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复活 “血压,正常;心跳,正常。病人已成功度过了危险期。” 这又是哪里?不会是地狱吧? 乐盛世苏醒了,睁开模糊的眼睛。这里迷漫着一股消毒药水的气味,白色的床 垫和白色的天花板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如箭矢般射入瞳孔,有几个白色的人影在前 后走动,看上去有点像电影《生化危机》的开头段落的场景。 难道自己被外星人绑架了?乐盛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一双有力的手却死死将 他压住:“请不要乱动,你现在很虚弱。” “这是哪里?” “医院。” 9 月17日星期一9 ∶00L 市第一人民医院乐盛世躺在病床上,感到心里一阵空 虚。 窗外仍在下着小雨,阴沉沉的天空像是要吃人一样,空旷的病房内只有这张床 位有人,运动的物质只剩下墙壁上的大挂钟,三根指针绕着圆心永无止境地运动, 象征着永无止境的时间。 乐盛世试图抬起手,但是异常得艰难,就像是上了枷锁一样。浑身上下除了一 丝丝疼痛之外,就是一浪浪如潮水一般的寒冷。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护士小姐领着一个女人了走进 来。 班主任徐老师。 徐老师把门关上,找了把椅子坐下来,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上的 汗。 “盛世,感觉怎么样?” “没太大问题……对了,我是什么时候到医院的?”乐盛世咳嗽了几声,眼前 狂冒金花。 “凌晨时分,上厕所的生管老师发现你躺在校园****的铁栅栏,一棵老槐树底 下,是他通知了校医,及时地把你送到医院的,否则你根本挨不到现在。” “子夜时分?校园****?铁栅栏?老槐树?”乐盛世好不容易情醒的头脑又被 搞糊涂了。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盛世你竟然躺在那种地方睡着了,有些反常。 听医生说,你当时的情况很严重,血压是正常人的一半,而且发了高烧,头部还受 了撞击,医生说如果再晚半个小时你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是在墓地里吗?怎么会躺在铁栅栏外?不可能啊。” “你说什么?什么墓地?““那是昨天午夜的时候,很多细节我都记不清了, 好像我是在一片很大的森林里,后来游过一片湖泊,就发现了一片坟地,后来因为 我体力透支了,结果脑子里一片空白。”乐盛世紧锁眉头,表情很是痛苦。 “先不要着急,慢慢来,你刚才说倒在一片森林里,能详细一点吗?” 乐盛世做了个深呼吸:“我依稀记得自己像是在迷宫里一样转了很久……不行, 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一场噩梦还是现实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一直在做梦,现在还 在梦中……” 乐盛世不断地摇头,脸上的冷汗顺着脸部轮廓纷纷滑落。 “莫非我到校园****里去了……” “不可能是校园****,那里被铁栅栏封死了,你不要着急,这件事交给我了, 你先休息一阵再说,我先告辞了。” 11∶53L 市第一人民医院乐盛世的脑子如同一团浆糊,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 会从森林“空间转换”趴在“鬼影森林”的铁栅栏外。并且原来从宿舍到森林的过 程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昨天的那片森林很有可能就是鬼影森林,可 是自己也不可能进入全封闭的校园****…… 在乐盛世饱受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之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请进。”他无力地说。 “盛世,没有什么大碍吧?”刘云飞和丁韦丛两人急匆匆地走进来。 “那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头很晕。” “算你小子命大,要不是生管老师昨晚夜宵吃多了拉肚子,恐怕你就见不到今 天的太阳了。”丁韦丛指了指窗外。 “今天是雨天。”盛世无奈地反驳了一句。 “盛世,我们来找你一是看看你,二是谈谈正事。”刘云飞坐在床边。 这时候郑翔木也沉默走了进来。 “盛世,你没事吧。”郑翔木站到一边看着他。 “我们的篮球队队长今天怎么放下架子了?”丁韦丛没声好气地说。 郑翔木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走了出去。 “最近郑翔木有些奇怪,成天像丢了魂一样,也没了往日的傲气。”刘云飞目 送郑翔木远去。 “盛世,你昨天晚上失踪的事情引起了学校的高度关注。”丁韦丛不高兴地说, “怎么不是我失踪了,能得到如此高的关注度。” “不说这些了。”刘云飞从怀里摸出一段蜡烛,“这半截白蜡烛是我早上在写 字台上发现的,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还有郑翔木一大早就神情怪异,他说什么昨天晚上看见他妹妹郑羽娜什么来 找你什么的。” “他妹妹不是已经……” “是啊,他自己也承认他没再看见他妹妹出现过,连宿舍都没回过,说她大概 已经归西了,不过他没什么反应,简直是冷血无情的动物。” “还有,他说他亲眼看见你已经死了。” 乐盛世一听身上不禁凉了半截。 “他本来就精神恍惚了,这种状态下产生幻觉也很正常。” “莫非我就是被他妹妹带走的……因为我亲眼看见她的尸体。那桌上的蜡烛能 不能说明点什么?”乐盛世咳嗽了三声。 “白色蜡烛只是和灵学组织有关,除了这个我们一概不知,目前你不要胡思乱 想,你的失踪我们会作进一步调查的。” “好了,你们回去上课去吧,我会尽快回来的。” “盛世,我带来你要的东西。”刘云飞临走前将一个背包放在床头柜上,“都 是些小说之类的东西,我想你会用得着的” “等等,我还有件事情。”乐盛世叫住他们两个,“转告我的爸爸,叫他不用 来医院找我了,我现在情况很好。” 目送二人离去,乐盛世又躺了下来。 