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马克救了歌厅小姐,却受到了威胁 那天下午马克的情绪确实很好,一连和扬雪做了四次,到后来连他自己都惊讶 自己的能量了,直到晚上9 点钟了,才和扬雪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来到一个叫 “阿瓦山寨”的饭店里吃“剁椒鱼头”。扬雪告诉马克说多吃鱼头能壮阳的。马克 不信,问谁告诉你的?扬雪说是他告诉的,他就经常带她来这里吃鱼头,一个人一 顿可以吃掉两个鱼头呢。 马克知道扬雪说的“他”就是现在包她的那个贪官了。 扬雪把头凑近马克神乎其神地说:“真的,他每次吃了鱼头回去后都很有劲的, 一晚上能做好几次呢。” 马克听着,心里不知怎么有那么点酸酸的感觉。他看见扬雪还要讲什么,就打 断了她的话说:“哎,我们说得那些事情你可别忘记了呀!” 扬雪正说在兴头上,被他这样一打断,发了半天愣,问道:“我们说得什么事 情?” 马克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觉得扬雪不该这么快就忘了他们刚才在床上的约定, 就眉头蹙了戚说:“帮我深入生活的事呀。” 扬雪眨巴两下好看的眼睛,还是一脸的不解,说:“深入……什么生活?” 马克“嗨”了一声说:“你怎么这样健忘呀,就是咱们一起合作写作的事情呀。 就是让你了解一下你刚才说得那个‘他’是个什么官,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咱 们好写一个在全国打得响的作品,写一部能在全国走红的电视剧……” 他这样一说,扬雪却跳了起来,连连说:“坏了坏了,他说今晚要过来的。现 在几点钟了?” 马克没有表,就来回转着脑袋在大堂里找挂在墙上的大钟。扬雪就掏出手机来 看了看说:“你一个人吃吧,我不能再待下去了,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到了呢。”就 一边往出走一边从手包里掏出口红来往嘴上抹,马克也起身追出来说:“你走了我 一个怎么吃呀?” 扬雪扭头说:“你一个人就不能吃饭啦?” 马克说:“可这个……他就对你那么重要呀?”语气中很是嫉妒。 扬雪扬手拦了一辆“的士”,一边低头往车里钻一边说:“这个问题你不该问。 但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要去了解他是干什么的,是什么官。这不都是你需要的吗? 你刚才还念念不忘呢。而过了今晚,他又不知道什么时间才来呢。” 马克也就理解了扬雪,觉着她这样子认真还是可爱呢,便摆手让她去了。望着 车很快地就融入到灯火阑珊处,他忽然一阵怅然若失,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阿瓦山 寨”,也没有了吃饭就是吃那个什么鱼头的兴趣,他觉着他现在还行,不需要壮什 么阳的。就一个人沿着街道往前走,也没有什么目的。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轻松悠 闲过了,他觉得应该好好地感受一下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这座城市,现在的变化真 是太快了,几天不出门,说不定就在身边矗立起一座大楼来呢,就这条街道,前几 年还是郊区农民的菜地呢!可现在你看…… 马克正感慨着呢,就见在一座正施工着的大楼下面转出三个年轻人来,领头的 那个留着现在街上小青年时髦的短寸头,一晃一摇地对着他说:“喂,大哥,借你 手机用一下,给家里打个电话。” 马克觉着他们大概是修建这座楼的民工,就说:“哎呀,对不起,我没有手机。” 那人说:“现在还有没有手机的?” 后面一个说:“是舍不得让咱哥们用吧,现在这人是越有钱却越抠咧。” 另一个说:“那就借点钱让我们打电话吧。”说着话,三个人已围了上来。 马克觉出这三个人的来者不善了,他扭头看了一下周围,黑黪黪的没有一个人。 