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 李大胆儿客气地把丁大头往屋里让。李大胆儿是个热心肠的人,对于找我的人 那更是不用说。“来来来,快请进快请进,老夏一直在等你呢。” 我心说,我等他?!——不过,虽不中亦不远。也对!我是在等着欧华来跟我 “交谈”!来这么快我不奇怪,但我没想到丁大头来这么直接。我看着满面笑容, 有恃无恐般的丁大头,饶是我久经沙场泰山崩于前也不眨眼的铁人,在这关节上, 眼睫毛也不能不小跳两下。 丁大头冲我点了点头,笑道,“听歌儿哪?雅兴啊!” 我定了定神,关掉音乐,站起身来,也笑道:“是丁哥啊!我说怎么今儿大早 出门,喜鹊喳喳叫呢。” 李大胆儿笑呵呵地对我说,“要不要我再提瓶开水上来?刚灌好的。” 我道:“我这儿还有,您忙您的去吧。” 丁大头拍了拍李大胆儿的肩膀,“不用了,大爷。谢谢您了。” “好好,那你们哥俩慢慢聊,我回屋去了,有事儿你们尽管招呼我。” 我和丁大头互相看着,莫名其妙地傻笑着,笑得都很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李大胆儿掩上门出去了。 “丁哥大驾光临御驾亲征,怎么也不先打声招呼?也好让我去接您啊!” 丁大头哈哈一笑,“见外了不是?”不经意似地走到浩子他们屋,打开灯往里 张望了两眼,“又不是没来过。 我闻听心里一动,随即笑着道:“看我都忘了,你跟那位‘大爷’打过照面的。” 丁大头也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看上去那位大爷身子骨挺硬朗。没什么 事儿了吧?” 这丁大头果然爽快!原来拿我电脑当台灯用的“贼”还真是他。 丁大头从隔壁间退了出来,随手掩上隔间的门,走了过来。 我满脸堆笑,“来,坐吧。喝茶?您瞧,上次去我家,也没赶上招呼您。” 丁大头又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用手指头点着我,没说话,在我桌前坐下,接过 我递过去的香烟,顺手按了按我桌上的电话机,又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一抬手,把我电脑机箱上的网络电缆线给拨了下来,冲我笑笑,扬了扬手里的烟, “我不喝茶。这挺好。” 我明白,这小子得和我谈点儿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正在切断一切 可能的对外的联系。 “唉!看来是老啦!手脚不利索了!”丁大头点上烟,吸了口,好奇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上你们家的?” 我微微一笑,眼角扫了一眼我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我刚悄悄打开的录音程序正 在后台默默地工作着,耳麦随意地放在桌子上。 我也点上烟,高深莫测地道,“凡事挂万难免漏一,小事件也能反应出大问题。” 丁大头想了一下,“莫非还是那个像框?我放的位置不对?不过这你也能注意 到?!” “不是不对,是压根儿就不该立着。” 丁大头哈哈一笑,“那柜子放在那还真挺碍事儿的,不留神就碰着了。” “习惯了就好了。”我笑笑。“丁哥这次大尊光临,有什么指教啊?” 丁大头爽朗地道:“咱光棍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也明白。” “明白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丁大头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呵呵地笑着,“我们拿 回去的那几件货上,标签是临时凑和着弄上去的!这还不明白吗?我都明白了,你 当然比我还明白。” 我笑笑,没说话。 “高!