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婚姻:一只飘泊不定的小船 尼诺伊生前向他的一位密友吐露心迹说,他之所以钟情科丽,并决心娶她为妻, 是因为“科丽非常贤惠”。的确,在尼诺伊心目中,科拉松是一个美丽、善良、温 柔恭顺、有时还带点腼腆的非常可爱的姑娘。尼诺伊确信她就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 贤妻良母。 但科拉松并不是一开始就适应了尼诺伊。对于这桩婚姻,科拉松回忆她对尼诺 伊婚前的印象时说:“他是我所认识到的最富有才智、最富有情趣的男人;他始终 那么满怀信心,始终能够和周围的人们合睦相处。在我朋友的圈子里,他是最能够 泰然自若地与我家中的每个成员——不论是我的父亲还是我家的司机——谈笑风生 的人。他常与我母亲打麻将,每次总是好心地让着她,只要是母亲想‘吃’牌,尼 诺伊绝不去‘碰’。那时的尼诺伊就是这样特别友好的人。”科拉松认为在婚后的 早期生活中,“最让我津津乐道的回忆”是“我们的蜜月”。他门专程去美国度蜜 月。科拉松带尼诺伊去参观她的母校——坐落在纽约的圣文森特山学院。他们还去 了马里兰州,同尼诺伊的姐姐米拉及姐夫查利·阿尔伯特一起生活了3 个月。查利 当时是菲律宾驻华盛顿使馆的武官。科拉松说,就在这个时期尼诺伊开始发胖。他 “是如此贪食桔汁和白巧克力,以至于当我们返回马尼拉时,他的体重增加了20 磅”,“同时我也开始发福。因为我已经怀上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鲍尔塞。”科拉 松对初为人母、尼诺伊初为人父的情景记忆犹新,而且感到无比甜蜜,水世不忘。 科拉松追述说:“当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尼诺伊简直束手无策。那天凌晨两 点,尼诺伊和我的父母亲急急忙忙把我送到圣托马斯大学医院,在车上母亲教我数 着阵痛,父亲在握着我的手。我第一次看到尼诺伊那样神情不安。到了产房,我的 婆婆陪着我。后来我父亲告诉我说,尼诺伊当时十分紧张,他踩着楼梯上上下下一 直到孩子顺利地生下来,才像个孩子似地欢跳起来。“后来,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 出世了,尼诺伊也不那么紧张了。他当上了爸爸,兴奋不已,可又总是毛手毛脚。 孩子未满月,他从不敢亲手抱一抱,只是在换尿布时才帮帮忙。碰到棘手的事儿, 他便大声叫我,要不就叫保姆。他扯着大嗓门喊,说他弄不了啦。”关于尼诺伊喜 欢孩子和教育孩子的事情,科拉松也有这样的描述:“尼诺伊和其他人一样,听人 们说孩子长得像他就特别高兴。每当孩子们的学习成绩优异并获得奖励时,他总要 特意指出给予表扬。这一点,孩子们都随他。 我想这就是他,不把那些并非个人之功全归为己有。孩子们有了差错时,他从 不亲口责斥孩子,每次总是打发我出台,‘可以跟你的孩子讲一讲……’,我觉得 这些年由于忙于他的政治,才把他和孩子弄得远远的。他是非常渴望和家人团聚, 共享天伦之乐的”。科拉松说她这甜蜜的日子没过上几天,就被尼诺伊的不安分的 性格给打破了。 尼诺伊在菲律宾为发展银行举办的拍卖中,购进一些康塞普西翁的土地,这家 银行的总裁是科拉松的父亲。尼诺伊很不善于管理这些土地,因此,科拉松住在马 尼拉,而尼诺伊每周末才回到马尼拉家中与科拉松团聚。不久,康塞普西翁地区的 一些拥有土地者和当地有势力的家庭发生矛盾,他们鼓动尼诺伊去竞选市长。 科拉松此时刚生下第一个孩子,她还没有与丈夫品尝够婚姻的甜蜜,就眼见着 尼诺伊把心从家庭转移到政治上。科拉松只有把全部家务承担过来,把政治和忠诚 结合起来。她刚刚生完大孩子,就协助尼诺伊竞选市长。成群的人们随时随地出现 在他的家中,她必须出面应酬,虽然她感到羞怯和不适应,但尼诺伊要求她必须这 样做。她说:“从尼诺伊涉入政治的那一天起,我只好告别平平安安居家过日子的 所有希望。