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轴玄机 且言德清县衙班头石潭,奉县令东方雨之命,急急赶往德清城。将近县城, 见得前方河岸旁围聚数十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石潭心中疑惑,待近得前去, 却见县衙班头郭忠引一干公差吆喝众人散开。石潭暗道:莫非又出了甚事?那郭 忠见着石潭,急忙招呼道:“石大哥,小弟正欲着人寻你。不知东方大人何在?” 众闲人纷纷闪避两旁,郭忠引石潭来看,却见河岸旁摆放一具尸首,乃是一中年 男子,尸身长约七尺,身着锦袍,全身浮肿,面目全非。 仵作勘验罢,道:“死者乃被钝器击中后脑而致死,约莫五六下,而后被推 入河中。勘验尸斑、眼瞳,估摸死于三日前。”石潭俯身细看尸首手掌、足坻, 并无劳作老茧。仵作知石潭之意,道:“此人乃殷实人家。”石潭道:“可曾搜 得甚么物什?”仵作回答道:“已细细寻过,浑身上下不曾留有随身物什。”石 潭思忖,道:“何人发现尸首?”郭忠道明前后。原来近村有一渔人,驾舟而过, 忽见得水草丛中有异物,将舟划近一看,不由唬了一跳,原来是一人。渔人大声 呼唤,不见那厮动静,料想其已死,急忙上岸报官。县衙班头郭忠闻报,遂引众 公差随渔人来得河边。渔人指点尸首所在。郭忠细细勘察河岸上下,果见得打斗 痕迹,认定此处确是凶案现场,非移尸至此或随水漂来。 郭忠言罢,石潭似有所思,道:“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屋少人稀。死 者何故至此?”郭忠道:“小弟以为,死者或是路经此处、或是被凶手诱骗至此。” 石潭道:“凶手为何杀他?”郭忠道:“但凡杀人,不过谋财、仇怨、奸情三者。 依小弟推测,此案似是谋财害命。”石潭道:“何以见得?”郭忠道:“死者出 于殷实富贵人家,其身岂会无随身之物?必是被那凶手搜掠去了。”石潭思忖道 :“仅凭此点,不足以断言为谋财害命。此处僻静而空旷,凶手欲近前,必然引 起死者戒备之心。”郭忠辩道:“或许那凶手潜伏于草丛之中,只等路人经过, 便一跃而起。”石潭淡然一笑,不与郭忠争辩,环视四下,道:“诸位乡亲,不 知可有人识得这死者?”有胆大者上前辨认,可惜尸首面目全非,哪里辨认得出? 石潭见无人识得死者,叹道:“若要勘破此案,必先查明死者何人。” 郭忠然之,遂令衙役草席裹尸,运回城中,置在辕门外,又令衙役四处张贴 认尸告示,吩咐下去,若有人辨认出死者,速速来报。石潭趁机道出冷冰凝、牛 寿通被杀命案,郭忠闻听,惊诧不已。东方雨早授意石潭,令石潭、郭忠调遣公 差,分作两路,追查冷、牛二人行径。石潭、郭忠商议罢,遂各引两名公差出了 县衙。 且言石潭与李大、张甲二公差寻得雨湖斋前,入得店来,但见满室笔、墨、 纸、砚,原来雨湖斋卖的文房四宝。伙计见来了主顾,急忙迎上前来,满面堆笑, 唱声喏,道:“不知三位公爷欲买甚么?”石潭见店内只伙计一人,道:“你家 冷掌柜可在?”伙计道:“我家掌柜有事外出了。公爷但有吩咐,只管道来,小 的自当转告。”石潭冷笑道:“却不知你家掌柜外出何方?所为何事?与何人同 行?”