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些代表的所作所为实在可恶至极 参加采访国民大会的记者每个人都有个粉红缎子的记者证。因为大家对“国大” 的印象不好,平时都不愿挂这个记者证。我只用别针把它别在大衣上方的口袋里, 进门时才挂出来给门卫看。最让人感到难过的是,趾高气扬的“国大”代表满街走, 他们的胸前配着大红缎子的代表证,到处横冲直撞。这些“国大”代表的情绪很不 正常,好像人人都憋了一肚子怨气想要找个地方发泄似的,有一次我就碰到了一件 意外的事情: 一天散会之后,我走到停车场登上了一辆去太平路的大会交通车,不久就有一 大群来自北方某省的代表也登上了这班车。他们好像刚喝完酒的样子,一面登车一 面向司机大喊:“到夫子庙!”夫子庙是南京著名的游乐区,车夫告诉他们:“这 是到太平路的车。”其中有一人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司机的领口,大声嚷着:“老 子要去夫子庙!就是夫子庙!”司机被吓坏了,嗫嚅地指着我说:“这位先生要去 太平路。”那家伙听罢,扭转身来,一把抓住我吼道:“老子是‘国大’代表,你 是什么东西?”我气得怒火中烧,也一把抓住他的代表证,然后使劲地一扯,回敬 道:“我也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那家伙揪住我的时候,我的记者证从口袋里露 了出来,旁边的人一看我是记者,赶快上前把我们分开,一边打着哈哈对我道歉, 一边忙不迭地告诉司机:“没关系,我们先到太平路,然后再到夫子庙。”一场争 执这才平息下来。 我感到这些代表的所作所为实在可恶至极,回到报馆立即打电话通知了京沪几 家报馆的同仁,大家听了都很气愤,一致决定下午不去大会采访。这件事很快就传 到了大会秘书长洪兰友的耳朵里,洪赶紧打电话来向我道歉,希望我顾全大局,不 要将此事张扬出去。我回答说,《东南日报》可以不发这条消息,但别的报纸如何 处理我就管不了了。 第二天,京沪各大报纸不仅报道了此事,而且还把这个代表团的省份和肇事者 的姓名也曝了光。事情一经披露,搞得这群人很狼狈,不等大会结束就早早溜走了。 我遵守自己的诺言,没有就这件事写文章,但却针对这群“国大”代表的丑恶 嘴脸写了篇《“国大”中的一股逆流》发在《东南日报》的第一版上,结果引起了 另一场轩然大波。原来,这篇文章发表后,一些代表觉得此文有辱“国大”代表的 体面,就向当时也在参加“国大”的《东南日报》社长胡健中提出抗议,要求将我 撤职查办。没想到胡的反应是,此文对“国大”本身并无不敬之处,如果他们有意 见,可以撰文反驳,《东南日报》保证照登。 同是“国大”代表,这一群属于地痞流氓型的,此外还有许多五花八门的人物。 以政党代表为例:青年党分得一大批名额,根据“国大”代表要求的资格,他们凑 不出这么多的代表。于是,该党领导人就把自己的亲朋故旧全都拉来滥竽充数。 代表们虽然良莠不齐,但整个“国大”的组织机构倒是十分出色,特别是服务 部门,不少工作人员是从各种公司机构临时调来的妙龄女郎,像“邮电小组”、 “航空小姐”、“旅游小姐”等等,一时成为大家追求的对象。 “国大”引起人们的厌恶和反感,很少有值得认真报道的好新闻,因此大家就 把精力投在了采访花边新闻和桃色新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