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狄海藻考虑的第二个地方是省城,省城是个八百万人的特大城市,他们随便隐 藏在哪个地方,警方都不容易找到。 但也被他否定了,原因是离临江市远,不好与检察院作交易,而且搞不好还会 惊动省城警方。 由此看来,不能走远了,还是在临江最好。临江这么大,选择哪个地方呢?要 说最好的话,他住的别墅是最好的,但遗憾的是,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啊! 狄海藻突然想起了他郊外的一个秘密汽修厂,觉得那里最好,也最安全。这的 确是一个秘密汽修厂,只有他和高在尚冬梅花知道,还有几个梅花帮成员知道。一 句话,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他有一个汽修厂在城中心,规模很大,生意不 错,叫临江市红运汽车修理厂,专修各种高级轿车,什么奔驰、本田。丰田、林肯、 蓝鸟、皇冠,以及国内生产的桑塔纳、红旗、雅阁等等,他们都能修。 好,那就到郊外的那个汽修厂去吧。 狄海藻就这样决定了。于是马上收拾东西,准备出发。首先,他把保险柜中的 几十万钞票取出来,装进一只麻袋里,然后又取出几支手枪和上百发子弹,装进自 己的密码箱。他把大妈叫到身边说:“如果刚才那个人再打来电话,你依然告诉他 什么也不知道,也别说这是我的家。记住了吗?” 大妈忙说:“记住了。” 狄海藻又说:“如果有人打电话找我,包括我妹妹海娟,你都说我不在,出差 去了,要半个月才回来。记住了吗?” 大妈忙说:“记住了记住了。” 余大海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抽烟,一边纳闷,他怎么也不明白肖德胜为什么不回 他的电话,不明白市内的几家大医院里为什么没有他们的踪影,不明白那个向肖德 胜报告病情的人和肖德胜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想,如果今天下午再没有肖德胜的消息的话,那事情肯定就严重了,说不定 他落人了黑社会之手。 想到这里,余大海的身体不由一颤,感到很惊慌,同时也为肖德胜的安全捏一 把汗。 该不会吧,黑社会哪有这么猖撅呢?余大海尽量往好的方面想。昨晚黑社会绑 架了林检察长的女儿,今天怎么可能又绑架肖德胜呢?而且绑架肖德胜也没多少作 用,也就是说作用没有林晓玲那么大。他要是一个黑社会的头目,是决不会绑架肖 德胜的,绑架林晓玲就足够了。余大海正想着这事时,赵复民走进来了,一副忧心 仲忡的样子,他开口就问:“怎么,还没有肖德胜的消息吗?” 余大海说:“还没有,我跑了五六家医院也不见他们的影子。” 赵复民说:“这就怪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大海,你知道那个向肖德胜 报告病情的人是谁吗?” 余大海说:“他家现在只留下了一个保姆,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知是装蒜还是 故意不说。” 赵复民说:“事情现在挺严重的,这样吧,你干脆马上到电信局去一趟,先把 那部电话的主人查到,然后再去一趟临江摩托车厂。肖德胜的女友既然得急病了, 他们厂里肯定有人知道。” 余大海说:“对,这是一个办法。唉,我怎么没有想起呢?我马上给她厂里打 个电话吧……” 赵复民说:“你看看表吧,现在还没上班,哪里找得到人呢?” 余大海说:“那就只有上班时亲自去一趟了。” 赵复民说:“好,那你现在就去电信局吧。” 正说到这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出现在了门口,面带一丝笑容。余大海一眼 就认出了她,不由得大惊失色,继而是惊喜若狂,忍不住大叫一声:“小狄!怎么 会是你呢?” 赵复民回头一看,发现这个小狄不是别人,正是肖德胜的女友狄海娟。这发现 也让他大吃一惊,忙问:“小狄,你今天没得什么急病吧?” 看着他们那异样的表情,狄海娟有些不解,好像自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外 星人,她忙回答:“我今天没得什么病啊,一直在厂里上班呢!赵检察长,余科长, 怎么啦?” 余大海说:“快坐吧,小狄,我们正有事找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真是太好 了!” 狄海娟坐下说:“余科长,德胜是不是又出差了!今上午我给他打了很多次传 呼他也不回,我放心不下,就决定来看看,我想,是不是他的BP机坏了?” 余大海没有回答她,而是阴沉着一张脸,蹙眉沉思。坐在一旁的赵复民,脸上 也是那种表情。