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小时候,我对南朝鲜的印象是那样遥远和陌生。大概是70年代前半期吧,我的 那座遥远的江村——福建闽南漳江之畔的荷步村放过几部北朝鲜的电影,好像是《 卖花姑娘》。《南江村的妇女》等影片。我从那些影片中得到这样的印象:北朝鲜 人个个都是阶级兄弟,南朝鲜人个个都是戴鸭舌帽的特务。 1984年我到对外经济贸易部工作,开始知道南朝鲜是亚洲的新富——“亚洲四 小龙”之一。1986年,我在当时的西德考察,才知道南朝鲜的正式国名叫做“韩国”。 80年代末,从电视国际新闻中经常看到汉城的大学生游行示威,还用石头和鸡 蛋向警察进攻。警察在我的心目中一向孔武威严,汉城的大学生敢向警察进攻,真 够厉害的。 进A90 年代,我接触过一些韩国人,也阅读过一些有关韩国的书和资料,对韩 国的了解比较多了。此时才明白,南朝鲜人——韩国人并不是戴鸭舌帽的特务。他 们在地缘上是我们的近邻,在文化渊源上跟我们同源,不但外形肤色跟我们一样, 思维习惯和风俗也跟我们差不多,就连他们的姓名,比如金大中、金泳三、朴正熙、 全斗焕、卢泰愚等等,不都像很普通的中国名字么?现在想起来,小时候对南朝鲜 的印象,是很幼稚可笑的。 其实,韩国是一个古风犹存的文明国度。 中国在春秋战国时期,盛行着一种侠义血性之风。翻开先秦的史料,这种“风 骨”处处可见。比如管仲和鲍叔牙这些政治家,比如聂政和荆柯这些民问使士,又 比如在长江边搭救伍子胥的渔夫和农妇这些平头百姓,都有一副侠义血性的性格。 那时社会环境宽松,思想风气蓬勃向上,人们都很大气,充满着一股顶天立地的气 概。经过几千年的进化,这种侠义血性的风骨在我们的性格中退化了。我们变得更 聪明,更实际,更理性,更精密,一切都要谋定而后动,一切都要与实际利益挂钩。 对于跟自己的利益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我们绝对能气沉丹田,坐怀不乱。 其实春秋战国的风骨并没有消失,只是在故土找不到载体,就飘出国境了,飘 到朝鲜半岛,落在朝鲜民族身上。你看,韩国人不用进KTV 包厢,照样可以载歌载 舞;在足球场上与日本人遭遇时,韩国人能够以命相搏;在国家陷入金融危机时, 韩国人慷以当慨,为国家拿出价值21亿美元的黄金;日本人搞出歪曲侵略史实的教 科书,韩国人朝野一致,掀起“抗日浪潮”……可举的例子很多,都可以说明韩国 人侠义血性和激情奔放的性格。他们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很高,但那种古拙的风骨 却能与现代市场经济共存。毛泽东说:“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韩国人的这种国 民性格,应该也是毛泽东所说的那种“一点精神”吧!韩国能有今天这样的发展水 平,我想跟这“一点精神”不无关系的。 SO年代的“亚洲四小龙”,都借鉴或继承了中国的古代文化。韩国人有春秋战 国的风骨,新加坡人有儒家的忠孝悌信…… 去年,我的好友施纯志先生介绍一家香港出版商,约我写一个金大中的故事。 我应了这个稿约,就去查找、阅读很多金大中的书籍和资料。在这个过程中,我为 金大中的人格魅力和精神力量所震撼。4 万字的少儿版完成之后,我萌生了写一本 金大中传记的想法,把他的人生经历介绍给内地更多的读者。这个想法得到中国艺 术研究院中国文化研究所所长刘梦溪教授的鼓励,也得到经济日报出版社孙展先生 的支持。于是,我开始搜集金大中的详细资料。山西籍旅韩爱国侨商王伟先生从汉 城给我寄来很多珍贵的第一手资料,韩国驻中国大使馆文化处也给我提供一些资料, 延边大学东方文化研究院潘畅和教授为我翻译了很多韩文资料,于是我就开始写起 来了。 金大中的人生经历很曲折坎坷,有着很强大的精神力量和人格或。你只要读他 的文章著作,你就可以感受到这一点。他不是一般的政客,而是一个思想家,一个 富有良知、拥有大智慧的政治家。小聪明咄咄逼人,大智慧平和淡泊。金大中气韵 平和沉稳、淡泊、宁静,达到了大智慧的境界。他提出一个“政治不惑”的理念, 这是他政治上炉火纯青的体现。他有中国儒家的执著,有道家的淡泊,有佛家的仁 厚,又富有天主教徒的博爱之心。他的风格,折射出中国春秋时代优秀政治家(如 管仲、晏子)的影子。 此书把韩国现代政治的发展进程作为大背景,在此背景之下介绍金大中的人生 轨迹和他的传奇经历,同时也展现金大中与朴正熙、全斗焕、卢泰愚等人之间惊心 动魄的斗争,以及与金泳三的分歧和竞争。金大中的人生经历大丰富了,本书的篇 幅有限,而且,由于时间和资料以及本人水平的局限,书中有一些地方可能流于简 单、粗糙和肤浅。 我要借此机会,向对我提供帮助和指导的旅韩爱国侨商王伟先生、中国艺术研 究院中国文化研究所所长刘梦溪教授、延边大学东方文化研究院潘畅和教授以及经 济日报出版社孙展先生、香港施纯志先生表示衷心感谢。 周汉城2001年7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