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在战火中成长 一天上午10 点多钟,刘善本和学员们正在机场做飞行前的准备。突然,空中 来了6 架飞机(P —51 和B —25 式飞机)轮番俯冲、扫射、轰炸。因机场周围 没有高射炮武器能够对空射击,所以,敌机越来越猖狂。他们瞄准停机线上稍加伪 装的几架飞机,不断扫射、轰炸。突然,一架飞机被击中起火,接着,另外几架飞 机也相继被命中。霎那间,机场上硝烟弥漫,火光冲天! 刘善本等人卧在小树丛中再也忍耐不住了!便不顾一切地跑向停机线救火。 当刘善本跑到停机线一看,惊呆了。这几架飞机全是报废的飞机框架和木头搭 起来的架。原来是负责伪装飞机的同志为了迷惑敌人,而把好飞机分散藏起来。敌 机轰炸、扫射了半天,连一架好飞机也没有炸到。刘善本看后,由惊为喜,他愉快 地和大家一起扑打大火,很快就把火扑灭了。 第二天,刘善本正组织飞行训练,突然,空中飞来一架飞机,向机场俯冲着陆。 机舱里走出方子翼。原来,他们在汤原机场搞飞行训练,敌机P —51 数架飞临机 场扫射。方子翼立即跳上飞机就住天上钻,飞到依东机场来躲避空袭。 汤原机场因故机突然临空袭击,把正准备起飞训练的另一架九九高级教练机打 中了,飞机尾部着火冒烟。敌机还在空中疯狂扫射,大家不顾个人安危,急忙跑去 救火。日本平信教官跑在前面。他脱掉棉袄去捂盖熊熊燃烧的火苗。大家相继赶来, 一齐动手。有的用沙土盖,大火很快被扑灭了,这架飞机被抢救出来,也避免了大 火在机场蔓延开。 蒋介石通过特务和空中侦察到的情况得知“东总”的航校依然存在,并且越办 越大;更知道刘善本等一批所谓“叛逆者”也在航校工作,所以,就更加恨之入骨, 下令一定要“消灭共军航校,炸死刘善本”!蒋空军奉命妄图把解放军机场炸平, 把人民未来的空军扼杀在襁褓之中。蒋军从地面打不进来,就不断派飞机轰炸。他 们不断地从沈阳等机场派出各种飞机来轰炸航校各机场。有时派四大队分队长杨培 光上尉(蒋空军官校11 期特班毕业生) 领队来轰炸。后来,杨培光响应共产党的召唤,以刘善本为榜样,第一个冲破 蒋特务罗网,于1948 年9 月23 日,从北平驾驶P —51 式飞机一架到四平起义 成功,受到了领导和刘善本的热烈欢迎。蒋空军组织轰炸航校的内幕,是他揭露的。 面对敌机频繁的轰炸,航校怎么继续坚持训练呢?发动大家研究对策。 敌机是从沈阳等机场起飞来空袭航校各机场的,每次航行时间约两小时左右。 根据敌人活动规律决定:飞两头,歇中间——即夜间两三点钟起床准备飞机,天亮 开飞,8 点多停飞。在敌机到来之前把飞机藏好,然后回内场休息,或进行理论教 育。下午4 点——待敌机空袭返航后,各学员队再次进场开飞,日暮收场。校领导 根据敌情灵活机动地采取这项措施,既避免了遭受敌机狂轰滥炸,又坚持贯彻执行 航校的飞行训练计划,使航校的飞行训练从不间断(严冬季节停飞除外),越搞越 好。敌机虽然常来轰炸、扫射、破坏、捣乱,但航校转到东安后,除了被炸坏一架 飞机的尾巴外,敌人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一天上课时,刘善本很风趣地说:“世界上只有老飞行员和糟飞行员,但是却 没有又老又糟的老飞行员。”“为啥?”有学员问。 “因为,糟飞行员早摔死啦!”刘善本回答。 他对学员们要求严格。他不仅要求领航员要精通领航技术,而且要求每个学员 都要刻苦钻研各种相关的军事技术,力争成为一专多能的战斗员和指挥员。他说: “飞行员作战是很艰苦的,强者得胜,弱者丧命。”他还教学员们如何处理战斗过 程中遇到的各种意外突发的复杂情况。他问: “假如你的座机被敌人击落,或者你的座机发动机坏了,油耗尽了,你不得不 跳伞,跳伞成功,落在深山丛林里,怎么办?”“走出丛林找部队去!”一个学员 站起来回答。 “请坐下。”刘善本又问:但是,森林很大,你又怎么办?”“我……”那位 学员一时回答不出来。 刘善本解答道:“正确的行动方案通常是:你首先要观察有无敌情,接着就要 想办法生存下来,等待援救或自己走出去。你要充分利用自己平时随身携带的东西, 如小刀、打火机、手枪等。”他还列举了深山丛林中哪些野生植物和野菜能吃;哪 些野菜有毒,不能吃。同时,他又说:“你还可以用枪打野生动物来充饥。但是, 打到了动物没有锅,没有水,你怎么办?生吃? 不行。其实,这也好办。假如你打到的是狼、兔子或是野鸡,你不要剥它的皮 毛,而要用黄泥巴把它包起来,放到火上烤。当然,这时候如果没有火,那也只能 干瞪眼。所以,我们平时带个打火机、火柴也有用处,这叫做有备无患嘛!你把火 点着后就耐心地烤。