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吕布天不亮就骑马来到相府,把马栓在汉白玉的栓马桩上,心急火燎地等待开 门。沉重的大门吱吱呀呀打开了,出来两个威武的守门武士,手持长戈,分立两旁。 武士们见是太师义子吕布闯入,也不阻拦。吕布不顾门内老仆的询问,径直冲了进 去。在府中掀开几个门帘,里面正在梳妆的女子看见大男人闯了进来,都大呼小叫。 只有一个女人看清了是吕布,她没有叫唤,却笑盈盈拉住吕布的衣袖,说:“是温 侯呀!快进来,快进来!”吕布见她那衣衫不整令人作呕的浪样,呸地吐了一口唾 沫,猛抽出袖子急忙离开,把那女人甩了一个趔趄,也未理会她是董卓的第几房姨 太太。 吕布在府中找了一圈,没打听到貂蝉的下落。他径自来到董卓起居的大堂。他 寻问董卓的侍妾。侍妾们都说:“夜来太师与新人共寝,至今未醒。”“新人是谁?” “听说叫貂蝉。”吕布大怒,就绕了一个圈,潜入董卓卧房后窗窥视。这时貂蝉正 在窗下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梳头,忽见镜中映出窗外一个人影。其人个子高大,体 型魁梧,头戴束发金冠,两眼怒视窗内。貂蝉斜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吕布。貂 蝉立即紧蹙双眉,装出忧愁悲苦的样子,又用香罗帕频拭眼泪。 吕布窥视了很长时间,那女子始终未转过脸来,又怕被董卓发觉,就怏怏地离 开了。吕布一边走着一边想:“梳妆台前的女子是貂蝉吗?若不是就好了。”又想 :“也许是她,不是她,又能是谁呢?”他又转回窗下,见董卓已醒,不敢在窗下 久留,只好转到大堂前门进入。 这时,董卓已起床坐于中堂。 貂蝉走上前来,说:“太师稍坐,我去准备净面水来。”董卓说:“这些小事 何必劳动爱姬,自有侍女们去做。”董卓说着,喊了一声,“莲儿!”只听外边应 了一声,进来一个侍女。 董卓对貂蝉说:“以后就叫莲儿侍侯你。”他又转过脸对莲儿说,“从此以后, 别的事不用你管,你只顾侍侯这位奶奶。你可要小心侍奉,倘若你貂蝉奶奶有不如 意之处,我就要了你的小命。记住了没有?”莲儿说:“奴婢记住了。”莲儿侍奉 董卓梳洗完毕,董卓看见吕布进来,就问:“外面有什么事吗?”吕布回答:“没 有什么大事。”就顺便侍立于董卓身边。 侍女们排着队端着朱红传盘,摆上早膳,又鱼贯而下。 吕布趁董卓进早膳之际,偷眼向后堂张望,只见撩起的绣帘内有一女子往来注 视自己。她,不是别人,正是貂蝉。 只见貂蝉用绣帘遮住身影,微露半面,以目送情。她用嫩如春笋的手指指指吕 布,又指指自己的心,再咬牙切齿地指指董卓的背影。她合上双目,滚下两行泪珠, 表情甚是悲苦。 吕布见状,神魂飘荡,真想冲过去将她抱出相府。可是,有董卓在旁,纵使有 千言万语,也难以倾诉。他无计可施,心如火焚。 董卓见吕布焦急不安,眼神淫荡,频频窥视后堂的样子,心中疑惑,就对吕布 说:“奉先还有事吗?”“没有什么事。”“无事,暂且退下。”吕布只好怏怏而 出。 董卓自纳貂蝉后,被貂蝉的姿色所迷,月余不出来理事。一日,董卓偶染小疾, 貂蝉衣不解带,昼夜守侯,曲意逢迎,照顾得无微不至。董卓心里越发高兴。 吕布借董卓有病之机,入相府后堂问安,正值董卓在睡觉。他又看见貂蝉在床 后探出半个身子含情脉脉地望着,以手指指自己的心,又以手指指董卓,挥泪不止。 吕布见了这近在踟躇犹如远在天边的情景,心如刀搅。 董卓半睡半醒,朦胧双目,见吕布注视床后,目不转睛,回身一看,见貂蝉立 于床后。董卓大怒,大声呵叱吕布:“大胆!你敢调戏我的爱姬!”呼唤左右: “把这逆子给我轰了出去。”又对吕布大喊,“今后不许你擅自入堂。”吕布怒气 冲冲,怀恨而归。他在走出相府的路上,正好遇着李儒。 李儒问:“奉先,你为何疾步匆匆?哎!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吕布只好 停下脚步,一看是李儒,摇摇手说:“一言难尽哪!算了,算了,不说也罢。”李 儒说:“你我同在太师门下,同为太师的左膀右臂,有何不顺心之事,告知小弟, 也许小弟能为将军解忧。”吕布见李儒执意要问,就说:“自我投靠太师,为报知 遇之恩,早晚侍奉太师,不敢稍有松懈,这您是知道的。