显然,狄海娟的突然出现,使他们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狄海娟越来越感到不对,忍不住问道:“赵检察长,余科长,德胜是不是出什 么事了?” 余大海说:“没出什么大事,只是出了一点小事,你别急,先听我慢慢说吧。” 接着,他便把肖德胜今早被一个骗子骗去的事,详详细细地讲给狄海娟听。他 还没完全讲完,话就被狄海娟打断了:“余科长,你们知不知道那个撒谎者的电话 号码?” 余大海说:“幸亏当时小肖是用的我的手机,不然就真不知道了。” “快告诉我吧,也许我知道那个撒谎者是谁。”凭女人最敏感的第六感觉,狄 海娟觉得那个撒谎者很有可能是她哥。 “6018888 ,你知道吗?” “它是我哥家的电话号码。” “什么!你哥家的?你没有说错吧?” “怎么可能说错呢?” “他撒谎叫德胜去干什么?” “也许有什么事情,我马上打电话问问吧。” 狄海娟表情很平静,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其实她这是故意做给赵复民和 余大海看的。她心里并不平静,知道她哥撒谎叫肖德胜去的目的,一定是询问有关 梅花图的事。那天晚上,她哥还特地叫她帮这个忙呢,只是遗憾的是她没有帮到, 肖德胜始终守口如瓶。 电话通了,她一听对方的声音,就知道是大妈。 “喂,我是海娟,请叫我哥接电话吧。” “你哥出差了,要半个月才回来。” “怎么可能呢?他出差一般都会告诉我的。” “他真的出差了,我骗你干什么呢?”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他怎么会告诉我呢?”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中午。” “肖德胜呢?是不是也跟他出差去了?” “好像也跟他出差了。” 狄海娟放下电话,知道大妈是在撒谎,肖德胜怎么可能耽误公事而去跟他出差 呢?她没有多想这事,又马上给狄海藻打手机,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手机始终打不通,电话里总是传来这样一个声音:“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 拨。” 狄海娟觉得不对,便决定亲自到金地花园去看看。余大海也觉得不对,要跟她 去,却被她婉言拒绝了,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事的,你们别着急吧,德胜肯定 跟哥到省城去了,下午就会回来。”接着又自言自语地埋怨,“这德胜也该受处分 了,怎么丢开公务去办私事呢?回来后,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真是太不像话了!” 说完她就走了。 赵复民对余大海说:“看来这事有点儿溪跷。大海,下午你去打听一下她哥的 情况吧,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余大海说:“好,我马上就去!” 狄海娟很快就到了金地花园。她首先发现狄海藻的轿车不见了。车库也没有锁 门,由此证明他没有出远差,更不是出长差,如果是出远差或出长差的话,他会把 轿车锁在车库里。其次,她发现客厅里的保险柜没有锁,门半开半掩,里面什么东 西也没有。再就是,她发现他出差用的旅行箱也没带走,换洗的衣服也没拿一件。 这一切表明,他并没有出差。 “大妈,你说说,哥到底是去了哪里?”狄海娼有些生气了。 “他真的是出差去了,你是我的侄女儿,我干吗要骗你呢?”大妈满脸都是无 奈表情。 “德胜呢?” “也跟他出差去了。”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德胜今天公务在身,怎么可能跟他出差呢?大妈, 你没有向我说实话啊,平心而论,我和德胜对你也不错,我一直把你当做母亲看待, 你怎么不向我说实话呢?” “……”大妈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不知道是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还是不告 诉她。她眼前老是浮现几个人捆绑肖德胜的悲惨场面,以及肖德胜被他们带走时嘴 里塞着一根毛巾的痛苦场面,她觉得他太可怜了,同时也为他担心,主要是担心狄 海藻打他。她来这里一晃两三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狄海藻那么凶恶,竟对他的妹 夫如此残酷。唉,这小子太不像话了,小肖好歹也是你的妹夫,你怎么能对他这样 呢?人们常说,不着僧面看佛面,你也应该看在海娟的面子上对他好些啊。 狄海娟知道她在犹豫,沉吟片刻说:“大妈。看来你是不相信我,你只相信你 的侄儿海藻……” “不是这个意思,海娟,你千万别这样想。