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重新发动 麦克斯关掉引擎,给詹姆斯示范变速杆的各种排档类型,詹姆斯跟着练习。 “道理很简单,”麦克斯解释说,“你用离合器踏板,让引擎空出来待命,再轻轻 踩下油门,让它发动起来,然后你选择第一排档,放掉离合器踏板,让引擎执行任务, 再放开手闸,车就上路了。” 詹姆斯上下踩着踏板。 “别这么猛,”麦克斯说。“你得感觉着踏板,保持油门和离合器之间的平衡。用 力不够,它就停转,不肯配合;用力过猛,它就蹿出去了。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开始几下,詹姆斯搞得手忙脚乱,可他渐渐摸出了门道,专注终于克服了紧张,于 是,试到第七次的时候,车摇晃着向前,慢慢地在路上动起来了。 “成功啦,”麦克斯叫了起来,“你把车开……开到沟里去啦,小心!” 麦克斯扑过去抓住方向盘,把詹姆斯救出了险境,然后,他伸腿挤进去,把詹姆斯 的脚推开,踩下了刹车,车身摇晃了一下,停住了。引擎抱怨了一阵,也就熄火了。 麦克斯笑着摇摇头:“行了,”他说,“这里状况太多,咱到好一点儿地方再试试。” 他们把车开到了屋后的小牧场,羊群把这儿的草踩着很密实。地面也平整结实。詹 姆斯很快忘记了难为情,迫不及待地再试身手。这次,他试了三次就把车开起来,自信 地在草地上蹦达着,当他握着方向盘绕场一周的时候,笑得嘴都合不拢。他慢慢地加了 点速,引擎又呜噜呜噜地闹起来。 “这是叫你换排档啦,”麦克斯喊道,“道理跟开始的时候一样:用离合器踏板让 引擎待命,推到第二排档重新发动。” 詹姆斯照着叔叔的指点去做,运气不错,他顺利地切换到第二排档。 “好小子,”麦克斯说,“你真的开始上手了。” 这一喊不要紧,詹姆斯一下没配合好,车子猛地向前一冲,就在草地当中熄了火, 一头羊在车前瞪着他们,嘴里嚼着草,若有所思的样子。 只听一声大喊,查蔓大步跨过草坪向他们走来。 “你想把孩子撞死啊?等着闯祸吧!”她说。 “他天生就是开车的。”麦克斯动作僵硬地下了车。 “你怎么样?”查蔓问。 “好极啦。” “休息之前想散散步吗?” “好主意,”麦克斯说着伸了伸背,“在车上坐了那么长时间,我快僵得像块板了。” “那就来吧。” 他们仨向屋后的树林走去,脚步缓缓的,这样,麦克斯就不会太累。正是太阳下山 的时候,他们在树林边转过身来,望着辽阔的乡村景色。 一只秃鹰在他们头上乘风翱翔,宽阔的翅膀像机翼一样张开,随着一声尖锐的哀鸣, 它盘旋着觅食去了。 他们站在那里俯瞰大地,荒原上点缀着石南花、金雀花和蕨菜,远处是紫色的山脉。 除了在树林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几乎不见人影。 “詹姆斯,想到有人居然拥有这一切,是不是很荒唐?”麦克斯说,“可海烈波勋 爵就是这样的主。” “城堡在哪个方向?”詹姆斯问。 “看到那些大山了吗?”麦克斯用他的拐棍指着问。 “看到了。” “山后面有个湖,就是银鳍湖,城堡在湖中的小岛上。村子里没有路通到那里,他 们是存心与世隔绝,几乎他妈的自己造了座小城。” 詹姆斯想起了乔治,总觉得他俩的命运暗中有某种联系。 “我们回去吧,”查蔓说,“今晚还有节目,不是要去看马戏吗?天快黑了。” “天一黑就冷了。”麦克斯说。 詹姆斯向远处的群山投去了最后的一瞥,在心里作了一个决定:他要尽快去看一看 海烈波家族的城堡。 麦克斯叔叔没去看马戏。当天,晚饭吃的是炖兔肉,他几乎没碰,早早地上床了。 詹姆斯看着他挣扎着上楼到卧室去,佝偻着肩,摇摇晃晃的,身上的活力被抽走了似的, 他看上去非常脆弱,像个九十岁的老头。 稍后,詹姆斯和姑姑一起坐上了班特利跑车,出发了。路上,查蔓问他是否开心。 “好开心啊,”詹姆斯说,“今天下午跟叔叔在车上,玩得痛快极了。” “那就好。跟大人做伴,我怕你会闷。”查蔓注视着眼前凹凸不平的道路,接着说 :“麦克斯看起来兴高采烈,自打我来这儿后,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神采飞扬。你一来, 还真把他激活了。我对钓鱼不太感兴趣,不能分享他的狂热,他多少有点失望吧。” 他们在僻静的乡间小道穿梭,继续谈论着有关麦克斯和钓鱼的话题,车头灯的两道 光束在眼前的黑暗中挖出一条明亮的小径,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排气管扑扑的轻响。詹 姆斯看查蔓开车,佩服得五体投地,今天下午,自己学了开车,这才发觉姑姑的车技有 多棒。 车上的时间过得真快,不一会儿,詹姆斯就看到了马戏团的营地,条纹大帐篷外挂 着彩灯,在夜幕中,看上去就像一个生日大蛋糕,被外星巨人随手扔在地球上。 查蔓在泥地里停了车,两人挤在兴奋的当地人群中,朝帐篷走去。周围人头济济, 詹姆斯觉得,好像整个村子的人全部出动了,有母亲背上的小宝宝,也有白发苍苍的老 大爷,大伙开心地一路说笑,把野草踩得东倒西歪。 他们在一个小亭子里买了两张票,排队等候进场。附近,一个喧闹的蒸汽发电机轰 隆、轰隆地捣腾着,一架风琴演奏着“可爱的莫丽”。这里好玩的东西真不少:球击椰 子游戏、气枪打靶、哈哈镜、算命游戏,还有卖各色糖果的小摊。起先,詹姆斯以为自 己长大了,会嫌这些玩意儿太小儿科,可一旦到了现场,他还是立刻被吸引住了,央求 姑姑,看完马戏再出来玩一圈。 进了帐篷,里面也是彩灯高挂,可光线比较昏暗,一股浓重的动物和木屑混合气味 扑鼻而来。詹姆斯在长板凳上坐下,一支乱哄哄的小乐队奏起了走音的曲调,勉强能听 出来是“角斗士进行曲”。接着,胖胖的马戏班主满头大汗地领着他的全班人马列队出 场了,其中有杂技、魔术演员、小丑、几匹马、一头疲惫的老大象和一群杂耍猴。 詹姆斯以前见过更棒的马戏团,可他今天的兴致丝毫不减。黑暗中,坐在拍手大笑 的人群中间,加上音乐和彩灯,仿佛进入了另一个魔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