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采取措施保障公众安全 在不幸的布雷多克的葬礼结束以后,警卫部队就带领伤病员继续退却。在克雷 克医师的协助下,华盛顿对他的同事奥姆和莫里斯给予悉心的照料。当运载担架的 马匹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他就派人去见坎伯兰堡司令官,要求再送一些马匹来, 并准备舒适的住所,以接待受伤生病的军官。 邓巴也在不久之后率领其余的部队到达。看来,再没有人像邓巴那样庸人自扰 了。从他得到战败的消息之时起,他的营地就陷入混乱之中。他们把弹药、物资和 大炮全部销毁,据说是为了防止这些物资落入敌人之手;但是后来又说是为了使这 位惊恐万状的指挥官可以轻装前进,可以获得更多马匹,以便向居民区逃跑。 在坎伯兰堡,他的部队有精兵一千五百人,足可以进行一番英勇的抵抗,保卫 边疆,在一定程度上挽回已经丧失的荣誉,但是,他却把伤病员交给弗吉尼亚和马 里兰的两个连队和一部分辎重队照应,就匆匆忙忙地穿过这个地区向前进军,或者 不如说是逃跑。像有人讽刺的那样,一直到抵达有居民可以保护他的费城,他才觉 得自己到了安全地带。 事后经过一段时间,人们才得知敌人所以没有追击退却中的英军的真正原因; 等到弄清真正的原因时,这次败仗在世人眼中就更加丢脸了。原来,这支法国部队 并不是法军的主力,而只是德博热上尉率领的一支分遣队,有正规军士兵七十二人, 加拿大人一百四十六人和印第安人六百三十七人,总共八百五十五人。杜坎堡指挥 官德康特勒库尔从侦察兵口中得知,三千名英军已经到达离他的碉堡不到十八英里 的地方。他觉得在这样一支优势兵力面前,他的碉堡是守不住的,因此,他在内心 里盘算:究竟是不等英军到达就自动放弃碉堡好呢,还是按照光荣的条件投降好。 正在他进退维谷的时候,德。博热说服德康特勒库尔同意他率领一支分遣队,前去 进行伏击以阻止敌军前进。德。博热准备在河边进入阵地,阻止英军在渡口渡河。 为了这个目的,他匆匆忙忙向前赶路,不料被盖奇的先头部队的前卫发现。他是一 个勇敢的军官,战斗一开始就牺牲了。法国人和印第安人的伤亡总数不超过七十人。 惊惶失措的英军正是把这样一支人数不多的部队,想象为一支庞大的部队,以 致闻风丧胆,草木皆兵,惟恐逃避不及,把整个边疆都放弃了。 布雷多克事件至今仍然是美国历史上一次值得纪念的事件,史家称之为“史无 前例的奇特胜利和史无前例的望风披靡的逃窜”。过去,美洲各行省对英国的力量 敬如神明,一度差不多达到迷信的地步。这一事件则是对这一迷信的致命打击。富 兰克林在他的自传中说:“整个这件事使我们开始怀疑我们对英国正规军力量的过 高估计没有充分根据。” 华盛顿在七月二十六日到达弗农山庄。由于长期患病,他的身体仍然十分虚弱。 到这时为止,由于参加作战,他耗费了不少私人财物,损害了本来极其健壮的身体。 当时,他的哥哥奥古斯丁在威廉斯堡担任议员。他在给奥古斯丁的信中,总结 了他几次到边疆去的结果。他写道:“我先是受雇在严冬去那里工作。当时,照我 看来,很少人愿意去,或者说根本就没聚有人愿意去。可是我得到什么呢?我得到 的报酬只够我开销!后来,又委派我带领一小批人去俄亥俄河,薪俸微乎其微。我 得到什么呢?我花了一大笔开支购置服装和用品以及作战的必需品,然后去了,结 果大败而归,把一切都丢得精光。回来以后,我的职务被夺走了,换一种说法就是, 以国内的(英国的)命令为借口,把我的军阶降低了。以后,我又以志愿人员身份 跟着布雷多克将军去了,把我的全部马匹和许多别的东西都丢得一干二净。