第一天就让马光挑了去做小保姆。马光当 时还是个小科员,老婆在列车段跑车,一星期有四五天不在家,他工作忙顾不了家 务,孩子又小,全靠保姆了。巧巧来到他家后,里里外外一把手,把整个家操持得 井井有条,马光喜出望外,很快便对巧巧有了想法。起初巧巧没有察觉,后来她发 现女主人一出差,马光就往她屋里钻,便有了防备。这日子大概过了三个多月,一 天巧巧在厨房里做饭。听到他两口子正轻声嘀咕一件事,内容是马光在竞争什么处 长,对手是个姓杨的,好像占了上风,对他很不利。这事巧巧并没在意,竞争处长 碍她什么事。两天后,马光在家里请客,客人姓杨,很年轻也很气盛,马光那天亲 自下厨,酒量也特别大。两人大概喝了两瓶半酒,巧巧上菜的时候,听姓杨的在不 断骂一个人,那人好像是他们一个副局长,马光在一旁边劝边附和,给人一种挑火 的味道。12点多那人烂醉如泥,是让马光背上出租车送走的。他俩走后,巧巧收拾 桌椅,突然发现桌子下面用胶布贴着一个微型录音机,巧巧很惊讶,她联想马光竞 争处长的事,感觉他在玩一个阴谋。果然不久,那个姓杨的被贬到郊区一个税务所 当了收税员,而马光当了处长,两口子高兴得搂着跳了一晚上舞。马光当了处长后, 对巧巧的骚扰更厉害了,终于有一天晚上,他用自制钥匙开了巧巧的房门,把巧巧 占有了。巧巧痛哭不止。提出要走,马光说走,但你走到哪儿,我就让你臭到哪儿, 谁也不敢用你。巧巧当时什么话也没说。过了两天,马光又要和巧巧上床,巧巧这 次没拒绝,而是主动和他聊起那天喝酒的事,马光得意忘形,把他干的损事全讲了。 第二天,巧巧正式提出要走,并向他要一万元,马光非常吃惊,问她怎么啦,巧巧 说不怎么,请你听一段录音。巧巧说着走到录音机前,一按钮,传出马光得意忘形 的话音,末了还有他和巧巧发生关系时哼哼哈哈的叫声。巧巧说,你不答应我,我 就把磁带交给你们领导,马光头上的汗当时就下来了,他扑上去把那盘磁带夺过来, 当场就点火烧了。 巧巧连看也没看,扭头提上行李走了。第二天,巧巧给马光去了个电话,告诉 他连小孩都知道磁带能复制,你难道就忘了。并在电话里让他听了几句录音。马光 没办法,分三次给了项巧巧一万元,项巧巧也当着他的面把最后一盘磁带销毁了。 从此两人倒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关系,绝无真情,是一种互相防备。我说过项巧巧, 你这样干真有点黑,她说谁黑?我是学的,我是逼的,他让我沦为风尘女子,一万 元多吗?这是我的贞操钱。“ 柯亮说完重重地吐了一口烟。 “这个项巧巧确实不简单。” 柯亮点点头。 “那个马光现在怎样了?” “能怎样,和我一样停职反省了,他的疑点比我和鲁宾都大。 不过听人透露案发那天他在上海,有好几个人能证明。他也基本排除了。排除 了是排除了,但他也得从局里滚蛋,命运和我一样,一个女人毁了两个男人的前程。 教训啊。“ 柯亮晃着脑袋痛苦无比。我拍拍他的肩膀:“别后悔了,毕竟是聪明人一时糊 涂,往后记住教训就好。看来此案不是情杀,你们三人又都被排除,那么是谁杀了 项巧巧?又为什么要杀她呢?” 柯亮沉默许久,摇摇头:“不清楚,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