伙计闻听,不觉一愣,料想公差此来必有缘故。 伙计吱唔间,却见自里间房内出来一人,石潭看得清楚,原来是一年少妇人。 细细看来,那妇人颇有几分姿色,眼露秋波,口含春色,一步三扭,满身媚态。 近得前来,嫣然一笑,道:“小女子道是何人来得,却原来是端公爷爷。不知端 公爷爷来我小店何干?”石潭暗道:原来是冷冰凝浑家,如此妖媚,定非正经妇 人。伙计道:“他等公爷来寻冷老爷。”那妇人笑道:“端公爷爷有所不知,小 女子相公确不在店铺。端公爷爷若有紧要事,小女子便唤伙计将他寻来。”石潭 冷笑道:“你等当真不知?”那妇人嗔怒道:“多半又与那伙狐朋狗友饮酒作乐 去了。”石潭道:“却不知是哪些人等?”那妇人道:“便是城中赵公子、杨相 公、龙掌柜、张书生等。”石潭道:“可有唤作牛寿通者?”那妇人思忖道: “似无此人。”那伙计忽道:“莫不是通爷?”那妇人把眼瞪伙计,笑道:“我 家相公往来颇多,小女子多有不知名姓者。不知端公爷爷所言牛寿通者生得甚模 样?”石潭道:“其身长六尺,体瘦面黄。”那妇人闻听,道:“确有其人,他 本是我家相公一远亲,平日少有往来。不知端公爷爷何故问及?”石潭笑道: “不知此人近日可曾来过贵斋?”那妇人忙道:“多日不曾往来。”石潭冷笑道 :“你等可知此人现在何处?”那妇人不屑道:“他在何处,小女子又怎生知晓?” 石潭叹道:“他已死矣。”那妇人闻听,花容顿变,惊道:“我家相公何在?” 石潭淡然一笑,那妇人方觉失言,媚笑道:“他死与我家相公何干?”石潭 叹道:“可惜冷掌柜此刻凶多吉少,你却百般隐瞒实情。罢罢罢,此人生死与我 等公人何干?”言罢,起身欲出雨湖斋。那妇人闻听,心惊肉跳,急忙上前拦阻, 道:“端公爷爷,只怪小女子无礼,休要怪罪。”遂引石潭并李、张二公差入得 里屋,好言好语一番。石潭道:“你夫冷冰凝与牛寿通结伴外出,昨夜宿于城外 二十里一路边酒店,不想遭歹人暗算,牛寿通被歹人所杀,你夫冷冰凝混斗中去 向不明,生死未卜。我等奉德清县令东方大人之命前来询问,你且细细想来:冷 掌柜平日可曾结下仇家?何事外出?欲往何处?何人知情?身携何物?”那妇人 闻得夫君遭劫,焦急万分,顿时啼啼哭哭,泪如雨下。石潭又道:“官府已差牛 寿通家眷前去认领尸首。却不知冷掌柜此刻……”那妇人跪倒在地,哭泣道: “恳请诸位端公爷爷救我相公。”石潭道:“冷夫人且起。东方大人正竭力缉查 凶犯。”那妇人恨恨道:“悔不该信那牛寿通之言。”石潭道:“冷夫人且坐。 其中情形,且慢慢道来。”那妇人唯喏。 那妇人抽泣道:“此事说来却在四日前,那一日牛寿通来寻我家相公。那牛 寿通本是一偷儿,平日里若偷得好物什,便卖与我家相公,故此有所往来。我家 相公只道他又偷得甚物来卖,二人进得屋来,我家相公道:‘且取出一看。’那 牛寿通甚是神秘,笑道:‘冷大哥,小弟此来有一事与你商讨。却不知冷大哥肯 撞筹否?’我家相公笑道:‘却不知是甚私商买卖?’那牛寿通笑道:‘此番你 我若是得手,恐三世富贵无忧矣。’我家相公闻听,哈哈大笑,哪里肯信?小女 子在一旁听得真切,不由动心,问道:‘世间哪有此等好事?莫非你发梦癫?’ 牛寿通笑道:‘非是你等不信,小弟初亦不肯相信。’我家相公道:‘究竟何事? ’那牛寿信道:‘昨夜小弟闲得手痒,便欲外出一遭。