说实话,你们两兄妹,我最疼爱你 ……” “少说这些话,我不想听。大妈,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就该把事情的真 相告诉我,而不是隐瞒我。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今天哥叫德胜来,是询问梅花 图的事,德胜坚决不说,他就开始骂他,打他……” “对对对,海娟,你怎么会知道呢?”大妈打断她的话,发愣地看着她。 “大妈,我求你告诉给我吧,我给你下跪了。”狄海娼说着就要跪下去,但被 大妈一把抱住了。 “海娟,你千万别这样,我给你说实话吧,小肖被你哥带走了,双手不但捆着, 而且还铐着……” “真的?!” “真的真的,我没有半句假话!” 接着,大妈便把她今上午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狄海娟。 “你知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吗?”狄海娟大惊失色,心里又气又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海娟,现在怎么办呢?小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大妈,哥临走时,真的还带了好几支手枪?” “我怎么会骗你呢?我亲眼看见的啊,他是从保险柜里拿出的。” 这简直令人震惊愕然。由此看来,狄海藻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属于黑社会分 子。这一点简直出乎狄海娟的意料。这么多年,她这个当妹妹的怎么没有识别出来 呢?如果识别出来了,她会劝他悬崖勒马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也许她连哥哥 的面也不能见到。唉…… 怪不得他对梅花图那么感兴趣,原来是与他有关! 此外,还有一件事也出乎她的意料。尽管哥哥询问梅花图的事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肖德胜采取那种卑鄙而恶劣的残忍手段,竟把他双手捆 起来,铐起来,而且还动手打他! 想起刚才在余科长的办公室里,自己还为哥哥的事遮遮掩掩,现在,她觉得完 全没有这种必要了,救人要紧。救谁呢?显然是她的未婚夫肖德胜,他肯定会有生 命危险的,她哥哥如今成了一条疯狗,想咬死谁就咬死谁,他的妹夫肖德胜也不会 轻饶。 于是,秋海娟匆匆告别大妈,向检察院火速赶去。她要去找赵复民和余大海, 把肖德胜的事全部告诉给他们,并希望他们想办法赶快去营救。 当天下午,赵复民就对冬梅花进行了审问。 正如狄海藻事先预料的那样,冬梅花不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 当赵复民向她讲明检察院的立场和观点,以及党的有关政策之后,她就开始老 老实实地交待问题了。显然,她希望坦白从宽。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夏天。 时任临江市公安局副局长的高在尚,到红玉县公安局检查夏季严打工作。由于 红玉县是高在尚的故乡,再加之他又是县公安局走出去的大官,现在又直接管着他 们,县公安局专门为他举行盛大的欢迎宴会,那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不管是大事小事,也不管是私事公事,只要高在尚回红玉县,县公安局几乎都 要盛情款待他。这一次来检查夏季严打工作,怎么能例外呢? 欢迎宴会是在晚上举行的,地点设在县城最豪华的红玉饭店,县公安局中层以 上的干部全部出席了,县公安局长聂天平亲自作陪。 酒足饭饱之后,高在尚在聂天平的陪同下,缓缓走出饭店,向曲艺团走去,去 那里观看文艺节目。 县曲艺团刚从北京参加一个艺术节归来,得了个银奖,今晚是向县城人民作首 场汇报演出,只对内不对外。所谓对内,是指县城各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由于 曲艺团早就向这些单位发了票,所以今晚是凭票入场。 高在尚一行来到这里时,演出已经开始了,这是第二个节目,女声独唱《春天 的故事》: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 高在尚觉得那女子唱得很不好,难听死了,就像一个母鸭在叫。如果是收录机 的话,他准会关掉的,或者另放一盘磁带。可是她不是收录机,他只有耐着性子忍 受着,忍受着,希望她快点唱完。 “聂局长,她唱得这样差,还能获全国银奖吗?”高在尚干脆与身边的聂天平 聊起天来,以打发时间。 “肯定不是这个节目获奖,据说是该团青年舞蹈演员冬梅花创作的梅花舞获的 奖,她跳得非常好,征服了首都观众。”聂天平小声介绍道。 “这该不是吹牛吧?” “不会是,因为我看过报纸。” “今晚有没有这个节目?” “肯定会有的,这是他们的压轴戏啊,怎么会没有呢?” “那我们就盼望着吧。唉,这个女的实在是唱得太臭了,而且人又长得丑,简 直是丑在一起了。” “告诉你,曲艺团有漂亮的,冬梅花就是一位美女,不信等会儿你好好看吧。” “好吧,到时仔细瞧瞧,看看你的审美能力到底如何。” “高副局长,明天的工作怎么安排呢?” “我准备到江西县去。近来我的工作非常忙,检查完毕后,还要到省公安厅去 学习几天。” “你今天刚来,难道就不能多呆一天,好好休息休息吗?” “不能多呆,我明天一定要赶到江西县去,这段时间真的很忙。” “你是不是多呆一天害怕包局长教训你,高副局长?” “哈哈,看你说到哪去了,难道我高在尚就这么害怕包天清吗?不管怎么说, 我也是仅次于他的副局长啊,他敢把我怎么样?” “高副局长,据说,你和包局长在工作上很合不来,常常为一件事争得面红耳 赤,有这事吗?” “你是听谁说的?这小道消息真还灵通呢!” 说到这里,台上开始表演第三个节目了,是两个男人说相声,还算精彩,幽默 方面也很不错,惹得观众在笑声中不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高在尚和聂天平认 真地观看着,嘴巴咧得像一朵花。 相声表演结束后,主持节目的一对青年男女说,接下来,是该团武打小生狄海 藻为大家表演自己独创的梅花拳。 话音刚落,狄海藻一连几个鲤鱼打挺,来到舞台正中,开始表演梅花拳了。他 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再加之脸上的肤色也很黑,他身材又高大,看起来就像是香港 黑社会14K 的人物,又像是一个职业杀手。他表演得非常认真,嘴里的吼声与动作 相结合,看得出,功夫非凡。 高在尚说:“这哪里是梅花拳呢?不是跟太极拳差不多吗?” 聂天平说:“不,差远了。据说这小子是吸收了太极拳、螳螂拳、猴拳的精华, 然后再根据梅花的性格独创的。” 高在尚突然想起了记忆里的那个梅花图的故事,有些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 练梅花拳呢?” 聂天平说:“这个就不知道了。” 高在尚说:“我看真是无聊,照他这样独创下去,今后还会有菊花拳、菜花拳、 桃花拳、百合花拳、牡丹花拳、牵牛花拳……真是太多太多了。” 聂天平忍不住笑道:“高副局长,你的联想力也实在是太丰富了!” 高在尚说:“不是丰富,而是他独创梅花拳有什么用呢?我看只有哗众取宠!” 聂天平说:“你说错了,高副局长。你别小看他这套梅花拳,它的威力可大了, 他曾经就用它打倒过四五个人,而且他还会飞檐走壁!” “真有这事?”高在尚有些吃惊。 “真有这事,这县城很多人都知道。” “这简直出乎我的意料呢。” “曲艺团这些年的经济效益很不好,去年他们通过贷款和自筹资金,搞了一家 豪华舞厅,想以此赚一点钱,用于职工的福利事业。为了维护舞厅的秩序,团里没 有请保安,就让这小子负责,没想到开业一年多了,舞厅从没发生过因争风吃醋而 打架斗殴的事。” “嘿嘿,这说明就是梅花拳的威力? “可以这样说。” 下一个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主持节目的那对青年男女你一句我一句地说: “梅花是冬天的精灵!” “梅花是不畏严寒的象征!” “最美丽的是它的含苞待放,如一首诗!” “最动人的是它的傲然开放,似一首歌!” “下面请看,由本团青年舞蹈演员冬梅花小姐为大家表演自己精心独创的梅花 舞!” “正是这个节目,为我们红玉县的广大父老乡亲争得了荣誉,在这次全国艺术 节上,荣获银奖。现在,我们掌声有请冬梅花小姐出场,大家热烈欢迎!” 台下响起一阵暴雨般的掌声。高在尚和聂天平也鼓起掌来。在他们看来,的确 应该鼓掌欢迎,作为一个红玉县的人,脸上也确实有光彩。要知道,这是曲艺团自 建团以来,第一次得了全国性的大奖。在这之前,他们连省级奖励也没得过。 在一阵无比优美的音乐声中,美丽迷人的冬梅花从舞台的左侧翩翩起舞了,她 身穿一套绿色衣服,象征着生命。当她来到舞台中央时,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 声。 坐在前几排的高在尚没有鼓掌,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没有欣赏她的舞姿, 也没有领会舞姿所表示的意义,而是审视着她的脸蛋,她那丰满的胸脯,她那修长 的双腿,她那浑圆的屁股聂天平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心里一声嘲笑,因为他知道高 在尚是个色鬼,现在一定是被冬梅花迷住了,看他那样子就知道。 