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长廊 03∶55 空间座落在秋枫学院综合楼,位于A 区四楼的阅览室。 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静默地排列着,在最后一排书架,几束手电光影间,有六个 人戴着手套搜索着什么。倒霉的是恰好今天电机室出了点问题,再碰上湿冷的天气, 环境相当糟糕。 “刘局,找到了!”陈烁钧兴奋地叫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书”,“书”里夹着一包白色粉末。这是个令人不 禁赞叹不已的藏匿方法,用几个酷似书本的空盒子,往里面塞上一包包白色粉末。 六个人围坐下来。 “已经完全确定,这里的2 包白色粉末是100 %的海洛因。”戴着红帽子的小 伙说。 “多亏了刘局英明,果然被我们找到了重大线索。” “此言差矣。”刘海深抖了抖衣上的灰尘,“当时给我灵感的是我儿子云飞, 据他所述,运用图书来藏匿物品,是个不错的藏匿手段,然后我再通过陈警官掌握 的线索,可以很自然地得出此结论。” 刘海深富有深意地笑了笑:“陈警官,请你来告诉大家,你的线索。” 陈警官掸了掸本子:“首先是秋枫学院****内,废弃车辆的司机。司机名叫王 道光,属L 市本地人,据其家属反映,他已有将近三年未曾与亲属联系,但每三个 月却都有一笔数额较大的钱汇入其父母的银行账户,但从07年的年初却突然消失了。” 他从塑料袋里取出司机的工作纪录:“而在他的工作纪录中,自05年的三月份 起,每趟运输的利益高达20000 元,一直到07年的2 月份。最后一批货物的日期是 在2 月13日。” “而且在他的笔记上没有明确写出货物的名称。”刘海深补充了一句,“如此 巨额的利润,加上行动诡秘,根据我多年的断案经验极有可能是毒品交易。” 刘海深接着往下说:“然后我就着手调查了昨天我两名部下的死亡。”“他们 按照我的要求重新调查之前秋枫学院的装修工人离奇死亡一案,以及林厉文一案, 这两个案子当时接手的警察前些天居然不翼而飞,我感觉到其中有诈,于是乎,搬 出这两人的案子。我的部下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当事人体内确有存在微量的毒品, 可惜他们都死在了回警局路上的翻车事故,他们直接死因谁也掩盖不住,氰化钾中 毒,其中的细节我就不多说了。” “前些天我们局里的一个案子,有两辆别克轿车在山区公路上爆炸解体,奇怪 的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对于这个案子,我们的陈警官向我叙述的案情,两位日本 籍的女孩子在此次案件中受害,但是另外一辆车的几个人却慌忙逃跑,甚至他们携 带着枪支。” “孙长治一案显示这个名叫孙长治的人也携带枪支军火。” “这几条线索很快连接在了一起,综合上述,秋枫学院中存在着贩毒组织,甚 至是毒品生产基地的可能性完全成立。”刘海深严肃地说,“这群人吃了豹子胆, 竟敢对我的部下下毒手。” “这与我们徐警官得出的推论不谋而合,我们果然是同道中人哪,刘局,要不 是昨天在林间相见,恐怕案子不会进展得这么快了。” “其实这只是冰山一角,你其实向我隐瞒了什么,不过我不想揭发,这条线索 其实不重要。”刘海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很早就盯上一个组织了,人称‘RAG ’。”刘海深四下张望了一番,“前几天我在警局办案时有个我在精神病院认识的 患者来找我。出院已经几天的他向我提了一件怪事。” “他说他三番五次被邀请加入某组织,据说待遇还不错,不过他告诉我这样一 个细节,那些人说他们知道我这位患者父亲死亡的内幕,也就是秋枫学院几年前的 一场大火。” “那些人是想把我们的证人拉过去,至于是干掉还是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但 是这与陈警官所述的另一个叫崔小丽的有些不同,她的存活确实是个奇迹,在这就 不多说了。” “他还告诉我,那些人称他们的后台就叫‘RAG ’,有了它就不愁出问题,这 群白痴没想到的是我们的患者有我这个后台。竟这么容易说出了RAG 这三个字,正 好给我钻了空子,他们始终不知道,我和RAG 的较量早在十年前就上演了。” “可以却定,在RAG 组织手下活跃着这个贩毒组织,所以近来的几起命案极有 可能与RAG 有关。” “刘局,这是什么?”一名警察指着纸盒内部。 “什么?”刘海深把头伸过来,他看到了袋装白粉下面还有张图纸,伸手取之, 打开一看,似乎是一张地图,地图的最上端写道:远古之遗迹。 陈烁钧一拍脑门,从挎包里摸出了另一张图纸,也打开来一看,竟然和那张地 图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更简略一些罢了。 “小陈,你那张是什么?” “高二学生乐盛世那天给我的,说是从一个叫风霜女子的遗物中找到的。”陈 烁钧摇着头说道,“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合。” “不,我怀疑事情没那么简单,之前你给我的那些碎布片,上面有福尔马林液 体残留。” “这是怎么回事?” “先不管那么多,你必须马上回到联合组织,否则他们可能会有危险,尤其是 那几个学生。”刘海深走到窗边张望了一番,“这里的调查交给我,你要的法医小 红帽,还有资深考古学家金博士已经到齐了。” “可是他们真愿意……” “还磨蹭什么?再不快点就晚了!你应该知道怎么跟上他们吧?” 陈烁钧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他还记得他们局里的特殊标记。 “RAG ,你们的末日不远了。”刘海深暗暗地想。 白色的房顶上,藤木枫叶子指间衔着一把笛子。发梢轻轻划过纤细的手指,悠 扬的笛声如流水般流泻于空气间。 08∶40 橙色房。 徐轩玲,对着镜子稍稍梳理了一下头发,窗外仍旧是十里阴霾,寒冷依旧是山 里的主色调。不知道身处的这个房间,过去的主人是怎么过的,如果面对这样的天 气。 好久没人这么叫她了,当年大学推荐她到国外留学,几年后她回来,一切已是 物逝人非,都发生了转变。她到师范学院呆了半年,就找了这么一份本身不太繁忙 的工作。