诅咒铜面具……乐盛世思索着……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13∶25乐盛世从梦中苏醒,吃过药的他身体有些恢复,手臂总算能自如地摆动 了,虽然手上还插着根管子。 不过身上还是有些冷,不知道是冷空气南下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他的目光落在了白色的床头柜上,刘云飞交给他的背包,他伸手去摸了摸,翻 出一本书。 《泰戈尔诗选》。 乐盛世厌恶地关掉了拼命做着手机广告的电视机,翻开大师级诗人的作品。这 本书在他身边有一年的历史了,他对泰戈尔这位印度诗人的诗倒是情有独钟,闲适 的时候常翻开来浏览浏览。 他像往常一样翻了翻,不料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碎了短暂的宁静。 “请进。”乐盛世把《泰戈尔诗选》放下,稍稍坐起来。 一件粉色连衣裙飘进了病房——南宫灵倩。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径直走过来,手持一束白玫瑰,还是那副楚楚可人的模样。 “盛世也喜欢泰戈尔的诗啊?”她把目光落在了《泰戈尔诗选》上。 “算……算是吧。”乐盛世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像个受伤的乌龟 一样缩在被子里,他只能强装着一副笑容来掩饰身体上的痛苦。 “你好些了吗?”南宫灵倩坐在床边。 “好……好些了。”乐盛世推开被子,想到自己还忘了道谢,“谢谢你来看望 我。” 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模样,南宫灵倩轻轻笑了笑:“还是把被子盖上吧。” “说实在的,我真想快些离开这地方,一个人闷得慌,简直和关在囚笼里大同 小异。”乐盛世怅然若失地看着天花板。 “你会好起来的。”南宫灵倩凝视窗外的小雨,“上帝可真是幽默,昨天还是 你安慰我,这回就到了我安慰你了。” 乐盛世心想南宫灵倩与自己不过是邂逅相遇,为什么心情不好他只是一出现, 自己的一切不快就会烟消云散,真是很神奇。 南宫灵倩泡了一杯热开水,递给乐盛世插着钢针的手。乐盛世接过开水,热气 覆盖了他的脸。透过白而模糊的热气,南宫灵倩微笑着的脸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你真漂亮。”乐盛世不禁脱口而出一句无比暧昧的话。 南宫灵倩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轻轻笑了笑,笑容让她更加抚媚动人。 乐盛世知道自己不能得寸进尺,于是瞎侃了两句:“灵倩可谓貌若天仙、倾国 倾城、如花似玉、文质彬彬,这么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女儿家,将来肯定……” 这时侯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请问是乐盛世吗?” “不是——乐盛世不在。”盛世高喊了一句。 南宫灵倩啼笑皆非地高声说道:“请进来吧。” 从门外走进一个步频极快的人——黄岩。 南宫灵倩很识趣地向他问了声好,落下一句话:“你们俩慢慢谈,我先走了。” 粉色连衣裙飘走了,留下个盛气凌人的黄岩。 “你怎么和她在一块?”黄岩目光停留在门外。 “怎么?她来看望我,你有意见吗?”乐盛世很不高兴地说。 “没……没有,算我没说过。” 乐盛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讨厌这个学生会主席了。 “好了,我来找你,是因为有事通知你。”黄岩仰头灌了一口水,“盛世,你 的情况我们了解过了,不过请你病愈之后马上回来,这周三的校园开学式晚会你还 是得参加工作。” “果然。” “什么果然?” “你不知道前几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吗?按理说这种事早该取消了,但林校 长那边的态度还是这样。” 黄岩旋紧了矿泉水瓶,显然有些不满:“负责这件事情的主要是我们学生会, 校长那里只是参考些意见。” 他将矿泉水瓶放到一旁,摆出了一副架子:“盛世,你的任务比较重,我想你 不该拒绝这件事,找这样的理由。否则你要负很大责任。当然,前提是你身体恢复 了之后。” “我觉得学校已经很不安全了,如果在这种时候……” “出了事由我们学生会负责。”黄岩打断盛世的话,“还有一件事情你们调查 组织要担负起来,就是郑羽娜的失踪,她已经一整天没看到人影了,希望不要有什 么事情发生。” 乐盛世现在不想刺激黄岩,没有告诉他看见尸体的事情,不过他知道刘云飞那 边会很快通知警察的,噩耗传到黄岩的耳朵里是迟早的事。 “反正开学式还是不能取消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黄岩刚起身,吕主任就来了,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去。 “怎么?又是校园晚会的事情?““没错,林校长那边不肯取消,我想他大概 不想让学生都跑了,才坚持这么做的,不过他忽略了安全这个问题。” “也许咱们只能照办了。”吕主任叹了口气,“但是到时候后台的安全就交给 你了。” 乐盛世连连点头。 “我这趟来这里主要是告诉你一个很严重的事情。”吕主任掏出一笔记本, “我们研究了几个小时,总算有了成果。” “什么成果?” “你昨天晚上的梦境。” 吕主任麻利地翻开本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梦境’当中的景象与一年前继林厉生后的第三名死者的情况不谋而合。” “有这种事?”突如其来的变卦让乐盛世猝不及防。 主任靠近身子神秘地说:“我们也怀疑这只是巧合,不能把两件事情混为一谈, 但事实胜于雄辩。一年前死亡的那个学生虽然很晚才发现,但当时的尸检报告确立 了死亡时间在06年9 月20号夜间大约20点到凌晨4 点前后,也就是说你们同样都是 午夜受害。死亡地点是在校园****的一片坟地里,而且他身上穿着睡衣,说明确实 是午夜前后进入森林的。” “那个坟地已经死过人了?” 当然,是坟地肯定是有死人的,乐盛世算是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你现在很危险,昨天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而且你知道你当时躺在铁栅栏 外是什么模样吗?” “是什么样的?” “睡衣上有抓痕,虽然很浅,但是痕迹清晰可见。