西街有一范氏古董行,那 掌柜范守财为人吝啬,积攒得不少银两。小弟平日里早已探明出入路径,待入得 宅院内,却见那屋内尚余灯火,原来那范守财兀自未睡。小弟无奈,只得隐身窗 下,耐心守候。不想却闻得一桩奇事。’我家相公问道:‘是甚奇事?’那牛寿 通笑道:‘原来那范守财购得一幅卷轴,无意间竟窥出那卷轴中隐藏着一桩天大 秘密。’我等惊诧,问他道:‘甚么秘密?’那牛寿信道:‘原来那卷轴竟是一 幅藏宝秘图。’” 石潭等闻听,惊讶不已。那妇人又道:“那牛寿通眉飞色舞,欣喜不已,我 夫妇见他这般模样,料想其言不假,追问详情。那牛寿信道:‘那范守财窥破秘 密,欢喜万分,便独自携图前往挖宝。’我家相公问道:‘那财宝埋在何处?’ 那牛寿信道:‘往城西北行几十里,有一芭蕉庄,便是此处。’我家相公笑道: ‘你既知藏宝所在,为何不前去挖宝,反来告知我?’那牛寿通道:‘小弟在窗 外窥听得他夫妇言语,故此知晓。那范守财到得藏宝处,原来是一破落宅院,寻 得一日,未见财宝。次日又寻,不想逢着那芭蕉庄乡民采桑,险些被人察觉,便 装神弄鬼,欲吓唬乡民,令他等不敢再来,以免坏其好事。可惜又寻一日,未有 发现。范守财垂头丧气,只得空手而归。’我家相公笑道:‘如此言来,必是那 范守财贪财心切,误认字画作藏宝图。’那牛寿信道:‘那范守财回得家来,哪 肯死心,足不出房,日夜琢磨。他那浑家骂他疯癫,自去睡了。范守财毫无睡意, 苦苦思索。小弟见他不睡,知难下手,本欲离去,忽转念一想,何不偷他那藏宝 图?便苦苦守候。不想那范守财竟一夜未睡,不知是甚时辰,小弟迷糊间见得房 中灯灭,暗自窃喜,忽闻得那范守财欣喜若狂,大笑道:原来如此,我知晓矣。 小弟料想他已悟出玄机,只当他会睡下。却不曾想他竟出得家门,往西城门而去。 正逢开启城门之时,他出得城去,小弟远远跟着。待到僻静无人处,小弟忽追将 上去,将那藏宝图抢夺过来。’我家相公惊讶道:‘那范守财何在?’那牛寿通 笑道:‘已被小弟踢入河中喂了鱼鳖。’” 石潭闻听,喜出望外,原来那无名尸首乃是范守财,杀人凶手竟是牛寿通。 正所谓天道轮回,那牛寿通竟又被他人所杀。三人亡命缘由竟是一幅藏宝图!那 妇人又道:“那牛寿通自怀中取出藏宝图来,呈与我家相公。”石潭疑道:“那 牛寿通既得藏宝图,为何不独自前往挖宝,怎生来邀你家冷掌柜?”那妇人道: “初始,小女子亦如此思索,待我家相公展开藏宝图来,方才明白。原来所谓藏 宝图,却是一幅字轴,尽是些诗句。那牛寿通一字不识,怎生解得其中玄机?故 而来邀我家相公。”石潭道:“那藏宝图玄机何在?”那妇人道:“我家相公看 那诗句,百思不得其解,苦苦思索一日,竟不知玄机所在。”石潭道:“那牛寿 通可曾逼问范守财?”那妇人道:“那牛寿通乃势利小人,只道夺过藏宝图便罢, 何曾问他?”石潭道:“既如此,可复去问他。”那妇人吱唔道:“那范守财已 被牛寿通杀死,抛入河中,哪里寻他?”石潭淡然一笑,道:“冷掌柜可曾悟出 玄机来?”那妇人道:“我家相公只道那诗句怪异,便寻得诗卷来查,原来那诗 句皆是诗人李白所写,且东一句,西一句,不成篇目。我家相公苦思二三日,无 有眉目,甚是丧气。昨日午后,那牛寿通来得,道:‘那范守财思索多日,如暗 室求物,不得其解,后亲临芭蕉庄,探索地形,而后悟出玄机来。