烤焦了能够闻到香味,就熟了。你把泥巴块剥开,那皮啊,毛 的都沾在泥巴上了,你吃那烤熟了的肉。嗨!保证焦香可口。”有的学员听得直咽 口水。 刘善本说:“我当兵十多年来很注意练习射击的准确性。今天,我给大家吹吹 牛吧!”他笑着眨眨眼睛说:“我虽然不敢讲什么‘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之 类的大话,但是,只要在我的手枪的有效射程之内,拳头大的目标可以打中。”大 家听着,有的点头,有的也不服气。心想:“你搞飞行是专家,是多面手,会飞、 会领、会轰炸、会通讯、会侦察,能维护修理飞机,还懂气象学,是全天候‘四种 ’气象(指白天的一般气象、复杂气象、夜间一般气象和复杂气象)的一级飞行员, 是难得的航空人才。这些方面我们比不过你。 但是要说到打手枪,哼!我不一定在你的话下。”是的,他们中大多数都是从 敌人枪林弹雨中滚爬出来的幸存者,有好几位还是“三八”式的战士,和鬼子、伪 军打了多年仗,打死了无数的敌人,当然不肯甘败下风。 一天下午,飞行刚结束回到内场,就有人挑战:“刘副校长,咱打靶比赛吧!” “对,‘好汉不提当年勇,话说英雄看当今’。咱们比试比试,怎么样?”围在刘 善本身边的学员们异口同声地表示支持挑战者。 “好。”他说:“咱们搞射击比赛也是练习杀敌本领。你们说怎么比吧?”大 伙商量一番,布置好了比赛场地。有个学员从自种的菜地里摘了三个西红柿并排着 放在半截墙上算是人头靶,间隔30 厘米,射击距离50 公尺。 比赛射击要有敌情观念,做到有的放矢。3 个“人头靶”表示3 个大战犯。 中间的算是蒋光头,左边的是陈诚,右边的是白崇禧,要求:第一枪打倒蒋介 石;第二枪打倒陈诚;第三枪打倒白崇禧。3 枪消灭三个敌人是冠军。方法是自愿 报名参加,名额不限。大家推选了3 名裁判员,就宣布比赛开始。 人们听说刘副校长要和学员们比赛打靶,都争先恐后地围过来看热闹,积极报 名参加的也不少。只见那里十几个小伙子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第一个要求参加并且 被裁判批准首先开打的是领航班学员陆汀,他是江苏省启东县人,1939 年15 岁 时在地方上参加革命。第二年转入新四军一师一旅,历任战士、班、排长、连长, 他中等身材,粗壮结实,作战勇敢,身经百战,屡建战功。他打日本和伪军时冲锋 陷阵,曾5 次光荣负伤,身上被敌人打了9 个弹孔,论枪法是比较好的。几位和他 一起从一师来的战友很了解他,都祝愿他能荣获冠军。他一枪打去,擦了“蒋中正” 脑袋的边;第二枪,又从“陈诚”的耳边闪边;第三枪,也没有打倒“白崇禧”, 大家为他惋惜。 接着,第二个学员上。“砰!砰!砰!”3 枪都未击中,红着脸走下去了。 又有两个学员瞄准射击也都未打上。一个低着头,另一个跺着脚退到后面去了。 其余报过名的同志也怕当场出丑,就不敢再上阵了。比赛场上暂时有些寂静,大家 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刘副校长身上。 刘善本环视了周围的同志,笑着问:“你们都不打啦?‘蒋介石’就那么难打, 我不信。”他拔出美造手枪——考尔特,要打“蒋介石”。这是支跟随他多年的手 枪,枪管粗,子弹也很粗。看他向后退了几步,离开比赛线3 米以外,即距离射击 目标53 公尺远。刘善本右手一伸“砰”地一声,“蒋介石”的“脑袋”开了花; 又一枪,“陈诚”的“脑浆”飞溅;再一枪,“白崇禧”的脑袋瓜被打得粉碎! “打得好!”“3 个大战犯全完蛋喽!”比赛场上一片欢腾。 随后,大家要求刘副校长介绍射击经验。刘善本摇摇头说: “其实,我也没啥经验可谈,只是熟能生巧!”在大家的再三要求下,他说: “射击能手不是天生的,而是练出来的。我小时候连放鞭炮都害怕,常常捂着 耳朵看哥哥们放。但是,自从我投笔从戎以后,我意识到射击是关系到自己的生命 安危的大事。我非常重视手枪射击训练。美国军队鼓励官兵们苦练射击、投弹的本 领,他们的射击靶场上子弹可以随便打。假日,我经常抽空到靶场去练习打飞碟, 打了约有1 万多发子弹。一个飞碟飞过来一打就中,弹无虚发。”学员们听了直竖 大拇指。后来,人们有空闲时就邀他出去打猎。去时几杆空枪,回来时一筐猎物。 刘善本每次打猎回来总是提上几只兔子、野鸡等鲜货,给学员和机关的同志们改善 改善生活。 一天,刘善本正在上课,突然有人大喊: “报告!副校长!”司令部一位参谋跑来说: “常校长请你快去,有紧急事情商量。”刘善本请班长组织学员复习,自己马 上去找常校长。 