我们不知道是被野兽抓破的 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你身上仅仅只有几道不严重的伤痕,这和去年三个死在森 林里的学生是完全一致。我们现在不明白的就是你是怎么出来的,既然你是昏迷了, 就不可能再自己走出来。” “我真的进了那个该死的鬼影森林了吗?” “这是有依据的,证据就是位于宿舍楼脚下的旧仓库背后,有一处铁栅栏出现 被人破坏的痕迹,这是早上的时候徐老师发现的。” “根据破坏程度判断,此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曾看过一本书,书中介绍人在 梦游状态下力量会比正常人大好几十倍。” “你是说我梦游进入了校园****?”乐盛世宁愿相信那只是一场噩梦,没想到 是梦游的结果。 “不过这是一种猜测,我们不知道那个破坏的铁栅栏是不是你亲手造成的,如 果不是,那就另当别论了。” 短暂的沉默。 “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一年前被林厉生毁容的孙玉兰,她生前住的就是你现 在的病房,而且还是你现在躺的这张床。” 这对乐盛世来说又是当头一棒,他仿佛已经被拉进了诅咒的深渊,永无出头之 日了。 为什么自己一再的和孙玉兰这个人有关的一切擦肩而过呢?自己真的是被她的 诅咒缠身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再次被敲响。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请问这里是乐盛世的病房吗?” “是,请进。” 吕主任识趣地站起身,丢下一句话:“你自己要多保重。” 两名警察出示了警官证,左边那个成熟的黑脸介绍道:“我叫徐敬银,你可以 叫我徐警官,旁边这位是我的搭档,名叫陈烁钧。” 右边那个年轻的白脸向乐盛世点了点头。 “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情?”乐盛世疲惫不堪地说。 徐敬银上前走了一步:“你是刘云飞的室友?” “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认识他?”乐盛世感到十分意外。 “上次刘云飞的案子也是我们接手的,请不要担心,你能讲多少就讲多少。” “开始吧。”乐盛世终于被调起了一点兴趣。 “首先,你看过《第四校区》吗?”徐敬银找了个位置坐下。 “看过,看过三分之一。”乐盛世心想这警官有些奇怪,怎么问这和问题搭不 上边际的东西。 “哦,那我们换个问题,你看过《地狱的死十九层》吗?” “徐警官,你不是在做悬疑小说的问卷调查吧?” 徐敬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都被你发现了——那是不可能的。” “老徐他是看看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如何,才这么问的。”陈烁钧帮徐敬银回答 道。 徐敬银点起了一支烟。 陈烁钧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这里是病房,把烟掐了。” “对不起,老毛病了,一直改不了。”徐敬银打开窗户,然后把烟头掐灭塞进 口袋。 “看来我果然是太天真了……”乐盛世想了半天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要这么说,年轻人,你现在遇到了比较大的麻烦,所以你自己先不要太悲 观,以后你可能还会碰到更棘手的问题,到时候就看你自己了。” “徐警官,我能做些什么呢?” “先不要着急,请听我说。”徐敬银摊开一张旧报纸,“这里记载着去年在你 们学校发生的那起连环杀人事件,我知道你们的‘探案组织’也在调查这个案子。” “你有内线?” “是刘云飞向我透露的。”徐敬银指着报纸的左上角,上面写着:本市有史以 来最大的灵异案件。他继续说道:“当时的警察没有查出真相,因此这桩悬案一直 延续至今,我是接到上级下达的任务才接手此案的。” “你认为这是灵异案件吗?” “报纸上的纯属闹着玩的,警察是不能把事情推到鬼神作怪上面去的,也包括 你上次在枫叶林里见到的那个白衣女人,还有那个叫郑羽娜的尸体。” “云飞真的告诉你不少事情了。”乐盛世坐正了身子,“那个白衣女人不知道 是不是已经把我干掉了。” “年轻人,你很在意郑翔木的那一句话吗?听着,郑翔木最近的反常行为一般 情况下是心理上出现了问题,你不要太在意,他说你已经死了,这种事情显然是不 可能的,早上我找过他,他因为妹妹失踪的关系导致精神出现了些问题,这是很有 可能的。” “那我自己本身见到的那些鬼影难道都是幻觉吗?” “原先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单单凭借幻觉还不行,而且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 这只是一种猜测。” 徐敬银突然拍了两下手,笑了笑说:“今天就说这么多吧,我们先告辞了。” “怎么这么快,我还什么都没说……” “没关系,线索太复杂不利于整理思路,你就先等着吧。”他笑着走出病房, 落下一句话,“以后有需要可以来找我,办法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找得到。” 乐盛世觉得两位警官的每一句话都出乎意料,不像平常见到的那些警察。 他叹了一口气,注意到墙壁上用红色圆珠笔写了一段文字。 字体是行楷,有点像那天在综合楼四楼B 区的那张报纸上的字,非常地秀丽, 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 刘云飞异常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丁韦丛也坐立不安地四下张望,吕主 任面色铁青地靠在窗边抽着烟,旁边的秘书也一言不发。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丁韦丛拉开木门,看见了徐老师。 “你们怎么还没去上课?”徐老师诧异地看着两张苦瓜脸。 “我们在想盛世的事情。”丁韦丛拉了一张椅子,示意徐老师坐下来。 “盛世的情况大可放心,他躲过这一劫说明他生命力顽强。”徐老师站起来, “天知道他是怎么被引导进入森林的,恐怕他自己也想不起来。” “他是不是失忆了?” “没有那回事,盛世纯粹是在完全熟睡的情况下进入森林的,什么都不知道也 正常。”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刚刚得的一条消息,有一名学生于昨天晚上失踪了,据 说失踪学生名叫崔小丽,高二的寄宿生,宿舍是A 区402 ,她的室友称她昨天晚上 回到寝室,第二天就没了人影,她的父母已经到公安局报案去了,公安机关正在立 案侦察。” 话音未落,徐老师看见八只眼睛正诧异地看着她,她疑惑地问:“你们认识她 吗?” “她是现任广播室管理之一。”吕主任把烟头扔出窗外,“昨天刚来找我,今 天就这样……” 雨,又下了起来。 “越来越多人失踪,而且郑羽娜已经死亡,只是尸体没找着……” “我其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郑羽娜究竟死了没有,盛世说看见她的尸体在水 里,有一种可能是他产生了幻觉。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没有亲手接触过尸体, 而且盛世只是看到了一次,不能就这样下结论。” “现在的问题不是郑羽娜死了没有这类的,主要是还会有多少人卷进这场复苏 的灾难,一年了,本该结束的东西……自从广播室一开启,就开始死人了,难道真 的是‘尘封的记忆再次唤醒’了吗?‘复活的噩梦再次循环’了吗?”我们‘唤醒 沉睡幽魂’了吗? “好了,先冷静下来,连我们调查组织都乱了分寸,整个学校就彻底玩完了。” 徐老师看了看窗外的大雨,心里又升起一阵潮湿。 “但愿盛世能快些恢复。” 乐盛世正坐在病房里,呆看着墙上的一段文字。 他已经足足看了45分钟,根本不知其意,人仿佛已经被卷到了文字当中去了。 这段文字呈环状排列,环形中间有个四棱锥体,在几何图形的头上还有个太极 八卦,而几何图形的中心位置有“NL”两个英文字母,这些都是用圆珠笔画上去的。 NL是什么意思?还有四棱锥体?除了说它是自然界最坚固的形状之外,乐盛世 还想到了一个东西——金字塔。但是不论是玛雅金字塔还是埃及金字塔,这些和太 极八卦图又有什么关系?乐盛世一脸茫然无措。 墙上的文字按照顺时针顺序从头到尾依次为:开启禁忌,交易死神,吾将永续 往返时空断层,北纬30度,起点与终点衔接。 下面还有一行横着的字:月光照耀之时,揭开隐藏通路,予若留心,命运之门 开启指日可待。 这到底是谁写的呢?记得自己在综合楼的那扇窗户的旧报纸上看到的那文字, 字体和这差不多,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写的呢?那会是谁?他第一个想到是孙玉兰, 不过还有其他可能性。 只要明确一下时间,应该可以判断是否是孙玉兰写的。乐盛世打开那本吕主任 给他的笔记本。 这时护士小姐推着一辆手推车就进来了,乐盛世正好记完墙上的字。 “小姐,请问墙上的这段文字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乐盛世一骨碌爬起身。 “这个……好像是一年前就有了。”护士看了看天花板,“我是专门负责三、 四层楼的,知道这段奇怪的文字是在去年9 月前后写上去的。” “那你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吗?” “很抱歉,我不是每天都有光顾这间病房,所以不太清楚,你可以去问护士长, 她可能知道。”护士小姐已经为乐盛世换好了吊瓶。 “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护士小姐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乐盛世。” “盛世?这名字有创意……对了,仅记我一句话。” “你说。” “午夜时分不要在这间病房照镜子。”护士小姐用一种可怕的气声说。 乐盛世听着都出了一身汗,午夜在医院别说照镜子,他连睁开眼睛都不敢。 “还有,午夜有人敲门,若不能肯定是医生或护士,千万别开门。”护士小姐 低着头走出了病房。 乐盛世细细揣摩着这两句话。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乐盛世都在《天机》的世界里度过。 夜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缓缓降临…… 灰色的天空在城市灯光的渲染之下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长夜漆漆,大雨依旧在浇灌土地。阴风扫地,吹过树丛间的缝隙。猛然间,他 闻到了泥土的气息,几滴雨点落入他的瞳孔。在阴暗的树影中,他看到了一个白色 的轮廓在树叶间穿梭。 身体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那是一种强烈诱惑的驱使。重重枝叶在他身上掠过, 传递着恐惧的信息。 白色的影子走过一片开阔的灌木丛,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没错,乐盛世被引诱进入了密林深处,那的白色的人影的使命已然完成。 白色的雕像。 如同一个深夜的守望者,巍然矗立在一座黑色的西式建筑前,手持铁剑,还有 十字架。 窗户里面一片漆黑,看不见房子里面有什么东西。 乐盛世往前迈了一步,刹那间,那座西式建筑的灯光全亮了起来,他的瞳孔剧 烈收缩,与此同时,铁剑和十字架向他刺过来…… 血红的世界。 乐盛世从梦中惊醒,床单已湿了一大片,他不住地喘着粗气,窗外灌进徐徐凉 风,他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只是一场噩梦。 他慢慢闭上眼皮,但马上又睁开了,黑暗的房间里,他看到了一双眼睛,就站 在他的床边,冷冷地注视着他。那双瞳孔仿佛宇宙中的黑洞,吸取他的魂魄,黑糊 糊的头发垂吊下来,贴着他的脸,有一丝丝凉意。 “老天!”乐盛世彻底被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中他抽出一只手往那个女人打过 去,但手并未接触到什么富有弹性的皮肤,而是扑了个空。 这房间有鬼!乐盛世马上意识到这一点。他从病床上弹起来,目光扫过房间的 每一个角落,然后,他爬下床走到了门的后面,他想马上离开这里。