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还有很多深造的机会,但是她却来到秋枫学院这么个 凄凉的地方就职,原因很简单——她打听到了端木益的下落。 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令人倍感失落的是,当她进如秋枫学院后,却得知端木 益已经故去一年了。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本打算满一个月领完工资就离开这地方, 但命运总是捉弄人,让她卷进了这件神秘的案件,甚至还见到了死去的人。 徐轩玲拉开旅行袋正欲取出一把梳子,就在这时,另一位不速之客毫无征兆地 闯入她的眼帘。 一把小提琴。 徐轩玲的神经骤然收紧,她的思绪很快回到了昨天深夜,一段奇异的经历。说 不清那是不是一场梦,梦中的场景她只记得大概的一点轮廓。她尝试着回忆了很久, 但她仿佛被人故意删去了一部分记忆,只记起一点模糊的影子。 她看见的是一个女人,白色衣服,她称自己是孙玉兰,这个曾引起秋枫学院轩 然大波的人。她交给自己一把小提琴,说这是她替端木益转手的信物。之前的征兆 和后来的过程已经淡忘,是一段空白的记忆。 这简直脱离实际,梦中之物为何会活生生摆在她面前?可是事实明摆着,她也 无从否认。自己仿佛是被人当成了试验品,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开始侵袭她。 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恐惧心理,徐轩玲拿出这把小提琴。与普通小提琴并无两样, 只是背面用记号笔写着一些文字。看见这行字他立即就睁大了眼睛,一眼就可以认 出笔迹是端木益,看来昨天深夜孙玉兰所说的并没有错,这绝对是端木益的。 也顾不上其他了,她缓缓念出了上面的文字: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时间囚禁故人情,愁云惨 淡,延伸视角,红焰凋零处。切记,有入必有出。 有入必有出?莫非是指他们能与外界联系上?不会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会 这么单纯,端木益这家伙她了解,出言一向是一语双关,甚至更多,以往的书信总 是这样,最后一句都能拆穿她的心思。 徐轩玲心里清楚,她现在最想要的,是寻找她的端木益,别无他求。 但是端木益留给她信息,一定有他的意图。 有入必有出,反过来理解,有出必有入……她心里有底了…… 同一时刻,厨房。尽管徐警官已经告诫刘丁乐三人不要将郑翔木死亡的事情泄 露出去,出于不放心,他还是跟着进来了。 “这里的环境好象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丁韦丛踢了一脚地上的铁勺子, “至少没有霉烂和腐败的气味。”他拉开电灯,往昏黄灯光下的厨房扫视了一圈, 然后放下手中的行李。 刘云飞试了试液化气灶,居然还能点火!看到蓝色火焰的升起,在场的人都欢 呼起来,看来总算能吃一顿像样的早饭了。丁韦丛迫不及待地从背包里取出一只塑 料泡沫盒,打开盖子,里面有几颗新鲜的鸡蛋。杨紫藤绕着他的背包转了一圈,伸 手抽出一包白花花的面粉,正好这里的面包烤箱还能用。 “牛奶、鸡蛋和面包……怎么有点像西方人的生活?”徐敬银打量着桌上的面 粉。 这时候,厨房的门忽然打开,黄岩从外面进来:“我刚才去外面绕了两圈,尚 未发现有别的逃生通路,倒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坑,就在这栋别墅的背后。” “哦?这倒是个稀奇事儿,我跟你去看看。”丁韦丛解下围裙,“盛世,要不 要一起来?” “不用了。”乐盛世正趴在地上敲击瓷砖。丁韦丛没多说什么,操起一台相机 就出去了。 昨天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孙玉兰?乐盛世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非得按 照她的要求去做?难不成不这么做他们就永远也没法出去?他没有忘记,他们此行 的目的是抓获秋枫学院遗留一年的悬案的凶手,可是不管怎么说,凭借人的力量很 难随意囚禁住一伙携带工具的人,除非其中还有其他的力量在操纵着他们的生死。 如果照这么说,事情远要比预想的复杂得多。不再是今早刘云飞介绍的,一个神秘 组织这么简单。 校园****之所以被人们称为“****”,是因为早在很久以前,就有过离奇失踪 案,这些案件与“广播室事件”、今年的“综合楼事件”未必有联系。 他缓缓绕过毛玻璃。 乐盛世突然看见墙角根有一部电话机!有电话机?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要 不是自己绕到毛玻璃的另一侧,还发现不了这东西。谁说的他们没法出去?乐盛世 像求生者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飞也似的扑过去。 就在这时,脚下的木板突然断开!坏了,中圈套了!正当乐盛世绝望之际,他 踩到了地面。然而他的腰部以下完全浸到了水里,水花直接溅在脸上,闻起来有些 像——福尔马林。 “盛世,你没事吧?” 乐盛世先是应了句“没事”,接着仍旧没放弃之前的意图。他伸长了手臂,终 于是取下了话筒。倒霉的是,迎接他的是无声的回应。 “该死,托它的福,我终于可以洗澡了!”乐盛世狠狠咒骂了一句“见鬼!哪 有什么‘生存的钥匙’?”说着他把话筒重重地往墙上一摔。 正在他转身涉水步行的时候,他看到淡蓝色的水下有一块青色的石板,上面似 乎刻着一些有规律的图案。 “快来人哪!” 空间转移到陈烁钧所在地。 他蹲在断裂的吊桥旁边,啃着大拇指指甲。半晌,他站起身。 “该是地图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小红帽在地上铺展开“****”的地图。他仔 细端详了一下,指着图上一条深深的沟壑,“我们应该在这前面。 金博士用放大镜敲了敲一条桥状的标记:“准确地说应该在这儿。”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金博士摸了摸下巴:“至少他们已经到这条沟壑后方的地区了,我们只能找出 另一条通向那边的路,才可能追上他们。” “对,应该是这样。”