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沙溪镇是个山城,是清州省北部山区的一颗耀眼的珍珠。这里风景秀丽,位于 三省通衢之地,清江的支流沙溪从城中流经而过,商业非常发达。 我们是在傍晚时到达沙溪镇的,一下车就被安排在镇上最好的“沙溪宾馆”住 下。田心先找省市农行下来的人接头去了。在房间的安排上,老七自然得和田心靠 在一起,他们住在4 楼。我跟老七都建议老王和曹柳的房间靠一起,住在6 楼。曹 柳先是有些不乐意,老七笑着对她说:“这王大哥为人地道,正好照顾你,怕你一 个大美人到时给走丢了,我们谁也担当不起。”曹柳白了老王一眼,没话说了。 我被安排和杨石的房间靠在一起,都在一楼。这是我费了一些心思后才如愿以 偿的。我在见到杨石的第一面起,就知道我这次采访的目的能不能达到,很大部分 就要靠她了。虽然我不清楚她的详细背景,但是从省城到小地方来,有个强硬的靠 山,肯定会事半功倍的,何况田心还说了,这里是杨石的老根据地。我在车上时费 心研究了一下杨石的相貌,虽说没有曹柳的韵味,但她皮肤白皙,身材不错,尤其 一双眼镜,从镜片后时时还直透出聪颖的亮光。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亏。 大家住下来后,老七还在等着田心,他只要逮着田心,今晚上再花点时间,明 天的《清州日报》上就有他的特稿出来了。曹柳急着就要去逛街市,老王陪她去了, 临走时跟我说,如果我要用机子的话,就打他手机。 我笑着跟杨石说:“杨姐,你想上哪儿去?我跟着你。”杨石冷笑说:“你以 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阿?我在车上打迷糊的时候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了!我估计这些 人里,也就你一个真对这个案件感兴趣。你跟着我,不就是想趁我的地利人和的方 便吗?”我心里一紧,没想到我还真小看她了!我笑着说:“杨姐真是个明白人! 你不知道,我是个工作狂。事情没个结果,我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的。咱们是不是 一起赶在天黑前,到案发的储蓄所去看看?”杨石笑着说:“一听你这话就是不在 行的,你这时上储蓄所去,人家让你进去采访吗?!你别忘了,案件发生了十几个 小时,凶犯还没有着落呢!还有,我有名字的,别杨姐杨姐地叫了!” 女人是天生的怕老,这点她们比男人们要倔强得多。我笑着说:“那是的,要 不我怎么跟着你就不想走了呢?!是不是,杨石。”杨石说:“好了,别扯了,你 要再说下去就肉麻了。我打个电话,咱们俩先到现场看看。不过你千万别给我惹麻 烦!”杨石说着,到一边去拨打了手机。我远远地看着她的脸色,好象很开心的样 子,看来她找的人跟她不是一般的关系。 杨石打过电话,似乎意犹未尽,脸上还挂着笑。她跟我说:“我们走路过去吧, 就十分钟的路,他们安排了个人在储蓄所那边接待我们。”我愣了一下,张大嘴巴, 装做很吃惊地看着她。杨石说:“是不是有点吃惊呵?刚才我联系的是我的一个中 学同学,沙阳市的公安局长。” 我听了,张大着嘴巴,这次我是真的愣住了! 我跟杨石走在大街上的时候,颇为引人注目。要在平时,我肯定会很开心的, 但是这时我的心里却有点不太舒服。我发现自己在潜意识里,似乎对杨石的兴趣, 已经超过了郑小寒。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杨石一边走着,一边以一种主人 的姿态检阅着喧闹的街市,她情不自禁地对我说:“你知道吗?我曾经在这个地方 呆了七年时间,我的童年是在这里度过的。那时,这一带还是一片你想象不出的贫 瘠的土地,但是我对它却有着特殊的感情。说起来,我应该是半个沙溪人。我是上 小学的时候才跟随我爸到沙阳去的。”她的这番话我不是觉得很意外。我现在对她 老爸也有点感兴趣了,不过我又不好直接问她,怕到时惹她生疑,以为我要攀龙附 凤。 这时,一辆摩托车突然嘎地一声在我们面前煞住,一条大汉摘下头盔,重重地 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秦记者,你怎么在这?!” 我定神一看,来人原来是以前在我们山上服役的那个黄中尉。我记起他曾经跟 我说过他是这一带的人,我说:“这不是中尉吗?我也想问你这话呢!”黄中尉笑 说:“你别再叫我中尉了,就叫黄沙吧。我复员后到这镇上的农行保卫处工作,今 天行里出了点事,正忙着呢。”我心里一动,说:“是不是忙那起凶杀案?”黄沙 笑着说:“我说呢!你们做记者的消息可真灵通,好家伙,这么快就赶来了!我现 在没空,得赶回行里汇报工作。晚上我请你喝酒。你把手机号给我。” 我把手机号给了他,笑着说:“这酒我喝定了!”杨石笑着对黄沙说:“请客 倒把女士给忘了,这不太礼貌吧?”黄沙望着她的眼睛,愣了一下,笑着说:“你? 一起来,一起来。”说着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猛踩一下油门,一溜烟走了。杨石 看着他的背影跟我说:“你又捡了个便宜。”我说:“彼此彼此。” 说着话就到了出事的西门储蓄所。储蓄所高四层,前面是一道高约三米的铁栅 栏围绕着,两边是砖墙,一直延伸到储蓄所后面,环抱着办公楼。办公楼正中是一 道大铁门,每个窗户都嵌着铁框架,从外观上看挺严实的,凶手能进入楼里,肯定 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我笑着跟杨石说:“凶犯会不会有内应?不然除非他有缩身法 了。”杨石说:“你别瞎猜测了,我们是来做新闻采访的,不是来破案的。再说了, 凶犯还在逃呢!” 她的最后一句话使我清醒了一点。储蓄所大铁门前站着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年 轻些的看我们走过来,就大声吆喝道:“今天这里不上班,快离开这里!”另一个 个子高大的却笑着朝杨石迎了过来,说:“请问你是杨记者吗?”杨石点点头。那 警察笑道:“市里的江局长让我负责接待你。我叫叶松云,省警官学校毕业的。” 说着向杨石伸过手来。杨石抬手捋了捋头发,矜持地笑了笑。我赶紧递了一支烟给 他,消解了他的窘态。 叶松云带我们进了储蓄所柜台后面的走道,只见地上四处都是稍微有点发黑的 血迹,其中靠墙的一滩血块有一个成年人身子那么大,挨着地面的墙壁上,也染着 半身高的血迹。这些血迹的四周都画了警戒线。杨石一看差点晕了过去,赶紧掏出 纸巾掩住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我扶着她到柜台里坐下,按着她腰部的手趁机使 了点劲,感觉很好。我说:“这是烈士的血,没什么好怕的。” 叶松云说:“从现场的迹象推测,这位叫黄森岩的年轻职工还不能断定是烈士。 他可能是过去给凶犯开门的时候,措手不急被凶犯一斧头砍倒的。所以他只能算是 遇害者。” 杨石忙对我说:“你跟叶警官四处去看看吧,今天我坐车坐累了,得休息一下。 你多拍几张相片。”说着她把相机给了我。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