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乐盛世的手不自觉地就伸过去,在手指接触到 把手的那一瞬间,他立即又缩了回来,他想起了护士小姐说的那句话:“…… “是谁?”乐盛世警惕地问了一句。 门外没有声音,可怕的寂静开始笼罩住他。 会是谁呢?谁会半夜干这种事情? 这时候,一种奇特的声音从盛世的身后响起,“咯咯……啦啦……嘎嘎”,他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声音,就像是日本禁播恐怖片《咒怨》里那个女鬼发出的类 似机械转动的怪声。乐盛世浑身战栗地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大挂钟,凭借夜里有限 的视力,他看到了指针不歪不倚地指向12点钟的位置。 他慢慢蹲下来,把目光对准床底下,几乎是调动起全身的感官了,稍微有个风 吹草动他都会开门逃跑——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五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没有动静,一切像是没发生过一样,恢复 了平静。 乐盛世打开电灯,灯光并没有带给他多少安全感,看过《咒怨》的人都知道, 这种时候最不能看电视,他绝望地关掉了电灯。 乐盛世艰难地爬上床位,冰冷的铁床仿佛已经被冰霜洗礼过一遍,他盖上床单, 干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月光把天空照亮,洒下一片光芒点缀海洋……” 这种时候这样的歌声简直能让太平间的死尸复活!乐盛世咬紧牙关,努力让自 己一动不动,最后索性把头也埋进了床单里面。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她的歌声? 但是鼻子是不会骗人的,花的清香正在萦绕。为什么?为什么孙玉兰会一直跟着自 己?自己真的中了诅咒,永远都无法脱身了吗? 现在他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让时间快些流逝吧。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敲门声,乐盛世微微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只是厚 厚的云层挡住了太阳光,无尽的小雨仍在下,乐盛世很困惑自己居然睡着了?他根 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现在是……早晨7 ∶30。 “请进。”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持文件夹走进病房…… 早餐下腹,乐盛世感到身上有了一些能量,疼痛感消失了大半,身上的肌肉有 了力气,根据刚才医生的口述,再过一天他就能出院了。 总算是可以离开这无聊的鬼地方,免受消毒药水气味的折磨。乐盛世舒展了一 写身体,把视线转移到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浓云密布,他只能又把目光转向昨天看 到的,墙上用红笔写的字以及奇怪的符号。 与此同时,镜头转移到几里之外的刘云飞。 “吕主任,早上好。”刘云飞推开办公室的门。 “你们怎么还不去上课?来这里干吗?”吕主任关闭了电脑显示屏。 “我们已经向班主任请了假,他们也都同意了。”丁韦丛倦容满面,“昨天我 和云飞兄一道去找了郑羽娜的妈妈,非常可笑的是她妈妈前天才知道郑羽娜在学校 死了的消息,昨天才找到学校的班主任。” “不说这些了,只能说她的家庭背景很糟糕,和她本人的性格差不多。”丁韦 丛抢过话头,“至于崔小丽的亲人,我们没机会见到,因为崔小丽的父母早在她刚 出生不久就去世了,相依为命的姐姐也在去年学校的那场浩劫中丧生,她算是彻底 没有亲人了,这是我们在学校档案室里找到的。” “别说了……”刘云飞难以抑制心中的痛楚,“如果一年前我能保护好素丽的 话,小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依无靠,更不会人间蒸发消失了。” “真希望盛世能快些回来,没有他,工作提不起劲头。”丁韦丛仰面朝天,轻 叹一口气。 “那就由我来填补这个空位吧。”郑翔木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现在的郑翔木,眼睛里多了一种东西,已经不是昨天那个消极阴沉的家伙了。 “你……没事吧。” “我已经想好了,那先说前天晚上吧,我是亲眼看见乐盛世缓缓地从上铺爬下 来,打开寝室的门就出去了,但是桌子上不知是谁点了一段白蜡烛,那样子,不像 是人点的,除非他有病。” “然后是昨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我决定了,从此 找上你们,与你们合作了。” “已经有所觉悟了啊……”刘云飞示意他进门。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调查组织的一员了,过去的事情我们也既往不 咎。”丁韦丛自抬身价,听上去好像他就是组织的老大似的,“非常欢迎你的加入, 感谢你的支持。” “对了,盛世他人还在医院?”郑翔木环顾一下四周。 乐盛世在护士小姐的带领之下走出病房。 “护士长不在这幢楼,盛世,你能吃得消吗?” “当然,护士小姐,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丁,叫翠林,你直接叫我翠林姐就行了。” “丁”字乐盛世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程度了:“说到‘丁’,我有个室友也 姓丁,他叫丁韦丛。” “丁韦丛,这不是我弟弟的名字吗?他是不是那个成天只会讲闲话的矮小子?” “正是……这世界真小啊,没想到在着里能碰上他的姐姐。”乐盛世连声惊叹 到。 “对了,小钩平时没跟你提起过我吗?”乐盛世转头看了看和蔼可亲的丁翠林。 “他好像打电话、发短信的时候只告诉我他同舍有个‘神探007 ’和一个‘毛 头小子’。” “看来他果然是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乐盛世若有所思摸摸下巴,“那么 你昨天对我的忠告也是他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告诉我的,而且有很多在那间病房呆过的病人在里 面被吓过,我才开始警告每一位住那间病房的病人,也正是因为那间病房频频闹鬼 的缘故,我们尽量让病人住别的病房,不过盛世你的运气不太好……” “听起来有些可怕,那个神秘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时间太久,忘记了。” “翠林姐,说说你弟弟吧。”乐盛世赶紧转移话题,他不想把昨天晚上的经历 说出来。 他们一路聊到了住院部A 楼。 “这位就是护士长,她姓黄。”丁翠林指了指一位年长的护士,随即殷切地喊 了一句:“黄科长,有人找你。” “这个小鬼找我有什么事?”黄护士长皱着眉头转过身,“翠林,你怎么能带 着病人到处乱跑,如果出了事,你负担得起吗?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这么不长 记性?” 黄护士长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要不是看在你爸的份上,我早就辞了你!” “对不起。”丁翠林低下头,委屈地说,泪水顺着白嫩的脸缓缓滑落。 乐盛世心想:这老太太火气好大。 “你哭什么呀?都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像没见过世面一样……我们小时侯啊 ……” “行了,黄护士长,我还没问你问题呢。”乐盛世看着心中都来气了,无情地 打断了她。 “小弟弟,你不懂什么叫严师出高徒……” “你有完没完。”乐盛世鄙夷地看着她。 “好了,你要问什么?”黄护士长冷冷地说。 “问有关病人的问题,一年前,在B 楼4 层的404 号病房里……” “停停停,你凭什么打探医院里的事情?”黄护士长指了指翠林,“就凭她?” 就在乐盛世和翠林姐处于两难的尴尬境地的时候,一阵沉闷的男音突然响起: “是我让他问的。” 乐盛世扭头一看,原来是徐敬银和陈烁钧两警官,他们向盛气凌人的黄护士长 亮出了警官证。 黄护士长这下终于老实了。 经过五分钟的盘问,乐盛世了解到:自从孙玉兰离开后,B 区404 病房里就留 下了那段神秘的文字和图形,同时还了解到,医院的纪录上显示风霜曾经来过这里。 临走前,乐盛世顺带着问了一句:“护士长,前天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孙长治的 高中生被送进来?” “有。” “那么,请告诉我他现在住在几号病房?” “住院部C 楼302 病房。” 离开讨厌的A 楼,乐盛世长舒了一口气:“谢谢徐警官和陈烁钧的及时到来, 否则真的不知道刚才该怎么办。”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所以你以后要是有困难尽管来找我们就是了。” “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我们也要找护士长谈谈,这是院长的建议。” 与两位警官道别以后,乐盛世向C 楼进发。 “翠林姐,我劝你最好还是辞职别干了,待在这种破医院,天天受气。” “没关系的,都已经习惯了。”翠林苦笑着说。 8 ∶48秋枫学院废弃仓库徐老师关上仓库的门,准备修补破损的铁栅栏。 清风习习吹来,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刚刚从云层里面爬出来。 这时候,仓库顶端传来一阵声音。有人在仓库上面?徐老师往后退了几步。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人,背上背着一把小提琴,一个她曾经追求过的人,一年 前的那张熟悉的面孔。 端木益。 死者复活。 8 ∶52L 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C 楼302 病房“说吧,找我什么事?”孙长治 关闭了烦琐的电视剧。 “是这样的,我们探案组织担忧你的安全……” “讲主要的吧,不用掩饰了。”孙长治中断乐盛世的话,悄悄靠近他的脸。他 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但孙长治又靠了过来:“你是要把我交给警察?” 乐盛世怔怔地看着他,怎么孙长治经历了一次自杀而幸运存活之后,像换了个 灵魂似的。 “不过我告诉你,警察已经来找过我了,我是自愿上吊自杀的,不是被人逼迫 的,而且,我的脑袋很清醒,没有精神上的问题。” 往往说自己不是精神病的人,他就是精神病。 “够了。”乐盛世站起身子,“我现在就走,但是我下午还会来。” “等等。”孙长治叫住乐盛世,“你的耐性太低了,这样低的耐性以后调查起 来可是会吃大亏的。盛世,听我说一句话,心急不沉着的人摘不到好果子。” 乐盛世被怎么一讲,立马就开窍了:“谢谢。” “那我就实话实说吧,盛世,你我都是受害者,目前侥幸存活不代表以后就安 全了,实际上自从你到学校之后,一切就开始了。” “为什么是我?” “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打开了禁忌。” “什么禁忌?” “以后再告诉你。” 乐盛世忽然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 “还有。”孙长治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恐惧,“你昨天晚上睡好了没有?” “什么意思?” “我说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见孙玉兰的歌声。” 乐盛世的表情瞬间凝固,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他用表情回答了孙长治的 问题。 “盛世,你在几号病房?” “B 楼404 号。” “你说什么?”孙长治像是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中 的是头奖,也难怪会听见。” “只有我们听得到吗?” “难说,我只知道我问过这一层楼的好几个病人,他们都没说听见。” “这就奇怪了……难道我们都产生了幻觉?