不过, 我是自觉自愿去的,我本来不该提这件事,当初也不该这样做,我所以这样做只是 为了表明,自从近两年以前我进入军界以来,我的军阶一直在下降。” 这一简短的总结所阐述的教训是多么触目惊心啊!可是,他哪里知道,从这种 痛苦经历的学校中,他又得到多么大的好处啊!“在上天的栽培下”,他在经受培 养和锻炼,以便承担上天指定的伟大使命;他早年经历的一切艰难困苦和兴衰浮沉 都只是使他更善于应付今后生涯中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任务。 英军溃败退却的消息传向四方,在各地引起一片惊恐。人们都担心法国人和印 第安人的人侵迫在眉睫。各地纷纷成立志愿兵连队,准备穿山越岭,开赴危险地点。 有人向华盛顿暗示,今后还需要华盛顿再次出山奔赴边疆。华盛顿马上宣布,他随 时都准备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国效劳,但是,他决不愿意按照过去那样的条件去为 国效劳。 八月四日,丁威迪省督召开市民院会议,制定保障公众安全的措施。一向爱国 热情不高、行动迟缓的议员们在大敌当前的形势下,也加快了行动步伐。他们不再 反对提供补给品,马上就通过拨款四万英镑,并且下令成立一个一千人的团队。 华盛顿的朋友们劝他到威廉斯堡去,自荐担任团长。他们深信,尽管有人在为 省督的红人英尼斯上校大力活动,华盛顿仍然可以稳操胜券。 华盛顿却不肯去向当局恳求,一方面是出于谦虚,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自尊心, 两者兼而有之。他说,只有在军阶和薪俸问题得到明确解决,肯定他有权任命自己 的校级军官并可获得充足的军费的时候,他才愿意出任团长。如果为了谋取这个团 长位置而多方钻营,同时受制于人,那是不大合适的,也会叫人看不起。他又说: “如果当局请我出任团长,情况就不同了,因为那时我就可以根据道理和我的一点 点经验提出不同的意见。” 在这件事还在酝酿的时候,他收到母亲的几封来信。信中再次恳求他不要冒生 命的危险去参加边疆战争。他的回信很能说明他的为人。他从年幼时代起就对母亲 非常孝顺。他的回信把这种对母亲的孝顺和罗马式的冷静的爱国主义揉和在~起: “尊敬的母亲,如果我能够避免再去俄亥俄地区的话,我一定不去。但是,如果国 民的普遍呼声要求我出任指挥官,而条件又无可非议的话,我再拒绝这一职务,就 太丢脸了。我相信,如果我这样做的话,那会比我体面地出任指挥官更加使您不安。 在任何别的条件下,我都不会接受这一职务。目前,当局还没有向我提出任何建议, 而且除了通过私人途径外,当局也没有通知我,我们有这样的打算。” 就在华盛顿发出这封信的当天(八月十四日),他得到消息说,当局已经按照 他在致友人的书信中提出的条件任命他担任指挥官。他的委任状指定他担任弗吉尼 亚已经建立和行将建立的整个部队的总指挥官。议会还投票决定奖给他三百英镑, 奖给弗吉尼亚各连队的其他军官和士兵适当的款项,以表彰他们在上次战斗中的英 勇表现和补偿他们在上次战斗中的损失。 他手下仅次于他的军官是亚当。斯蒂芬中校和安德鲁。刘易斯少校。读者当记 得,亚当。斯蒂芬中校和华盛顿一起经历过大草地的、幸事件。他的晋级说明他的 表现是值得称道的。 值得指出的是,华盛顿早期的威信并不是光辉的成就的结果,也不是辉煌的胜 利的结果。相反地,他的威信是在艰难困苦和军事挫折当中提高的,差不多可以说 是打败仗的结果。