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女人 34所有的人,虽然多少已经有些估摸到郑小寒和杨石有可能是姐妹,但是,这 话由杨石亲口说出来时,大家还是呆住了!曹柳说道:“天哪!如果这是个故事, 也太离谱了!杨石,你可不要吓我!” 大家都看着杨石,各个人一下子似乎都忘了自己眼下所处的险境。杨石说: “这事还得从郑老婆子说起。郑老婆子出阁时的闺名,叫做如玉。” 曹柳笑着说说:“这名字好,一听就很出情!”我说:“杨石,你说的郑老婆 子是你奶奶,原来真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你是在装神弄鬼,哄孟探风玩呢!” 孟探风冷笑说:“我是谁?小孩家的把戏,耍得过我?!不过,我倒没想到, 那个老太太会是你的奶奶!”杨石冷笑说:“要是你早知道了,你就不会动小寒的 念头了,是不是?!”孟探风不吭声了。杨石又问他说:“孟探风,你抽的那支香 烟的滋味如何呵?!” 孟探风说:“杨石,你是从哪里弄到那玩意的?!”杨石冷笑着盯着他。孟探 风猛然醒悟自己落入了杨石的话题陷阱,马上说道:“杨石,你想用毒品麻痹我?!” 杨石冷笑说:“孟行长,你吸毒的事,连郑小寒都知道了,你还想瞒着谁?!世人 都说,无毒不丈夫!为何却忘记了另一句话:最毒妇人心呢?!” 我突然想起了杨石昨晚在发廊跟我的那一通长谈,她曾经轻描淡写地提到了她 暗杀了她后娘的事。看来,她说的未必便是假话! 江建人插话说:“杨石,你知道你涉及毒品,是什么罪吗?”杨石说:“不就 大不了一死吗?!” 曹柳笑着说:“这话痛快!”说着,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眼神里的意思,也 清楚自己平时活得累,不潇洒。就这么想豁出去潇洒一回,没想到现在弄得连命都 悬了! 叶菊说:“杨石,你接着说,我纳闷着呢!” 杨石说:“我刚才说了,如玉是被大房赶出来的。其实,她是因为生下了一个 儿子,才被大房赶走的。大房因为自己不能生育,又怕到时候如玉的儿子长大了, 接管了他们家的财产,因此就找个借口,吵着将如玉赶出了杭州,而如玉尚在襁褓 中的婴儿,却被留在了他们家。” 叶菊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郑老婆子真是可怜!我小时候还吃过她的烤红薯 呢!后来呢?那婴儿怎么样了?”话刚出口,她忽然看到大家都望着她,于是不好 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我走神了!那婴儿不就是杨石你爸吗?!真是不可思议!” 这个问题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不过是还没有最后加以推断而已。但 是叶菊这话一说出来,众人便面面相觑了!曹柳说:“杨石,你爸是谁呀?”老七 说:“李副书记!省里主管金融系统的李副书记!”叶菊忽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不过,我心里的另一个问题也弄明白了!”曹柳忙问她说:“什么问题?”叶菊 却茫然地顾自摇了摇头。 杨石苦笑一声,说:“叶菊姐,知道吗,这就叫作孽!” 孟探风听说杨石的父亲就是李不凡,便叹了口气,说:“杨大小姐,你什么都 不要说了!你再给我一支烟,我坦白!”江建人冷冷地说:“孟探风,你他妈的疯 的真不是时候!” 孟探风看了他一眼,便垂下头去。我心里一动:听江建人的口气,莫非他们的 案事,跟李不凡也有关系?!我看了看谷丰收,只见他正低着眼皮,似乎正在打盹。 这个性格古怪,却又精得要命的人,现在他的脑子里到底在动着什么主意呢?!我 看着他的冰凉的脸,心头却有几分热乎。因为现在我只有从他身上,才能看到些许 生存的希望。他是我噩梦中的一个亮点,就像你在一场梦中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 间有个声音吵醒了你! 杨石接着说:“菊姐,那婴儿的确就是我父亲,李不凡!他长大后,从临终的 他爹,也就是我爷爷那里知道了自己出生的真相,以及如玉的踪迹。他父亲死后什 么也没有留下给他,只是给他留下了一个大资本家的黑身份。因此文革时,他高中 毕业后,就响应上山下乡,借机到了清北,想跟他的父亲划清界限,然后与如玉母 子相认。这样的话,他的身份恨有可能一下子就会改变了,他的命运也会改变。他 这一来就是十年。但是,那时如玉早已经嫁给了郑家,他们母子偷偷相认之后,两 人终于不敢以真实身份公布。其实,从这件事上我看出来了,李不凡其实是个很龌 龊的人!” 曹柳说:“我见过他。不怕你见怪,简直就是老色鬼一个!那眼睛看人时,跟 刀似的,我后背都麻了!”老七嘿嘿笑着说:“曹柳,这你就有点过了,那眼神叫 性感,知道不?!” 我咳嗽一声。没想到杨石对老七的话并不介意,她继续说:“他的龌龊的地方, 就在于他在当时的沙溪公社当民办教师的时候,以一个有妇之夫的身份,却跟一位 姓林的知青女孩好上了。” 这时在场的,除了老七和曹柳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知道下面的故事了。厅堂 上一时默然无声。我想,这段事即便是作为故事的话,也是顺理成章的。 曹柳忍不住了,说:“然后呢?杨石,你倒是快往下说呀!急不急人你说!” 老七说:“曹柳,你能不能少节外生枝呀?!都什么时候了!” 我忍不住问杨石说:“杨石,那时你妈在哪?” 杨石脸色冷地就像蒙上了一层严冬的寒霜,说:“她正在病床上。她得了肺癌, 已经奄奄一息了!当年我妈是跟着李不凡来到这沙溪镇上山下乡的,他们在这里结 婚,然后生下了我。谁想到,几年后,李不凡趁着我妈卧病不起,居然就跟那位姓 林的女知青好上了,而且还有了郑小寒!” 