同一时间,不同地点。” “我怀疑这和灵学组织有关系。” “为什么?” “你想,我姐姐孙玉兰在加入灵学组织之前是那般得温柔可人,自从听了那该 死的组织的话,进入鬼影森林之后,整个人冷得像一块冰。我想这些天一定是他们 在装神弄鬼。” 孙长治躺下身子:“校园里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那个灵学组织不是什么好 来头。” “对了,广播室的墙角,有一个柜子的背后……” “你发现了?”孙长治没等乐盛世讲出来,抢先反问了他一句。 乐盛世微微点了点头。 “我承认那是我偷藏的钱。”孙长治接着说,“我知道迟早会被人发现,不过 我藏钱可没犯法。但是你可能会认为我一个高中生哪来那么多钱,所以我事先声明, 你不需要知道。” 长时间的沉默。 乐盛世只觉得时间在飞速前进,而且声音异常明显,几乎塞满了他的整个脑子。 但是这种声音他总觉得有些异样,不像是钟表发出的,更像是计时器。 计时器? 乐盛世感知到声音不是出自墙上之类的看得见的地方,好像是在床底下。 他不禁蹲下身子,把头探进床底。他看到了,有个红色的光在闪烁,还有,计 时器在高速旋转,那是一个像面包一样大的铁家伙。 “炸弹!”乐盛世高声喊到,他迅速把头从床底下拔了出来,对着周围躺在病 床上的病人厉声喊到:“快出去!这里危险!” 这时,孙长治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快从这里出去,不要废话了!” 此刻,乐盛世的目光正好落到了白色的床头柜,上面有个手电筒。来不及多想, 他伸手过去取下手电筒,又一次钻到床底下,把光打在那个闪烁着红光的铁家伙上。 自制型炸弹,虽然计时器是老式的,但不管是哪种炸弹,都具有极大的危险性。 “还剩五分钟,快报警!”乐盛世关上房间的门,正好迎面来了两个医生,他 直接追上前去:“302 病房里有一颗炸弹,快组织病人撤离!” 两个医生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在哪里?” 乐盛世狠不得抽他们一人一个耳光,他再次打开房门:“自己看看3 号床位底 下的是什么东西。” 几秒钟后,两个医生慌张地跑出来,开始叫护士一起疏散病人。 “警察很快就来了。”孙长治看了看表,合上手机。 “我们快走。”乐盛世扯了扯他的衣角。 “你走吧。” “你什么意思啊,那可是真炸弹啊!” 乐盛世强拉着孙长治跑下楼梯:“究竟有谁要致我们于死地?” “我不能说,说了你也不信。” “混帐,你不想要命了?” “我迟早会死,死是一种解脱,我愿意就这么离开人世。”孙长治表情出现了 微妙的变化,他似乎很得意。 乐盛世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得丢下一句国骂:“妈的。” 倒是孙长治继续往下说:“那个要杀死我的人——就是我自己。” 乐盛世差点没一个趔趄滚下楼梯,他轻声吐出一句:“你疯了?” “是的,哈哈,我疯了。”孙长治开始手舞足蹈起来,“白衣女人已经找上门 来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肯定会死,不如死得更隆重一点吧!哈哈哈!” 忽然孙长治咬牙切齿地盯着乐盛世:“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你疯了。”乐盛世停下脚步,难道孙长治精神真的出了问题? “去过鬼影森林的人,迟早会死,被自己杀死。”孙长治冷冷地看着他,乐盛 世不禁后退了半步。 孙长治又大笑起来,如此得喜怒无常,看来他是真的疯了。 突然,孙长治扑了过来,两只手直指乐盛世的喉咙,乐盛世的手来不及抽出来, 十个指头已经离他咽喉不到五厘米了。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他知道死神已经离他 不远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孙长治狼狈地趴倒在地上。乐盛世睁开眼睛一看,原 来是翠林姐救了他的命。翠林正死死压住孙长治,防止他再爬起来。没想到翠林姐 还有这等力气,要不是她的力量过人和及时出现,恐怕乐盛世早就GAMEOVER了。 这时徐敬银警官也越入视野,他熟练地把孙长治的手往背后反打,彻彻底底地 制伏了他。 孙长治停止反抗,恶狠狠到瞄了他们一眼。 “谢谢。”乐盛世总算是又捡回一条命,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他看了看手表, 表情瞬间凝固:“只剩10秒钟时间了,我的天!” “没关系,陈警官正在拆弹。” 我们把镜头转移到C 楼302 病房。 陈烁钧是个优秀的拆弹专家,他已经成功地剪掉了最后一根线,炸弹已经成了 废铁。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从床底下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抬头深吸一口气,目光中出现了一行不协调的东西。 天花板上用毛笔写了一行字。 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一句出自老子《道德经》的经典名句。可是,这又是谁写上去的呢?有什么用 意?是暗示什么?还是纯粹的即兴发挥? 一连串问号从他脑中升起。 15∶04校长办公室“这么说,你们是怀疑我了?”林校长翘起二郎腿。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问一问林厉文在死亡前后有没有来找过您,还有, 您和他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哥俩,他没本事,然后只能投奔到我的学校来做事,不过他人很善良, 领养了三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我才允许他在这免费住下,否则我是不会长久收留他 的。他在一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前有找过我,而前几天那个人我不相信是他,连招呼 都不打一声。前几天的那个东西不是人,是鬼。” “那么他一年前发生那件事找你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他只警告我不要去鬼影森林。” “就这句?” “没了。” “谢谢您的配合。” 