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菲律宾地面的两种等待 811 航班在天空航行时,菲律宾地面的两种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序。 在前一天,已经有人知道了尼诺伊到达马尼拉机场的时间和乘坐的班机号。与 伊梅尔达关系极为密切的旅游部长何塞·阿斯皮拉斯和台湾的中华航空公司办公室 通了海底电报,知道了一切细节,于是,阴谋活动开始按部就班地秘密进行起来。 马科斯政权的一些显赫人物则在这时极力地表现出自己不在谋杀现场: 伊梅尔达在文化中心附近的比亚·马雷海鲜饭店和朋友们吃了一顿费时很久的 午饭,很多人见到了她;武装部队总参谋长贝尔在博尼法西奥堡的秘密警察司令部, 不为人知;国防部长恩里莱在瓦克乡村俱乐部打高尔夫球。 由于马科斯总统正处于手术后的恢复中,恩里莱在打球,伊梅尔达出去吃饭, 因而是马科斯的迫随者贝尔和旅游部长阿斯皮拉斯、新闻部长格雷戈里奥·森达纳、 总统夫妇的最好的朋友爱德华德·科胡昂科(科拉松的堂兄)及忠于贝尔的将军们 在指挥着国家机器,那些将军们控制着主要安全部队。 从早上6 点钟起,森达纳和阿斯皮拉斯就在机场等着,科胡昂科则在附近徘徊。 这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儿:在吕宋岛上的两个防空所里,美国空军的雷达操纵 员们突然被一群全副武装的菲律宾人代替。当一名美军下士询问出了什么事儿时, 领头的菲律宾军官对他说:“站开,这不关你的事!”他接着说,这牵涉到内政问 题。 有两架装备齐全的菲律宾F —5 战斗机紧急起飞,想发现尼诺伊乘坐的飞机, 迫使它降落在马尼拉北面35 里以外的巴塞空军基地。但是,天空中云彩很多,这 两架战斗机没能发现目标。菲律宾的地面雷达操纵员们接手了这项工作。又一架F —5 战斗机紧急起飞再做尝试,结果仍是徒劳而返。菲律宾空军的第5 号人物翁贝 托卡·卡帕万在毗邻马尼拉国际机场的比利亚莫尔空军基地指挥着主控室,他是贝 尔小圈子里的人。 在马尼拉北面的华莱士飞机场,一名美国空军少校问他的上司出了什么事。 上司回答说:“我认为我们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飞机上的尼诺伊好像意识 到将要发生什么。他开玩笑告诉摄影记者赶快拍摄,不然几分钟后,一切事过境迁。 接下来,尼诺伊又开始了他到地面前的准备工作。 他看了一遍准备在机场发表谈话的讲稿。 参议员小贝尼格诺·阿基诺在马尼拉国际机场 向欢迎人群发表的声明 1983 年8 月21 日 我自愿回国,以加入争取通过非暴力手段重新获得权利和自由的斗争行列。 我并不寻求对抗。我仅仅为在正义基础上名副其实的民族和解而祈祷,并为之 奋斗。 我作好了最坏的准备,决定逆忤母亲和教父的意愿,不听许多久经考验的朋友 和一些我政治上最重要的良师益友的忠告。 死刑正等着我,还有两项颠覆罪指控。这两项都足以置我于死地,在3 年前我 离开时已经提出,如今又提交了法院。 我本可以在美国寻求政治避难,但是我意识到特别在这种危机时刻与人民同甘 苦、共患难是我的职责,正如它是每一个菲律宾人的职责一样。 我决不奢望从当局那里得到安全保护,也不企求当局的怜悯。我自愿归来。我 所拥有的只是一种纯洁的良心,我的力量在于深信正义最终将凯旋般重现。 据甘地说,纯洁的人们的自愿牺牲,是对傲慢的暴政的最强有力的回答。而这 种傲慢的暴政是上帝和人类所不容的。 3 年前,当我离国去接受紧急冠状动脉搭桥手术时,我祈祷我们人民将很快重 获权利和自由,生活条件将会改善,流血将会停止。 然而,我们不是迈步向前,我们反而倒退了:死于非命的有增无减,经济恶化, 人权状态更加糟糕。 在军事管制期间,最高法院审理了人身保护的请求。最高法院今年4 月宣布, 它将不再受理在总统命令下关押起来的人之人身安全的请求。这项决定对所有所谓 国家安全的案子都适用,而且在目前局势下几乎所有的情况都适用。这不能不说是 据称军事管制法被取消后最有讽刺意味的事。 