这里是工地,也很少有车辆经过。他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走到这里来 了呢?他想退,谁知那三个年轻人早有准备,寸头在前边,两个一左一右成扇形夹 着他,手都插在衣袋里,马克猜测那里面肯定是刀子之类的凶器了。顿时马克就觉 得脊梁上一阵凉,有冷汗滚下来了! 马克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他明白此时惊慌不得更害怕不得,这样更会增加 对方的嚣张气焰。他分析了一下双方的实力,明显的自己处于下方,硬碰肯定不行, 一对三,就是有候四胖子那体魄也不能保证全胜,再加上自己和扬雪折腾了一下午, 晚饭到这会儿还没吃呢,全身发软,就更不是三个年轻人的对手了,看来只能是智 取了。他“吭”了两声,还竭力地使自己笑了笑,说:“借点钱打电话?我看就不 用了吧,到我们单位去打吧,就说是马所长让你们来打的,想打几个打几个。唉, 在外打工也不容易呀!” 听他这样说,那三个年轻人愣了一下,互相对看了一眼,前边的那个说:“你 们单位在哪、哪里?” “就前边,一拐弯就是。”马克用手划了个大圈子:“其实,我特同情你们… …” “你们什么单位?”还是前边那个问。 “长风派出所呀。怎么,你们在这里干活还不知道呀?” “啊,知道知道。”前边那个慌忙说,向那两个摆摆手,说:“走!”一边退 着一边对马克连声说:“谢谢所、所长,我们、这个、就不麻烦了。”说着,三个 人便转身三绕两拐,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马克这才觉着背上都湿漉漉的了。 他觉得应该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要是那三个家伙到外面看到这一带根本没有什 么长风派出所,又返回来找他,那可就麻烦了。他正要迈步,却似乎听见有人的声 音——是在喊着什么,他仔细听了一下,是个女声,喊的是“救命”!就在这工地 大楼里。马克犹豫了一下,还是壮起胆子,摸摸索索地踅进去,大声问:“有人吗? 是谁在喊?” 这时就听见在一堆垒起的砖后面有人说:“警、警察同志,快救我!” 马克循声过去,就看见一个女的在那里使劲地挣着什么,他低头一看,才看清 那女的手脚都是被电线捆起来的,下半身有点白晃晃的,原来是裤子被脱掉了。他 有点明白了,这就是刚才那三个家伙干的。他赶紧先给她解开手脚上的电线,转过 身让她把裤子穿好。然后问:“是不是刚才那三个家伙干的?” 黑暗中那女的“嗯”了一声。 马克又问:“你是那儿的?” 女的“吱唔”了两声,说:“警察同志,谢谢你了。”转身就想走。 马克拉住她说:“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他想起刚才那三个家伙也许还 在附近呢,心说这次他们要是还敢来就豁出去和他们拼了,他的心中油然升起一种 正义感来,就像是他编的那些武侠书里的侠客一样,关键时刻是要出手救美女的。 这女的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从身材上看,应该属于美女。 那女的一听他要送她回家,却反而有点急了,连连说:“不用不用了……”说 着就又想走,却被马克一把抓住了胳膊,他还没说话,那女的却一下子跪下了,带 着哭腔说:“警察大哥,你别抓我,我刚开始做的,还不到半个月、不,还不到十 天噻。你现在想要我做啥子,我都答应,就让我在这里陪你一会儿吧,求你别抓我, 求求你了……” 马克顿时明白了这女的是做什么的了。他叹了口气,把女的拉起来说:“我… …”他本来想说“我怎么有权力抓你呢?我是冒充的”,却又怕那三个家伙万一又 折返回来听到了,那就更麻烦了。就改了口说:“我不抓你,我是送你回去的。我 要抓的是那三个坏蛋……” 那女的似乎放了心,却又低下头忍不住低声地抽泣,断断续续地告诉马克说刚 才那三个家伙下午到歌厅里唱歌,然后约她到“阿瓦山寨”吃鱼头,把她骗到这里 轮奸了,还抢走了她的手机和身上的三百块钱。