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江鼎盛点头," 听你的。但你要吃饭,好不好?" 白洁冷冷地转过头,一字一字道:" 我--要--请--最--好--的--法--师。" 坐到餐桌前,佣人端上一碟番茄鸡蛋,白洁吐了,桌布上全是胃液混合牛奶 和来不及消化的安眠药。 江希凡对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李云儿说道:" 你别这样泄气,一日之计在 于晨,把事情办好了,你一辈子都得这样。" 李云儿道:" 那你叫我声' 老婆' 好吗,想听一下有什么感觉。" " 老婆。" 江希凡开始穿衣服,今天要回去。 李云儿从后面抱着他的肚子,两条腿还在床上,太阳照着,腿白得像尸体, 阳台上晒着昨天的衣服和悲伤。 " 不知道我们的小孩会漂亮成什么样子?" 李云儿看着江希凡高傲的鼻子。 江希凡回头看了看她,即使有烦恼,也烟消云散。 " 我先出去,你叫外卖吃,不许自己弄菜,手才好了不久。" 江希凡拿好钥 匙," 我最迟晚上都会赶回来。" " 知道的,我会一直一直等你。" 李云儿钻到被子里。 江希凡从门口退回来,吻了吻她的脸,带着一股奶味,估计半夜又到冰箱偷 喝牛奶了,说是以形补形。李云儿笑了,真是个最好的家伙,长的也好,对自己 又好,一定是上辈子做好事了,让我这么傻的人有这么好的运气。 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一个人,出奇的安静。 家,已经残破,但仍然是家。 进去,愕然,白头发的白洁跪在地上,对着客厅角落的观音佛像念经,江鼎 盛陪在旁边站着。两人一回头,看见江希凡。 白洁的眼眶一红,江希凡抱着她,她曾经那么坚韧隐忍,现在那么脆弱无助。 他是她生的,他只属于她,是这样的吗,不是,又或许是。 " 不要再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白洁洁白的头发晃得人头晕,指甲紧紧掐 着江希凡的胳膊," 和她分手。" 江希凡觉得世界崩溃了。 江希凡推开白洁,用了力,白洁倒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似乎在唱歌,歌词 背诵流利,声音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的况味," 君生日日说恩情啊,君死又随人去 了啊,世人都晓神仙好啊,只有儿孙忘不了啊,痴心父母古来多啊,孝顺子孙谁 见了啊……" 没人知道这个时候唱这个是什么意思。 江鼎盛一步走到江希凡面前,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 啪" 的一声脆响。 江希凡看也不看他,自己上楼收拾东西。 白洁的眼泪滚滚又烫烫,圣洁的爱还是不伦的爱,占有的爱还是天经地义的 爱,绝望的爱就是永恒的爱。这一推,让人心寒啊。 李云儿在睡,梦见江希凡和她一起逛街,牵自己的手,肩膀很累,江希凡帮 她提着包包,顿时就轻松。醒来的时候,十四点十四分。 衣服,鞋子,帽子,画板,其他什么都不带,其实已经带得够多的了。下楼 的时候,白洁和江鼎盛在客厅站着。江希凡把车钥匙和信用卡往桌上一扔,声音 没有一丝感情," 我出去住,你们好好照顾自己,我哥葬礼我会回来。" 走到门口,江鼎盛一句话,江希凡只有狠狠地把行李往地上一摔,有时候, 终究走不出那道门。 保安队长高胖子在网球场上奔跑,可怜那个陪练的,左闪右闪,死了人,网 球还是要打的,强身健体呀,嘿咻嘿咻。 江鼎盛说:" 你不想那个女的马上死,就给我回来。" 白洁虚弱的脸上浮现一丝感激的笑容,看了看江鼎盛。果然还是爱我的,我 难过,他会帮我,他多爱我,他为了我杀了他自己的父母啊,这样的爱,几个人 能有幸遇见。 李云儿看电视看到下午,电话也没响,自己下楼吃东西。烧烤的兴旺的炭火 烟气惹得李云儿胃口大开,男人不在,吃点垃圾食品算了。 一大碟羊肉,鸡肾,开始是鲜活的温热,然后是屠刀血肉模糊,最后是香喷 喷地上桌。这一桌都很便宜,羊肉是很有羊肉味的,鸡肾脆崩崩的。 吃着吃着,摊主一脚把烧烤架一踢,卷起肉串蹬上自行车就跑。一辆车停下, 城管来了,又扑了空,于是坐在李云儿身边和她说话:" 美女,你吃得下吗?" " 当然啦,你要不要吃一串?" 李云儿举起那串羊肉,油顺着铁签流下来。 " 你吃的是猫肉刷羊油,小心烂脸。" 那人扶了扶帽檐上车了。 李云儿爱猫爱狗,蹲在地上吐。黄昏,夏天还没到,黑夜还没到,那些可怕 的预感到了,太阳啊太阳,你照着活人,照不到死去的人,死去的人很冷,甚至 比不过这一摊热气腾腾的猫肉。 电话响了,李云儿扶着腿站起来,电话号码是家里的,略略有些失望," 爸 爸。" "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还有你的男朋友。" 李爱书最近总是噩梦连连。 " 快了,他办完事情我们就回来,做点好吃的。" 李云儿道。 一直到晚上七点,李云儿打电话过去,没接。再打,没接。江希凡的电话被 拿走了。 白洁给他夹菜," 多吃点啊,你瘦了很多。" 江鼎盛道:" 分手对你和你妈都是好事,你们在一起没有好结局。" " 为什么这样做?" 江希凡看着那把刀,切牛排的刀,但如果自己死了,李 云儿怎么办。 " 你妈要你怎样,你就要怎样,你妈不喜欢她,你要和她在一起,她就要死。 你自己选择吧。要么,你就杀了我们。" 江鼎盛叉起一块肉在嘴里咀嚼。 " 哥哥的死,你们不难过吗?" 江希凡看见刀锋在引诱自己。 " 所以我才更加珍惜你。" 白洁拿起刀," 你要杀了你妈妈,对吗?那你下 手吧!" 江希凡只要轻轻一按,那脆弱的脖子上的皮肤就可以割开,但他割在自己的 胳膊上,肉体的痛苦能减轻精神的痛苦。 电话又响。 " 说,和她分手,永远不见面。" 白洁微笑着递过电话。 江鼎盛气定神闲。胸口仿佛写着:" 你是我的孩子,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 给的,我们让你怎样,你就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