国家在困境中陷得太深了。经济、社会和政治的重重麻烦困扰着菲律宾人。如 果我们团结一致,这些麻烦是可以克服的。但是,只有在1972 年9 月21 日之前 人民所享受的全部权利和自由完全恢复后,我们才能团结起来。 菲律宾人不奢求更多的东西,但他们也决不接受由1935 年宪法赋予的全部权 利和自由有半点削弱。这些是创建这个国家的先辈们最神圣的遗产。 是的,菲律宾人民是有耐心的,然而,耐心是有限度的。难道我们要等到这些 耐心全都消磨完了吗? 全国范围的叛乱,使一场血腥革命一触即发。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最终认识到, 自由从来不是恩赐的,而是争取到的。难道我们只能让昔日的痛苦和流血重新在我 们共和国的土地上出现?难道我们就为能像兄弟姐妹那样坐起来,发理性和善意来 讨论我们的分岐? 我常常纳闷,要是争论双方只是说明自己的观点而不强加于人,有多少争论可 以轻易解决? 为了不至于出现任何误解,我将阐明我们的观点: 一、6 年前,我被一个军事审判团判处死刑,但我坚定不移地拒绝承认它的审 判权力。现在是当局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它应该下令立即试行判决或释放我。 我被判处死刑,据称是因为我是共产党人的领导人。我不是共产党人,过去不 是、将来也决不会是。 二、民族和解和统一只有在正义之下才能实现,包括公正地对待我们的穆斯林 和伊富高族兄弟。这里不能与独裁者打交道。与独裁政权决没有妥协可言。 三、在一场革命中,不会有真正的胜利者,只有受害者。我们不必为了建设而 去破坏。 四、颠覆活动有其经济、社会和政治原因,不能用纯粹的军事方法来解决。它 不能由日益增加的压力来控制,只有通过更公正的财产分配、更多的民主和更多的 自由来缓和。 五、要使经济重新运转起来,必须给予工人公正合理的报酬;而对工厂主和管 理人员,必须使其重新燃起希望,而无这许许多多的不安,如果不是绝望的话。 在哈佛大学的一条长长的走廊里,用花岗岩石刻着阿奇博尔德·麦克利什的名 言: “怎样保卫自由?当它受到武力进攻时用武力来保卫,当它受到谎言攻击时用 真实来保卫,当它受到极权主义攻击时用民主的信念来保卫。从永恒的意义来说, 最后的行动乃是用意志和信念来保卫。”我结束流亡生活归来,面对变幻莫测的未 来,我只有意志和信念——这是对我们人民的信念,对上帝的信念。 (引自1983 年8 月22 日《纽约时报》) 尼诺伊的确是怀着一腔热血回到故乡。他曾与他政治上的朋友说,他期望他的 还乡有热烈的气氛和隆重的场面。于是,在马尼拉机场地面还有另外一些人在等待 着他的归来。 反对派领导人已经要求左派集团的合作,后者能召集人数众多的游行示威。但 他们不想这样做,他们认为尼诺伊必定已经同马科斯达成协议,而美国和美国情报 局的一些人也与尼诺伊有关系。 但是,温和的反对派(尼诺伊是其中的一员)把群众用汽车从远处运来欢迎他。 3 万人在现代化的马尼拉机场停车场等候尼诺伊。其中许多人系着黄色绸带,着黄 色衬衫,这是还乡的标志,这种标志是根据美国一个动人的故事形成的,表示亲人 欢迎获得自由的囚徒。 尼诺伊要求在他讲话前先会见5 个人,他们已经在机场等候多时,他们是:尼 诺伊的母亲奥罗拉·阿基诺、最小的妹妹泰茜,以及反对派领袖萨尔瓦多·多伊· 劳雷尔、弗朗西斯·泰克·罗德里戈和洛伦佐·塔纳达。他们和其他反对派的领袖 ——前众议员和参议员——都等在贵宾室。 他们无法来到停机坪,机场内门都上了锁。上午11 点30 分,电视摄制人员 和其他在场的记者都被命令在8 号门的通道口处集合,后来又得到指示“不得离开 原地”。 这时,尼诺伊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劳雷尔交给尼诺伊母亲了一张要求 人身保护权的申请书,请她签名。他们预料尼诺伊会遭逮捕,而劳雷尔的法律办公 室已经准备了这个提交最高法院的文件。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