我想,原来是这么回事! 正说着,小寒她妈端着一个木盘子,上面放着几杯茶,颤巍巍地从厢房里出来 了。杨石正要过去托衬一下,突然,庄院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的警笛声。小寒她妈 吓了一跳,手中的托盘,一下子砸在了地上。温暖的茶气,就像朝雾一般,在厅堂 上升腾起来。 我闻到了自从来到沙溪镇后的第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从破碎的瓷片中散发出 的茶香,使沉闷的凌晨,顿时有了些许的生机。 我看到江建人在听到警笛时,猛地皱了一下眉头,而孟探风此时却像是睡着了, 深闭着眼,对外面的动静无动于衷。曹柳和杨石忙过去扶住了惊魂未定的小寒妈。 小寒妈说:“好像是救火车来了!是不是着火了?!” 谷丰收忽然跟叶菊说:“叶菊,来的好像有一个中队的人!这里已经被包围, 你走吧!今天的事我都认了,跟你没有关系!” 叶菊犹疑了一下,说:“你认了什么?你又不是真的抢劫杀人犯!”谷丰收笑 着说:“但是,现在真的跟假的,难道还有什么区别吗?!”叶菊顿了顿,说: “谷队长,我也不想走了!我可以给你们作证!” 谷丰收抹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睛,叹了口气,说:“叶菊,你犟什么呢?!好 了,大不了大家都在一起!”说着,他狠狠地盯了江建人一下。 江建人冷笑说:“这就对了。老谷,识时务者为俊杰!”谷丰收冷笑说:“江 建人,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你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要上这里来的!”江建人说 :“郑小寒死了,她帮不上你们的忙了!这点你心里也清楚!” 杨石说:“可是又有谁能帮得上你们的忙呢?!江建人,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 控告你们!”江建人说:“杨石,你别忘了,你们现在是抢劫银行的重大嫌犯!我 就是最好的证人!你们昨晚上的一举一动,我都做了录像了!另外,我还有最辣的 一招还没有说出来。” 杨石说:“是不是我爸?”江建人笑了笑,说:“如果你有你爸一半的聪明, 这事就好办了!你爸是我这辈子最钦佩的人之一!”杨石冷笑着说:“你也想成为 像他一样的人,对不对?!你不择手段,一心想要往上爬,这点倒是跟我父亲挺相 像的!” 江建人笑着说:“没错!但是我所作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杨石说:“无耻!”江建人笑着说:“所以,如果你们理智一点的话,我们现 在可以做一下商量!你知道,在本案中,罪犯已经明摆在那里了,那就是黄沙和宋 为迟,还有……”他望了眼叶菊,没有说出叶松云的名字。他说:“至于你们,我 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放自如。” 杨石说:“条件呢?” 江建人看了一下谷丰收,说道:“只要谷队长点个头,让我把孟探风带走!怎 么样,这样做公平吧?!反之,后果是什么,你们不清楚,老谷清楚!” 孟探风听了这话,猛地睁开眼,紧张地望着谷丰收。谷丰收却是面无表情,脸 上冰冷地连灰尘都停不住。杨石望着孟探风,笑着对江建人说:“然后你就把他毙 了?!” 江建人笑说:“杨石,你把我想象得太可怕了!我只不过想让孟行长帮我一起 追回那七千万存款而已!其它的话,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孟探风这时紧紧地伸出 没有被铐住的右手,抓住谷丰收的手臂,说:“谷队长,我求求你,你千万别扔下 我!” 曹柳说:“你们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一大堆的糊涂账,又是抢劫杀人,又是条 件。外面来的不就是武警吗?要不要我跟清城武警支队的支队长打个电话?” 厅堂上没有人理她。我知道,曹柳跟她说的那个支队司令私交不错,但是在涉 及这种生死攸关的利害关系上,人家哪会买她的帐?! 没想到谷丰收却突然说道:“我看可以!曹柳,你这主意不错!” 曹柳拿出手机,正要拨打,她的手机却先自响了。曹柳打开手机一看,皱着眉 头听了一会,脸色越来越冷了。她最后说:“徐南,你听明白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一听,就知道是徐南打来的电话。他肯定也看过清州新闻了。曹柳冷冷看了 一下老七,说:“老七,你的那个相好田心捅了个大漏子了!李不凡刚刚已经点了 我们台长的名!说是我们台在处理重大新闻问题时,政治敏感度不够!” 她又对我说:“麻子,你回去后前景可能不太妙!台长已经跟政治部打过招呼 了,说你玩忽职守,目无组织。他们正等着你回去接受审查呢!” 我虽然对能不能逃回清城还没有什么把握,但是对回去后台里对我的可能处置, 却早已有了思想准备。因此这时听了曹柳的话,也不显得张皇。我勉强笑了一下, 对她说:“曹柳,我现在连命都快要保不住了,还怕什么审查?!如果能安然回到 清城,他们把我关起来,我还会感激他们!我只怕我们连洗心革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江建人看着谷丰收,说:“机会是有的。只是老谷一句话!” 谷丰收不理他,笑着对杨石说:“杨记,你爸的反应倒是挺快的!他是不是在 遥控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啊?!”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