我和孩子们逐渐明白了,随着岁月的流逝,尼诺伊越来越深地卷入政治, 整个家庭不得不让位于他本人的政治事业而甘居其次。”在竞选康塞普西翁市长的 日子里,尼诺伊曾强迫科拉松走上街头在公众中进行宣传,有时甚至出门赶着马车 以减少显贵人家的形象。尼诺伊在他23岁那一年当选为康塞普西翁市历史上最年轻 的市长。他们把家从马尼拉迁到沉闷的康塞普西翁这个糖业市镇,并在一所大而且 旧的5 间木头房子里安顿下来,每天下午6 点到第二天早上6 点才有电灯。科拉松 显然不满意过这样的生活。 科拉松答应尼诺伊不追求自己的事业,但要把时间用在照料孩子上。而尼诺伊 不强求她在他的政治生活中发挥重要作用,甚至也不要求她作为忠实的顾问。如果 她有时试图提出建议,他也不允许她来影响他,特别是在众人面前。不久她就知道 了,在众人面前她不可露出胜利者的样子,这一点修女们已经教导过她,她在学校 期间就知道该这样做。然而她还要尽市长妻子的责任。她要用自己的车送市镇上有 病的人去医院,参加宁夜,调解当地居民的家庭纠纷。她在这里没有朋友,生活得 相当单调。为了排除枯躁无聊,她听广播连续剧,成了实实在在的戏迷。她要去市 镇里的一家电影院时,必须带上一件雨衣,把它铺在木椅上以防跳蚤叮咬。她从马 尼拉挑选一位儿科医生,这样她可以借口回马尼拉一次。 科拉松回忆说,那两年过的“是一种令人烦恼的生活。如果没有宗教的束缚, 如果我未曾发誓不管好与坏永远跟着他,我可能会改变主意。马尼拉离我们的住处 只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我寻找各种借口往那里去。首先我借口是为了我们的女儿, 我不同意请当地的医生给女儿检查身体。我对丈夫说: ‘听着,她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们应该给她请最好的儿科医生。’于是, 我每月一次带女儿去马尼拉给她看病。”“我丈夫当市长时,作为市长夫人,我必 须参加一些葬礼之类的活动。 死者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布单,我目不忍睹,晚上睡不着觉。而我婆婆,我非 常佩服她,她在这种场合总能表现得沉着镇静,甚至在竞选中她也表现得相当出色, 不仅善于演讲,而且在抱着孩子时,表现得仍是那么亲切自然。”不久,尼诺伊政 治上的工作被打断了。也许是因为父亲心疼女儿,也许是尼诺伊也想让科拉松过上 平静的日子,科胡昂科家族为尼诺伊安排好一笔买卖:在康塞普西翁附近的圣米尔 (那里农民骚乱不断)有一大片蔗田和一座糖厂,在西班牙统治时期就是一家非常 有名的产业,隶属西班牙的一个大公司。总统麦格赛告诉尼诺伊西班人想离开菲律 宾,建议他买进这份财产,这样就不至于让它落入政治敌人的手中。 尼诺伊照顾他岳父的利益,由他的岳父以300 万美元购置了这块地产。 这笔钱由政府担保下借出的特许土地权贷款支付。菲律宾的风气好像就是这样, 有权势的家族由政府贷款来购买属于他们私人的产业是很寻常的。也许科胡昂科买 地时以公众利益为幌子,在要求借贷中,他许下最终将种植园土地出售给小农。1958 年金融机构批准了这笔贷款。但附有条件,即种植园土地细分后,“以购入价卖给 农民,不论任何情况和时候,出售的条件必须根据土地使用法条例。”这块种植园 就是著名的路易西塔种植园。 在菲律宾最大的吕宋岛上,路易西塔种植园是最现代化的种植园。科拉松的堂 兄弟爱德华德非常想参与购置这块地产的交易。在这件事上他们闹翻了,这个家族 的两个支派发生了冲突,从此双方成为敌对两派:科拉松兄弟姐妹这一支团结一心, 而她的堂兄弟们却永远地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上。科拉松的丈夫尼诺伊反对马拉斯 20 年,对立面的亲人则与马科斯亲密了20 年,并与其勾结,镇压迫害他们的同 一个祖先的手足。 尼诺伊成为这座种植园的经理,并搬到那里居住,当时科拉松和两个孩子留在 马尼拉。尼诺伊告诉工人们. 他正在改组种植园,他要使工人们成为合伙人——因 为他对工会主义有兴趣,他们应组成工会参加谈判一项协议。