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请柬 43三个月后,我收到了一张结婚请柬,是老七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 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收到请柬后,我就打了个电话给他,想核实一下 新娘到底是谁。不出所料,新娘果然是曹柳。 我叹了口气,问老七说:“哥们,徐南找你麻烦了吗?上次回来后,我跟他打 了一架。我没输,他也没赢。”老七说:“我让他痛揍了一通,主要是想让他解解 气。他也不容易,对不对?后来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就放过了我。” 我告诉他,徐南上个月已经结婚了,他一定要抢在曹柳之前结婚。像他这种人, 实际上脆弱地只剩下面子了。 老七开始变得絮絮叨叨的了。他说曹柳得了精神分裂症之后,住进了5 号医院。 她在医院的那些日子里,他每天都守在她的身边。她神志清醒后,就哭着要嫁给老 七了。老七说:“这些日子我忙得要死,主要是买了房子后,急着要装修好的缘故。 曹柳是个挑剔的女人,我是在半个月前跟她去领了结婚证后,才发现了她的这个毛 病的。她对住房的苛求,几乎到了让人无法容忍的地步。首先,她要求我们的房子 一定要选在清江边上,因为她喜欢水,也喜欢风。其次,住的楼层一定要高,她不 愿意住的地方有被圈起来的感觉。好不容易满足了这些条件,她又提出房间的布局, 必须简练,但是又应该有情调。我问她需要什么样的情调?你猜她怎么说” 我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说?” 老七说:“她告诉我,这事你自己去琢磨。什么话!你看,这么一琢磨,我差 不多只剩下了半条命。所以,麻子,结婚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不到万不得已 的时候,千万别在这上面花心思。一个字:烦!我有时在新房子里看着建筑工人们 在摆布各种材料的时候,心里就想:他妈的,说婚姻是围城,实在是太轻描淡写了。 说是碉堡好像更贴切一些,大家为了一个任务和目的守着,不让外面的人冲进来, 没有逃跑的余地,等待着无关紧要的道德表扬等等……,麻子,一定记住我的忠告!” 老七说他们这次结婚共花了将近一百万。这笔钱对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老七 其实比我以前想象的还要富有,虽然他极力辩解说,他的财产大部分是他的快要过 门的媳妇曹柳带过来的。这位自称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是这样结束和我的谈话的: “麻子,结婚就意味着自立。从前我们散淡不羁的日子,该结束了。以后咱们你是 你,我是我!” 我想,老七能跟曹柳穿上一条裤子,很多因素都只能归结于缘份。其实缘份图 的就是简单两字,它省去了诸多不必要的扭扭捏捏的细节。老七和曹柳在这方面做 出了榜样。至于他们能不能守得住他所说的那个碉堡,则是另一种缘份了。 我自从沙溪回来后,精神一直萎靡不振。先是不出意外地挨了台里一顿批,不 久之后却又莫名其妙地被提升为新闻部的副主任,让我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又忧心 忡忡。做了小头目后,就不能睡懒觉了,就不能无所事事了,还得不苟言笑什么的。 用老七的话说:烦! 一天碰到了徐南,他告诉我说,老王也要结婚了,正在上窜下跳地张罗着。我 问说:“新娘是不是省农行的?”徐南说是。这也是我意料中的事。不过仔细琢磨 起来,田心跟老王虽然不是最理想的,但却是最合适的。 徐南说:“麻子,你呢?真想吃一辈子食堂的饭?” 其实,这些日子来,我一直都在牵挂着杨石。我除了看到她用“如玉”署名在 《清州日报》上发表的那篇特稿之外,再也没有了她的讯息。好几次我想给她打个 电话,但是到了最后一秒钟又都取消了这个念头。我觉得,在那次采访经历中,是 她欠了我的,应该是她先找我才是。我觉得我的矜持是必要的。再说了,现在我找 到她又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呢?让她兑现当时她在发廊中许下的她要嫁给我的诺言? 这显然是很可笑的。 不过,我仍然时常地想到她。我告诉自己说,这种念头只是出于对她的好奇心, 我对她根本就没有发自内心的好感的。她是个不可捉摸的女人。但是,每每想到在 沙溪的那次跟她肌肤相亲的激动的时刻,我都忍不住地感到阵阵的颤栗般的难受。 我似乎还闻得到从她嘴里呼出的热气,躁动的胸脯,凄迷的眼神。这种记忆,让我 心神不安。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