陈烁钧蹲下身子,“你们看,这条线表示水泥路,但奇 怪的是它由南向北延伸到林中就突然消失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往东边走,从这条 消失的路下手。” 09∶00 陈烁钧是个很健谈的人,特别是在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人的时候。他和红帽子从 大学时的初恋一直谈到现在的单身生活,如同阔别已久的老朋友。 看来在生活中碰到知己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 金博士一直在用放大镜推敲一块石头,就像石头里藏有价值不菲的黄金似的。 陈警官谈在兴头上,顺带着把金博士也拉拢进来:“博士,刘局长是用什么样 的手段请您来的?像您这样的教授我们这些黎民百姓是请不动的。” 金博士把石头小心地放进口袋,推了推他的高度数老花镜:“不是他请我来的, 是我主动找他的。” “此话怎讲?” “前些天我来你们警局搜查你们L 市的史料。无意中碰到了刘局长,我告诉他 我的目的,正好他与我不谋而合,原来你们刘局长也正要整理出20年前的一些案件。” “查L 市的史料?您老为何查这个?” “不急,听我慢慢说。”金博士随身摸出了一张身份证,“我是美籍华人,在 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任教,之所以对你们L 市感兴趣,原因要从五年前讲起。” “当时我在学术领域总结了‘北纬30度’这一纬度上存在着诸多奇观异事这一 规律,专程沿此线考察了一番。这一行程当中,我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秘密考察时, 不仅所在的旅行团先后莫名其妙死了几个人,我还在巴别通天塔遗址脚下的一个地 洞里发现了一块石板。石板上记载着两河流域过去曾经有天外来客造访,另外还有 法国大预言家诺查丹玛斯关于中国人发现北纬30度机密的留言。” “诺查丹玛斯生卒年是1503年~1566年,而石板上预言时间是‘450 ’年后, 也就是说预言将在1953~2016年实现,排除无知的前十年,是1963~2016年。” “本来这项发现不久后便不了了之,但是一年后我在偶然间收到了这么一条信 息:西藏藏传佛教的一些文献中提到了长江流域玉器文化的线索;同时,我在关于 玛雅人剩余手稿中意外发现了一条与之相对应的线索,据记载,在中原的古玉文化 中存在着一个尚未被发掘的文明,此文明至少比过去所发现的良渚文明,甚至不久 前发掘的凌家滩文明至少还要在上千年。这和我猜测的中原文明在北纬30度的地位 相一致,后来我称之为‘前玉文明’。很快,我在长江流域开展了长达四年的调查, 最终发现了你们L 市早在20年前就有个秘密研究所在研究一个未知的文明,于是我 就锁定了这个目标。” “然后你就……看来我是低估了脚下踩的这片土地了,实属惭愧,我找您来原 先是为了否定这里古代遗迹的真实性,现在看来,我好像犯了个大错。” 红帽子也补充了一句:“中国文化渊源流长,内有乾坤是正常的。” “可能吧……”陈烁钧感到有一种比都市案件更大的恐惧从心底缓缓涌现。 三个人在林间前进,四处偶尔传来鸟鸣。随着他们背上的汗液的增多,周围的 雾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渐渐变浓。 “怎么回事?好像一个钟头了,怎么连水泥路的影子都没见到?”金博士老迈 的年纪有些吃不消了。 “是啊,按理说我们从断桥往南偏西60度走,应该会达到这条水泥路的。”小 红帽指着地图说,“莫非地图是假的?” “这不太可能,之前走的路不是都没出差错吗?”陈警官分辨说。 “那是因为你是跟着徐警官留下的记号走,所以不出问题。” “其实我们忽略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金博士停下脚步。 红帽子和陈警官的神经被抽了一下。 “我们走的路真的是一条直线吗?” 前辈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戳他们的胸腔,心顿时凉了半截。原来现在的地图不 管是真是假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没有了方向可言。 “指南针我看过了,这附近有很大的磁场,没法判断。”金博士阻拦了陈警官 脱下背包的举动。 “我们就这样迷途了?”“怎么会这样?”“从我们的脚踏入森林的第一刻起, 就已经进入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世界。要知道,信鸽之所以能把广州的信准确无误 地送到北京,是因为它对地磁方向的判断。而人类的方向感虽然差得多,但要是将 他放入一个完全混乱的磁场中,同样是找不着北的,而且磁场对大脑的干扰也同样 影响人对方向的判断,可能我们走过的路线是个圆还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一踏入森林就进入磁场了,可是联合组织又是为何准确无误地集中到地 图中心‘亚特兰之桥’的呢?难道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 “如果照这么说,不出意外,他们可能已经到了地区最深处的那个据点了。” 金博士抬头看了看横布空气的白雾。 “为什么?” “那是迟早的事。” “金博士,恕我直言,我们甭管他们,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们能跟上他们可不 是什么‘迟早的事’,只能说,我们的处境很难堪。” 确实,明明能看到自己理想中的道路和目标,却无法把握方向,这是一种比没 有地图更难堪的处境。 “继续走。”金博士站起身,“我们拿性命下一次赌注,不管概率有多小,也 只有这是唯一有希望的了。” 同一时段的荒原公寓。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把这么大的事告诉我们?”藤木枫叶子从餐桌旁站起 来。 “怎么说徐警官也是考虑到各位的食欲问题,如果提前告诉你们,那么早上这 顿饭可就浪费了。”乐盛世出来打圆场。 “可是郑翔木……他死得冤啊!我们的篮球队队长,一个前途无量的人啊……” 崔小丽掩面低头。 “大家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现在的处境吧,我们已经死了四个人了,难道都麻木 了吗?”