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生命的磨砺(4) 当时北京打倒刘少奇、邓小平,炮打资产阶级司令部活动越演越烈,进而演 绎成1967年1 月席卷全国的" 夺权" 运动。一天早晨,运输联社基层单位的造反 派,把党委办公室、经理办公室,还有李进巅一些工作人员的办公室,贴上了封 条。进不去办公室不说,还叫嚷着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保皇派,必须下工厂 改造。领导被逼表态,让李进巅他们离开机关到基层当工人。从干部到工人,工 资一下子要减一大块,本能的反抗是必然的,机关工作人员和造反派顶了起来。 一边要进驻夺权,一边不走,让领导收回成命。联社楼上、楼下、院子里挤满了 人,乱糟糟的,到处都有喊叫声。 谁也不让谁,造反派就朝领导使劲。党委书记、经理被造反派严严地包围着, " 打倒走资派" ," 打倒保皇派" ," 谁阻挡革命就砸烂谁的狗头" ……口号声 一浪高过一浪。见领导在遭罪,双方的争执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很有影响力的李 进巅对身边的同志说:" 我们走吧,别让领导为咱们操心了。" 一场一触即发的 暴力争斗平息了。 李进巅被安置在无线电十二厂钳工班。工资由64元一下子降到38.6元,这让 李进巅本来就十分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无处申辩,也只好随遇而安。在那个难 辨是非的混乱时期,被下放当工人,让李进巅脱离了是非之地。憨厚的李进巅有 一个优点——听话,长辈、领导、组织,只要上面安排的,就一定认真去做,而 且一定要做好。还像在联社一样,早早地来,最后一个离开。他跟着师傅刘新田 从锉刀、铁锯一点一点地学起。他暗下决心,要以最快的速度成为全厂最好的钳 工。 随着社会动乱的加剧,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催生了数不清的造反派组织。 在李进巅下放到工厂去的一个多月里,丹东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名目繁多的总部、 司令部,连街道老头老太太都带上了造反派袖标。人走了,保皇派的帽子还戴在 李进巅这帮被撵走的机关干部头上。在那个年代,保皇派近乎于反革命的边缘, 被扣上保皇派的帽子,是一种莫大的耻辱。1967年3 月运输联社已经成立了三个 造反派组织。被撵走的机关干部急了,一位科长发起成立了自己的组织——联社 总部。联社总部成立后,办报纸没有人,一位副科长到工厂找到李进巅,调他做 总部报纸的总编。 不与任何人为敌,多交朋友,李进巅深得父亲的言传身教。由于人际关系好, 再加上又是在一个文化层次不高的群体里,李进巅的一手好文章令许多人敬佩。 很快李进巅被推举为联社总部领导成员之一。1968年初,毛泽东主席号召大联合, 运输联社造反派组织又共同推举李进巅做总指挥。1968年9 月,联社成立革委会, 作为几派都能接受的人选,李进巅以群众代表的身份被结合进革委会。1969年5 月丹东市将二运公司(运输联社更名)、港务局、公路处、公汽公司四家合并一 起,成立了交通系统,当了半年联社革委会副主任的李进巅再次以群众代表身份, 被任命为丹东市交通系统革命领导小组成员兼办事组组长。 几年的工夫,从基层这么快走上局一级领导岗位,是李进巅不承想过的。他 始终谨小慎微,不事张扬。他看到过那么多领导干部被打倒,他谨慎地提防着自 己。到了新岗位不久,按照组织要求,李进巅作为组长,带领原来国营一运公司 经理、公路处处长、公汽公司经理等一批被打倒的老干部到一运公司的沙河镇车 队蹲点,抓揭批查整改典型。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李进巅对老干部的认识,有了 质的提升。在联社总部时,李进巅所在的这个造反派组织就是保老干部的。那时 对老干部的认识,一半是出于传统文化滋养的尊敬,一半是长时间接触堆积起来 的情谊。这次蹲点,李进巅和几个老干部吃住在一起,感情处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