今晨入侍,太师大发雷霆, 没来由斥我调戏他的爱姬,将我赶了出来。”李儒惊讶地说:“真有此事?这肯定 是一场误会。待我进去解劝,将军不必放在心上。”李儒说完,急忙进去,见了董 卓,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董卓就将刚才发生的事对李儒说了一遍。 李儒说:“太师志在取得天下,何故以小过责备吕布?常言道,小不忍则乱大 谋。倘若他变了心,大事就难以实现了。”董卓问:“事既如此,那该怎么办呢?” 李儒想了想,说:“事情刚刚发生,挽回还来得及。明天将吕布叫来,多赐给他些 金帛,用好言安慰他几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第二天,董卓按照李儒的意见, 使人将吕布唤入相府大堂,安慰吕布说:“我昨日在病中,心神恍惚,胡言乱语, 不知所言,伤害了你,你不要记在心里。”说完,赐给吕布十斤黄金,二十匹锦缎。 吕布谢过董卓,叫人抬了礼品,自己骑马回府了。 虽然,这场风波过去了,但是,根本问题并没有解决。吕布仍像往常一样,护 卫董卓,然而,身虽在董卓左右,心实惦念着貂蝉。 不久,董卓病愈,入朝议事。临行对貂蝉说:“今日孤上朝,咱俩暂且分离片 刻,你若闲闷,可到后花园玩耍。孤去去就来。”说完乘轿出府,已候在门外的吕 布乘马执戟相随,直趋皇宫而去。 吕布见董卓正专注与皇帝谈话,便乘机悄悄提戟溜出宫门,立即上马,直奔相 府而去。 吕布到了相府门前,将马交守门武士栓好,手提画戟直入后堂。 见到貂蝉,开口便问:“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你快说与我听。”貂蝉警觉地 用食指在嘴上做了一个勿言的手势,又环顾一圈,见眼前无人,才小声说:“此地 不是说话之处,你可先去后花园中凤仪亭旁等我。我随后就来。”吕布提起画戟走 进后花园,立于凤仪亭下曲栏之侧,把画戟靠在栏杆上,等候貂蝉的到来。 等人的时候,时间过得最慢。吕布等了很久,仍不见貂蝉的人影,急得搓着两 手,原地转圈。突然,吕布眼前一亮,见貂蝉花枝招展,沿着园中幽径,分花拂柳 向自己走来。她所过之处惊起正在花丛中采蜜嬉戏的五颜六色的蝴蝶,它们纷纷扬 扬狂舞于貂蝉的前后左右,不知是在为仙女护驾,还是嬉皮笑脸想从花一般美丽的 貂蝉身上讨点便宜。她上了九曲桥,忽左忽右地扭着细腰沿着曲桥向吕布走近。吕 布已能看得清楚她的面容,可恨的是一会儿假山遮住了她的丽影,一会儿奇石又挡 住了她的仙姿。真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吕布在这灿烂的阳光下,再见貂蝉,果然如 红花绿叶掩映着的仙女下凡。 貂蝉一边走着一边顾盼左右。急不可待的吕布,冲了上去,紧紧抱住貂蝉,急 忙说:“我的心肝宝贝,我可想死你了!”貂蝉说:“奉先,赶快松手,不要让人 看见!”吕布松开手,两人相对而立。他说:“怎么成了这种局面?你快说给我听。” 貂蝉未开口已泪流满面,她哭着对吕布说:“我虽然不是王司徒的亲生女儿,然而, 他待我如亲生的一般,总想替我寻觅一位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如意郎君,始终未 遇良缘。后来义父结识了将军,将我许配将军。妾得为将军侍箕帚,平生心愿也就 满足了。谁想太师起了不良之心,将妾抬进府来,强行奸污……”说到这里,她已 泣不成声,“妾当时恨不得立即在墙上撞死,只因为未与将军诀别,表明心迹,所 以暂且忍辱偷生。今日有幸见到将军,妾的心愿已了。此身已污,恕我不能再奉侍 将军,玷污了将军的英名。我今日愿死于将军面前,以明妾志。”说完,手攀曲栏, 就往荷花池中跳。 吕布慌忙抱住貂蝉,哭着说:“你的心我早就明白,只恨未得到说话的机会!” 貂蝉说:“妾今生不能与将军结为夫妻,但愿来世相逢。”说着仍想挣脱吕布跳入 水中。 吕布紧紧抱住不放,说:“我今生要是不能娶你为妻,誓不为人!”貂蝉说: “妾如今度日如年,盼望将军可怜我在魔窟中的处境,尽快来搭救我。”吕布说: “我现在是偷空而来,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回到董卓身边,免得引起老贼怀疑。” 