我等何不往芭 蕉庄一遭,探个究竟?’我家相公信其言,便与那牛寿通出得家门,往芭蕉庄去 了。” 石潭暗自得意,原来此中竟有这般曲折。又道:“此事可有他人知晓?”那 妇人前思后想,道:“他二人行径甚是隐秘,即便店中伙计亦不省得。”石潭又 问些琐事,至临行时方才道出真相。那妇人闻得汉子已死,嚎啕大哭。石潭唤过 张甲,令他为妇人引路前往认领尸首。张甲唯喏。 石潭、李大出了雨湖斋,一路打探,寻得范氏古董行,但见店铺内字轴画卷、 金银玉器、杂件物什,应有尽有。柜后一名伙计,正擦洗一件玉佩。石潭上前询 问,那伙计只道掌柜外出未归。石潭问及范守财家眷,那伙计便唤出一胖妇人来, 原来是范守财浑家,那胖妇人见着公差,不由心惊。石潭只道城外河中发现一尸 首,闻旁人言似象范守财,故来通告,令其家眷前往认尸。那胖妇人闻听,脸色 顿变,呜咽起来。急急赶至县衙前,见着众闲人围着尸首,指指点点,胡乱猜疑。 那胖妇人近得尸前一看,正是自家汉子范守财,哪里还要细辨?那胖妇人跪倒在 地,抚尸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石潭暗自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守得 万贯家财,但失却生家性命,一切皆徒劳枉然矣。 且言班头郭忠,与公差周京、刘义来寻牛寿通家眷。原来牛寿通父母早亡, 又无兄弟姊妹,竟是孤苦伶仃一个,整日里与一伙泼皮无赖厮混,钻墙打洞,偷 鸡摸狗,无所不为,街坊四邻无不远而避之。郭忠问其情形,街坊四邻皆道不知。 有旁人道:“不如去黄大郎赌房打探。”原来牛寿通甚是好赌,但盗得钱物,必 去博钱。郭忠谢过众街坊,受人指点,入得一条小巷,近得一户宅院,但闻得院 屋内吆喝连天,甚是热闹。郭忠一把推开院门,不想门后坐有一人,一跤跌倒在 地,不由大怒,正待咒骂,见是公差,唬得半死,只道官府来抓赌。郭忠一脚踩 住那厮,道:“大爷且问你,那牛寿通可在?”那厮惊恐不已,连连摇头。赌房 内有人闻得动静,探头来看,见着公差,高呼大叫,众赌徒惊恐不已,顿时乱做 一团,皆自后门蜂拥而逃。 郭忠却不理会,只将那厮抓来询问。那厮见公差问的是牛寿通,料想无关己 事,便如实道出:“公差大哥有所不知。前些时日,这牛寿通赌得甚惨,输却十 余两银子,因无赌本,这几日却不曾见得他身影。”郭忠冷笑道:“兀自诳我? 他一无业泼皮,哪里来得十余两银子?”那厮吱唔道:“想必是他偷盗得来的。” 郭忠忽挥手一拳,将其打倒在地,怒道:“恁的狡诈!竟敢欺蒙大爷?”那厮痛 得半死,急道:“大爷饶命。那银子原是黄大哥借与他的。”郭忠冷笑道:“便 是那开赌房的黄大郎?”那厮连声道:“正是,正是。”郭忠道:“那黄大郎何 在?”那厮道:“昨日便不曾见得他身影。”郭忠怒道:“莫非招打?”那厮哭 丧道:“小的不敢有半句谎言。”郭忠道:“你且细细想来,他或在何处?”那 厮思索道:“平日里,他与董掌柜交往颇为密切。”郭忠道:“哪一个董掌柜?” 那厮道:“便是街头顾绣行掌柜董世富。” 郭忠思索道:“那牛寿通可有仇家?”那厮迟疑道:“不曾闻得他有甚仇家。 只是与那丘道长有些过节。”郭忠道:“哪个丘道长?