尼诺伊告诉一个知己 和政治上的合作者说,“如果我当选为总统,第一件事儿,我就要把我岳父家的种 植园交出去。”佃农在甘蔗收获中以六四分成,他们仍在贫困中生活。尼诺伊想要 在这里建立一个小型的福利“国家”,它包括免费的公共事业、一所中等学校、奖 学金、缝纫机使用法的教导以及附近菜园的佃农居住区。而在别的种植园都有一支 私人保安队来维持秩序。 这个时期,尼诺伊还为美国中央情报局做了一些工作。美国人认为印度尼西亚 总统苏加诺过分左倾,他们一直支持一批企图推翻苏加诺的反叛军官,在菲律宾和 台湾的军事基地为这些反叛者提供武器。尼诺伊答应山菲律宾总统卡洛斯·加西亚 提出要求,同意美国人利用路易西塔种植园作为反叛者的训练基地。而后,美国人 又要求他混入印度尼西亚,同那里的反叛军官接触,并设法把他们集合在一起成立 一支独立的游击队。虽然有美国中央情报局轰炸机和雇佣兵作后盾。这个计划仍然 失败了。 尼诺伊说那些雇佣兵中的大多数是酒鬼和敲诈勒索者。印度尼西亚的反叛上校 们统统被捕,以后又获释放——美国人又改变了方针,开始为苏加诺提供物资。 尼诺伊仍旧对他的政治抱有浓厚的兴趣。他很快就当上了打拉省的副省长。人 们说尼诺伊是个政治动物,他知道政治上的所有技巧并沉着地使用它们。他会说, “如果你的对手使用恐怖手段,我想我们将把弹药发给我们领导的人加以反击。” 他很漂亮,讲话很快而又有魔力,能使听众数小时入迷不倦。他不像有些知识分子 那样书生气十足,而是潇洒飘逸,被认为是妇女的最典型的护卫者。他也有罗曼史 ——这在菲律宾政界可以说是很普遍的。 科拉松不喜欢这样的闲言。她一直躲在家中。科拉松的的确确一直生活在尼诺 伊的背后,她不干顶他的政治活动。尼诺伊的兄弟巴茨在康塞普西翁同他们一起生 活了6 个月,他觉得科丽对她丈夫的作为一个政界人士不得不做的事情并不高兴— —相爱时男人的优点也许婚后是女人最不能忍受的缺点,事情往往就是如此。科拉 松勉强忍受,包括养着一群政治上的食客。尼诺伊对此并不在意,常常带二十几个 人来家要吃要宿。虽然很多事情并不要科拉松亲自去干,但她要负责保证把各种事 情安排好。她尽她的责任,但她不是一个很好的政治家的妻子。她对政界的领袖们 并不太友好:既不向他们“叩头”,也不向他们讨好。她和学生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对社交事宜不感兴趣,除了在尼诺伊政治交往中不得不应酬,她最喜欢留在家中, 她宁愿阅读、看电影、下饭店。 科拉松不常谈论政治,但是尼诺伊不论走到哪里都说:科拉松是他最美的妻子, 她是他的幕后。他的妹妹泰茜说,“尼诺伊总是在前台,他们之间和马科斯夫妇恰 恰相反,他们没有竞争。因为尼诺伊是群众的指挥者,尼诺伊出现之后,任何人都 往往忘却了科丽。”在政界的换班中尼诺伊成为省长,他被调到首都。他们在马尼 拉的泰晤士街买下一座平房,这是一座不吸引人的普通的牧场型的房子。有一块小 小的空地使其与街道隔开,装在水泥柱上的铁栅栏把房子围住,栅栏上爬满葡萄藤, 厚实而平坦的地面从屋檐下一直铺到街道旁充作停车场。那里有8 间房屋,包括一 大间起居室。经常有客人来坐满起居室,尼诺伊把他的朋友和政客从路易西塔种植 园带到了马尼拉。尼诺伊坐直升飞机往返于住宅和打拉省的办公室。作为省长,他 的任务范围是同反政府的“霍克”(关于此事,我们将在以后篇幅中做详细介绍) 队员打交道。这些人在山区经常给政府制造麻烦。1963 年尼诺伊又离开旧党加入 新党。他曾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制定出公共工程的计划以解决资金来源。这时的马卡 帕加尔总统提名他为自由党的省长候选人,并为打拉省提供很大一笔预算。尼诺伊 接受了。他解释说,这是马卡帕加尔同意的他在打拉省建设道路、桥梁和给予其他 方便的特许权。 他最后为路易西塔种植园取得了出口分额和销售的便利。 科拉松对她这样的生活深感无奈,她不知道还有更严峻的日子摆在眼前。 -------- 泉石书库