貂蝉扯住吕布的衣服,不让他走,并说:“将军是当今名冠天下的英雄,还这么惧 怕老贼,妾身也就再无重见天日之期了!那您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见我。”说完又 悲惨失望地哭泣。 吕布只好站住,说:“容我再慢慢想想办法。”说罢,又提戟欲走。 貂蝉哀求说:“妾在深闺,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以为将军是当今天下第一 英雄。哪里知道您反受他人的辖制!”说罢,泪下如雨。 貂蝉此言说得吕布羞愧满面,无地自容。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赶快离开, 怕被董卓撞上,马上离开,又显得自己太窝囊。他只好又重新将画戟依到曲栏上, 回身搂住貂蝉,用好话安慰她,让她耐心等待。两个搂搂抱抱,不忍分离。 却说董卓在殿上与皇上议事,偶一回头,不见了身后的吕布,顿时心中产生了 怀疑。他连忙辞别了皇帝,登车回府。老远就看见吕布的马拴在府前,到门口,问 门吏:“吕布进去了吗?”门吏回答:“吕将军进入府中多时了。我见他直奔后堂 去了。”董卓斥退随从,也只身直奔后堂而去。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吕布。他又呼唤 貂蝉,也不见貂蝉踪影。急问侍妾莲儿:“貂蝉到哪儿去了?”莲儿回答:“她到 后花园赏花去了,去了好一会儿了。”董卓又心急火燎地奔后花园寻找。他听到了 有人说话的声音,循声觅去,望见吕布与貂蝉正在凤仪亭下搂抱着谈话,吕布的画 戟依在一边。董卓一看到这种情景,火冒三丈,他大喝一声:“淫贼大胆!竟敢在 光天化日之下干出这种无耻勾当!”吕布猛然听到喊声,疾回头一看,见董卓奔过 来,惊恐万状,说声:“不好!”撇下貂蝉,顾不上画戟,扭头便跑。 董卓见吕布跑了,抓起吕布遗落的画戟,挺戟赶来。吕布年轻跑得快,董卓肥 胖追不上。董卓就将手中画戟向吕布掷过去。吕布听到身后嗖地一声响,回头一看, 自己的兵器划过一条弧线,正向自己射来。他横臂一搪,将画戟打落在地,也顾不 得拣起,一气跑出相府大门,翻身上马,逃之夭夭。 貂蝉鄙视着像兔子一样狼狈逃窜的吕布和像发疯的大狗熊一样穷追不舍的董卓 两人的背影,发出两声冷笑,然后像一阵旋风一样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凤仪亭。 等董卓拾起画戟再追赶时,吕布已经走远。董卓赶出园门,吕布早已无影无踪。 正当董卓在园门立足未定之时,有一人飞奔而来。那人躲闪不及,与董卓撞了个满 怀,把董卓碰倒在地。 董卓倒在地上,仰天一看,那不是别人,正是李儒。李儒急忙扶起董卓,用阔 袖掸去董卓后背的尘土,将喘息未定的董卓搀扶到书院中坐定。 董卓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来有事吗?”李儒回答:“我刚才走过府门,看 见太师怒气冲冲地进入后花园。正想问门吏,又见吕布慌慌张张从园中往外跑。他 一边跑一边喊:' 太师要杀我!' 我就急急忙忙向后花园跑,想找太师劝解,不小 心误将恩相撞倒。该死,该死!”董卓说:“逆贼吕布,三番五次调戏我的爱姬, 孤岂能容他,孤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方解我心头之恨!”李儒劝董卓说:“吕布胡 来,太师气恼,这可以理解。但恩相一气之下欲杀吕布,我看欠妥。昔日,楚庄王 召集文武群臣举行盛大宴会。有一叫蒋雄的将军趁烛灭黑暗之机,对楚庄王的爱姬 非礼,此姬揪下了他的盔缨,并告诉了楚庄王。楚庄王发令,大家都把盔缨摘掉再 点燃蜡烛。楚庄王没有追究调戏他爱姬的蒋雄,甚至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就是 有名的' 绝缨会'.后来在一次战役中,楚庄王被秦国军队包围,并受了伤,性命难 保。在这危难之际,有一将军跃出,拼命保着楚庄王,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 救了楚庄王的性命。