刘云飞和丁韦丛退出校长室,林校长低头沉默了许久,他知道20年前有件事情 不是这些人该知道的…… “云飞兄,盛世那天带回来的皮包你放到哪去了?我想这里面的东西应该先带 到吕主任那里去。”丁韦丛转过脸,刘云飞没作答,他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林校长在故意隐瞒什么似的……对了,你不说我还差点忘 了。”刘云飞拍了一下脑袋,“走,咱们这就回宿舍。” 此时,他们面前多了一张脸,是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这个人如同雕塑一般 看着他们。 郑羽娜。 空间转移至L 市警察局。 桌上的茶正冒着热气,徐敬银警官嘴里的烟也在缓缓上升。 “这么说,孙长治是突然之间就发疯了?” “正是,只是有些奇怪,平时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人。” “那么昨天晚上你确信是看见一个女人来到你的病床边上?”徐敬银把烟掐灭。 “是的,我发誓。” “那你看到她的脸了没有?” “没有,当时光线太昏暗了。” “这样啊……”徐敬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下次再碰上她的时候就看清 楚一点。” “我可不想再看见她了,我才没那个胆子。” 徐敬银突然放出爽朗的笑声,真让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好了,徐警官!”门外慌张地跑进两个警察。 “不要急,慢慢说。”徐敬银停止发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孙……孙长治他……”警察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 “他跑了。” “什么?” 15∶15“妈的,煮熟的鸭子刚端上餐桌,香气还没飘远就飞走了。”陈烁钧忿 忿地说。 “孙长治是从这扇窗户逃走的,而且,他时间把握得很好,知道下午的时候铁 窗外面正好没人,也知道这时候我和小陈会盘问盛世。” “真是太大意了,忘记搜走他身上的东西,让他白白把几根钢条挫断后爬出去。” “但是他还真行啊,这么小的窗户也爬得出去,看来有些偷盗的技巧,恐怕他 以前干过盗墓这样的勾当。”徐敬银把头从窗户里拔出来。 徐敬银警官转过身子指着乐盛世:“盛世,我交给你一项任务,现在马上回医 院,孙长治很有可能回他的病房取些东西,现在追还来得及。” 一分钟的功夫,乐盛世坐上了警车。 这是他第一次坐警车,感觉像是自己犯罪了一样,因为警车里有一种特殊的感 觉——是束缚或是保护。 同一个时间,几里之外的秋枫学院,有三个人在办公楼一层走廊上僵持。 刘云飞眼睛里闪动着火光,空气中弥漫起一阵硝烟,仿佛这里已经变成了战场, 双方磨刀霍霍向着对方的大本营。 郑羽娜眼中透着轻蔑的光芒。 一刹那,她急速迈开脚步向后逃跑。 “妈的,给我追!”还好刘云飞早有防备,一开始就做好了追击的准备。 倒是丁韦丛还没反应过来,眨眼间两个人已经跑个精光,他只好循着刘云飞的 声音追上去。 丁韦丛几乎是运用了自己几年来积累的跑步技巧,总算是赶上了刘云飞的脚步。 “这次不能……再让……她逃走了。” “但是,刚才……那个真的……是她吗?” “一定是,不然……她为什么……要跑?” “这……也算证据?” “先……不管……那么多了,抓住她……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郑羽娜一溜烟窜进了枫叶林的小径。 “糟了!”刘云飞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这里面……就别想……找到了。” 他们停下了脚步,低下头来大口喘气。 正当刘云飞肺部忍受着剧烈的起伏之时,他看见了郑羽娜,站在小径的拐弯处 瞥着他们。刘云飞不顾自己身体的状态,厉声喊了一句:“有种你不要跑!”然后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小径深处飞奔过去。 正当刘云飞就要抓到郑羽娜的时候,她迅速转身沿着小径逃跑。 每到一个拐弯处的时候,郑羽娜都要停下来,待刘云飞马上就要追上她之时, 她再继续往深处跑。就像猫捉老鼠的游戏,可是刘云飞觉得被动的是“猫”,而不 是“耗子”。 终于,到了小径的最后一个拐弯处,郑羽娜没了影子。 刘云飞跪坐在地上,肺部都快炸了。他一脸通红,身体的能量已经基本消耗殆 尽,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 “云……云……云飞兄。”丁韦丛终于是追了上来,他的体力把刘云飞稍好一 些,勉强能站立着喘息。 “该死!”刘云飞困难地站起来,“还是被她逃了。” 3 分钟之后,他们总算是站稳了。 林中的风咆哮着从他们耳边掠过,白云边上接着黑云,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潮湿 的气味。 刘云飞和丁韦丛走到小径的尽头,本来是通向山丘小路的,如今被一扇喷上黑 漆的铁门牢牢锁住,就像是校园****的铁栅栏一样,让人望而却步。 刘云飞没有却步,他走到黑色的铁门前,伸手摸了摸上面的锁,似乎有经常被 人打开过的迹象,生锈得不是很严重。而且,他在地上发现了一些碎布片,散落在 铁门的内侧,铁门上还沾着几条碎布。 “小钩,你过来看看。”刘云飞捡起地上的碎布片,“她可能从这里逃走了。” “哟西,我正好带铁丝了。”丁韦丛从口袋里摸出铁丝,正要把铁丝插进锁孔, 天上闪过一道白光,几乎在同时,雷声穿透空气进入他们的耳膜,震撼他们的心。 丁韦丛抬头看了看天空:“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也好,免得中了她的圈套。”刘云飞将碎布藏进口袋,“她一开始就想把我 们引到这里,所以才故意在每个拐角处等我。按照常理,逃跑中的人不会沿着小径 之类的规则道路逃跑,正常情况下都会窜进没有人烟的地带,比如跑到枫叶林的深 处。而郑羽娜是反其道而行之,目的是把我们跟着她跑,至于引进铁门是为了什么, 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此刻,乐盛世呆站在医院住院部C 楼301 号病房的墙角。 他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