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与伦肖约好的时间早10分钟到达德尔饭店。在穿过豪华的茶色玻璃门厅时, 我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RKI的人躲在盆栽芭蕉树后。我看到的只是一些衣着阔绰的 旅客,还有一大群日本游客。楼下女洗手间旁有一只投币电话,我走过去给警察厅 的加里·瓦尔纳打电话。 “我估计你还没有跟布洛克威茨的遗孀联系。”我在电话里对瓦尔纳说。 “没有。我们请求奥兰治县派人到布洛瑟姆希尔他们的房子里看看。家里没有 人,你猜怎么着?有人闯进去过。” “盗贼?” “没有明显的被盗迹象,也没有毁坏什么东西。” 一定是马蒂的人去带走莫宁时留下的痕迹。 “有一桩奇怪的事,”瓦尔纳补充说,“看上去有一间卧室里像是关过人。你 知道这个情况吗,麦科恩?” “我怎么会呢?”为了不让他顺这个思路说下去,我说:“我倒是知道布洛克 威茨的妻子在什么地方,打算今晚见见她。如果你愿意,我就把她丈夫的死讯透露 给她,让她打电话向你了解情况。” “你为什么不把她的行踪告诉我,让我们来处理呢?” “不行。我打算……在一个公共场所与她见面,不知道她所在的确切地址。不 过我保证让她当即打电话给你。” “打到我家里吧,麦科恩。是他老婆杀的他吗?” “不是这回事。我得走了,加里。保持联系。”我挂上电话,往出口处走去。 德尔饭店的平台从室外游泳池一直延伸到白沙子海滩。平台上有个白色六角亭 酒吧,酒吧里放着许多撑着伞的桌子。这天下午,这里几乎客满,海滩上还有几个 太阳浴游客在晒太阳。我戴着深色墨镜在人群中边走边找伦肖,随手在吧台边买了 一杯新榨的柠檬汁。我一直往南走,终于看到伦肖坐在一张桌子边。他瘫坐在一张 塑料椅子里。从他的衣着判断,他是从高尔夫球场赶到这里来的。我扫了一眼他周 围的人,有两三个家庭和一对度蜜月的夫妇。伦肖是一个人来的,除非RKI的人伪装 得极为巧妙。 我走近桌子,他看见我便站起身来,煞有介事地朝我鞠躬,然后拉了张椅子给 我。“有幸应您之邀,叫敝人不胜感激。”他说。 我把柠檬汁放到桌上,摘下墨镜。“你好吗,伦肖先生?” “不影很好,谢谢你。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诉我,在那个汽车旅馆我看 见的是不是你?” “不错。” “你的新发型把我甩掉了。” “还是别谈过去的事。我请求见你是为了告诉你,直到昨天晚上,蒂莫西·莫 宁还活着,而且情况还算好。海诺也活着,清白无辜地活着。他打算在明天天亮时 把莫宁和菲尼克斯实验室的信用证书交给你。” 伦肖摇摇头。“我不相信你的话。” 我伸手到包里摸出我在古登商店取的一摞照片,把莫宁踉踉跄跄出现在方特斯 家平台上的那张抽出来,递给他。“这是我昨晚在巴哈拍的。莫宁曾被绑架者关在 奥兰治县,此时刚刚被带到那里。你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状态并不好。” 伦肖仔细审视他的客户。 我从信封里抽出第二张照片,把它推到伦肖面前。“这一张是几秒钟之后拍的。” 那上面是莫宁蹒跚地走向黛安娜,她的双手向前伸出挡着他,恐惧扭曲了她的面容。 伦肖眯起双眼。他细细地看了一会,又翻过去看日期。“我们是有些奇怪,为 什么跟黛安娜联系不上。” “她从星期五晚上起就在巴哈,在一个叫吉尔伯特·方特斯的人家里。另一个 参与绑架案的人也在,就是安·内瓦罗。在场的还有一个坏蛋,马蒂·萨拉查,他 从海诺身上夺去了信用证书,打死了一个绑架案参与人斯坦·布洛克威茨,内瓦罗 的丈夫。”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上星期天夜里?” 我点点头。 “他一直拿着信用证书不去兑换?’她的语调显然含有怀疑。 “起初,马蒂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后来他把它卖给 了方特斯,因为方特斯的兄弟是信用证书上那家公司的老板。可是兄弟两人早就反 目了,而且他兄弟对绑架案一无所知。吉尔伯特·方特斯也就无法兑掉信用证书了。 但安·内瓦罗能办到——她跟那家公司有联系,只是她开的价钱太高了。” 伦肖又看看第二张照片。“黛安娜呢?” 我向他介绍了黛安娜安排了绑架和她被枪击的情况,也说了方特斯如何使她返 回了美国。“如果我分析正确的话,他们明天会拿信用证书去提款。” 伦肖陷在椅子里,用手指敲着桌子。“你说这个方特斯很有财势?” “对。” “那么我们不会得到墨西哥当局的合作。我们也不能径自去把莫宁抢出来;我 曾对墨西哥解释过我们的做法。” “没有例外吗?” “没有。尤其是像这种涉及两国关系的案子。” 尽管我对这个答案是有准备的,但还是心情沉重起来。我不由得想起方特斯戒 备森严的别墅,马蒂·萨拉查嗜杀的本性,还有边境上的篱笆和危险的沟壑…… 伦肖眯起眼睛打量着我。我说:“那就只能由我和海诺把他带出来了。” “天哪——你们有把握做这样的事?” “我们会做成的。我们还有对付内瓦罗的砝码。” 他手指拨弄着一张照片。“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卷入这桩案子?为什么不抽 身离开,让海诺一个人去处理?” “我见过他们给你的莫宁的像片,昨晚又用望远镜见到过他。我不能让他死去。” 他摇摇头。“还有别的原因。” 还有别的原因——不错。可是那个原因在伦肖这种人心里是毫无分量的。 最后我说:“钱。” “钱?” “我接受这个活儿是为了钱。我已经丢了稳定的工作,接下来就需要用你还欠 我的那笔钱。我要你在我们把莫宁交给你的时候把余款用现金付清。” “你让我这时到哪儿去弄那一笔现金呢?” “你会想办法的。海诺也要你把你答应给他的那笔余款付清。” 伦肖转转眼珠。 “我们还需要一辆车。我们将在界碑路附近越过边境,过境之后我们需要交通 工具。” “我去接你们。” 我摇头。“我们将把莫宁交给你。还要告诉你黛安娜在什么地方。你到时把我 们的钱付清,我们就坐你提供的车离开,不能有任何盯梢或监视。伦肖先生,那就 是我们合作的终点。” “那信用证书呢?” “如果我们能拿到它,就交给你。否则,你的任务就是与伊曼纽尔·方特斯取 得联系,决不能让他同意兑付那笔款子。” “内瓦罗呢?” “我也许能说服她跟我们一起回来,然后去自首。不然你就得去找黛安娜,让 她开口作证。我想这一切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这个马蒂怎么办呢?” “让圣迭戈警察局或者联邦调查局来对付他。” 伦肖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似乎作出了一个决定。“好吧,你和海诺将得到现 金和汽车。我们在哪儿与你们会面,什么时间?” “在老牛奶场对面的界碑路。夜里12点起等在那里,天亮以前另离开。” “要是你们不来呢?”他露出古怪的神色。 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问题。我回避了不言自明的答案,说:“你第二天夜里再 去等。别忘了把我们的钱带来。” “我会带钱来的,虽然我看得出你不是为钱而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