华盛顿虽然屡遭不幸,但是,他那些经得起考验的、优秀的、但 又不是赫赫耀眼的品质这样早就被人觉察,得到赏识,就是弗吉尼亚人民别具慧眼 的光荣的证明。华盛顿在逆境中的值得钦佩的表现以及他在各种场合表现出来的远 见卓识和讲求实际的智慧得到普遍的公认。大家都说,如果不幸的布雷多克当初采 纳了华盛顿的谦逊的意见的话,上次战役本来可能有完全不同的结局。 华盛顿根据过去的屈辱经验,深信现行民兵法不符合需要。这时,他开始要求 修订民兵法。经过他的坚持不懈的大力的争取,弗吉尼亚议会通过决议,规定立即 实施军法,对不服从命令的人员,哗变分子和逃兵严加处治,提高指挥官的权威, 使他不仅可以要求士兵服从命令和遵守纪律,而且可以要求军官服从命令和遵守纪 律,在紧急时期,为了公众的安全,还可以征用私人的财物和劳务。 在修订了民兵法以后,他就着手补充自己的连队,在营地内确立这种新近明文 规定的权威。他发布命令,严禁赌博、酗酒、争吵,咒骂和类似的过分行为,违者 严惩不贷。 在训练自己的士兵时,他不仅要他们学习通常的正规战术,而且要他们学习印 第安人的战法和所谓“丛林战术”。这是在荒原上作战所必不可少的知识。他还在 容易遭受袭击的各地区的不同地点修建了有铁丝网保护的碉堡,作为避难的场所和 抗击敌人的据点。由于有了这些碉堡的保护,居民们开始返回他们各自的家园。他 还在温切斯特和坎伯兰堡之间开辟了一条更短更好的道路,以便于运输援军和补给 品。 不过,也还有不少问题常常给他带来苦恼。其中一个问题就是英王授予的军衔 和地方授予的军衔的差别所引起的地位问题。这个问题也妨碍了他励精图治的努力。 马里兰靠一笔数目不大的拨款建立了一支小小的民兵部队,并且委派达格沃西上尉 率领一个三十人的连队驻在坎们兰堡,因为坎伯兰坠在该省境内。在上一次战争中, 达格沃西在加拿大服过役,得到过英王授予的军衔。后来,他用这一军衔换取了一 半薪俸,当然也就差不多完全失去了这种军衔的特权。因此,他只不过是一名领导 三十名士兵的马里兰地方上尉军官而已。不过,这时候,他却硬说他是一位拥有英 王授予的军衔的军官,不肯服从仅仅拥有省督授予的军衔的任何军官的命令,不管 级别多高。因此,在省督——或者不如说是担任坎伯兰堡指挥官的英尼斯上校—— 因私事到北卡罗来纳去了以后,那位上尉就自己代行指挥官的职务,并且坚持说这 是他的权利。 马上,下级军官就分成两派,并且发生争吵。马里兰省督和弗吉尼亚省督也在 坎伯兰堡问题上发生严重纠纷。马里兰省督说这个城堡在马里兰省境内,因此归马 里兰管辖,弗吉尼亚省督说这个城堡是根据英王的命令修建的,因此是英王的城堡, 不能服从马里兰的管辖。 华盛顿避免卷入这一纠纷,不过,他也表示,如果弗吉尼亚部队总指挥官在地 位上低于一位领导三十名士兵的马里兰上尉的话,他就不能不辞职,像他过去为了 军阶问题不得不辞职一样。 不过,这种军阶纠纷很难解决,尤其是在两位省督的要求互相冲突的时候。因 此,后来决定把这个问题提交继布雷多克之后担任各殖民地英军总司令的雪莉少将 处理。为了这个目的,华盛顿决定前往波士顿,向雪莉少将请示怎样解决有关的争 端,今后又根据什么样的一般原则来防止这类纠纷。华盛顿还觉得,同总司令见见 面也可以了解一下上级在考虑采取什么军事措施。 这样,在一七五六年二月四日,华盛顿把部队交给亚当。斯蒂芬中校代管以后, 就动身去波士顿。陪同他前往的有他的副官乔治。默塞尔上尉和弗吉尼亚轻骑兵的 斯图尔特上尉。斯图尔特上尉也就是在布雷多克临终时照料他的那位军官。 就军阶问题而言,这次晋见雪莉将军是完全成功的。总司令发布书面命令,决 定达格沃西只是一个上尉级的地方军官,当然在一切场合都必须服从地方校级军官 华盛顿上校。