黄岩补充了一句更为实际的话,“是时候该撒手了!我想回去,回到人间! 不是在这种地方饱受地狱之苦!” “可是我们该怎么出去呢?”杨紫藤无奈地说。 “出去是另一个问题,我只想离开这座讨厌的房子。”丁韦丛说道。 “盛世,你说怎么办?这块石板有什么能利用的价值吗?”徐警官指着满是圆 形图案和象形文字的石板。 丁韦丛摸摸下巴:“真像一副星空图,或者说是星座图。” “旁边那两个人形的图案好像是门卫。”吕主任补充道。 “门卫?什么意思?” “我知道!”徐轩玲从外面打开了厨房的门。 09∶30 众人哑然,目光停留在徐轩玲略显喜色的脸上。 “我知道我们该怎么出去了。”徐轩玲激动得声音发颤。回声消失之际,只有 运转中的冰箱在低吟。 “怎么办?”丁韦丛打破了沉默。 “只要找到端木益就可以了。”徐轩玲理了理头发,“而他现在,正在一处史 前遗迹里等着我们,这处遗迹,应该在这片荒原上。”她的食指指向众人背后的窗 户。 “还以为是什么好消息……”丁韦丛在心里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不能再犹豫了。” “说说你的理由。”徐敬银不失一个警官应有的冷静。 “因为种种迹象表明端木益还活着,他根本没有死,他在暗中一直保护着我们, 他给我的信息告诉我,我们要‘延伸视角’,寻找‘红焰凋零处’,这就是我们生 存的密码。”徐轩玲把小提琴放在桌子上示众。 “这样,我们就信你一次。”吕主任第一个动身离开座位。 “有没有谁有疑议的?” 警官的话在这里无疑是国会上议院的决议,没有人面露质疑。 联合组织的人从西洋建筑的正门鱼贯而出,徐警官走在了最后。他最后看了一 眼大厅的玻璃大吊灯,吊灯在绳索上旋转着。 “徐警官,我们是否需要分组行动?”吕主任锁上门。 徐警官严肃地拧起眉毛:“当然不行,不能再让任何人成为下一名死者。” 刘云飞走到西洋建筑的背面,白色的阳台下有个雕塑——海神波塞冬的形象, 手持三叉戟指着西洋屋子。雕塑脚下是一片花园,植物没人修剪,参差不齐地生长 着。望着红绿相间的玻璃,他不禁深思。 “大家尽量不要离人群太远,以这里的火堆为准。”徐警官在地上围起一圈石 头,吕主任把抱着的干柴放下。 白雾横布视野,能见度不足五百米,空气湿冷,不断和肺内的气体作着交换。 在这种环境下,何处寻找“红焰凋零处”呢? “藤木,还在为郑翔木的事难过吗?” “没有。” “不过你昨天的言辞也过于尖锐了,可怜的郑翔木死前也没能听到一句好话。” “我昨天说什么了吗?”藤木枫叶子不解地问。 “没有吗?”乐盛世更加疑惑。 “我昨天一整夜都呆在房里,没机会出来和人搭话。” “不可能吧?你昨天可是出来找我们两个……” “没有,我没离开房间半步。” “这就怪了……” “主人难道遇上什么危险了吗?” “没有。”乐盛世一直就奇怪,为什么藤木在杨紫藤出现后不久就消失了。如 果照这么说,昨天晚上的那个人不是藤木枫叶子?那会是谁? “早知如此,枫叶子就该寸步不离主人了。”藤木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没关系,藤木没必要贴身护卫,怎么说我这点自我保护能力还是有的。”盛 世安慰道。 这时候刘云飞一本正经地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盛世,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刘云飞凝视着乐盛世的眼睛,“昨天晚上 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死了人的杂物间里?虽然我并不想怀疑,但是事情总该有个说 法。”刘云飞继续向前走。 “这种事定然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去解释,孙玉 兰说的那些话,就算是梦境,未免也太不真实了点……我猜,我最近是不是脑袋被 折磨得出毛病了。” “你所说的还不是最不真实的,最不真实的是另一件另人费解的事。”刘云飞 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说。 “你说鬼影森林为什么要被封闭起来?”刘云飞凝神注视远方。 “为什么?” “因为它是天然迷宫。” “这……难道说你的意思是……”乐盛世恍然大悟。 “对,我们组织没有一个人掉队失踪,异常顺利地来到这里。” 这时候丁韦丛靠过来插话:“那纯粹是我们运气好,尤其是我这个充盈着财气 的人在起作用。” “妈的,气氛都没了。”乐盛世往前面走去。 丁韦丛被平白无故地骂了一句,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你们有空琢磨这些, 还不如想想‘红焰凋零处’指什么,这眼我们才能顺利闯关,达到下一站。” “闯关,这游戏太有挑战性了,拿命来作赌注。”刘云飞苦笑道。 徐警官跟着黄岩爬下陡坡,他这才发现身处的是个巨大的圆坑,就像是高速星 体撞击地球时留下的。吕主任用手指挖了一把泥土,发现土层下面有些断裂的规则 石块。 “这里的土层像是后来才添上去的。”吕主任爬回坡的上半部分,“下面的土 质与此有着很大差别。” 徐敬银忽然发现土里有个生锈的金属露出来。他借来铁铲,用力挖了几下,挖 出了一块生锈的金属片。以前曾经在哪里见过……有点似曾相识……弧形的……徐 警官猛然间醒悟过来,以前在野外训练时遇见的,炸弹的弹片。 这里怎么会有炸弹的弹片呢?而且还是这么老的版本……徐警官抬起头,看到 那座波塞冬海神的雕塑,三叉戟的末端正对着他。 “我知道了,我知道问题的答案了。”徐警官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徐警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吕主任问道。 “我是个没脾气的人,从不开玩笑。”徐警官顺着突起的岩石攀爬上去,“你 们两个赶紧上来,在这种地方就是找上十年二十年都没用。” 徐警官清点了一下人数,确定人员都到齐了,点起一支七匹狼,在火堆旁坐下 来。 “我先问各位一个问题,假设你发现了刚才徐老师所说的那处遗迹,然后有不 想让别人知道,你会怎么做?” “废话,当然是把能进入遗迹的入口隐藏起来,实在不行就封死。”丁韦丛响 应很迅速。 “这小子说得对,但是假设这道通往遗迹的大门真的被封死了,作为一心想独 占这笔成果的你,又该怎样做呢?” “要事先准备另一个入口。”