这位将军却因伤势过重而阵亡了。在他临死时,楚庄王再三追 问他的名字,以便日后封赏其后人。那位将军说:' 我是有罪之人,在绝缨会上调 戏大王爱姬的不是别人,就是我。我那晚喝高了,不知所为。请大王处罚我吧!' 说完他就死了。 “貂蝉不过是太师的一个侍妾,而吕布现在是太师的心腹猛将。天下美女多如 牛毛,而像吕布这样的战将,却是凤毛鳞爪。太师欲取天下,可以没貂蝉,哪能没 有吕布?太师若是就此机会,将貂蝉赐与吕布,吕布一定非常高兴,感谢太师的大 恩,必以死报答太师。请太师三思。”董卓听了李儒的话,就说:“你说的也有道 理,让我考虑考虑。”李儒辞出。 董卓进入后堂,令莲儿:“给孤把貂蝉唤来。”说着,把壁上挂着的宝剑取下 放到几案上。 貂蝉怯懦地一步步蹭进来,董卓一看见她披头散发,满面泪痕,衣袖断裂,衣 襟撕开的可怜样子,怒气消了一半。但他还是佯作大怒状,啪地用力拍了一下几案 上的宝剑,大吼一声:“贱人!你好大胆,刚进府就敢与吕布私通。若不从实招来, 非杀了你不可。”貂蝉举目一看,董卓环眼圆睁,满脸杀气,皱纹都绷直了,横向 排列在变紫了的脸上。貂蝉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妾在后花园 观花赏景,吕布突然出现在面前,妾惊恐地想跑回房来避开,吕布挡住路径说:' 我乃太师之子,何必相避?' 妾闪开他夺路而逃,不料他提戟追赶。追至凤仪亭时, 妾见他不怀好意,恐为所逼,想跳进荷花池自尽,以保名节,却被这厮紧紧抱住不 放,并百般污辱。我正在欲死不能之际,太师赶来,救了我的性命。我身为太师的 女人,受此大辱,本想回后堂自缢而死,又一想,妾的委屈不对太师禀明,我不成 了怨死之鬼,也玷污了太师的英名。”说完她已哭成了泪人,缓缓站起身来,徐徐 走到案前,伸出玉手,欲取剑自刎。 董卓听完貂蝉的诉说,怒气顿消,脸上的皱纹刷地全由横直线完成了弧线,围 着纵起来的鼻子形成了一圈一圈的同心圆。他用左手抓住貂蝉伸出的右手,猛地伸 出右手把貂蝉搂入怀中。 董卓试探说:“既然吕布喜欢你,孤今欲把你赐与吕布。他比我年轻,又英俊。 你同意不同意?”貂蝉一听这话,大吃一惊,哭着说:“妾身已事太师,今又忽然 赐给您的家奴,妾宁死不辱!”说着就又伸手去够案上宝剑。 董卓慌忙夺下宝剑,更加搂紧了貂蝉,解释说:“孤故意跟你开个玩笑,你何 必当真!”貂蝉抱紧董卓的脖子,哭得更历害了,她哽咽着说:“这一定是李儒的 跪计!他与吕布交情很厚,所以设下这个圈套,好让吕布霸占我,却完全不顾太师 的体面与贱妾的性命。妾非生噬李儒之肉不可!”董卓安慰貂蝉说:“孤哪里忍心 割舍我的小心肝呢?”貂蝉说:“虽然我得到太师如此的怜爱,但恐此处不宜久居。 吕布岂肯善甘罢休,早晚我必被他所害。”董卓说:“我和你一同到郿坞去,在那 里别有洞天,无人滋扰,同享快乐。马上准备行装,明日起程,你可千万不要犹疑 吆!”貂蝉这才收住泪水,叩头拜谢。 次日,李儒进入相府,对董卓说:“今日良辰,可将貂蝉送与吕布。”董卓说 :“吕布与孤有父子之分,孤若将貂蝉送给吕布,岂不失尽体面,所以不便将孤之 姬妾赐与他。孤不追究他的罪过也就是了。你去转达孤的意思,用好话宽慰宽慰他 就行了。快去吧!”李儒一听董卓变了卦,担心地说:“太师不可为女人所惑。” 董卓听了这话,气得脸色黑紫,大声吼着对李儒说:“你怎么不把你的老婆送给吕 布?”“岳父大人,您消消气,让我说完。”李儒说。 李儒这一提醒,董卓知道因恼怒而失言了,就急忙说:“貂蝉的事,再勿多言, 谁再提此事,孤就杀了他!”李儒狼狈辞出,仰头对天长叹:“早晚我们都要死于 女人之手呀!” 次日,董卓下令还郿坞,百官都到郊外拜送。貂蝉与莲儿坐在一个轿车内,她 的车紧跟在董卓的车后。前后各有五百铁骑护卫。 貂蝉卷起车窗软帘,遥见吕布站在拥挤的朝臣之中,眼睛直呆呆地望着自己所 乘车中。貂蝉将身体望窗边靠了靠,从窗口露出面部。她用手帕虚掩半张脸,装出 非常痛哭的样子。吕布见了,心如刀绞,柔肠寸断,怒瞪两眼,咬紧钢牙,可就是 不敢发作,无可奈何。 车已去远,吕布骑上马急驰到土岗之上,也只能眼望车尘,缓辔徘徊,叹息痛 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