华盛顿本来还希望他和他手下的军官都能转人拥有英王授予的军衔的 正规军军官行列,但是,这一希望却落了空。因此,在同正规军部队合作共事时, 他还得面临屈辱性的军阶和礼仪问题。 他从雪莉少将那里得知,下一战役的主要目标是:攻占尼亚加拉堡,以切断加 拿大和路易斯安那之间的联系;夺取提康德罗加和克朗波因特,以保障纽约的安全 ;围攻迪凯纳堡;派遣一支部队通过肯尼伯克河向前推进,以威胁魁北克。 雪莉少将的军官生涯即将结束。他虽然很有才干,但过去一直担任文职,现在 担任军职则不能胜任。上级已经下令调他回英国,由艾伯克龙比将军继任。艾伯克 龙比将军即将率领两个团前来。 不过,美洲英军总司令职务要由劳敦伯爵担任。他几乎拥有和总督相当的权力, 地位在殖民地各省省督之上。各省省督可以自称是英王在各殖民地的军政代表,但 是即使这样,也仍然要服从他们的这一上司的领导。这是老早就制订出来现在才第 一次付诸实施的计划的一部分。英国内阁希望用这一办法使各殖民地在军事上受一 个军事长官的统一指挥,并且强迫各省议会、县长和人民不能不为部队提供营房, 不能不筹集一笔由这位军事独裁者统一管理的共同基金。 除了总司令职务以外,劳敦伯爵还要担任弗吉尼亚的省督和一个美洲王家团的 上校。这个团由四个营组成,要在美洲各殖民地招募,但要配备有一些像他一样在 海外服过役的军官。劳敦伯爵预计在初春时分到达。他到达后,下一战役就要开始, 而且希望能取得辉煌的成果。 华盛顿在波士顿呆了十天,怀着很大的兴趣列席了马萨诸塞议会的会议。会上 对军事行动计划进行了精彩的讨论。此外,他还受到彬彬有礼、博识多闻的波士顿 各界名流极其友好的招待。以后,他又回到纽约去。 据传说,他所以两次去纽约并不是因公,而是别有原因。他在纽约见到了他早 年的朋友和同学贝弗利。鲁宾逊,此人是弗吉尼亚市民院议长约翰。鲁宾逊的儿子。 华盛顿成了贝弗利。鲁宾逊先生家里的贵宾。在那里,他遇见了鲁宾逊夫人的妹妹 和共同继承人玛丽。菲利普斯小姐。这位女郎十分美貌。据说,她的美貌可与她的 有名的家财相媲美。 他公开追求菲利普斯小姐,这是一个历史事实。他向她求婚并遭到拒绝一说, 这仅仅是一种传闻,不十分可靠。他的军阶,他早年的声誉和他的仪表堂堂的相貌, 都足以赢得女性的青睐。但是他在纽约逗留的时间很短。这位女郎习惯接受别人的 崇拜,周围又有一群求婚者。向这样一位女郎求婚是否能够成功,他很可能没有信 心。有一种说法很可能是事实:在夺取那位女郎的芳心的攻坚战中,他还没有来得 及逼近城堡,发出要求投降的最后通碟,就不得不为了公事而离开。三月下旬,他 就到了威廉斯堡,参加了弗吉尼亚议会的开幕式,迫切希望督促议会采取措施保护 边疆,攻克迪凯纳堡,这是他一心一意想要达到的主要目标。马里兰和宾夕法尼亚 都在修建碉堡,以保护各自的边界,但是它们都不愿在战场上同弗吉尼亚合作。弗 吉尼亚则缺乏进攻设防地点所必需的大炮、炮手和工兵。因此,华盛顿竭力要求增 加地方部队,并对民兵法加以种种改进。 在他正忙于这件事的时候,他接到纽约一位知心朋友的来信,要他赶快回到纽 约,以免为时太晚,因为过去和他一起在布雷多克手下担任副官的莫里斯上尉正在 加紧追求菲利普斯小姐。可是,从另一方向却传来更为严肃的警报召唤他前往。从 温切斯特赶来的快使带来消息说,法军在一群野蛮人的配合下,又从迪凯纳堡出来 骚扰,正在这个地区到处烧杀抢掠。在这种紧急时刻,他把儿女情长全都置诸脑后, 急忙奔赴他在温切斯特的岗位,这样也就让莫里斯上尉在没有劲敌的情况下捷足先 登、独占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