乐盛世平静地说。 “刚才我在那个巨大的圆坑上的沙土里发现了弹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有人用炸弹……炸毁了入口?”刘云飞试探着说。 “对,如果说真的存在这处遗迹,首先,这处遗迹早已被人发现过,这是肯定 的;另外,原先的入口消失了。”徐警官用手往白色洋房一比划,“你们看那座海 神波塞冬的雕像了吗?” 丁韦丛听得一头雾水:“看见了……” “请问火焰的熄灭该用什么?”徐警官显露出微笑的神情。 “水……对呀!”崔小丽一拍脑门。 “好了,答案出来了,不论是‘延伸视角’,还是‘红焰凋零处’都有双重含 义,最后仍然把矛头指向这座房子。” 听完徐警官独到的见解,在场之人无不为之折服。在一片掌声和欢呼中,徐警 官拍了拍徐轩玲的肩膀:“以后再有什么想法千万别掖着藏着。” “那我们现在……” “你们看看海神波塞冬三叉戟指的是什么地方。” “从这里推算……杂物间!” “等等,你们看三楼。”黄岩一脸惊愕地伸出食指。 徐警官把视线的焦点定格在白色房子的三楼窗户,玻璃窗内竟然亮着蓝色的灯 光! “活见鬼呀!”崔小丽尖叫起来。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是人干的!”丁韦丛一面掏出铁丝,一面忙着往正门追 去。 重复昨天晚上的操作后,人群一分为二狂奔而至二楼的A 、B 两区的楼梯拐角 处。乐盛世向四面看了看,确认各色房门和厕所都上了锁,于是爬上三楼的走廊。 三楼是个较大的平台,共有四扇门,一扇估计是通向阁楼的,已在这一侧纵横 钉上了两条木板,另三扇门中,中间一扇就是刚才那个亮着灯的房间,门正虚掩着。 徐警官握紧手里的警棍,轻轻推门进去。 房间内空空如也,连一件生活用具都没有,唯独头上光彩的灯在嘲笑这单调的 房间,仿佛也在嘲笑着他。 徐警官走到窗边俯看下去,白雾之中一片寂静。 “怎么样?”吕主任进门。 徐警官摇着头走出来。他抬起头,头顶上的一个竹篮子正在来回摇晃着。 怎么会平白无故什么都没有呢?徐警官百思不得其解。他下楼穿越走廊来到杂 物间上锁的门前。郑翔木的尸体被上了防腐剂,现在还蒙着黑布躺在里面,估计开 门后没几人敢进去。 沉重的手在门锁旁边停顿了一下,门缓缓开启,一阵刺鼻的气味先涌了出来。 门完全开启,他彻底愣住了。 郑翔木……消失了。 尸体自己……消失了。 “糟了,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徐警官面色铁青,“不用追了,该跑的早 跑了,不该跑的可能还没跑,我们到各个房间找一遍。” 五分钟后,众人又回到杂物间。 “郑翔木的鬼魂!一定是他,他开灯让我们回来,他不希望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崔小丽恐惧地说,“死人真的复活了……” “也许这间房子里真的有问题,会不会是‘幽灵客栈’的二世?”黄岩也沉不 住气了。 “够了!”吕主任呵斥了一声,“我们管不了已经死了的人,在这种与世隔绝 的地方,我们要管的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想死的话就在这里浪费时间吧!最后提 醒一句,我们的粮食不多了。” “我同意,已经死亡的三个人,行李中有大部分的口粮,这些行李全都从我们 的帐上消失了,以我们现在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持我们9 个人36小时,我丑话说在 前,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出去,肯定会饿死在这里。”徐轩玲加入了男人们的话题。 “是的,假设此路不通,那么我们又要回到森林中去寻找另一条路,如果按这 样算,时间根本就不够。” 倒计时36小时,他们从原先的主动逐渐走向被动,从胸有成竹的侦探逐渐沦为 穷途末路的逃亡者,或者换句话说,他们一直是被动的。 在哪里?在哪里?出口在哪里?刘云飞咬着牙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这时候, 他注意到老式时钟的背后有一面镜子,镜子里反射着一幅油画。 一平方米大小的,印象派画家达利之作《记忆的永恒》。 在杂物间放置一个荒凉无声的背景,莫非有什么用意? 刘云飞伸手揭开这幅画,画框的背后有个格子窗,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格子 窗的背后不是室外,而是一个漆黑的空间。 “云飞兄,看来我们找到了。”乐盛世伸手勾住窗格子,丝毫不费力地揭下了 它。 他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右侧有一条竖直向下的架子梯,通向未知的黑暗。 没等徐警官制止,乐盛世第一个顺梯子爬了下去。 这是个不足一平方大小的管状空间,阴湿的空气中回声幽幽飘荡,脚底下深不 可测,仿佛是吞噬一切时空的黑洞。 出乎意料的是,只爬了将近十五米的深度,乐盛世就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其他人陆续从梯子上跳下来,在几束手电光之下,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封 闭的三角形空间。以铁梯所在的面为中心,左右边的石壁中心各开了一扇两米高的 门。 右边的门洞的上方写着EXIT四个字母,左边的门洞上却刻着“地下长廊”四个 字。 “我们应该先往哪边走?” 10∶30 “先走‘EXIT’紧急出口。按照我平时进电影院的习惯,一般都是先确定好安 全出口的位置,才找地方就坐。”丁韦丛提出建议。 他的建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组织的9 个人一一扎进“EXIT”。 “亏得这里还是紧急出口,才这么点宽度。”丁韦丛伸手就摸到了冰凉的内壁。 他很艰难地转过头:“如果有人在中途卡住了,那就真成‘一夫当关,万夫莫 开’,非但救不了人,还害人不浅。” 乐盛世抬头看着顶部的石壁,上面没有一根蜘蛛网,也没有任何雕刻和图案, 只有光溜溜的一条青色石壁散发着潮湿。 “停!”走在最前头的徐警官喊了一句。 “怎么了?” “此路不通,前边被乱石堆封死了。”徐警官一脸失望。 刘云飞硬是挤到了最前面,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怪异的神像。