有甚过节?”那厮道: “便是达生观丘至乐丘道长。那一日,那牛寿通因输得五六百文钱,与丘道长口 角,而后打将起来。那牛寿通怎是丘道长对手?那丘道长一身武艺,颇为了得, 一顿拳脚,将牛寿通打得头破血流。自此二人便结了怨。”郭忠思忖道:“除这 丘道长外,可有他人?”那厮思前想后,想不起第二个仇家来。 郭忠无奈,只得将那厮放了,出了赌房,刘义道:“莫非大哥疑心那丘道士?” 郭忠道:“如此泼皮打斗,绝不至结成生死仇家。”周京道:“且去董家顾绣行 寻那黄大郎,或有发现。”郭忠然之。三人出了巷口,忽闻身后有人招呼,郭忠 回头望去,却见拐角墙下一人,贼头贼脑,鬼鬼祟祟。郭忠回身过去,那人环顾 左右,低声道:“公差大爷,你等可是寻那牛寿通?”郭忠道:“正是。莫非你 知他在何处?”那人低声道:“且寻僻静处言语。”言罢,回身便走。郭忠心领 神会,与刘、周二公差远远相随。寻得一僻静无人处,那人方才止步。郭忠令刘、 周二人守候前后,上前道:“敢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那人嘻嘻笑道:“休问 小的名姓。大爷欲寻那牛寿通么?”郭忠自袖内摸出一百文钱,道:“且与兄弟 买些酒饮。”那人满面堆笑,接过铜钱,揣入怀中,道:“大爷端的豪爽。前日 夜间,小的来赌房博钱,因内急往后院便溺,闻得院中有人言语,小的听的分明, 正是牛寿通与黄大郎。”郭忠道:“他二人言语甚么?”那人道:“小的闻听得 那牛寿信道:‘大哥且借小弟十两银子则个。’那黄大郎恼怒道:‘开口便要十 两银子,只当大爷开钱庄,前番借的银子不曾还,怎的今日又来?’那牛寿通忽 低声言语甚么,那黄大郎似不信他,道:‘怎有这般好事?’那牛寿通道:‘小 弟怎会骗你?’那黄大郎道:‘权且信你这回。’而后闻得门响,想必二人进屋 去了。”郭忠思忖道:“却不知那牛寿通言的甚事?”那人道:“小的不曾听清, 那牛寿通乃是泼皮偷儿,想必不是甚好事。” 郭忠谢过那人,思索再三,与刘、周二公差急急赶回县衙,见着石潭,道出 前后。石潭思忖道:“如此言来,这黄大郎端的可疑。”郭忠道:“不知大哥可 曾探得甚么?”石潭便将藏宝图一事道出,郭忠等人闻听,甚是惊讶。石潭道: “那牛寿通抢得藏宝图,只道财宝唾手可得,得意忘形,竟泄露机密,告知那黄 大郎,恁的大意。”郭忠道:“可速将那黄大郎拘来盘问。”石潭然之。石潭、 郭忠等换去公人衣裳,出得县衙,前往街头董氏顾绣行,寻拿黄大郎。 来得董氏顾绣房前,郭忠上前打探,店铺中一妇人道:“黄大郎并不在此。” 郭忠道:“却不知董掌柜可在?”那妇人白了郭忠一眼,道:“董老爷昨日便出 门去了,亦不在此。”郭忠道:“可知他现在何处?”那妇人气恼道:“不知, 不知。”郭忠退出顾绣行,见着石潭等,只道黄、董二人皆不在。石潭思忖道: “冷冰凝、牛寿通昨日前往芭蕉庄寻宝,黄大郎、董世富定是暗中跟随,而后寻 机下手,夺得藏宝图。”郭忠道:“黄、董二人得手后,必去芭蕉庄寻宝。”石 潭然之,道:“我等速速赶往芭蕉庄,告知东方大人。”遂问一马庄借得两匹快 马,与郭忠直奔芭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