常乾坤倒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着步,专等刘副校长来。他一转身,看到刘善本 马上说:“总部交给我们一项战斗任务。”原来,党中央和毛主席决定解放战争第 二年我军的作战任务是,举行全国性反攻,以主力打到外线去,将战争引向国民党 区域,在外线大量歼敌。 根据中央这一战略决策,6 月30 日,刘伯承、邓小平率领晋冀鲁豫野战军主 力,在晋西南强渡黄河,揭开了战略进攻的序幕。8 月,陈赓、谢富治率领晋冀鲁 豫野战军太岳兵团在晋南强渡黄河,挺进豫西。9 月,陈毅、粟裕率领华东野战军 主力挺进陇海路,进至豫、皖、苏地区。在关内三路大军纵横驰骋于江淮河汉之间, 歼灭、调动、吸引了大量敌军,从根本上撼动了国民党的反动统治。“东总”根据 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部署,为了配合全国各个战场的战略进攻,决定把主力打到 蒋管区去,即指挥部队从8 月份起,要在长春、吉林、四平等地区发起大规模的秋 季攻势。自从我军三下江南,四保临江后,驻在松花江南岸扶余、长岭一带的第一 纵部队急需要南下的地图。“东总”首长们考虑到要完成这样十万火急的任务,除 非会飞才行。于是急电航空学校:命令航校火速派一架飞机去送作战地图。 刘善本闻此命令后,要求去完成这一任务。他立即征求机械科科长(兼管领航 班的政治思想工作)张恺之的意见,他们拟定了到敌占区去为第一纵队主力部队送 地图的机组人员名单,报校长审批。这是人民空军第一次去直接执行战斗任务。刘 善本求战心切,他再次向常校长要求亲自驾机去完成这个艰巨任务。校长尊重他的 意见,也相信他的技术,同意他率领日本籍教官长谷川、汪伪空军起义者张华及领 航班的几个较好的学员:张执之、郭浩、伊琦等前往哈尔滨总部领任务。他们这样 做可以搞战训结合。他们选定驾驶一架日式双发教练机,立刻起飞,刘善本领队, 长谷川和张华分别任正、副驾驶员。这架飞机除了飞行员,其他人都没有坐位,刘 善本主动地和学员们一起站着。他们顺利到达哈尔滨机场后,刘善本立刻向“东总” 首长请求亲自驾机去给一纵队送作战地图。 “东总”首长考虑到: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当前,敌空军占绝对优势,我教 练单机深入前线去送地图大危险。“东总”首长还特别考虑到刘善本是蒋空军第一 个驾机起义反内战的英雄,万一因为送地图发生意外,那损失太大,也无法向党中 央和毛主席交代。于是就说服他留下作周密的组织指挥工作。这次任务,交由张华 和长谷川两人去执行。 为了避免敌机拦截,刘善本根据敌情和任务,连夜与张华、长谷川等做了个巧 妙的作战方案,制订了航行计划。 次日早晨4 点35 分,刘善本指挥张华、长谷川驾机起飞。此时,敌空军飞行 员还都在睡大觉呢!为了避免敌雷达搜索,刘善本规定出航时飞机低空(6 百米以 下)飞行,张华、长谷川在空中自觉地保持了这个高度。他们驾机到达扶余、郑家 屯和长岭一带地区,低空盘旋,很快就发现了一纵队设置的地标——空投地点,立 即把地图全部投掷下去。在返航时,他们马上使飞机变大速,于7 点30 分胜利着 陆。当张华、长谷川凯旋时,刘善本等拥上前去,热烈祝贺。 刘善本等回到招待所休息,“东总”司令部首长立即派人来报喜:“一纵司令 员来电报说:航校飞机空投的地图,已全部如数收到。他们万分感谢空军部队的大 力支援。”刘善本、张华等同志听了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当天晚上,“东总”首长请刘善本、张华、长谷川等一行吃饭。“东总”首长 表扬说: “你们航校的同志们勇敢,不怕死,能够急前线所急,供前线所需,帮前线主 力部队解决了大困难,圆满地完成了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为秋季大反攻立了第一功!” 次日,刘善本驾驶飞机率领大家离开哈尔滨返回航校。 刘善本总感到自己没有亲自上前线去完成任务心中惭愧。后来,他向校党委建 议:改装日本造的飞机,延长其飞行时间,增加作战半径,他亲自驾机到敌老巢— —南京市去轰炸总统府,撒传单,以扩大政治影响,打击敌人威风,鼓舞我军士气。 航校党委把刘善本的建议向“东总”汇报。“东总”首长表示不同意,并指出 :不要过早地暴露我空军实力。你们要积极地完成党和人民赋予的培训空军种子的 光荣历史史命。要时刻准备着,做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