“我那钱是准备交房租的,这下子 ……”她又低声抽泣了起来。 马克心里很恻隐,觉着她们做这行也真不容易呢,处处都充满了风险。想了一 想,就从口袋里掏出刚才准备和扬雪吃饭的钱,数出三张来递给那女的,说:“以 后不要轻易相信人,也不要带那么多的钱在身上。” 那女的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钱,感动地说:“警察大哥,谢谢您了。我第 一次碰到您这么好的人。”她告诉马克,自己叫董丽,就在前面的“天河”歌城做 小姐:“警察大哥,您什么时间去唱歌,我一定好好地陪陪您,不收您的钱噻。” 马克说他一定找机会去看她的,然后一直把她送到大街上,这才看清这女的长 得挺清秀,短短的头发显得很清纯,如果不是她自己承认他绝对不会把她当做三陪 小姐的,只当她还是个中学生呢。 马克打车先送董丽到“天河”歌城。那董丽已经在刚才的惊悚中解脱了,又恢 复了做小姐的习气,在下车前又认真地叮嘱说:“大哥,您一定要来看我呀,我要 让他们知道我有个警察大哥,谁都不敢来欺负我。”然后又抱住他在他的脸上亲了 一下。 马克呆呆地在车上目送着董丽一扭一扭的背影发愣,直到司机问他还上哪里? 他才回过神来,迟疑了一下告诉司机往哪里开。回到家后他也没开灯,一个人躺在 沙发上在黑暗中浮想联翩,窗户外面不时地有汽车驶过去,灯光在墙上划过一道亮 弧,让马克不由联想到人生也不就是这样一闪就过去了么?而自己这些年一直钻在 这书堆里,钻进自己营造的那个想像世界里,却没有想到社会眼花缭乱五彩缤纷发 展变化的这么快,自己都有点不适应了。自己辛辛苦苦独守孤灯一个字一个字写出 一部部作品来,却让候四胖子都把钱赚去了,难怪那家伙这些年来活得潇洒自在呢, 几乎是天天吃香喝辣,晚上则是莺歌燕舞,左拥右抱的,把自己替他赚来的银子大 把大把的都花在女人的身上了。马克终天明白了候四胖子为什么自己不写却要来找 他写了,他根本没时间。其实这些东西他完全能够写出来的。马克觉着自己应该摆 脱候四胖子的控制,自己真正写点自己的东西了,正如他白天和扬雪约定的,搞一 部能在全国打得响的作品,也挣一大笔钱来,这样他也就名利双收了,身边还有了 扬雪这样一位绝色美人儿……不过,他又想起扬雪让人包着呢,此时正躺在那个人 的身子下面,心里就涌出一股酸酸的味道来。不行,一定要赚到钱,把扬雪从那个 贪官的身边抢过来…… 马克没有吃晚饭,也不感到饿,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接着就开始做起梦 来,梦见自己全幅武装冲进一家玲琅满目的书店里,书店里没有一个读者,只有书 架上一排排无人光顾的书,他的那几本武侠书赫然摆在最上面。马克端起手里的微 型冲锋枪一通狂扫,那些玻璃书架和书籍便纷纷破碎乱溅,往下落时那些碎玻璃和 纸屑却变成了飘飞的百元钞票。马克惊喜异常,放下手里的枪正想去捡那一堆钞票, 却摸到了一个人的腿,他抬头一看,正是扬雪,一幅古代侠女的装扮,模样很像是 他写的那本《痴情女郎复仇剑》里的霞姑,又像是金大侠《笑傲江湖》里的令狐霞。 其实,霞姑也就是仿照着令狐霞写的呢。马克又惊又喜,惊得是扬雪怎么会出现在 这里,喜的是她看见自己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钱,就会离开那个男人来到自己身边 了。他正要开口,却见扬雪用剑指着他的喉咙说:“不要动这些钱,这都是我的。” 马克说:“这怎么会成了你的呢?这明明是我写书赚来的呀!而且,我这也是为我 们两个赚的,你看……”他指了一下周围,果然有许多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在挤 着涌着喊着要买马克的书,马克身边也一下子围了许多人在要他签名呢,他手里的 微冲也变成了笔。他挥起手正要签名,却见扬雪怒目圆睁,大吼一声,挥剑向他刺 来,他吓得大叫:“扬雪,你怎么……”扬雪冷笑着说:“杀了你,这钱就都是我 的了……”马克急忙举起手里的笔——这会儿却变成大刀了,但没来得及抵挡,就 见扬雪把剑一晃,然后挑起个物件儿来,他一看,正是他的那个玩意儿,那上面还 在滴着血,他顿时感到身体下部的剧烈疼痛,就惨叫一声,醒过来了。