从没见过这种 脸,像个被压扁的罐子,上面簇拥着两只眼一张嘴,鼻子又细又长,表情似笑非哭。 神像只有断裂的上半身靠在混乱重叠的石块中,宛如一个被截了肢体的人。 “正如我们的公安同志所说,这应该就是之前说的那个被炸毁的通道。”崔小 丽不禁赞叹。 徐警官面不改色,只是催促了一句:“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停留的价值了,我们 快走。” 刘云飞回身看了一眼这个崩塌的通道,几滴水正从岩缝间渗透而下,而那个似 笑非哭的神像,正在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他,在这神秘表情的背后,似乎有什么 更深的意味。 几分钟后,众人又回到了原先三角形的空间。 “看来我们还是逃脱不了选择‘地下长廊’。”吕主任叹了口气。 稍作准备,几人断断续续走进了“地下长廊”。 他们隐隐感觉到这是一个向下的坡度,而且这条通道的内壁比那边一条干燥得 多,颜色与之前也有所差异。“为什么这里叫‘地下长廊’呢?”崔小丽提心吊胆 地问,“像是通往阴曹地府似的,一点都不吉利。” “说起‘地下长廊’,实际上地球上的很多地方都有。”丁韦丛耐不住寂寞, 又高谈阔论起来,“据说最早发现的地下长廊位于西伯利亚东北部地区,那里有个 网状的地下回廊,考察团估计它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有报道说二战之前有个美国科学家叫德威尔的,他的考察队在墨西哥的密林 深处遇到了一群玛雅人的后裔。他们阻止考察队对密林深处的进犯,称不准任何人 靠近林中把守着的玛雅神殿和地下长廊。” “大多数地下长廊遍布在美洲、亚洲,开凿的年代各不相同,深度也有所差别。 长的历史超过5 万年,短的不足几百年。有一种说法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这地 下世界也有某种未知的文明隐藏其中,就类似于‘海底人’。” “可惜我们这里没有考古专家,不知道这条地下长廊有多少年历史,而且我们 当中也没有拍摄用的摄像机。”吕主任苦笑道,“否则我们还可以做个纪录片,也 算是此行有个意外收获。” 这时候,他们看到了通道的尽头。尽头连接着一个宽敞的暗室。 更准确说应该是个墓穴。 因为通道的出口的正对面,有个银白色的棺材。看着这口散发着寒冷气息的东 西,乐盛世平静下的心又加速了,刹那间,种种有关陵墓诅咒的传闻纷纷浮现于脑 海中。 一个孤立耀眼的棺材摆在一群大活人面前,确实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他又有一种急切想打开棺盖的冲动。有时候坏事的造成就是自控不成功 导致的,乐盛世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徐警官在银白色的棺材旁边徘徊踌躇了片刻,忽然轻声问道:“如果我打开棺 盖,你们会有什么反应?” 丁韦丛饶有兴趣地走上来:“我奉陪到底。”见其他人纷纷投来恐惧的神情, 他无所谓似的耸耸肩:“说不定里面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棺盖相当轻松地被打开,似乎已被人动过了。果然,棺材内空空如也,只剩下 一根可怜的肋骨静静躺着。 徐轩玲又像惋惜又像庆幸似的长出一口气。 “还以为这下发财了……” “其实这口棺材就价值不菲,它是纯银的。”黄岩挠着头说,“但是我们也不 敢将它抬走。” “没兴趣了。”杨紫藤把手往墙壁上一撑。 突然,石壁顺势往里面凹陷下去,同时四面传来齿轮运转的隆隆声,杨紫藤吓 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这时候,银制棺材左侧的地面开了一个约40×40平方厘米的 方形坑洞。 更让人感到意外和震惊的是,里面放着一个泛黄笔记本。 徐警官经一番深思熟虑,终于戴上手套,小心地捧出这本笔记本,轻放在棺材 盖上。笔记本的款式看上去就不是这个年代的,但和现在相隔不会太久。 徐警官缓缓翻开第一页,发现页角有个黑笔写的名字:黄剑锋。而在第一页的 中间位置写着一行字:Y 研究所工作进展日程。 笔记的中间部分被撕下了不少,能留下的文字中,完整的只有这几篇。 1985年1 月14日 研究者林国华根据当地人传说,相关文献记载,推算文明遗迹位于409 区附近, 建馆开始。 1985年7 月20日 施工结束,秘密招募的国内外学者专家达到40名。 1986年2 月15日 对森林内遗迹的发掘已达到末期,加上之前三处遗迹,共四处远古建筑。 1986年3 月3 日 学者黄剑锋,在204 号高地发现一处墓室。 1986年3 月4 日 墓室内发掘到一块龟甲,经翻译,甲上记载着如下信息:世代守护禁忌之陵墓。 1986年3 月5 日 下部分翻译已得出:地下长廊深处有三间墓室,分别以银制、金制和水晶制棺 材为主体。 1986年4 月1 日 地下长廊挖掘开始,调动私人机械师等专家共6 人。 1986年4 月3 日 临时帐篷紧急情况,有一束未知的高能电磁波于凌晨4 时许意外出现于帐篷内 部,射向陵墓深处,电磁设备瞬间瘫痪。 1986年4 月5 日 第一处墓室,墓主人身穿战铠,银制棺材左侧有一机关暗门,其中的石板上刻 有象形文字。 1986年4 月7 日 象形文字被翻译,记载以下信息:文明的毁灭,主人因触犯禁忌而受惩罚于神 之囚笼,吾等成为祭品赎罪。 我们推测,地下长廊的规模将比预期的大。 1986年4 月9 日 有一名研究者患病死于陵墓。同时,1 号墓室侧室发现另一处石板,板上记载 :神之密码将被封存于永恒之时空,毁灭的脚步即将临近。 1986年5 月10日 第二墓室被发现,据其文献记载,将有较大规模的陪葬品置于地下长廊深处。 1986年5 月11日 两名学者感染未知病毒意外身亡。 1986年5 月20日 一名研究者于研究所纵火未遂。 1986年5 月25日 陵墓2 号入口发生爆炸,4 人丧生,2 人失踪。 1986年5 月26日 陵墓1 号入口发生爆炸,3 人当场死亡,黄剑锋不幸染毒,现已生命垂危,受 困于陵墓中,不知外界发生何事。日程已删去无用之处,望后人尽观此书,完成吾 之遗愿——解开“神之密码”。 “神之密码?”乐盛世不禁想起了那多的悬疑小说《神的密码》。 “看来这个‘Y 研究机构’不是个省油的灯,有私下独吞文物古迹的嫌疑。” 吕主任擦了擦额上的汗。