实在是高!就知道我们不愿多事儿,急着把货弄回家。你把这标签这么 给一换,就把那帮小子给蒙过去了。聪明!” “这叫什么话?蒙什么蒙啊?那本来就是我们的货啊,我蒙谁啊我?”我皮笑 肉不笑地道。 “对对对!没错,那都是你们的货!和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丁大头哈哈 笑道。 我被噎住了!这是实话!在警察发现之前,这批货是宝贝,在警察追查之下, 这就是屎盆子。跟他们一点儿关系没有,屎盆子在我头上扣着呢! 我假痴不颠地笑道,“这批货事儿还真多!开始吧,差点儿被送错地方,后来 吧,海关又弄了几件去查验,今天一大清早的,连公安局也要去查货。还好,什么 都没有查出来,咱一身清清白白啊!” 丁大头一笑,“拿货的那帮小子一糊弄走,你们的时间宽裕得很啊!以你夏老 板的精明,他们上哪找去啊?” 我又嘿嘿一笑。 “不过,也多亏了你老兄啊!”丁大头伸过手来拍了拍我的胳膊,“我们还真 不知道这批货的底儿都漏了,你老婆都停职了,还有能量调出这些兵来。哎!要不 是你老这么精明,你老婆还真能弄个人赃俱获,就此翻身了呢!哈哈!” 这摆明是在调侃我嘛!瞧这事儿给我弄的!我没吭声儿,叭嗒叭嗒地抽着烟。 “其实这批货,本来就是试试水的,几百万而已。没想到海关那边儿过了,这 边儿差点翻了船。” 我张了张眼睛,“你们欧华能量不是挺大么?怎么闹得这么灰头土脸的?” “瞎!”丁大头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海关那 边儿不是出事儿了吗?虽然有人背了黑锅,但总不太方便了。” “谁背了黑锅?老余么?老余后面还有人?” “这就跟你不多说了,说了对大家都没好处的事儿。”丁大头笑笑,“现在, 你老婆这会儿事可不小啊,市长都惊动了。什么干扰企业正常经营,破坏良好投资 环境,哈哈,影响很大啊!历史上最年轻的女局长,可能又要等很多年以后才会再 出现了。”丁大头凑近我,“你生意人,花这几百万当铺条路,你说,值不值?哈 哈。” 我哑口无言。干笑了一声,“那秦某知道多少?” “还用让他知道么?指派他干点儿小事儿,他还不屁颠屁颠的?不过是让他跟 你套套近乎,带你哈皮哈皮,……”丁大头笑笑,“他这种人,还不如那玛丽呢! 有点小甜头连你这朋友都能出卖,我们敢跟他多说么?” 我可不是惦念秦某,其实这一问不过是话题从让我尴尬的事情上转开。丁大头 说的,正验证了我对秦某的看法,这小子成不了气候,当坏人也最多是个小马仔。 “那玛丽呢?她现在人在哪?” “她挺好。——因为我们不知道她在哪,也不想知道。” “哦?”我怀疑地看着丁大头,丁大头笑了,“哎!你老兄也是个多情的种子 啊!这玛丽和王宝璐闺密,王宝璐明白,让她知道得越多她就越危险,所以玛丽其 实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仁哥也是个多情的,念她和王宝璐一场,就随她去了。” 这解释挺合理。不然王宝璐何必费这么大心思,留这么大个谜来让我们猜呢? 她直接把东西交给玛丽就得了。我抽着烟,没说话。 “夏老板还有什么要提问的么?” 丁大头带着打趣的口吻笑吟吟地看着我。 “哈哈,丁哥不会是专程来回答我的问题的吧?” “哈哈!”丁大头笑道,“好!前面的事情就这样了,大家都是生意人,你老 婆那边呢你也别见怪,她要挡我们财路,我们呢也是不得已。不过我们也没赶尽杀 绝,你老婆左不过是局长当不上了。”丁大头很诚恳的样子,“话说回来了,一个 女人家的,在外面拼死拼活,有什么意思?你们还没孩子吧?” 我靠!跑这跟我拉起家常来啦?我跟谁拉这家常也轮不上跟他拉呀。我笑道: “丁哥也不会是专程来开导我的吧?” 丁大头竖了竖大拇指,“爽快!我今天来,两件事儿。”丁大头伸出两个手指, “头一件,只是个建议,能办你就办了,不能办也不勉强你;第二件,有点儿不好 意思了,你一定得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