他扭头看了 一下墙上的钟,五点一刻了,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呢。 马克想不通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扬雪怎么会在梦里杀他呢?难道真像他们说 的那样,梦是反的么?这说明扬雪是真正地爱他了。那么这梦里的钱又预示着什么 呢?还有那血腥杀戮的场面,竟然梦到扬雪割掉了他的阳物,这都是一种什么样的 预感呢?马克想着,回忆着梦里的情景,在沙发上活动了一下身子,竟然觉出下体 真的是挺疼的,还有点胀酥酥的感觉。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和女人有过性生活, 而今天下午又太频繁了呢?这扬雪真是个尤物,和她在一起时就总是让人兴奋不安, 不由自主地焕发出一种生气勃勃按捺不住的冲动来。 马克就这样躺在沙发上浮想联翩,望着窗户上的光亮渐渐地漫进屋里来,太阳 就要从那座高耸的大楼背后跳出来了。他听见楼下有人在说话,还有录音机的声音, 这是那些退了休的老头老太们准备晨练了。马克一骷碌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在窗台 边看他们跟着音乐在做一种健身操,还挺整齐的呢,老头老太们一个个脸上露出快 乐而满足的笑容来,芸芸众生的日常生活就从每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早开始。马克从 心里感到一种生气勃勃的东西在全身流动着……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是候四胖子的,他还是用他那很优美的口头语感叹词来 开头:“日妈我说你在家里呀?你还回来呀?昨天我给你家里打了几十个电话,日 妈就是找不到你。你鸡巴干球甚去咧?是不是又去找那个‘鸡’去咧?日妈一下子 就上瘾了吧!我说你倒好,跌到温柔乡里咧,可鸡巴你把老子害惨咧!老子真想割 掉你小子的那东西,就是你那鸡巴哩……” 候四胖子开口就是一顿国骂,连个顿都没打,让马克听得都喘不上气来,更不 要说回口了。好不容易等候四胖子喘气了,马克赶紧问:“怎么了呀老候?生这么 大气,多伤身体呀!” 候四胖子听他这样一说似乎火气更大了,几乎在电话那边咆哮了:“日妈伤身 体,你不害我这么惨我能生气吗?你就想老子一下子气死哩!” 马克说:“我怎么又害你了?不就是这部书稿吗,我抓紧时间改就是了,按你 的策划和要求改……” 候四胖子打断了他的话说:“日妈不是这部书稿,是上一部。昨天书商几乎全 给我拉来了,根本卖不出去。” 马克说:“卖不出去不能怪我呀,题材可是你自己选定的呀。我只是按照你的 路子写……” 候四胖子说:“你根本就不是按照我的路子写的,你纯粹就是在糊弄我,全是 在胡编乱造,一点生活都没有。日妈我付给你的可是张张咔咔响的真正的人民币哩, 可鸡巴你净编出这些连小孩子都不相信的破东西来糊弄我!你真的把我害惨了哩! 这部书我可是投入了好几万的呀,加上给你的都有十几万了。这一下子日妈全赔进 去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候四胖子的话尾里都带出了哭音来:“我可告诉你, 日妈要是我死了,我可得拉上你来垫我的背哩!你别想好了!” 马克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放下了电话。刚刚产生出的那点好心情瞬间都被候 四胖子的电话冲刷掉了。他在心里也着他觉得是该下点儿功夫,真正写出一部能够 经受得起社会经得起时代检验的作品出来。 马克忽然觉得浑身一阵抖簌,是对候四胖子威胁的的恐惧?是对将来设想的悸 动?或者是别的什么?连他自己一下子也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