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多考虑一下现在的处境吧。”崔小丽抱着肩膀,“这个 陵墓中一定有传说中的‘诅咒’,你们看,不只是一两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死了。” “诅咒……”徐敬银闭起眼睛想了一会儿,“前几年我去埃及参观金字塔,听 说过这方面的……不说了,先保存好这笔记本,我猜测20年前的年场火灾一定就和 黄剑锋的死有关联。” 刘云飞点点头:“而且这里出现频率很高的一个词是‘禁忌’。” “‘禁忌’我原先认为只是指代校园****,现在看来,一定还有别的意思。” 乐盛世推断说。 这时候,徐轩玲发现黄岩一直缩在墙角,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她走过去,奇怪地问道。 黄岩脸色发白,瞳孔好似两个阴森森的山洞。 徐警官出于职业的习惯也走了过来,眉毛很快拧成了疙瘩,他抬起头,指着远 处的乐盛世说:“还有多少饮用水?” 乐盛世翻了一下背包,顿时大惊失色:“惨了,水资源紧缺,只够一人一瓶550 毫升的矿泉水。” “还有谁有的?” 众人摇头表示否定。 天杀的,千算万算居然把这事给忘,徐警官不禁掐了自己一下:“谁愿意跟我 来的,再回到别墅里拿些水,否则……”猛然间,他感觉到空气一阵抖动。 “好汉不吃眼前亏,徐警官说的不错。”丁韦丛脱下背包。 乐丁刘、藤木和徐敬银5 人钻进黑暗狭窄的通道。 “与其喝生水,还不如烧开了之后再说。” “主人,我们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 藤木的话才说到一半,前方就响起了一阵巨响! 巨大的石块纷纷崩落,响声压过了整个听觉,轰鸣声夹带着不断下落的沙砾, 势如潮水,不可阻挡。心脏似乎都被震裂了,乐盛世只感到天旋地转,脑袋一片混 乱。 丁韦丛已经晕得七荤八素了,还是高喊了一句:“逃命啊!” 藤木枫叶子索性一袖子扛起盛世就往回狂奔,力量如此惊人,徐敬银佩服不已。 终于逃回了墓室,5 个人狼狈地扑倒在地,一脸灰尘,口中气喘吁吁。丁韦丛 长吁一口气:“果然我们是命不该绝,天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原以为这条路可以回头,没想到是条不归路。” 听到这里,人们都心急如焚,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这可怎么办?我们就这么 完了吗?”崔小丽带着哭腔说道,吕主任烦躁地四下走动,唯独黄岩仍保持原先的 动作,瑟缩在墙角。 最冷静的还是徐警官,他挥挥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说道:“现在不是消极的 时候,至少我们一人还有一瓶矿泉水。还有,既然银棺的左边有机关,我们不妨试 试右边。” 吕主任沿着墙壁查找了一番,突然发现有一块石壁发生了移位,可能是刚才的 塌方造成的。“徐警官,这边。” “一,二,三,推——”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齐用力,石壁沿着一个轴心旋 转了90度。 “看来刚才的塌方还让我们找到了这处隐藏的门。”杨紫藤边说边打着手电筒 走进去。 下面是无数极的台阶,按照一定斜率往下延伸,论宽度不足1 米,高度仅2 米 余。 “看来神还是没有抛弃我们。”藤木枫叶子最后一个走进来,同徐敬银合力关 上了门。 再看看乐盛世这边,眼前几乎是同一个场景,无休止的台阶似乎通达地底深处, 一望无尽头。手电筒的光没照多远就被黑暗吞噬了。亘古阴暗的地道,一直延伸着 ……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他们感觉到眼前出现了一点亮光,起初还以为是幻觉,但 光亮却逐渐变明显。 他们加快了脚步,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六边形的空间,与之前的不同之处,除了墙上多了几根燃 着的火把,就是正对着的三扇门。 又是一个岔道口,这次的选择是没有反悔的。 正当徐警官大伤脑筋之际,某扇门却传来了陌生的脚步声,很轻,悠悠回荡在 空气中。 这里还有别的人? 突然,最左边的一扇门伸出了一只颤抖的手。“什么人在那儿?”徐警官威吓 道。 “老徐……你们……终于来……救……我们了……” 几属手电光齐齐照射过去,他们看到了一个衣裳褴褛的人。徐警官愣了几秒中, 第一个看出了这个人——他是陈烁钧。“小陈,发生什么事了?”徐敬银赶紧上去 掺他,“我的天哪!挺住啊!” 这时候,布破衣残,一脸污黑的金博士的目光与他相撞。徐敬银伸手抓紧腰上 的警棍:“他们是什么人?” “刘局长……没跟你……说过吗?” “刘局?刘局也到这里了吗?” “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小陈,我看你可能是太过疲劳了。”徐敬银向四周看了一圈,摇摇头,把皮 夹克脱下给他披上,“实在没有什么保暖的东西了,你就将就一下吧。” 待陈烁钧坐下,徐警官把头转向另一边:“你们两个也坐着休息一下。” “盛世,还有多少粮食?”徐警官回头高声喊道。 乐盛世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三包压缩饼干,三瓶纯净水:“算我、丁韦丛和刘云 飞的。” “我自己能动,不用劳烦老徐你了。”陈烁钧裹了裹衣裳,“先照顾金博士那 里。” “你们怎么会成这样?”徐警官捡起陈烁钧掉在地上的手表,“日后当警察的 时候要注意了,警察不是神,没有钢筋铁骨不死之身,不要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 儿……你看看,时间都慢了三刻钟,不能这样不注意细节啊,我都说多少次了。” 徐敬银像往常一样对他说教了一番。 “三刻钟?我看是你老徐老了。”陈烁钧张嘴把话和饼干粉末一起吐了出来。 “难道不是吗?”徐敬银再仔细一看,“而且日期都调错了。”说着他苦笑了 一下。 “不是我说你啊,老徐,手表我可是一直戴在身上,寸步不离的,就是在几分 钟前,我还看过一次。” “我问你,今天几号?” “10月9 号。” “你喝多了吧?今天可是10月2 号北京时间14点整。” “不可能,你算错了!