冬梅花肯定是不知道这些的,全心全意地表演着,把梅花的生长过程,通过无 声的舞姿表现得淋漓尽致。看,梅花的种子感到了春天的温暖,开始萌动,开始发 芽,最后从土中伸出了头,觉得这世界很美丽很新鲜,探头探脑地欢笑着,跳跃着, 感受着阳光,感受着雨露…… 渐渐地,它长了树干,有了树叶。后来,长成了一颗大树,绿叶蓬蓬勃勃的, 充满了生机,充满了活力。 转眼间秋天到了,树叶开始发黄。一阵秋风吹来,黄叶一片一片落下,但树干 依然挺立着,直到冬天来了,老天刮起一阵阵寒风。这时候,许多树木冻得浑身发 起抖来,甚至缩头缩尾,但梅花树却依然挺立,并孕育着伟大的奇迹。于是,树枝 上有了花蕾…… 这时候,台下再次响起热烈掌声,久经不息。高在尚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因为冬梅花对于花蕾的创意很新颖,而且表演得也很大胆,她把自己的丰满乳房比 喻成花蕾,在树枝上蠢蠢欲动。 不一会儿,明亮的天空一下子阴沉了,刮起了阵阵北风。刹那间,天空中便飘 起了片片雪花,整个大地,完全笼罩在了暴风雪中,冻死了苍蝇,冻死了危害农作 物的各种害虫,也把那些光秃秃的树木,冻得浑身发抖,世界一片萧条,毫无生机。 可就在这时,不畏严寒的梅花却悄然开放了,傲立在风雪中,在风雪中微笑, 给冬天和大地带来一线生机。老天爷仿佛要和它作对,于是风更猛了,雪更大了。 但芳香扑鼻的梅花却依旧傲立着,微笑着…… 演出结束时,台下又一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一次,高在尚没有鼓掌,他有 些纳闷地问聂天平:“这个冬梅花,我当年怎么没见过呢?” 聂天平说:“那时她还在读书呢,你即使见过,也引不起你的兴趣。” 高在尚忍不住笑了,说:“看来你很了解我。” “可以这样说,知你莫过于我。高副局长,你是不是对冬梅花很感兴趣?” “嘿嘿,你怎么这样了解我呢?” “当年我还是你手下的一员大将时,我就了解你了,所以我说,知你莫过于我。” “哦,原来如此。嘿,其实这也没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男人 来说,更是如此,你说呢,聂局长?” “对对对,尤其是对你这种感情十分丰富的男人来说。高副局长,明天再呆一 天吧,明天晚上我保证她陪你跳舞,你不是一向喜欢跳舞吗?” “这么说,你和她很熟?” “也不是很熟,反正认识。” “那你有把握让她同我跳舞吗?” “我作为一局之长,亲自出面跟她说,她肯定会卖我的面子;如果当她知道是 陪临江市公安局副局长跳舞时,也一定更会给面子。告诉你,这些女人看起来高贵 和神圣得不可侵犯,其实她们很想巴结我们这些人。” “我看你也成了这方面的老手了,比我还内行。” “这都是当年受了你的影响,真感谢你对我的栽培。” “嘿嘿,真让人想笑。不过你一定要谨慎,更不可乱来,当年要不是娄省长保 我,我可就糟了,根本就没有今天,所以我现在收敛了许多。” “我知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你记住,我现在已经向你打过招呼了,今后如果出了事,我可不会保你的, 你知道我和包天清这老东西的关系。唉,提起这个人我就头痛,他的名字取得太不 好了,真像包青天那样执法如山,清正廉洁。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竟还这样!” “高副局长,你把话扯远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明天呆一天吗?” “如果明晚她能陪我跳舞,我就呆一天,你能保证吗?” “怎么不能呢?这对于我简直是小菜一碟。你不知道,这冬梅花是曲艺团那个 舞厅的副经理,现在的舞厅,搞一些色情是不可避免的,曲艺团这个舞厅也如此。 所以开业那天,把我作为特邀嘉宾请去了,是冬梅花亲自来请的,意思很明显,那 就是今后关照关照。” “哦,原来如此,那我就呆一天吧。不过这个冬梅花也确实很漂亮,这些年我 很少见过有如此漂亮的女人。” “高副局长,看来你还想和她发生故事,这个我就不能保证了,由你们自己去 勾兑吧。” “她结婚了吗?” “好像还没有,不过有男朋友了,就是刚才那个打梅花拳的狄海藻。” “原来是他!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怎么能配她呢?长得一副五大三粗 的样子,像个黑社会人物。”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你今晚间问 她吧?” “好,顺便问问。” -------- 西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