你想想看,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10月1 号夜间,然后 我回到秋枫学院,正巧碰上刘局在查案子,具体的不说,我在10月2 号就带着法医 胡晴川和教授金博士启程前往森林,然后我门在森林中迷路,风餐露宿过了七天六 夜,终于找到了一条几米宽的地下通道,刚才这会碰上你们,否则……我的衣服和 脸就不是这样了。要知道最后两天我们是吃野草过的日子。” “这怎么可能?”徐警官拍拍吕主任的肩膀,“今天几号?” “10月2 号。” “全乱了,全乱了!”徐警官拍着自己的额头,“想来还是你有错。” “不,我金某人是考古学界的人物,时间观念很强的,我敢肯定今天是10月9 号!难道我们会连自己过野人般的生活都会忘记吗?”徐警官语塞,他把最后的希 望放在胡晴川的脸上,但现实还是残酷地告诉他,胡晴川那茫然的表情是站在陈烁 钧一边的。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错了?”徐轩玲听得一头雾水。 可怕的寂静笼罩在这群倒霉人的头上,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对时间把握的混 乱无疑比见到任何幽魂怨鬼都来得可怕。如果陈警官是错的,那么他们对时间理解 错误要从陈警官离开他们的第一刻算起,一直到重逢的一瞬间,在这一过程中的某 一时刻或时段。 沉默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徐警官忽然发话了:“既然你们是从外面进来的, 那也就意味着我们现在就能走出这条地下长廊。” “错,命运是残酷的。”陈烁钧无情地回绝道:“我们遭遇了岩体的塌方,险 些丧命,这件事就发生在几分钟前,可以说,这条路已经不存在了。” “看来这座陵墓还是不欢迎外来者,我们都是同命中人。”丁韦丛感慨道, “这就是命中注定。” “如果说你们说的是对的,那请你们叙述一下你们是怎么来到地下长廊的。” 让我们把手表往回拨,一直拨到陈警官认为的2007年10月9 日12点21分。 陈烁钧一行人互相掺扶着在林间行进。 胡晴川仰起脖子绝望地看着横布枝条的天空。无尽的丛林仿佛是绿色的囚牢, 欲冲破这道屏障却只能望眼欲穿。 “我们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 雨后的白雾仍未散净,打开这扇虚无缥缈的门,一条崭新的公路横在他们的视 野中央。陈烁钧以为是精神产物,用力揉了揉眼睛。这回看清楚了,在公路的右侧, 有一条斜坡,连接着一个山口,而左边的路,则消失在茫茫白雾中。 “虽然整整晚了七天,我们还是发现了水泥路的尽头。” “一切都太晚了!”金博士长叹一口气,“但愿联合组织现在已经结案了,正 在寻找我们的途中。” “是返回还是往下走?” 饥饿和疲惫在左右着他们的决定。 最终,猎奇心理还是占了上风,他们选择了向右走。另外还有一个理由是:只 是进去看看。 洞口上方的岩石,用白色的油漆刷着醒目的八个大字:闲人莫入,违者自负。 从洞口进去,他们看到了一块厚重的钢板铸成的门,周围的铁栏杆深深嵌入山 体。“这种钢铁通常只有军火库才用得上。”陈烁钧用手敲了敲寒气逼人的钢板, “或是什么重要的防御工事。”奇怪的是尽管钢门硬度大,但是巨大的锁却已经被 人用暴力弄断,而能弄断这种硬度的锁的,除非是电锯或是液压钳。 陈烁钧推开沉重的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钢门背后是一条下坡路,两壁虽是人工开凿却不是很平整,似乎一切都是在匆 忙中完成的。他们纷纷打开自备光源,往山洞深处走去。 前面是一个拐角,墙上静静挂着一顶落满灰尘的安全帽。他们折过拐角,正欲 继续往下走。突然有两道像探照灯似的强光在前方亮起! 时间回到现在进行时。 “后来……小陈同志,后来怎么了?”金博士转过头问陈警官。 “然后……我也忘了。”陈烁钧也转过头。 “我也忘记了。”胡晴川直接答道。陈警官紧锁眉头,努力思索了很久,想到 后面冷汗都冒了出来,他喝了一口凉水,说道:“忘了,彻底忘记了。”金博士眯 起眼睛,继续说道:“我只记得半个小时前,我们三个人站在一个……好像是奇怪 的雕像下面。” 时间再度调转车头——一个燃烧着火把的空间。 陈烁钧看见了一张脸,一张不像人脸的脸,罐子似的头,怪异的微笑,他抬起 头,看见了雕像旁边有一排排看不懂的文字,论字体好像是梵文。“神的密码在遥 远的年代被封印,密码将被永恒地封存于历史的尘埃中,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即使 是被命运选定的人们。”金博士缓缓念出了上面的梵文,“失落的原因在于——这 是一段丢失的时间。” 这时候,神像右侧的石壁突然被推开,从中徐徐爬出了一个人。仔细一看,是 个金黄头发的老外。他行动缓慢,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迹。 陈警官迅速拔出手枪,警惕地走到他跟前,用枪口指着他,问道:“你是什么 人?” “WhatWhat?” 陈警官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是一处真的枪伤,恐怕子弹已经打穿 他的内腑了。 “Whathappened(发生了什么事)?” “D ……organizations ……over(D 组织完了)。” “Thegateofhellwillopen (地狱之门即将开启)。” 那个老外用极其惊异的眼睛看着他,随后咳出一摊血,整个身体垂了下去。 “Wake!Wake!……”陈警官连续摇晃了他几下,最后,他伸手摸了摸老外的 颈动脉,宛如一条河水结了冰。他长叹一口气,失望地摇摇头。 这时候,整个地面突然震颤起来,不断有沙石从他身边落下。“快逃啊,陈警!” 胡晴川把教授推进门洞。身边的神像轰然倒塌,他赶紧循着声音往同伴的方向逃跑。 时间又一次回来。 “然后我们跑了大概五分钟,塌方渐渐平息了。”教授讲得满头大汗,“结果 我们就碰上了你们。” “陈警官,D 组织完了?”吕主任惊奇地问道,“你不会听错了吧?” “我想这里面共有两个疑点,第一,那的金色头发的外国人。第二,你们失忆 的这一部分,很可能就是我们时间有7 天差距的原因。”徐敬银点燃一支烟。 “徐警官,黄岩不见了!” 手中的香烟掉落到地上,火星溅开,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